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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有了些微的晃蕩.懸浮在空中燈身也是擺動不止.
藏匿在暗處的引鬼僧見蓮花燈有了威脅.終於重新出現在他們面前.僧人急忙加強了道法穩住蓮花燈.
“我不想動殺戒.”他說道.面容難得有些嚴肅.
“你在威脅我.”
“收魂是我的本分.你們卻在阻止我.何來威脅.”
“有你這麽不分青紅皂白的收魂嗎.”
“魂出現在世間.便是亂了著世間的秩序.妖出現.也是同樣.”他說的明白.在這個世間只允許有人類.而他們的出現都是多餘的.
“那你還真是躲在這裏太久了.這世間早已不是你想的那樣.”念戈說著.一道加重了掌力.
“那也是因為你們這樣的人多了.”
引鬼僧的怨氣遠比念戈想象的要高.她原以為僧人應該是溫文儒雅.就像若傾那樣.可她忘了這裏是禁佛之地.一個囚禁犯錯僧人的地方怎麽可能還會淡然相對.引鬼僧翻身踩踏在蓮花燈之上.手中的骷髏頭念珠在他嘴裏念的咒語下突然變大.帶著黑色的霧障有軌跡地飛向念戈.
蓮花燈的光芒被這霧障遮蓋些許.蘇木飏因此停下了游走的步伐.但霧障被打散之後.隨即又繼續地前行著.只是在前進幾步之後又突然的停了下來.蓮花燈的火焰沒有熄滅.仍舊穿透這層白霧印著蘇木飏的雙眼.
引鬼僧感到不對勁.斜眼看向蘇木飏.驚慌的神色從他面容閃現.他連忙收回了法力.眼中滿是疑問.他看到了他頭頂的那束金色的光芒.只有佛陀才有的光芒.那世人傳的佛陀不是了孤蘇若傾嗎.為什麽他也會有這樣的光芒.世間不可能有兩個佛陀.也許是……他像是想到了什麽.於是說道：“你們找到東西就趕緊出去.”他揮手.自己滅掉了那盞燈的火焰.轉身消失在陰暗之處.
念戈也不解他為什麽突然收手.還滅掉了蓮花燈.既然他不再糾纏.那她也沒必要繼續.
073【尋找往生鏡】
蘇木飏凝聚著渙散的身影.引鬼僧的蓮花燈吸走了他過多的精氣.再繼續下去的話恐怕真的要去地獄了吧.只是他仍舊沒管自己如何.回身詢問著念戈.“你還好嗎.”
念戈搖頭.引鬼僧離開的時候眼神是看向蘇木飏的.他眼中的疑惑.她看得很清楚.而且她也看到了那道莫名的光.
“我們還是快點找到往生鏡.”蘇木飏沒在意她眼中的懷疑.他將心思放在尋找往生鏡上.也許是刻意的避開了什麽.
念戈應了一聲.面上依舊沒有過多的表情.
濃霧在一點一點的散開.像是隨著引鬼僧的離開.才一同散了去.密林一直在往下延伸.下到了某個谷底.幽靜且陰森.讓人不寒而栗.
“這裏.好像只有那一個僧人.”闕樓打破這安靜的環境.除了剛進來時遇到的那一個僧人以外.他便再沒見到其他的生靈.這裏靜的連樹葉的呼吸聲都沒有.讓他不覺得有些心慌.
“不知道.”蘇木飏回道.“可能有很多也說不定.”這片林子沒有盡頭.誰都不知道裏面還會有什麽.
“那.若是被那些僧人先找到往生鏡.會怎樣.”念戈插嘴道出一個他們沒想過的事.
“妄言住持知道往生鏡的用途.他應該不會這麽冒失.”蘇木飏打消她多餘的想法.
“是嘛.”念戈不再繼續問下去.現在看來.那個往生鏡似乎只允許她一個人進去.
前方的路錯綜覆雜.數米之間有一些天然形成的天坑切斷了道路.好在一路上也沒再遇上什麽引鬼僧之類的.唯一讓她們束手無策的是.如何找到往生鏡.
蘇木飏看了看著荊棘密布的林子.他們找不到任何平坦的道路.“要是小衍在就好了.”他有些嘆息的說道.
念戈一楞.表示著她的疑問.
他解釋道：“小衍通常對這些法器很敏感.所以有他在的話.找起來也會容易點吧.”
“哦.”念戈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她回想著蘇衍的攝魂鈴好像一直都被她帶在身上.“那他.能進來這裏嗎.”她問.
“這裏雖說是禁佛之地.地勢險惡陰森.也只是外界傳的可怕.但也沒有說誰不能進來.”
“這樣啊.”念戈說著.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串鈴鐺.“那我就把他叫進來了.”
闕樓看到了她手中的鈴鐺.以為是他的鈴鐺.慌忙的堵住了自己的耳朵.念戈看罷.一笑.拉下了闕樓的手.“這個不是你的.”她說著.便搖晃了手中的鈴鐺.清脆的聲音在這裏傳的悠長.仿佛這片林子是在空蕩中虛構而成.
蘇木飏聽著聲音.眉頭一皺.“你怎麽有他的這個.”
“曲崖給我的.”念戈不以為然的回道.
“曲崖......”蘇木飏沈思了片刻.莞爾一笑蓋過了一些思緒.沒想到他們三兄弟都與她牽扯上了.
蘇衍的耳邊有多久沒有聽到這個鈴鐺聲了.他不覺得驚訝.空桑寺現已遭遇不測.而鈴鐺的聲音之源也正是空桑寺的方向.當初如果不是她.恐怕這世道也不會這樣.他放下了手中除妖的活.拍了拍趴在他肩頭的蜘蛛.“小蜘蛛.我們去見一個人吧.”
白色的亮光從念戈他們上空劃過.闕樓在空桑寺見過蘇衍.待他一落下.闕樓便露出了獠牙.蘇衍似乎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就見眼前有什麽東西撲了過來.肩頭的蜘蛛倒是敏捷的跳了出來.吐出蛛絲將他阻擋.
“闕樓.”念戈冷聲把他叫了回來.
蘇衍有些倉促的站穩腳.這才有空環視了周圍.除了他的大哥.面前的兩人對他來說都是陌生的.他蹙眉.沒有見到念戈的人.攝魂鈴卻被人搖響了.
念戈看出了他表情裏的意思.她伸手將鈴鐺遞予到他的面前.“還給你.”
“你搖的.”他接過攝魂鈴.
“嗯.”
蘇木飏也看出了蘇衍的疑問.念戈現在已經不是以前的樣子了.換做是他.他也會有過多猜疑的.“是我給她的.”他緩解道.以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久.
“那......念戈她……”
“她在皇城.”蘇木飏平淡的一句將話題拉了回來.“她讓我還給你.”
“哦.”蘇衍頓了頓.也不知該說些什麽.畢竟各自已相隔太遠.“你們找我來做什麽.”
“讓你過來.是想讓你幫忙找往生鏡.”蘇木飏繼續解釋.
“往生鏡不是在......”蘇衍疑問.但自己又瞬間明白過來.空桑寺現在怕是已經毀了吧.往生鏡怎麽可能還留在那.
“妄言為了不讓他人找到.將往生鏡扔了出來.”
“好吧.”他不再多問.想也想得到是因為什麽.“我看看吧.”他說著.閉上了眼.運行著氣息.周遭的一切配合著他.讓他逐漸變得敏感起來.稍微的風吹也都會讓他有不小的觸動.四周的地形與環境如同畫卷裏的畫一樣.一齊湧現在他的腦中.只一瞬.眼前劃過一個亮點.一閃而過.好似有人帶著那個亮點在逃竄一般.
