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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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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薄荷葉……能不能點著啊?”原圓圓問對面的那個劉安。

她今天中午忽然間想起來這麽一件事, 但是常年在北方的她,實在是沒看見過薄荷葉這種東西。

現在屋子裏面就她和一個劉安,她剛剛腦子裏面忽然間想起來這一茬, 就問了他。

劉安手裏拿著一疊衣服, 看著原圓圓說:“可以啊,薄荷幹了之後應該就可以點了。”

“那能不能抽啊?”原圓圓一下子興奮了起來, 坐起來問劉安。

“抽?”劉安的表情一下子就微妙了起來。

“那個東西點燃了……會冒黑煙吧。”他最後有點語氣覆雜的說道。

“哦……”原圓圓有點失望的坐了下來,心想那看來是不能抽了。

薄荷這個東西在原圓圓的生活裏, 一般是伴隨著硬糖, 口香糖和濕紙巾出現的……不知道為什麽這玩意就給她一種很吊的樣子。

所以剛剛她下意識的就想薄荷這玩意能不能點起來也發出一種薄荷味……

劉安看著那邊又重新坐下來的老板, 心想他到底把薄荷當成了什麽啊……那玩意不就是一種植物嗎?

他走著走著有點想打哈切,又趕緊把它憋了回去。

打工這個東西,雖然這是他活這麽大第一次打工, 但是他表現得比一些打工了幾年的還要好。

同時打了兩份工,盡管老板好說話,但這也是給開了個後門。要是稍微露出一點累的感覺,很有可能就會被棄之不用的。

他當年在道觀的時候, 要是不小心打了個哈切,那麽領頭的那個前輩會立刻停止他的動作,並且讓他立即出去。

盡管劉安現在已經不再是那個道觀的道士, 但是有一些習慣還是刻在了骨子裏。

他剛剛把那個哈切憋回去的時候,忽然間莫名的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又低下頭,看了看自己這一身軍大衣和大棉鞋。

……過了一會, 他搖了搖頭,繼續收拾衣服。

雖然這裏給的錢少,但是有一個好處——

這裏是附近少有的“兇宅”,沒有多少妖怪過來,對於目前的他來說,還真的找不到一個比這裏更適合他的住所。

他將衣服一件件整理好,雖然老板不怎麽打理這些衣服,但是他還是堅持要時常收拾收拾的,其實他這些日子收拾這些衣服就已經看出來這個老板確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麽人畜無害,因為這些衣服上面的材料有很多都十分的驚人。

就像是一件厚重的黑色長衫,一開始看起來他還沒看出來什麽不對,直到有一天他無意間摸到了上面的扣子,被上面那冰涼的溫度凍得手一縮。

他分辨了很久,才發現,那看起來光華圓潤的扣子,其實是什麽妖怪的骨頭……

那些扣子是瑩白色的,翻著一絲絲的黃,摸上去冰冷刺骨,他只摸了一下,就覺得自己的半個手掌都被凍麻了。

這玩意雖然看起來殺傷力巨大,但是劉安不用看就能想象出來,這東西對於一些跟冰有關的妖怪有多麽的重要。

然而這麽牛逼的東西,現在就放在一個小小的,沒人過來光顧的服裝店裏。

那之後,劉安就時不時的觀察著其他的衣服,有一些看起來十分普通的衣服上面,都帶著一些十分嚇人的東西。看的越多,劉安就對越看不清這個老板的實力,所以也就不再像第一次見面那樣,單純的認為這個老板只是個賣衣服的了。

清道夫其實是個很神奇的工作,在這個職位上,可以看得見很多白天看不見的東西。

不過幹這個工作的,也都是一些十分窮的妖怪,裏面三教九流的妖怪都有,劉安到了這的第一天,發現除了他之外的妖怪全都長的兇神惡煞的,有個哥們更扯,臉上直接橫了四五道疤。

