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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做噩夢的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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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景珩不是第一次餵阿然吃飯,但卻是第一次見到阿然這麽人性化的舉動。

水盈盈的目光鼓溜溜地轉著,軟乎乎的身體蹭來蹭去,無時無刻不散發著“我很可愛”的氣息。

見阿然的目光望向哪裏,衛景珩就忍不住將菜夾到了它的盤子裏。看著它小小的身子蹲在桌上乖乖地吃菜,他心裏頓時軟軟的,不由被阿然的吃相誘惑住,再度用起了膳。

陸錦鳶望著自己碗裏堆成小山狀的食物,淺藍色的貓眼立刻燦爛若星辰。左手一塊糖醋小排,右手一顆青菜,一邊喵嗚喵嗚地吃著,一邊嗷嗚嗷嗚地感嘆著。

“喵——好吃!”

風卷殘雲了一陣,陸錦鳶把最後一塊糖醋小排吞掉,美美地舔一下沾著糖醋的爪子。

衛景珩低頭看著貓貓,它正低頭忘我地舔著爪子,它嘴巴附近的白毛上都是油膩,連嘴邊的小胡須上都粘著肉末,但它卻大叉開著腿,只顧舔著爪子,往日美喵的形象一去不覆返……

衛景珩的潔癖發作,有些不能忍受自己的貓貓吃一頓飯竟吃得這般毫無形象,不由伸出手擡起阿然的腦袋,拿出錦帕輕輕地擦了擦。

陸錦鳶只感覺一個陰影越靠越近,不由傻乎乎地擡起腦袋。

四目霎時相對,撲面而來全是清爽好聞的男性氣息。

陸錦鳶水亮的大眼兒瞬間瞪大,楞楞地望著這個平凡的容貌無限地接近自己,滿腦子只知道吃吃吃的大腦瞬間打結,空白得完全忘了自己現在是只名為阿然的小黃貓。

直到秦王修長的大手擡起了自己的臉。

他的動作溫柔,目光專註,陸錦鳶只覺得自己被這麽一雙目光望著,心跳莫名其妙加快了起來,快到她幾乎無法控制,只是本能地吞了吞口水,傻楞楞的看著他輕柔擦著她臉的暧昧動作。

直到衛景珩擦完後拍了拍她的腦袋,她才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麽,立刻紅著臉,炸毛地退開。

看什麽看!喵!

陸錦鳶被他盯得背脊發毛,鼓著臉地瞪了他一眼,卻聽衛景珩一陣輕笑,也不知道在笑什麽。

與平凡的容貌不同,他一雙鳳眸波光瀲灩,清澈得仿佛能滴出水的溫柔。

陸錦鳶的心“咚咚咚”再度亂跳了起來,又心虛地朝著他喵嗚了兩聲,兇兇地呲著牙。

衛景珩含著笑,安撫地拍拍小黃貓的腦袋,心情很好地幫它順了順毛。紅著臉的陸錦鳶卻覺得自己丟臉至極,極快錯開他的手跳下桌子,一溜煙地跑開了。

衛景珩目送小黃貓遠去,不再用膳,揮手讓丫鬟們撤下了膳食。

四盤菜幾乎被吃得幹幹凈凈,看得眾人目瞪口呆。

畢竟王爺最近胃口不佳,平日裏半碗飯都吃不下,但今日,阿然跳上桌非但沒有讓王爺反胃得一口也吃不了,王爺竟然看著阿然歡實的吃相,胃口大開,心情舒暢……

要知道王爺這些年以無情冷漠聞名於世,今日竟帶有一絲人情味,實在是奇了怪了!

逃出衛景珩的房間後,陸錦鳶一路小跑跑到了池塘邊洗爪。

五彩的小魚成群結隊地游過,吃得圓滾滾的貓兒慵懶地趴在石頭上,一爪托著腮,一爪賊溜溜地欺負著池塘裏的小魚,似乎欺負上了癮。

等洗完爪子,她抖了抖毛,發現衛景珩站在窗前,目光若有似無地掃過自己。

對著一只貓都色一誘,哼!