蘇衍猛地睜開眼.“在前面那座山腳下.有個東西.不知道是不是往生鏡.”他指了指遠處偏矮的山峰告訴他們他所看到的.
“那我們過去看看.”蘇木飏按照蘇衍所指.自己先一步的往前走了過去.念戈與闕樓跟在後面.其次是蘇衍.
蘇衍的眼神始終觀察著現在的念戈.不是防備.而是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很熟悉的感覺.可想不起來是誰.闕樓故意放慢了腳步.與蘇衍並肩而行.他總擔心他會有什麽舉動.每個人的心思在這一刻顯得很奇妙.念戈似笑非笑.她依舊不擅於去揣測.腳邊的樹枝刻意的攔著她的去路.勾住了她的衣擺.一個踉蹌間.她慌忙拉住了前面蘇木飏的衣袖.原以為自己不會再有任何失誤.可偏偏還是被一個樹枝給絆倒了.
蘇木飏下意識的將她抱了過來.放穩在自己的面前.然後不說一句話繼續向前走去.只是在隔了一會兒.一個低柔的聲音傳了過來.“闕樓.照顧好你的主人.”話語裏沒有尷尬.氣氛裏卻充滿了尷尬.何況闕樓還見過他們親昵的動作.
念戈也有些明白他話中的感覺.似乎還在覺得.她是在試探他.
“闕樓.我們走後面.”念戈停下腳步.闕樓也一同停了下來.像是賭氣一樣.待蘇衍往前走了以後.他們才繼續跟上.
不一會兒.蘇木飏又說道：“小衍你再到前面尋找看看.”他放慢了腳步.等著蘇衍走到前面.將他們一行人的行走順序再一次打亂.
念戈不自覺的與他越靠越近.亂石擱腳.她真的不願意自己再傾倒一次.本想拉著闕樓穩穩自己的步伐.誰料到.她的手再一次的抓住了蘇木飏.
“我是想要拉闕樓的.”念戈慌忙的解釋道.
蘇木飏沒聽她的解釋.依舊把她扶穩.“闕樓.你是怎麽照顧你的主人的.”
闕樓莫名的被責罵.整個人一頭霧水.不知所措.
蘇衍回頭看了過來.故意玩笑道.“我說.都是有法力的人.走個路還會絆腳的.”
這話像是拆穿了她一樣.念戈的臉上不由得泛起了紅暈.
“你還想試探我.”蘇木飏低下頭看著念戈.聲音刻意的放低.變得輕柔且平淡.
“我不是故意的.”念戈對上他的眸子.她在他的眼中似乎成了那個愛戲弄的人了.
“前面有東西.”蘇衍突然指著前方的亮點說道.將所有人的視線轉了過去.
往生鏡懸在空中.然而在與他們相對的方向素蘿和水沫汐正仰頭望著那面銅鏡.聽到聲音她們將視線轉了過來.
“喲.又見面了.”水沫汐看向蘇木飏.目光一同掃過蘇衍闕樓.然後停在念戈的身上.面上的笑容收斂了些許.“這是換了身體.還是換了人.”她說得故意.
素蘿也一同看過來.卻是與蘇衍相對.她一步一步走上了歧路.而他什麽也做不了.每個人都像是離他越來越遠了.而他只有站在原地.看著他們.
念戈示意了一旁的闕樓.她們也是過來找往生鏡的.現在主要是看誰先得到手罷了.闕樓悄悄的向後退了幾步.在她們還在用話語拖沓的時候.他借助身後的樹幹.讓自己如同利劍一般飛了出去.身體在空中變成狼形.血盆大口含住了懸在空中的銅鏡.
水沫汐臉色一變.飛身向上一躍追了過去.念戈與蘇木飏見此.一同上前阻攔.
素蘿無動於衷.有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對不起蘇衍.但每個人都會因為一些事而改變自己的道路.只是她不覺得是自己變了.而是他們變了.
“汐姐姐.”素蘿突然向上空喊到.“我們走吧.”
“走.”水沫汐不解.她現在被念戈與蘇木飏圍困.她卻說要走.
“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她說道.眼神依舊是對著蘇衍.她內心是多麽的想要得到蘇若傾.可他卻因為那只鳥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了.然而她最終還是希望他能回到以前的樣子.即便他和那只鳥在一起.什麽往生鏡不往生鏡的.對她來說.那不過是穆殷禾為了自己曾得到過的.卻又失去的愛.玩了一場翻天覆地的把戲罷了.然後再投機取巧的將一些人拉了進去.
水沫汐見素蘿不肯上前幫忙.無奈收手.她說的也沒錯.她兩人確實不是他們的對手.但素蘿在這一刻的反應有些反常.倒不像是她.她冷哼一聲甩袖先行離開.
蘇衍想要叫住要走的素蘿.可他發現依舊不知道要說什麽.索性不再開口.
074【往生幻鏡（1）】
“她們走了.”蘇衍收回看著素蘿神傷的眼神.
蘇木飏有些許擔心的點頭應答著蘇衍.“不知穆殷禾.還有什麽詭計.我們得離開這裏.”
闕樓恢覆人形將往生鏡遞給了念戈.小小的一面銅鏡卻有那麽強的能量.她握在手裏不覺得有些吃力.
“給你.”她轉手交予蘇木飏.“這要怎麽進去.”
“往生鏡需要佛家法僧的咒令將它開啟.才能進去.”蘇衍回道.他此前與桓瑤進入往生鏡時.是由妄言在一旁守法的.
“回去再說.”蘇木飏打斷道.這裏的環境好似隨時都有可能發生變化.也不知穆殷禾還會不會讓其他人過來.總不至於在這裏冒險.
藏匿在他們身後的引鬼僧在目送他們離開以後.燃起了蓮花燈.他恭敬的對著遠處的身影行了個禮.道了聲“阿彌陀佛.”只是眉峰卻仍舊充滿疑慮.“這之間覆雜的故事恐怕只有六道使者才能解開吧.”他嘆息的自語著.隨即化成幻象消失.
皇城平淡的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街道上的人對著陰霾的天空不以為然.他們按照自己的生活軌跡.過的樂此不疲.桓瑤總是站在一個最高點.俯視著眼底下的一切.然後看著他們進入這皇城.“小葵.帶他們來角樓.”她吩咐道.
角樓被雲層遮蓋.浮在皇宮的上空.如一座空中樓閣.站在頂端望去.隱約能見不周山的山形.只是那裏的靈氣在一點一點的被擊散.
小葵領命將他們接引過來.桓瑤回身下樓迎向他們.“空桑寺的靈光已經暗下來了.妄言將往生鏡......”
“已經找回來了.”蘇木飏說道.
“找回來就好.”她側眼看著念戈的新容貌.不出眾卻也讓人驚艷.當然她也還不知道她是誰.於是疑問道：“念戈呢.”
蘇木飏微微張了嘴.卻被蘇衍先一步搶話.“念戈不是在皇城嗎.”他同樣也是疑問.
桓瑤看了看蘇衍.又看了看蘇木飏.只見蘇木飏暗示的擺著頭.她又將眼神看向闕樓.大抵是明白了怎麽一回事.闕樓是念戈的寵物.一般也不會輕易的去跟著他人.念戈此前被毀了容.現在也許是找了個人類的寄生體.所以她才沒認出來.
“是我忘了.念戈在休息.”桓瑤掩蓋了過去.“現在不周山的靈氣隨著穆殷禾啟動法印在逐漸減少.我們得趕緊的阻止她.”她接著說道：“角樓這裏我與薄義加強了結界.暫時沒有人能找到.往生鏡如果在你們手上的話.那就事不宜遲.”說完便回頭,又看向不周山的方向.“眾神之力解封也就在彈指間了.”
