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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所謂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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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櫻花從含苞綻放到隨風飄落只有短短的七天。

就像愛情一樣。

——————佚名

唐煙想的一點都沒有錯。就像是他對安澤一的思想感到默契與驚喜,安澤一對唐煙的想法,也是一樣的。

不,是更強烈。

因為來自現代社會,從出生就是生活在人人平等沒有皇帝沒有封建社會的安澤一,對於這種皇權至上的權威思想,其實是更不喜歡的。但是他不能說,更不能表露出來,因為他的兄弟不知道有多少對他心懷惡意想讓他失去現在的一切。

現在的安澤一,就像是立身在鯊魚群當中,萬萬不敢流出一點血,表現出一絲錯誤,不然後果就是自己被鯊魚撕咬成碎片。

很多時候,安澤一甚至覺得自己就是那頭52赫茲的鯨。

52赫茲的鯨魚,是一只聲音頻率之高遠遠超出了其他鯨類的鯨魚。一般情況下,大部分雄性長須鯨或藍鯨的歌聲頻率大約在17~18赫茲,但這頭雄性鯨,它的聲音頻率竟然是在52赫茲!

這就意味著,沒有哪一只鯨魚那麽聽到Alice(52赫茲的鯨的名字)的聲音。它的聲音回響在北大西洋當中,得不到任何回應。

安澤一覺得自己就是那只鯨魚,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夠理解他的痛苦和難過,沒有人可以理解他內心的壓抑與苦楚,沒有人可以與自己的靈魂產生絲毫的共鳴,甚至沒有人明白他心裏的想法:實現共和。

很多時候,他甚至在想前世的一切是不是都只是自己的幻覺,在蘇州長大的安澤一從來都是不存在的。

但是他又是做不到隨波逐流的,他做不到和其他王孫貴族一樣,所以就像那只鯨魚唱響的二十年無應答的吶喊只是在冰冷的北大西洋裏回蕩著,卻一直唱下去一樣,安澤一也不過就是偶爾停下來想想,軟弱一刻,然後依舊固執倔強的走在自己選擇的孤立道路上。

沒關系,就算是自己會失敗不會成功也沒有關系。誰說誇父逐日只是一場空?他朝著自己的夢想與目標努力了,沒有遺憾沒有後悔,就像是無數烈士朝著夢想努力,百死不悔,能說那是錯誤嗎?

不,那不是個人的行為,而是一種精神,一種信仰。

只是,就像是那只鯨魚在已經放棄了尋找的時候遇到與自己交流的魚一樣,安澤一也在已經做好一生無人理解也要走下去的覺悟了,然後在這個時候,他遇到了唐煙。

唐煙思想在他眼裏還是充滿古人的局限,但是在這個時代,已經是相當離經叛道、膽大妄為了。而對於安澤一來說,卻也是莫大的狂喜。

看著面前的唐煙,安澤一覺得,自己不是孤獨的,至少這個世界上,“唐影”這個女裝大佬是和自己一樣的,是懂自己的。

他是明白自己的。

接下來,他們又交流過幾次,兩個人越是交流深入,就越是覺得對方與自己在很多方面想法相似甚至一致,骨子裏都是離經叛道的人。安澤一因為唐煙的想法而產生如何更好的在這個封建社會實現自己的目標,而唐煙則是在安澤一思想的帶動下朝著這個時代更加不容的方向飛奔。

甚至連彼此都產生的熟悉感,都在這樣的思想交流的過程中,有了發酵變化的趨勢。

不能再呆下去了。唐煙想,目光不動聲色的從安澤一身上劃過。

不能再呆下去了。

他現在越來越確定晉王和當年的小姑娘有血緣關系了。當年的小姑娘自己一見鐘情,完全就是始於顏值,而現在在這七天的相處當中,隨著他對於晉王的了解與認識,他就越會被他所吸引。

被他的談吐,被他的優雅,被他的性格,被他身體內璀璨炫目的靈魂吸引。

這個世界上,從來都不缺乏美人,臉蛋漂亮的很多,美得在骨不在皮的美人也不會是少數,之前他一直都以為有著“盛唐牡丹”之名的晉王或許是美在了金尊玉貴的氣質上,但是當他真的看到這個人,當他真的與這個人接觸,他發現,晉王之美,是他的靈魂,他的思想內心,他的長相反而是次要的。當然,唐煙一直見到的都是他戴著面具的樣子,面具後的臉他沒有見到。