她從鼻子裏“哼”出一聲,擡起小短腿邁著碎步慢慢悠悠地走進了自己的貓窩,揉了揉自己圓滾滾的肚子,懶懶散散地伸了個懶腰,曬起了太陽。

那無意間散發的萌態,一直輕輕地撓進了衛景珩的心裏。他不由多瞅了瞅自己的小貓,總覺得哪裏不一樣,似乎脾氣更大了?

陸錦鳶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再度睜開眼,只見身前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坐在角落裏兇巴巴地瞪著自己。

他雜草樣的長發覆蓋了整張黑滾滾的圓臉,條條屢屢的衣服破破爛爛宛如一個乞丐。

這般胖乎乎,臟兮兮的,一看就是個壞人!

她立刻一挺胸,抱著懷裏的小黃貓,不甘示弱地回瞪了過去。

少年沈默地扭頭,窩在墻角一聲不響。

陸錦鳶望著他胖乎乎的背影,調皮地做了一個鬼臉。但很快,她抱著小黃貓不安地張望起來,因為她想起了剛才自己被壞人拐走的經歷。

若不是躲在她袖子裏的阿然突然咬醒自己,她趁機跳車,鉆進了破廟裏。或許現在自己已經被壞人拐出京城了……

爹爹,娘親……你們在哪?快來救救苒苒啊……

夜幕漸沈,月夜中的破廟顯得靜謐異常,昏暗的夜色下什麽都看不清。

突然,一道“吱吱”的聲響,緊接著一個毛茸茸的物體從腳邊蹭了過去。

陸錦鳶一見是只又黑又大的老鼠,瞬間驚得尖叫了起來。懷裏的阿然一見美食,眼睛賊亮地追了過去,只留下陸錦鳶一人瑟瑟發抖地站在黑暗裏。

叫了幾聲“阿然”都不見貓貓的回應,陸錦鳶害怕地朝著少年窩著的角落小心翼翼地蹭了過去,怯怯地開口:“能幫我找找阿然嗎?它不見了……”

少年無動於衷。

破廟有傳言鬧鬼,陸錦鳶心裏的不安越來越大,眼裏已經滾起了淚花:“和我說說話吧,我怕……”

少年被嘮叨煩了,陰陰地看了她一眼,站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破廟。

這時天空突然打了一道雷,暴雨傾盆而下。孤身一人的陸錦鳶害怕壞了,立刻追著少年遠去的身影跑出了破廟。

“等等我……”她的聲音消散在傾盆的雨水裏,只見剛才悶聲不吭的胖胖少年竟顫著身子蹲坐在雨水裏。

暴雨啪啪地打在他的身上,他雙手捂著耳朵,好似聽到了什麽最可怕的聲音,臉色慘白,顫抖個不停。

陸錦鳶以為他在害怕打雷,立刻皺了皺鼻子鄙視道:“你可是男孩子呢,娘親說男孩子要保家衛國,你卻連打雷都怕,真沒用!”

她語氣滿滿是嫌棄,但還是冒雨地靠近,拉了拉他胳膊,擔心道:“外面雨大,快進去啦。”她才不是因為自己一個人害怕才叫他一起進去呢……

半拖半拉把這個她高一個頭胖一倍的的少年拽進了破廟裏,做完一切的陸錦鳶,累得氣喘籲籲。

她渾身濕漉漉的狼狽不堪,心裏又是委屈又是害怕,眼睛裏再度轉起了淚花兒,卻見這個陌生的少年還是保持著驚懼的神色,害怕地捂著腦袋。

他臉色慘白,眉頭緊鎖,濕潤的睫毛輕輕顫抖,仿佛看到了什麽最可怕最悲傷的事情,嘶啞著聲抽泣,兩行眼淚從眼眶裏滑下。

“餵,你……你怎麽哭了……”