蘇木飏將目光鎖定在念戈的身上.這一切的扭轉.毫無疑問是在於她自己的決定.
念戈自然也明白他這樣的眼神.“我只是想為自己做一些事.拿回一些自己的東西.”她說道.並不想讓他人覺得是他們求她.她才會這樣做的.
蘇木飏的一些話被她推了回去.他沈默了一會.“我不能陪你進去了.往生鏡需要有人開啟咒令守法.”他在擔心她.
“我自己可以.”念戈回道.她從來都像是被人安排好了一樣.仿佛還是不能放手走路的小孩.
“那你小心.”
蘇衍聽著他們的話.疑問在他腦袋裏不曾離開.只是他現在問一句.似乎都是多餘的了.索性看看他們如何.
蘇木飏將往生鏡扔向上空.小小的鏡子在他的咒令下啟動.他是六道使者的弟子.這些咒令他自然知道.只是蘇衍.他從不知道自己的兩個哥哥都是修佛之人.內心不禁對自己又是一陣嘲諷.這世上的事太多了.他們沒有必要告訴他.而他像是也沒必要一個一個去了解.
他看了一眼蘇木飏的背影.所有人的註意力都在被啟動的鏡子上.他笑了笑.自己默默地轉身離開.
往生鏡落地之時.已如一扇門一般大小.鏡面泛著流光映射這他們.念戈向鏡中走了去.闕樓不離的跟在她後面.
踏入鏡中以後是另一番世界.銀花樹的擺蕩將眼前的一切化為虛幻.念戈不禁有些著迷.已然忘了挪動腳步.身後另有兩人跳了進來.擋住了念戈與闕樓的雙眼.才將他們拉回現實.
蘇衍突然的返回來.和他的寵物一同進入這往生鏡.他此前有來過.往生鏡說平凡也平凡.說奇特也奇特.在裏面可以看到過去不知道的任何事.包括前生.只是裏面虛虛實實很難辨別.他也在些擔心.妄言曾交代.往生鏡裏沒有魑魅魍魎.可那繁華浮影卻為虛.若貪圖美好幻象.那也相當於把自己送進了地獄.
“不要看這些.”他提醒道.
念戈驚醒的看著蘇衍.“你怎麽也進來了.”
“我不是怕你們被迷住了嗎.你看.還好我及時出現.不然你們就被這銀花樹給勾走了.”他還是那種故作得意的樣子.指著眼前已經枯死的枝椏.浮華幻象在瞬間就被瓦解.
念戈看向他所指的地方.她當時所見的景象銀光耀眼.每一片花瓣都像是吟唱著動聽的曲子.美的讓人窒息.但僅僅是遮擋了一下眼.這一切景象就化成了虛無.
“為什麽會這樣.”
“這裏本來就是這樣.銀花樹只是個試探.越是有貪念的人.越容易著迷.”蘇衍打量著她.“你剛剛是不是很想擁有這一切美好的景象.”他故意說道.
“還好.”念戈掩飾自己被拆穿的尷尬.但剛才她確實被迷住了.以至於她都不願離開.
蘇衍會意一笑.沒在繼續拆穿.“跟著我走吧.”
念戈跟著蘇衍的後面.一路往前也再沒見那繁華景象.反而顯得荒涼.在走過一條橫跨黑色河流的斷橋之後.迷霧裏出現了一座寺廟.遠看還能看清寺廟的輪廓.只是越走近.便只看得到一扇門.蘇衍停在這扇巨大的山門前.“到了.”他說道.
念戈不禁擡頭望去.仿佛是一扇看不到頭的門.也許是因為迷霧的遮蓋.擋住了所有.
“門的左邊有一個齒輪.扳動一下.進入的便是今世已過去的世間.扳動兩下.便是前世已過去的世間.”蘇衍告訴她.
今世與前世.念戈在心中比對著.他們都說.今世所遭受的一定是前世留下的.那穆殷禾在她之前做了什麽.她為何會這樣.而她又為何會與這一世的自己相逢.
念戈往齒輪的方向走去.她想去看看沒有她的世間.他們又是怎樣的.
“你是念戈對嗎.”在念戈即將轉動齒輪的時候.蘇衍突然打斷道.
念戈回頭看著他.“你覺得是誰就是誰.”她現在的樣子.除了那顆心以外.還有那個地方是念戈.可偏偏就是那顆心支撐著所有.
“念戈.”他確定的叫道.“去到這一世就好.”在進來之前.大哥對他說.她很可能去往前世.所以這個齒輪一定只能讓她轉一下.
念戈一笑.沒有理會他的話.手中握著笨重的齒輪.緩而有力的壓了下來.一次以後.蘇衍見她沒有推門的意思.眼中下意識的閃過不安.當她要壓下第二格的時候.他身旁化成人形的寵物蜘蛛隨著他的不安.迅速彈出一張蛛絲網.阻止了念戈的動作.
念戈再一次的回頭看著他.“為什麽要阻止我.”
“就在這一世好了.不要去前世.”他說道.
“那有為什麽不能去前世.”念戈繼續問道.
蘇衍有些回答不上來.沒有誰說不能去到前世.“你要去做什麽.”他反問.
“你們說的.除掉穆殷禾不是嗎.”她回答.
“去到這一世就好了.”蘇衍再一次的提醒道.“你只需要去到你把魂給她之前的時間.”她若在前世殺了穆殷禾.也許就沒有了她的輪回轉世.那也就沒有了她.想大哥.他也是這樣想的吧.
“可我還是想看看沒有我的那一世.只是想看看.”蘇衍剛想插嘴.卻被她不緊不慢的話語打斷.“我知道該怎麽做.但也許.她殺了我也說不定.”她說道.總是說一些讓人擔心的話語.偏離了他們所給的信任.只見她握著齒輪的手突然的發力.將齒輪直接扳到第二格.
“念戈.”蘇衍有些抓狂.想阻止.已然是來不及了.
然而進入這往生鏡的有誰不想看看自己的前世如何.就連成了仙的桓瑤.她都忍不住的想要去看.何況有這麽多故事的她.那就隨她去吧.他閉了閉眼嘆了口氣.他沒有說動誰的本領.以念戈現在的性格.她若真的要去.恐怕誰也阻止不了吧.
一聲巨響.如同天雷敲擊.山門在被念戈的手觸碰到的同時.自主的打了開.幻影流光劃過眼前.又是一場浮華盛世的消逝.緊接著一片綠意盎然的草地出現眼前.艷陽高照.在多久沒見到陽光之後.第一次的照射讓他們有些不適應.
“這也是幻象麽.”念戈問道.經歷過銀花樹的吸引以後.這些看起來具有誘惑力的景色不禁讓人懷疑與小心.
“不是.”蘇衍搖頭.“這裏已經是前一世的世間了.”這裏不只是她的前一世.而是他們的前一世.
遠處.雲游的僧人路過這一片生機勃勃的草地.行走在官道上.他的方向看起來是去往皇城.可誰會覺得遠處的僧人是一位面熟的人.
075【往生幻鏡（2）】
他們的目光隨著僧人的前行在移動.孤獨的身影在這茫茫的草地裏顯得渺小.蘇衍剛往前踏了一小步.就覺得天一懸.腳下一軟.整個人像是陷入了泥團.念戈反手想要將他拉住.不料自己也被帶入了進去.接著是闕樓與那只蜘蛛.
往生鏡的時光變幻之快.每一次都是一道流光之後.便是另一個時段.當念戈他們站穩腳以後.眼前的景象已換到了某個山谷間.斜陽打在山坡上.桔色的光芒將這一方大地.變得暖和起來.他們又看到了那個僧人.