但是在一次次酣暢淋漓的交流下,他越發被他吸引,甚至……對他心動。因為自己很清楚,天下之大,只有一個晉王李璽,現在被晉王打開視野的自己回到唐門之後,面對一群不理解自己思想的人,會比過去更痛苦吧。

得到之後轉瞬失去,還不如從一開始就沒有得到過。

他甚至感覺得到,隨著兩個人思想上的交流,晉王看他的眼神,都與一開始不一樣了。只是晉王很理智(安澤一:我只是在糾結走出上一段初戀),沒有言表,沒有說出口。

但是他看得出來,晉王對他,就和他對晉王一樣,都有了不該出現的情絮。

所以,唐煙很確定,自己不能再呆下去,他應該在陷進去之前應該及時抽身離開。不說他一個普通的平頭百姓,不,一個唐門殺手與一國王爺糾纏結局必然是一場悲劇,單單就是說他心頭的朱砂痣小姑娘,哦,現在長大的姑娘,如果發現自己和她的哥哥or弟弟搞到一起算怎麽回事?

現在的他,還沒有完全放下心頭的朱砂痣。

於是唐煙在晉王府養傷的第八天早上,安澤一聽到了唐煙不告而別的消息。

“公子?”看到剛剛起來坐在床上的安澤一怔怔的看著窗戶的模樣,明燦忍不住開口:“用不用,我把那個人……”帶回來?

搖搖頭,安澤一看著陽光下的空氣,塵埃點點在陽光當中浮動起落,眼神怔怔的,良久,他忽然開口:“櫻花謝了。”

明燦沒有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安澤一已經不再開口。他和平時一樣,起床,吃飯,工作,然後在晚上開口。

“我們回長安吧。”

開元二十年,除了這場時間算是七天,連戀愛都不算的心動邂逅之外,安澤一這一年,除了多年前在廣東沿海買的那塊地成功的養出了顆顆大如拇指指甲的海水珍珠,也就是自己在景德鎮那片地買的莊子裏的瓷窯,終於生產出安澤一想要的“白如玉,明如鏡,薄如紙,聲如磬”的白瓷。

……然後安澤一再一次的成為了兄弟們仇富的大地主了。

就這樣,晃晃悠悠,一年過去了,新年來了。

安澤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來自年味越來越淡的現代,即使是穿越來到大唐,安澤一也就是前幾年感興趣,越是到了後面自己長大,越是對過年這種事情興趣缺缺。

不過也不得不承認,在這個沒有電視機看春節聯歡晚會的時代,皇宮裏面的節目也是很不錯的。在皇宮內負責祭祀和禮儀的太常寺卿,就會安排好在大殿前表演的“儺舞”,巨大的蠟燭燃起,照耀得恍如白晝,沈香繚繞,音樂四起。皇帝嬪妃們和安澤一在內的其它皇室的成員們、大臣們都會前來觀看。

安澤一:其實我更想看本山大叔一口東北鐵嶺腔的小品,或許,郭德綱老師的相聲也行啊。

年節一向都是熱鬧很多天,所以有時候,安澤一白天累了的時候,就找個機會躲在紫宸宮自己從小住到大的偏殿補個午覺。而明燦就負責在他睡上半個時辰的時候叫醒他,不然睡得時間長了,晚上安澤一又失眠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明燦發現了之前從來沒有發現過也從來沒有意識過的事情。

那天是大年初二,中午安澤一一如既往的窩在紫宸殿的偏殿睡午覺,明燦在看安澤一睡熟之後,忽然想著前一天安澤一醒來之後口渴想喝杏仁牛奶,結果因為杏仁牛奶費時間來不及就沒有喝上,想著昨天安澤一沒有說話但是有點失落的眼神,明燦想到這裏是紫宸殿最是安全不過,就去要來材料在旁邊的屋子煮上。然後在他熬好了之後端到安澤一的臥室時,他看到聖上正坐在床邊低著頭看睡著未醒的安澤一。

說真的,明燦來到安澤一身邊時,雖然安澤一已經睡在偏殿或者皇莊由他守著,但是他也是知道的,作為聖上最疼愛的孩子,安澤一小時候完全就是蹭李隆基被窩長大的,所以,老父親看到寶貝兒子睡午覺進屋看他,也是沒有什麽值得驚訝——————真正讓他震驚的,是聖上的眼神。

那是慈愛嗎?不,不僅僅是慈愛,那樣的眼神裏,還夾雜著一個男人求而不得的壓抑與渴求,在他註視著自己心愛之人的時候,是根本掩飾不了的!