原本想哭的陸錦鳶被他這麽一驚,頓時嚇得哭不出來。

她並不懂什麽男女大防,一陣陣寒風吹來,見他抖得這麽厲害,以為他淋雨寒冷,又想著自己現在也好冷,立刻蹭了過去,緊緊地環抱著他,學著母親的動作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

“別碰我!”少年身子一僵,想要甩開了陸錦鳶的手,但一道驚雷落下,他又臉色蒼白地捂住了耳朵。

“你叫什麽名字啊,為什麽會在這裏,你家人呢?”

見他沈默,陸錦鳶自顧自地問著,似乎只有不停地說話才能驅趕她內心的恐慌:“你也是被壞人抓走的嗎?”

“……”少年眼睛一縮,恨恨咬唇。

不知道少年在想什麽,陸錦鳶朝他濕濕暖暖的身體靠了靠,小聲道:“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她動了動有些僵硬的手臂,身子曲卷著縮成一個球,但這樣濕噠噠的身子依舊很冷,凍得她渾身發顫。

又一道驚雷落下,暴雨如註的雨聲劈劈啪啪地拍打著馬車。雷雨交加的天氣,泥濘的道路,使得馬車一路劇烈的搖晃。

烈風呼呼地刮著,冷得宛如掉進了冰窟窿裏,陸錦鳶腦袋暈暈地驚醒了過來。

還未來得及回想剛才做了什麽夢,她頭腦脹痛,在黑暗中看不清四周,只是本能不安地喊著:“秋月,秋月……停車,快停車……”

“哐——”

“砰砰砰!”

刺耳的聲響此起彼伏地在耳邊響起,馬匹慘烈的嘶吼,馬車碰撞的聲音……

陸錦鳶只感覺全身一陣鉆心的疼痛,頓時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裏。

虛虛實實間,陸錦鳶已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感覺自己做了好多個冗長的夢境。她胡亂地走著,陰風森森地吹過,又冷又怕,嚇得抱緊著自己的胳膊。

突然一道微弱的光芒傳來,她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走回到了家門口。

見父親正站在了大堂門口焦急地張望,陸錦鳶喜極而泣,連忙狂奔向自己的爹爹。

“爹,爹爹!”她大聲喊著,仿佛想告訴他自己這兩天變成貓還不停做噩夢詭異的經歷,但父親的身影仿佛會移動般,不管她怎麽努力往前跑,總是停留在她無法觸摸的遙遠距離,而且目光不曾向她望來一次。

“為什麽到現在都沒找到鳶兒!”正在陸錦鳶驚慌不解時,一道怒喝從陸寧濤口中傳來。他怒拍了一下桌子,火冒三丈道:“一群飯桶!繼續搜!”

“爹……?”陸錦鳶動作僵了僵,有些慌張地喊著,“孩兒回來了,孩兒在這兒啊,爹!”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著,直到傍晚,陸府門口終於傳來了一陣騷動。

“陸大人,令嫒找到了……”官兵遺憾地搖了搖頭,沈聲道,“請陸大人節哀順變。”

擡進府的擔架上,女子一身錦衣被刮得破破爛爛滿是泥濘和雨水,汙泥的俏臉上一片青紫和傷痕,可見從懸崖上摔下摔得多麽慘不忍睹。

陸寧濤的臉刷得一下慘白,雙腿一軟,跌坐在擔架前,不顧汙泥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女子的臉蛋:“鳶兒,鳶兒,是爹爹,快睜開眼看看爹爹!”

女子滿是泥濘和鮮血的臉漸漸被擦幹凈,露出的是一張陸錦鳶無比熟悉的容貌。

她心口一窒,突如其來的事實讓她天旋地轉,嘶啞著聲,撲了過去:“爹,孩兒沒有死,孩兒就在這啊!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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