“還是他.”闕樓指了指那個行走的僧人.
念戈往僧人的方向靠近.突來的羊群在見到念戈他們以後被嚇的四散逃離.她被蘇衍拉了回來.僧人同樣也停住了腳步.可他沒有看到他們一群人站在他旁邊.而是看著眼前趕羊的女子.兩張熟悉的面容毫無疑問的告訴了念戈他們.這就是她與蘇若傾的前世.趕羊的女子便是那穆殷禾了.
“你幹嘛嚇走我的羊兒.不懂讓路嗎.”穆殷禾率先開口.她看著僧人.手中的鞭子對這些受驚的羊已然沒有威脅.索性也不再白費力氣了.
僧人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單手作了個揖.“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那旁邊有路你不走.為何非要站在中間.”穆殷禾反問.羊群不是自家的.現在都跑了.怕是賣了她都陪不起.
“旁邊……”僧人看向了念戈他們這邊.他對上了念戈的目光.使得念戈一驚.隨後他又自然的將眼神收了回來.旁邊站了些看不見的人.他得給他們讓路. "那就是小僧對不住施主了."他繼續道歉.
“對不住有什麽用.”穆殷禾絲毫不理會他的道歉.“你叫什麽.哪座寺廟的.”她問道.像是要追根究底一樣.
“小僧法號啞桑.是個雲游的僧人.”僧人依舊禮貌的回道.
他的斯文讓.讓她有些尷尬剛才的大吼大叫.於是接下來的對話便收斂了許多.
念戈看著他們.穆殷禾讓他幫忙找回羊群.僧人想也沒想就同意了.除了僧人.誰都不曾想到.這些羊群是因為他們的出現.才逃離開的.
念戈在腦海裏重覆著“啞桑”這個名字.她怎麽也適應不了蘇若傾的容顏叫這樣的名字.只是視線一晃.眼前的景象頓時消失不見.她看不清這些真實的樣子.四周如同隔了一層水霧.將他們包圍.仿佛有些不安與動蕩.四人一同環視著這渺幻的景象.不自覺的靠在了一起.
“為什麽會這樣.”念戈問著一旁的蘇衍.
蘇衍搖頭.他沒進入過前世.更不知道在前世裏面會發生什麽.“我們得找地方出去.這些幻象像是要刻意的壓著我們.”他說道.嘗試著用手去觸碰這些看得到的景象.只是稍微的一碰.如同被閃電擊中一般.讓他瞬間縮了回來.念戈同樣的試了一下.
“會不會是往生鏡外出了事.”蘇衍猜測.
念戈沈著臉.即便懷疑.卻也不敢妄加斷定.“我們再試一試.”她說著.雙手一齊向包圍他們的幻象推了去.只是那股阻力像是突然的消失.念戈好似被什麽拉了一把.又像是把什麽東西推下了山谷一樣.
然而流光又一轉.她們換了某個地界站在了另一條小道上.叫啞桑的僧人在他們現身以後.對他們行了個禮.似乎是在刻意的等著他們.
如此靜距離的面對讓蘇衍有些難以接受.像是偷窺被發現一般.內心下意識的劃過一絲不安.
“你把她推了下去.”僧人看著念戈.話語是平穩與淡漠的.
念戈皺眉.“推......誰.”
僧人將視線轉移到滾落山坡的人.念戈隨著他的目光也一同看著那腳邊的血跡.以及青草被碾壓的痕跡.好似真有人從這裏掉落下去了.是剛才沖出幻象的時候嗎.她猜想著.
良久.僧人回道：“牧羊的女施主.”
“穆殷禾.”念戈反問.
聽到她的名字.啞桑繼續擡眼直視著念戈.“你們是來找她的.”他直接說道.可緊接著又是一陣沈默.誰都不曾再開口.他們的確是來找她的.
“你們不該出現.”他繼續說道.只是當念戈準備問些什麽的時候.卻見他隨著山坡上的那個印記跳了下去.
蘇衍又一次拉住想要跟過去的念戈.“我們不要參與這裏的任何東西.”他提醒道.內心的不安越來越明顯.他們的出現似乎改變了這世間的一些事.也更像是促成了某些事的發生.
“又怎麽了.”念戈看向蘇衍.
“他是佛陀轉世.能看得到這裏面的輪回因果.所以他也知道哪些人是這裏的.那些人不是這裏的.我們不要去觸碰.”蘇衍說道.
聽著蘇衍的話.念戈若有所思的看著被密草遮蓋的山坡之下.眼神像是要穿透一切.她仿佛看到了僧人在為穆殷禾在施藥療傷.就如蘇若傾對她那樣.一舉一動都透露著他的溫柔和細膩.
“下面......”山谷下面流光一閃而過.闕樓有些不可思議的指著下面的景象.一座破舊的月老廟裏.僧人俯身吻向了昏死的穆殷禾.
念戈早已看到了這個景象.她不知道能說些什麽.這就是他們前一世的相遇嗎.是因為自己不小心的推撞.才將他們聯系到了一起.只是.這僧人……
只見穆殷禾突然的醒來.謹慎的向後退了幾步.不知說了些什麽.他便在月老石像前像是許下了某個誓言.
念戈的雙腿有些僵硬.此刻的感覺仿佛自己是個多餘的人.但又像是一個始作俑者.是不是沒有這一推.他們也不會如此.
穆殷禾的記憶從來就沒有與她共存過.她不知道他們有這樣的一場相識.也回憶不起啞桑.此時她腦海中唯一有的是那張與蘇若傾相似的容貌.就如她之前和穆殷禾相似的樣貌一樣.可她並不是她.也許他們也不是同一人......念戈心中這樣說道.她不承認穆殷禾是她的前世.可偏偏內心潛移默化想著那個僧人又是蘇若傾.她不想蘇若傾去吻別的女人.然而她也不承認自己在心動這樣的人.
忽來的一陣風.帶來了雪花.將他們吹到了斷崖邊.他們已經習慣了這裏的變幻.畢竟是個虛擬的時空.站在崖邊隔山而望.空桑寺在另一端.重巖疊障的山峰依舊擋不住它耀眼的金光.警鐘聲一聲聲的傳來.梵唱在同一時刻也響了起來.
“空桑怕是有急要的事.”蘇衍看著聲音的來源.與念戈對視一眼.他們的想法是一樣的.於是又朝著空桑寺的方向前去.
時空的跳躍早已轉變了世間的模樣.穆殷禾已經是穿上了一身嫁衣.然而她卻跪在空桑寺的門外.執杖的法僧一絲不茍的禪定在她的周圍.她無聲無息的叩著那長頭.是在祈禱有人能出來見她一面.然而一心期待的人卻遲遲不肯出現.而那些悲涼.在念戈他們看來.也是如此讓人的心痛.
“施主還是回吧.”門內傳出熟悉的聲音.妄言一活千年之久.已經聽過的聲音.在念戈他們的耳中自然辨別的出.
“我要見他.”穆殷禾望向那扇門.
“見了又能怎樣呢.”妄言反問.
“他答應了.要娶我的.”
“他有他的選擇.”
“那就讓出來做選擇.”穆殷禾說道.他有他的選擇.那就讓他選擇好了.她抱著最後的希望.只是想見一見就好.
寺內的人沈默著.良久.山門被緩緩地拉了開.啞桑臉色泛著蒼白.鐵鏈捆住了他雙腳.每走一步沈重萬分.這是帶她上空桑的啞桑.是他的心魔.她知道真正的啞桑在那山門之後.