明燦垂下眼睫,裝作剛剛才到沒有看到的樣子,但是心裏面卻是波瀾起伏。他也是在中原長大,在安澤一教導李倓李沁的時候也一直在旁邊聽著,所以他知道,唐太宗李世民的太子是因為什麽而被廢的!

斷袖,在民間在達官貴人當中是雅談,但是在皇室,卻是醜聞!尤其他們倆,是嫡嫡親的父子!

他家公子是有雄心壯志的,但是如果聖上與公子父子之間有染,不用說,聖上無事,但是公子卻與那個位置無緣!

別說聖上,連群臣,連天下都不會允許一個與聖上亂倫的皇子成為下一任的皇帝!即使他有民心有才智有能力!

於是,當天晚上,在安澤一準備吃點宵夜再去洗漱沐浴的時候,也是周圍除了他就只有明燦的時候,明燦開口了。

“公子。”

“嗯?”品嘗著廚房做出來的抹茶蛋糕,安澤一咽下嘴裏的蛋糕,這種雞蛋蛋清打出來的奶油,味道不錯:“明天通知廚房,給大姑娘和倓兒都送去嘗嘗……你也嘗嘗。”從沒有舀過的地方舀了一勺,安澤一遞向明燦。明燦嘗了一口,點點頭。

然後,安澤一看向明燦:“怎麽了明燦,表情這麽嚴肅的?”

“公子,你覺不覺得……”明燦斟酌一下:“我們王府,需要一位王妃嗎?”

嗯???

安澤一睜大眼睛,眼神有些狐疑:“該不會是我父皇和舅舅他們學會了換一種方法,想通過你來催婚?”

“不是。”明燦飛快的回答著,然後頓了頓,湊到安澤一耳畔,聲音極輕:“公子不覺得,聖上看公子的眼神,不太像一個父親?”

安澤一:“哈?”

不像一個父親,那像什麽?他倒是不會懷疑明燦,只是順著他的話往下想,安澤一嘴唇顫了顫,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感覺真相一定會讓自己難以接受的。

但是,現在找一個女的冒充王妃,找誰?他一個喜歡男人的基佬……等等。

他沒有必要一定要找一個女的,他可以找一個女裝大佬啊!

是他著相了,只覺得自己單身貴族很好,卻忘了當一個鰥夫至少還說明他喜歡“女的”身體正常,若是一直不娶妻不近女色,世人只會懷疑他身體有毛病或者是一個斷袖。

他想改變世界,最好的方法就是得到那個位置,成為皇帝,名正言順的大刀闊斧改革,而一個斷袖或者身體有毛病的人是顯然不可能成為皇帝的。

他若是真的找一個姑娘,豈不是禍害人?不如找一個女裝大佬冒充一下,等火候差不多讓人詐死離開,反正卸去了易容,誰又知道真相?

提到女裝大佬,他腦子裏冒出來“唐影”的模樣,或許是自己的私心,比起從隱元會裏面找一個下屬冒充,他很想……罷了,安澤一抿著嘴苦笑一下。

自己對他是有好感的,但是,他對自己呢?

強扭瓜不甜,這點道理他還是懂的。

於是,年節一過,他借司天監之手,果斷的跑路。

司天監什麽手?

答案:晉王紅鸞星照,掐指一算,姻緣在西南。

安澤一:這還BB個啥,果斷走人呀!

作者有話要說:櫻花七日,是指櫻花從盛開到雕零一共七天,這也就是為什麽有櫻花七日的說法。而唐煙從出現到離開也正好是七天。

這就像是他們倆幼時相許時天上的煙花,都是有寓意的。

安澤一:我以為我第一段感情是煙花,稍縱即逝,第二段剛剛產生好感的感情是櫻花,短暫卻驚艷,後來才知道,這特麽前前後後就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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