雖然穿著一身軍大衣,但是長著一張白白凈凈臉的劉安,站在裏面就跟個小白臉似的。

他們為了各種各樣的理由來到了這裏,他們都是在這個城市的背面生活著的妖怪。

劉安第一天背著裝屍袋從巷子裏出來的時候,剛好看見了一個小小的妖怪孩子被她的爸爸帶著朝著他這裏走了過來。他剛朝那裏看了一眼,旁邊的那個小孩忽然間就哭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她的爸爸也看到了劉安,他一下子蹲了下去,把他的孩子抱了起來,瞬間就捂住了他孩子的眼睛。

劉安站在路口處,忽然間就不敢出去了。

等到那對父女走了很遠,他才慢慢的把袋子拉了出來,扛到了自己的那身軍大衣上,一步一步的朝著前面走著,腰微微的彎著。

他走過了一條街道,又走過了一條街道,一直挑著小路走,其實他走在街上的時候,身上有著清道夫同一分發的可以掩蓋身形的東西,人類看不見他和他背的東西,只有妖怪能看的見他。

然而他還是挑著小路走,盡量避開人類和妖怪,最後才將裹屍袋擡回了地方。

這天他是最後一個回來的,而且回來的時間晚了,所以他將裹屍袋抗過來的時候,那個記錄的妖怪擡頭看了一眼,眼神冷的像能把他活剝了一樣。

劉安看著那個妖怪的眼神,手在口袋裏慢慢的握緊,因為他有點害怕這個妖怪會真的這麽做。

然而今天看起來他比較走運,那個妖怪只是冷冷的看了他很久,然後慢慢的將他的名字上面打了個大大的叉。

劉安看著那個叉,深深的吸了口氣。

於是第二天……他就學會了背著裹屍袋在大馬路上走,並且忽視周圍的那些目光。

四周的妖怪見了他跟躲瘟疫一樣。他就低著頭,快速的從這些妖怪中間穿過去。

大馬路是最好走的地方,也最容易走的地方,那裏沒有什麽彎彎繞繞,而且路很平。

劉安幹了三天,覺得自己現在已經可以無懼任何人的眼光了,整個人能超脫到飛升……

就是有的時候,他穿著軍大衣,背著裹屍袋,被那些人避開走,突然回想起自己曾經穿著一身整齊雪白的道袍,昂首挺胸的站在山崖上看落日時,心裏總有種怪怪的感覺。

原圓圓這幾天看見和煙有關的東西就想上去瞅兩眼,她就跟魔障了一樣,梨子姐看著她的樣子,都笑著問她最近究竟是怎麽了。

原圓圓也沒吭聲,她嘗試了很多東西,就例如煤油燈這種可以發出煙來的,像是香爐,香煙,甚至是加濕器……但是沒有一個能讓她滿意的。

香煙其實算的上是最為理想的對象,但是遺憾的是原圓圓堅持不吸煙。所以她倒是想試試能不能把煙絲替換成另外一種東西,來模擬出香煙的效果,這也就是她為什麽今天中午問劉安薄荷能不能點的原因。

這個東西的效果真的是最好的,就算不從體積大小是否易帶這個角度來說,單單從偽裝性……特麽看見一個人揣著加濕器或者香爐來打架,誰都會把註意力放在那兩個東西上。

也就是煙,這玩意體積小,而且十分容易偽裝,拿出來誰都不會把註意力放在這個上面,所以也就不存在會被人發現自己是在故意制煙的這個可能。

原圓圓看著酒館裏面的那個香爐,之前曾經有一段時間,她一直在給爐子添香,那些香各式各樣,但是原圓圓從來都沒問過它們的具體種類。

其實酒館用的香都是頂級的香,每種名字都不一樣,遺憾的是原圓圓不太能弄得懂這些高深的東西,所以盡管工作了這麽久,但是依舊沒辦法分清它們的名字。

原圓圓最近對香……不對,是煙比較入迷,她蹲在香爐前,問身後的梨子姐,“姐,咱們最近燒的這個香叫什麽啊?”