妄言跟在他的後面走了出來.“我將戒身尺留在這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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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匿在暗處的引鬼僧見蓮花燈有了威脅.終於重新出現在他們面前.僧人急忙加強了道法穩住蓮花燈.
“我不想動殺戒.”他說道.面容難得有些嚴肅.
“你在威脅我.”
“收魂是我的本分.你們卻在阻止我.何來威脅.”
“有你這麽不分青紅皂白的收魂嗎.”
“魂出現在世間.便是亂了著世間的秩序.妖出現.也是同樣.”他說的明白.在這個世間只允許有人類.而他們的出現都是多餘的.
“那你還真是躲在這裏太久了.這世間早已不是你想的那樣.”念戈說著.一道加重了掌力.
“那也是因為你們這樣的人多了.”
引鬼僧的怨氣遠比念戈想象的要高.她原以為僧人應該是溫文儒雅.就像若傾那樣.可她忘了這裏是禁佛之地.一個囚禁犯錯僧人的地方怎麽可能還會淡然相對.引鬼僧翻身踩踏在蓮花燈之上.手中的骷髏頭念珠在他嘴裏念的咒語下突然變大.帶著黑色的霧障有軌跡地飛向念戈.
蓮花燈的光芒被這霧障遮蓋些許.蘇木飏因此停下了游走的步伐.但霧障被打散之後.隨即又繼續地前行著.只是在前進幾步之後又突然的停了下來.蓮花燈的火焰沒有熄滅.仍舊穿透這層白霧印著蘇木飏的雙眼.
引鬼僧感到不對勁.斜眼看向蘇木飏.驚慌的神色從他面容閃現.他連忙收回了法力.眼中滿是疑問.他看到了他頭頂的那束金色的光芒.只有佛陀才有的光芒.那世人傳的佛陀不是了孤蘇若傾嗎.為什麽他也會有這樣的光芒.世間不可能有兩個佛陀.也許是……他像是想到了什麽.於是說道：“你們找到東西就趕緊出去.”他揮手.自己滅掉了那盞燈的火焰.轉身消失在陰暗之處.
念戈也不解他為什麽突然收手.還滅掉了蓮花燈.既然他不再糾纏.那她也沒必要繼續.
073【尋找往生鏡】
蘇木飏凝聚著渙散的身影.引鬼僧的蓮花燈吸走了他過多的精氣.再繼續下去的話恐怕真的要去地獄了吧.只是他仍舊沒管自己如何.回身詢問著念戈.“你還好嗎.”
念戈搖頭.引鬼僧離開的時候眼神是看向蘇木飏的.他眼中的疑惑.她看得很清楚.而且她也看到了那道莫名的光.
“我們還是快點找到往生鏡.”蘇木飏沒在意她眼中的懷疑.他將心思放在尋找往生鏡上.也許是刻意的避開了什麽.
念戈應了一聲.面上依舊沒有過多的表情.
濃霧在一點一點的散開.像是隨著引鬼僧的離開.才一同散了去.密林一直在往下延伸.下到了某個谷底.幽靜且陰森.讓人不寒而栗.
“這裏.好像只有那一個僧人.”闕樓打破這安靜的環境.除了剛進來時遇到的那一個僧人以外.他便再沒見到其他的生靈.這裏靜的連樹葉的呼吸聲都沒有.讓他不覺得有些心慌.
“不知道.”蘇木飏回道.“可能有很多也說不定.”這片林子沒有盡頭.誰都不知道裏面還會有什麽.
“那.若是被那些僧人先找到往生鏡.會怎樣.”念戈插嘴道出一個他們沒想過的事.
“妄言住持知道往生鏡的用途.他應該不會這麽冒失.”蘇木飏打消她多餘的想法.
“是嘛.”念戈不再繼續問下去.現在看來.那個往生鏡似乎只允許她一個人進去.
前方的路錯綜覆雜.數米之間有一些天然形成的天坑切斷了道路.好在一路上也沒再遇上什麽引鬼僧之類的.唯一讓她們束手無策的是.如何找到往生鏡.
蘇木飏看了看著荊棘密布的林子.他們找不到任何平坦的道路.“要是小衍在就好了.”他有些嘆息的說道.
念戈一楞.表示著她的疑問.
他解釋道：“小衍通常對這些法器很敏感.所以有他在的話.找起來也會容易點吧.”
“哦.”念戈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她回想著蘇衍的攝魂鈴好像一直都被她帶在身上.“那他.能進來這裏嗎.”她問.
“這裏雖說是禁佛之地.地勢險惡陰森.也只是外界傳的可怕.但也沒有說誰不能進來.”
“這樣啊.”念戈說著.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串鈴鐺.“那我就把他叫進來了.”
闕樓看到了她手中的鈴鐺.以為是他的鈴鐺.慌忙的堵住了自己的耳朵.念戈看罷.一笑.拉下了闕樓的手.“這個不是你的.”她說著.便搖晃了手中的鈴鐺.清脆的聲音在這裏傳的悠長.仿佛這片林子是在空蕩中虛構而成.
蘇木飏聽著聲音.眉頭一皺.“你怎麽有他的這個.”
“曲崖給我的.”念戈不以為然的回道.
“曲崖......”蘇木飏沈思了片刻.莞爾一笑蓋過了一些思緒.沒想到他們三兄弟都與她牽扯上了.
蘇衍的耳邊有多久沒有聽到這個鈴鐺聲了.他不覺得驚訝.空桑寺現已遭遇不測.而鈴鐺的聲音之源也正是空桑寺的方向.當初如果不是她.恐怕這世道也不會這樣.他放下了手中除妖的活.拍了拍趴在他肩頭的蜘蛛.“小蜘蛛.我們去見一個人吧.”
白色的亮光從念戈他們上空劃過.闕樓在空桑寺見過蘇衍.待他一落下.闕樓便露出了獠牙.蘇衍似乎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就見眼前有什麽東西撲了過來.肩頭的蜘蛛倒是敏捷的跳了出來.吐出蛛絲將他阻擋.
“闕樓.”念戈冷聲把他叫了回來.
蘇衍有些倉促的站穩腳.這才有空環視了周圍.除了他的大哥.面前的兩人對他來說都是陌生的.他蹙眉.沒有見到念戈的人.攝魂鈴卻被人搖響了.
念戈看出了他表情裏的意思.她伸手將鈴鐺遞予到他的面前.“還給你.”
“你搖的.”他接過攝魂鈴.
“嗯.”
蘇木飏也看出了蘇衍的疑問.念戈現在已經不是以前的樣子了.換做是他.他也會有過多猜疑的.“是我給她的.”他緩解道.以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久.
“那......念戈她……”
“她在皇城.”蘇木飏平淡的一句將話題拉了回來.“她讓我還給你.”
“哦.”蘇衍頓了頓.也不知該說些什麽.畢竟各自已相隔太遠.“你們找我來做什麽.”
“讓你過來.是想讓你幫忙找往生鏡.”蘇木飏繼續解釋.
“往生鏡不是在......”蘇衍疑問.但自己又瞬間明白過來.空桑寺現在怕是已經毀了吧.往生鏡怎麽可能還留在那.
“妄言為了不讓他人找到.將往生鏡扔了出來.”
“好吧.”他不再多問.想也想得到是因為什麽.“我看看吧.”他說著.閉上了眼.運行著氣息.周遭的一切配合著他.讓他逐漸變得敏感起來.稍微的風吹也都會讓他有不小的觸動.四周的地形與環境如同畫卷裏的畫一樣.一齊湧現在他的腦中.只一瞬.眼前劃過一個亮點.一閃而過.好似有人帶著那個亮點在逃竄一般.
蘇衍猛地睜開眼.“在前面那座山腳下.有個東西.不知道是不是往生鏡.”他指了指遠處偏矮的山峰告訴他們他所看到的.
“那我們過去看看.”蘇木飏按照蘇衍所指.自己先一步的往前走了過去.念戈與闕樓跟在後面.其次是蘇衍.
蘇衍的眼神始終觀察著現在的念戈.不是防備.而是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很熟悉的感覺.可想不起來是誰.闕樓故意放慢了腳步.與蘇衍並肩而行.他總擔心他會有什麽舉動.每個人的心思在這一刻顯得很奇妙.念戈似笑非笑.她依舊不擅於去揣測.腳邊的樹枝刻意的攔著她的去路.勾住了她的衣擺.一個踉蹌間.她慌忙拉住了前面蘇木飏的衣袖.原以為自己不會再有任何失誤.可偏偏還是被一個樹枝給絆倒了.
蘇木飏下意識的將她抱了過來.放穩在自己的面前.然後不說一句話繼續向前走去.只是在隔了一會兒.一個低柔的聲音傳了過來.“闕樓.照顧好你的主人.”話語裏沒有尷尬.氣氛裏卻充滿了尷尬.何況闕樓還見過他們親昵的動作.
念戈也有些明白他話中的感覺.似乎還在覺得.她是在試探他.
“闕樓.我們走後面.”念戈停下腳步.闕樓也一同停了下來.像是賭氣一樣.待蘇衍往前走了以後.他們才繼續跟上.
不一會兒.蘇木飏又說道：“小衍你再到前面尋找看看.”他放慢了腳步.等著蘇衍走到前面.將他們一行人的行走順序再一次打亂.
念戈不自覺的與他越靠越近.亂石擱腳.她真的不願意自己再傾倒一次.本想拉著闕樓穩穩自己的步伐.誰料到.她的手再一次的抓住了蘇木飏.
“我是想要拉闕樓的.”念戈慌忙的解釋道.
蘇木飏沒聽她的解釋.依舊把她扶穩.“闕樓.你是怎麽照顧你的主人的.”
闕樓莫名的被責罵.整個人一頭霧水.不知所措.
蘇衍回頭看了過來.故意玩笑道.“我說.都是有法力的人.走個路還會絆腳的.”
這話像是拆穿了她一樣.念戈的臉上不由得泛起了紅暈.
“你還想試探我.”蘇木飏低下頭看著念戈.聲音刻意的放低.變得輕柔且平淡.
“我不是故意的.”念戈對上他的眸子.她在他的眼中似乎成了那個愛戲弄的人了.
“前面有東西.”蘇衍突然指著前方的亮點說道.將所有人的視線轉了過去.
往生鏡懸在空中.然而在與他們相對的方向素蘿和水沫汐正仰頭望著那面銅鏡.聽到聲音她們將視線轉了過來.
“喲.又見面了.”水沫汐看向蘇木飏.目光一同掃過蘇衍闕樓.然後停在念戈的身上.面上的笑容收斂了些許.“這是換了身體.還是換了人.”她說得故意.
素蘿也一同看過來.卻是與蘇衍相對.她一步一步走上了歧路.而他什麽也做不了.每個人都像是離他越來越遠了.而他只有站在原地.看著他們.
念戈示意了一旁的闕樓.她們也是過來找往生鏡的.現在主要是看誰先得到手罷了.闕樓悄悄的向後退了幾步.在她們還在用話語拖沓的時候.他借助身後的樹幹.讓自己如同利劍一般飛了出去.身體在空中變成狼形.血盆大口含住了懸在空中的銅鏡.
水沫汐臉色一變.飛身向上一躍追了過去.念戈與蘇木飏見此.一同上前阻攔.
素蘿無動於衷.有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對不起蘇衍.但每個人都會因為一些事而改變自己的道路.只是她不覺得是自己變了.而是他們變了.
“汐姐姐.”素蘿突然向上空喊到.“我們走吧.”
“走.”水沫汐不解.她現在被念戈與蘇木飏圍困.她卻說要走.
“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她說道.眼神依舊是對著蘇衍.她內心是多麽的想要得到蘇若傾.可他卻因為那只鳥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了.然而她最終還是希望他能回到以前的樣子.即便他和那只鳥在一起.什麽往生鏡不往生鏡的.對她來說.那不過是穆殷禾為了自己曾得到過的.卻又失去的愛.玩了一場翻天覆地的把戲罷了.然後再投機取巧的將一些人拉了進去.
水沫汐見素蘿不肯上前幫忙.無奈收手.她說的也沒錯.她兩人確實不是他們的對手.但素蘿在這一刻的反應有些反常.倒不像是她.她冷哼一聲甩袖先行離開.
蘇衍想要叫住要走的素蘿.可他發現依舊不知道要說什麽.索性不再開口.
074【往生幻鏡（1）】
“她們走了.”蘇衍收回看著素蘿神傷的眼神.
蘇木飏有些許擔心的點頭應答著蘇衍.“不知穆殷禾.還有什麽詭計.我們得離開這裏.”
闕樓恢覆人形將往生鏡遞給了念戈.小小的一面銅鏡卻有那麽強的能量.她握在手裏不覺得有些吃力.
“給你.”她轉手交予蘇木飏.“這要怎麽進去.”
“往生鏡需要佛家法僧的咒令將它開啟.才能進去.”蘇衍回道.他此前與桓瑤進入往生鏡時.是由妄言在一旁守法的.
“回去再說.”蘇木飏打斷道.這裏的環境好似隨時都有可能發生變化.也不知穆殷禾還會不會讓其他人過來.總不至於在這裏冒險.
藏匿在他們身後的引鬼僧在目送他們離開以後.燃起了蓮花燈.他恭敬的對著遠處的身影行了個禮.道了聲“阿彌陀佛.”只是眉峰卻仍舊充滿疑慮.“這之間覆雜的故事恐怕只有六道使者才能解開吧.”他嘆息的自語著.隨即化成幻象消失.
皇城平淡的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街道上的人對著陰霾的天空不以為然.他們按照自己的生活軌跡.過的樂此不疲.桓瑤總是站在一個最高點.俯視著眼底下的一切.然後看著他們進入這皇城.“小葵.帶他們來角樓.”她吩咐道.
角樓被雲層遮蓋.浮在皇宮的上空.如一座空中樓閣.站在頂端望去.隱約能見不周山的山形.只是那裏的靈氣在一點一點的被擊散.
小葵領命將他們接引過來.桓瑤回身下樓迎向他們.“空桑寺的靈光已經暗下來了.妄言將往生鏡......”
“已經找回來了.”蘇木飏說道.
“找回來就好.”她側眼看著念戈的新容貌.不出眾卻也讓人驚艷.當然她也還不知道她是誰.於是疑問道：“念戈呢.”
蘇木飏微微張了嘴.卻被蘇衍先一步搶話.“念戈不是在皇城嗎.”他同樣也是疑問.
桓瑤看了看蘇衍.又看了看蘇木飏.只見蘇木飏暗示的擺著頭.她又將眼神看向闕樓.大抵是明白了怎麽一回事.闕樓是念戈的寵物.一般也不會輕易的去跟著他人.念戈此前被毀了容.現在也許是找了個人類的寄生體.所以她才沒認出來.
“是我忘了.念戈在休息.”桓瑤掩蓋了過去.“現在不周山的靈氣隨著穆殷禾啟動法印在逐漸減少.我們得趕緊的阻止她.”她接著說道：“角樓這裏我與薄義加強了結界.暫時沒有人能找到.往生鏡如果在你們手上的話.那就事不宜遲.”說完便回頭,又看向不周山的方向.“眾神之力解封也就在彈指間了.”