梨子姐轉頭看了一眼,對原圓圓說:“這個是藍煙香,最近冬天才弄上的,吸了之後對身體有好處。”

“……有好處?”原圓圓挑了挑眉。

“對啊,你沒發現最近在店裏待著,妖力都高了不少嗎?”梨子姐說道,“就是因為這個香,這個香很難找的,有的地方都不讓用,咱們店是因為名聲比較大,所以才敢用。”

“哦,這樣啊……”原圓圓低著頭繼續看這個爐子。

“不是,你弄了那麽長時間的香……居然都沒弄清楚這個香的種類嗎?”梨子姐走過來一臉震驚。

“沒有啊,你們說讓我點哪個我就點哪個,每次抓一把進去我就走人。”原圓圓道。

“……那你也是神了,很多妖怪想要接點香的活都接不到,你剛來的時候,我是看在雪姐的份上才讓你去點香的。”

“不就一點香嗎……我寧願躲在後廚刷杯子。”原圓圓道。

“傻子,過來。”梨子姐看著原圓圓一臉嫌棄,對著她勾了勾食指。

原圓圓湊了過去,梨子姐一把拉住她的耳朵,朝著她耳邊小聲地說了一句,“藍煙香,其實就是妖珠粉。”

耳朵邊被風吹的癢癢的,但是原圓圓也沒在意,她瞪大了眼睛,轉頭看著梨子姐,嘴裏說:“臥槽,壕無……”

“別說話,瞇著。”梨子姐掐了原圓圓一把。

原圓圓看著那邊爐子裏面的煙,說實話,她真沒想到這玩意居然這麽大的來頭,雖然妖珠這玩意她不會用吧,但是一個黃豆大的妖珠可以讓一個小妖怪在大妖怪的庇護下,活上一個來月。

他們這個酒館一天得點掉差不多一盒子的香……天啊。

一盒子的香,一盒子的香,一盒子的香……

原圓圓被土豪打擊的有點厲害,一天都是渾渾噩噩的,她回到家裏,甚至對晚飯都失去了興趣……

當然,她家裏也就泡面能吃了。

原圓圓躺在床上翻了個身,想著要不再回那邊看看吧,其實劉安每天都給她留飯的,放在室外,這個天氣也不會壞,她那裏有爐子和鍋,可以稍稍熱一下。

劉安這人堪稱全能小助手,白天自己一個人去菜市場,買最新鮮的菜,花的錢還賊少,晚上臨走之前屋子一定收拾的幹幹凈凈的,原圓圓覺得自己給人家那點工資都不太好意思了。

她心裏默默地背誦著妖訣,一下子就消失在了空氣中,只剩下一抹淡淡的紅煙……

而在另一個地方,有一個中年人和一個老年人互相對望著。

“今天叫您來,真的是非常抱歉了。”年紀較老的人輕聲的說道。

他看起來非常的平和,整個人帶著一種老年人才有的平和感。

而他的對面,是一個看起來很有威嚴的中年男人。

“如果您是為了最近的那個通緝令的事情,我想您不用太過的在意。我們已經做了十分充足的準備,最近出現的道士都會被我們盯上的。”中年人笑著說,他的笑聲聽起來十分的爽朗。

“不過這些事也需要麻煩您出手,我還是覺得很不好意思,但這實在不是適合我們李家出手的地方。”老年人說到。

“沒事,我對淵這個人也是有著一些好感的。”中年人笑著說,他的表情莫名的有些神往,“很厲害的一個大妖怪啊,現在能再出現這個一個大妖怪,真的非常的不容易,或許對我們妖界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兩人相談甚歡,杯盞交錯,過了大概一個小時後,中年男人才起身,離開了這個地方。

桌子上擺著殘羹冷炙,說話一直十分溫和的老年人看著桌子上面的殘酒,輕輕地端起杯子來,又給自己倒上了一杯。

這次,他喝的十分的慢,像是在品味著酒的味道一樣。

一杯酒下去,酸甜苦辣,只有一個人知道。

他放下了酒杯,看著外面的落日,輕輕地嘆了口氣。落日裏,他的腰仿佛更駝了,胡子也更加花白。

他忽然間一個人在安靜的屋子裏自言自語。

“淵啊,淵,你當年怎麽就不死的幹凈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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