蘇木飏將目光鎖定在念戈的身上.這一切的扭轉.毫無疑問是在於她自己的決定.
念戈自然也明白他這樣的眼神.“我只是想為自己做一些事.拿回一些自己的東西.”她說道.並不想讓他人覺得是他們求她.她才會這樣做的.
蘇木飏的一些話被她推了回去.他沈默了一會.“我不能陪你進去了.往生鏡需要有人開啟咒令守法.”他在擔心她.
“我自己可以.”念戈回道.她從來都像是被人安排好了一樣.仿佛還是不能放手走路的小孩.
“那你小心.”
蘇衍聽著他們的話.疑問在他腦袋裏不曾離開.只是他現在問一句.似乎都是多餘的了.索性看看他們如何.
蘇木飏將往生鏡扔向上空.小小的鏡子在他的咒令下啟動.他是六道使者的弟子.這些咒令他自然知道.只是蘇衍.他從不知道自己的兩個哥哥都是修佛之人.內心不禁對自己又是一陣嘲諷.這世上的事太多了.他們沒有必要告訴他.而他像是也沒必要一個一個去了解.
他看了一眼蘇木飏的背影.所有人的註意力都在被啟動的鏡子上.他笑了笑.自己默默地轉身離開.
往生鏡落地之時.已如一扇門一般大小.鏡面泛著流光映射這他們.念戈向鏡中走了去.闕樓不離的跟在她後面.
踏入鏡中以後是另一番世界.銀花樹的擺蕩將眼前的一切化為虛幻.念戈不禁有些著迷.已然忘了挪動腳步.身後另有兩人跳了進來.擋住了念戈與闕樓的雙眼.才將他們拉回現實.
蘇衍突然的返回來.和他的寵物一同進入這往生鏡.他此前有來過.往生鏡說平凡也平凡.說奇特也奇特.在裏面可以看到過去不知道的任何事.包括前生.只是裏面虛虛實實很難辨別.他也在些擔心.妄言曾交代.往生鏡裏沒有魑魅魍魎.可那繁華浮影卻為虛.若貪圖美好幻象.那也相當於把自己送進了地獄.
“不要看這些.”他提醒道.
念戈驚醒的看著蘇衍.“你怎麽也進來了.”
“我不是怕你們被迷住了嗎.你看.還好我及時出現.不然你們就被這銀花樹給勾走了.”他還是那種故作得意的樣子.指著眼前已經枯死的枝椏.浮華幻象在瞬間就被瓦解.
念戈看向他所指的地方.她當時所見的景象銀光耀眼.每一片花瓣都像是吟唱著動聽的曲子.美的讓人窒息.但僅僅是遮擋了一下眼.這一切景象就化成了虛無.
“為什麽會這樣.”
“這裏本來就是這樣.銀花樹只是個試探.越是有貪念的人.越容易著迷.”蘇衍打量著她.“你剛剛是不是很想擁有這一切美好的景象.”他故意說道.
“還好.”念戈掩飾自己被拆穿的尷尬.但剛才她確實被迷住了.以至於她都不願離開.
蘇衍會意一笑.沒在繼續拆穿.“跟著我走吧.”
念戈跟著蘇衍的後面.一路往前也再沒見那繁華景象.反而顯得荒涼.在走過一條橫跨黑色河流的斷橋之後.迷霧裏出現了一座寺廟.遠看還能看清寺廟的輪廓.只是越走近.便只看得到一扇門.蘇衍停在這扇巨大的山門前.“到了.”他說道.
念戈不禁擡頭望去.仿佛是一扇看不到頭的門.也許是因為迷霧的遮蓋.擋住了所有.
“門的左邊有一個齒輪.扳動一下.進入的便是今世已過去的世間.扳動兩下.便是前世已過去的世間.”蘇衍告訴她.
今世與前世.念戈在心中比對著.他們都說.今世所遭受的一定是前世留下的.那穆殷禾在她之前做了什麽.她為何會這樣.而她又為何會與這一世的自己相逢.
念戈往齒輪的方向走去.她想去看看沒有她的世間.他們又是怎樣的.
“你是念戈對嗎.”在念戈即將轉動齒輪的時候.蘇衍突然打斷道.
念戈回頭看著他.“你覺得是誰就是誰.”她現在的樣子.除了那顆心以外.還有那個地方是念戈.可偏偏就是那顆心支撐著所有.
“念戈.”他確定的叫道.“去到這一世就好.”在進來之前.大哥對他說.她很可能去往前世.所以這個齒輪一定只能讓她轉一下.
念戈一笑.沒有理會他的話.手中握著笨重的齒輪.緩而有力的壓了下來.一次以後.蘇衍見她沒有推門的意思.眼中下意識的閃過不安.當她要壓下第二格的時候.他身旁化成人形的寵物蜘蛛隨著他的不安.迅速彈出一張蛛絲網.阻止了念戈的動作.
念戈再一次的回頭看著他.“為什麽要阻止我.”
“就在這一世好了.不要去前世.”他說道.
“那有為什麽不能去前世.”念戈繼續問道.
蘇衍有些回答不上來.沒有誰說不能去到前世.“你要去做什麽.”他反問.
“你們說的.除掉穆殷禾不是嗎.”她回答.
“去到這一世就好了.”蘇衍再一次的提醒道.“你只需要去到你把魂給她之前的時間.”她若在前世殺了穆殷禾.也許就沒有了她的輪回轉世.那也就沒有了她.想大哥.他也是這樣想的吧.
“可我還是想看看沒有我的那一世.只是想看看.”蘇衍剛想插嘴.卻被她不緊不慢的話語打斷.“我知道該怎麽做.但也許.她殺了我也說不定.”她說道.總是說一些讓人擔心的話語.偏離了他們所給的信任.只見她握著齒輪的手突然的發力.將齒輪直接扳到第二格.
“念戈.”蘇衍有些抓狂.想阻止.已然是來不及了.
然而進入這往生鏡的有誰不想看看自己的前世如何.就連成了仙的桓瑤.她都忍不住的想要去看.何況有這麽多故事的她.那就隨她去吧.他閉了閉眼嘆了口氣.他沒有說動誰的本領.以念戈現在的性格.她若真的要去.恐怕誰也阻止不了吧.
一聲巨響.如同天雷敲擊.山門在被念戈的手觸碰到的同時.自主的打了開.幻影流光劃過眼前.又是一場浮華盛世的消逝.緊接著一片綠意盎然的草地出現眼前.艷陽高照.在多久沒見到陽光之後.第一次的照射讓他們有些不適應.
“這也是幻象麽.”念戈問道.經歷過銀花樹的吸引以後.這些看起來具有誘惑力的景色不禁讓人懷疑與小心.
“不是.”蘇衍搖頭.“這裏已經是前一世的世間了.”這裏不只是她的前一世.而是他們的前一世.
遠處.雲游的僧人路過這一片生機勃勃的草地.行走在官道上.他的方向看起來是去往皇城.可誰會覺得遠處的僧人是一位面熟的人.
075【往生幻鏡（2）】
他們的目光隨著僧人的前行在移動.孤獨的身影在這茫茫的草地裏顯得渺小.蘇衍剛往前踏了一小步.就覺得天一懸.腳下一軟.整個人像是陷入了泥團.念戈反手想要將他拉住.不料自己也被帶入了進去.接著是闕樓與那只蜘蛛.
往生鏡的時光變幻之快.每一次都是一道流光之後.便是另一個時段.當念戈他們站穩腳以後.眼前的景象已換到了某個山谷間.斜陽打在山坡上.桔色的光芒將這一方大地.變得暖和起來.他們又看到了那個僧人.
“還是他.”闕樓指了指那個行走的僧人.
念戈往僧人的方向靠近.突來的羊群在見到念戈他們以後被嚇的四散逃離.她被蘇衍拉了回來.僧人同樣也停住了腳步.可他沒有看到他們一群人站在他旁邊.而是看著眼前趕羊的女子.兩張熟悉的面容毫無疑問的告訴了念戈他們.這就是她與蘇若傾的前世.趕羊的女子便是那穆殷禾了.
“你幹嘛嚇走我的羊兒.不懂讓路嗎.”穆殷禾率先開口.她看著僧人.手中的鞭子對這些受驚的羊已然沒有威脅.索性也不再白費力氣了.
僧人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單手作了個揖.“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那旁邊有路你不走.為何非要站在中間.”穆殷禾反問.羊群不是自家的.現在都跑了.怕是賣了她都陪不起.
“旁邊……”僧人看向了念戈他們這邊.他對上了念戈的目光.使得念戈一驚.隨後他又自然的將眼神收了回來.旁邊站了些看不見的人.他得給他們讓路. "那就是小僧對不住施主了."他繼續道歉.
“對不住有什麽用.”穆殷禾絲毫不理會他的道歉.“你叫什麽.哪座寺廟的.”她問道.像是要追根究底一樣.
“小僧法號啞桑.是個雲游的僧人.”僧人依舊禮貌的回道.
他的斯文讓.讓她有些尷尬剛才的大吼大叫.於是接下來的對話便收斂了許多.
念戈看著他們.穆殷禾讓他幫忙找回羊群.僧人想也沒想就同意了.除了僧人.誰都不曾想到.這些羊群是因為他們的出現.才逃離開的.
念戈在腦海裏重覆著“啞桑”這個名字.她怎麽也適應不了蘇若傾的容顏叫這樣的名字.只是視線一晃.眼前的景象頓時消失不見.她看不清這些真實的樣子.四周如同隔了一層水霧.將他們包圍.仿佛有些不安與動蕩.四人一同環視著這渺幻的景象.不自覺的靠在了一起.
“為什麽會這樣.”念戈問著一旁的蘇衍.
蘇衍搖頭.他沒進入過前世.更不知道在前世裏面會發生什麽.“我們得找地方出去.這些幻象像是要刻意的壓著我們.”他說道.嘗試著用手去觸碰這些看得到的景象.只是稍微的一碰.如同被閃電擊中一般.讓他瞬間縮了回來.念戈同樣的試了一下.
“會不會是往生鏡外出了事.”蘇衍猜測.
念戈沈著臉.即便懷疑.卻也不敢妄加斷定.“我們再試一試.”她說著.雙手一齊向包圍他們的幻象推了去.只是那股阻力像是突然的消失.念戈好似被什麽拉了一把.又像是把什麽東西推下了山谷一樣.
然而流光又一轉.她們換了某個地界站在了另一條小道上.叫啞桑的僧人在他們現身以後.對他們行了個禮.似乎是在刻意的等著他們.
如此靜距離的面對讓蘇衍有些難以接受.像是偷窺被發現一般.內心下意識的劃過一絲不安.
“你把她推了下去.”僧人看著念戈.話語是平穩與淡漠的.
念戈皺眉.“推......誰.”
僧人將視線轉移到滾落山坡的人.念戈隨著他的目光也一同看著那腳邊的血跡.以及青草被碾壓的痕跡.好似真有人從這裏掉落下去了.是剛才沖出幻象的時候嗎.她猜想著.
良久.僧人回道：“牧羊的女施主.”
“穆殷禾.”念戈反問.
聽到她的名字.啞桑繼續擡眼直視著念戈.“你們是來找她的.”他直接說道.可緊接著又是一陣沈默.誰都不曾再開口.他們的確是來找她的.
“你們不該出現.”他繼續說道.只是當念戈準備問些什麽的時候.卻見他隨著山坡上的那個印記跳了下去.
蘇衍又一次拉住想要跟過去的念戈.“我們不要參與這裏的任何東西.”他提醒道.內心的不安越來越明顯.他們的出現似乎改變了這世間的一些事.也更像是促成了某些事的發生.
“又怎麽了.”念戈看向蘇衍.
“他是佛陀轉世.能看得到這裏面的輪回因果.所以他也知道哪些人是這裏的.那些人不是這裏的.我們不要去觸碰.”蘇衍說道.
聽著蘇衍的話.念戈若有所思的看著被密草遮蓋的山坡之下.眼神像是要穿透一切.她仿佛看到了僧人在為穆殷禾在施藥療傷.就如蘇若傾對她那樣.一舉一動都透露著他的溫柔和細膩.
“下面......”山谷下面流光一閃而過.闕樓有些不可思議的指著下面的景象.一座破舊的月老廟裏.僧人俯身吻向了昏死的穆殷禾.
念戈早已看到了這個景象.她不知道能說些什麽.這就是他們前一世的相遇嗎.是因為自己不小心的推撞.才將他們聯系到了一起.只是.這僧人……
只見穆殷禾突然的醒來.謹慎的向後退了幾步.不知說了些什麽.他便在月老石像前像是許下了某個誓言.
念戈的雙腿有些僵硬.此刻的感覺仿佛自己是個多餘的人.但又像是一個始作俑者.是不是沒有這一推.他們也不會如此.
穆殷禾的記憶從來就沒有與她共存過.她不知道他們有這樣的一場相識.也回憶不起啞桑.此時她腦海中唯一有的是那張與蘇若傾相似的容貌.就如她之前和穆殷禾相似的樣貌一樣.可她並不是她.也許他們也不是同一人......念戈心中這樣說道.她不承認穆殷禾是她的前世.可偏偏內心潛移默化想著那個僧人又是蘇若傾.她不想蘇若傾去吻別的女人.然而她也不承認自己在心動這樣的人.
忽來的一陣風.帶來了雪花.將他們吹到了斷崖邊.他們已經習慣了這裏的變幻.畢竟是個虛擬的時空.站在崖邊隔山而望.空桑寺在另一端.重巖疊障的山峰依舊擋不住它耀眼的金光.警鐘聲一聲聲的傳來.梵唱在同一時刻也響了起來.
“空桑怕是有急要的事.”蘇衍看著聲音的來源.與念戈對視一眼.他們的想法是一樣的.於是又朝著空桑寺的方向前去.
時空的跳躍早已轉變了世間的模樣.穆殷禾已經是穿上了一身嫁衣.然而她卻跪在空桑寺的門外.執杖的法僧一絲不茍的禪定在她的周圍.她無聲無息的叩著那長頭.是在祈禱有人能出來見她一面.然而一心期待的人卻遲遲不肯出現.而那些悲涼.在念戈他們看來.也是如此讓人的心痛.
“施主還是回吧.”門內傳出熟悉的聲音.妄言一活千年之久.已經聽過的聲音.在念戈他們的耳中自然辨別的出.
“我要見他.”穆殷禾望向那扇門.
“見了又能怎樣呢.”妄言反問.
“他答應了.要娶我的.”
“他有他的選擇.”
“那就讓出來做選擇.”穆殷禾說道.他有他的選擇.那就讓他選擇好了.她抱著最後的希望.只是想見一見就好.
寺內的人沈默著.良久.山門被緩緩地拉了開.啞桑臉色泛著蒼白.鐵鏈捆住了他雙腳.每走一步沈重萬分.這是帶她上空桑的啞桑.是他的心魔.她知道真正的啞桑在那山門之後.
妄言跟在他的後面走了出來.“我將戒身尺留在這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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