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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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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節一如既往,飄著小雨刮著微風帶有微微寒意。

易安起來的時候易成在天井旁殺雞,梅秀則在廚房裏燒水,見她隨意披了件外套出來,皺了皺眉,“家裏不比K市,你冷不冷?帶了衣服回來嗎?”

易安輕輕搖了搖頭,見小侄女在客廳吃粉,便過去和她作伴。

孩子才三歲不到,並不懂清明不清明,正坐在矮凳上努力扒拉著筷子吃粉,吃得嘴巴油膩膩的,看她過來連個眼神都吝嗇給。

“你也洗漱一下先吃早飯吧,你隔壁表哥一家估計還得一會兒才能到。”

屋檐下雨水滴答滴答的落在青石板上的凹痕裏,濺起朵朵雨花,易安看得出了神,只淡淡的應了一聲,“嗯。”

沒人知道她聽沒聽進去。

老家還是沿襲土葬的傳統,所以每年的清明節出門都能看見浩浩蕩蕩一二十人的家族隊伍在山間嶺上披荊斬棘行走的景象,若遇到陽光正好,漫山杜鵑花開得燦爛無比,美得還能讓人忘記悲傷。

對掃墓的人來說,那樣的日子最開心,但像今天這樣下雨的最常見。

出發之前,舅媽催促易安換上雨鞋,雖然這並沒有什麽用途,因為有些地方的茅草長得比人還高,褲子都是從上面開始濕,然後雨水就會順著褲腿流進鞋子裏。

她撐著傘走在隊伍最後面,舅舅挑著裝有祭品的竹籃走在前邊,然後是或拿鏟子或拿鐮刀或抱小孩的表哥表嫂。

起晚了還沒吃早飯的幾個少年,則嘻嘻哈哈的吃著粽子走在她前面閑聊。

易安形單影只,旁人看來格格不入很孤寂,但她並不在意,路上還脫離隊伍去折了兩支沒被風雨打敗的杜鵑花。

踩著黃泥路一直往深山裏走,爬了個小坡後,眾人自發的停下來,墓地就在右手邊。

已經整整一年沒來掃墓,去年修整出來的小路再次被茅草和荊棘覆蓋住,男人們揮舞著鐮刀修路,易安和其他人站在路邊等,她的外公外婆就葬在這裏。

她的母親也葬在這裏。

清明掃墓是件並不悲傷的事情,清理完墳墓四周的雜草後,晚輩會在長輩的指導下給墓碑貼紙錢,燒香祭酒,然後長輩會給晚輩介紹家族的傳承。

易安靜靜聽著,歡聲笑語仿佛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她給最左邊的墳包插上剛才親手折下的杜鵑花,然後蹲下燒紙錢上香,“以後我該怎麽和晚輩介紹你的生平呢。”

連塊墓碑都沒有。

明知道老家的風俗,還沒有孫輩就英年去世的人不能立碑,何況是個已經嫁出去的女兒卻葬回娘家。都說偏執太深會害死你,勸你不聽,死後偏還要任性一次,落到這樣的境遇,到底算怎麽回事呢。

掃墓到下午兩三點結束,陰雨天開始晴朗起來,原本易安吃過飯後就打算回學校的,結果接到宋慶的電話,讓她回家一趟。

易安最後還是答應下來,問宋慶要了公司地址。

清明節翌日,所有人都收了假照常上班,她是第一次進宋慶的公司,前臺員工不認識她,笑著問她有沒有預約。

易安有些唏噓不已,誰能想曾經靠幫人裝修門窗發家的小包工頭,這幾年竟然飛黃騰達了,搖身一變成了裝修大公司的老總,躋身到所謂的上流社會,變成女兒想見他一面還需要預約的大人物。

她給宋慶打電話,宋慶似乎正在接待一個重要項目的合作夥伴,說讓秘書下來接她上去休息室等會兒。

他的態度和藹可親,聲音裏帶著滿滿的寵溺的笑意,讓易安恍惚覺得她是不是記憶混亂了,兩人分明還是最初父慈子孝的關系。

這兩年她其實沒主動和宋慶通過電話,宋慶倒也十分配合,只是每個月的月初把生活費打給她,怕那個女人生氣沒過多聯系她,所以易安進門後就在想,但實在想不出來,宋慶這個時候找她來想談什麽。

還選在這樣特殊的日子。

她就是之前有話還能好好坐下來和他說,或者並不恨他只是怪他,那在清明節她剛給母親掃墓回來後約見面,她真的做不到完全無動於衷。

她也不相信宋慶能完全心無芥蒂能不在意。

坐在休息室等了五六分鐘,亂七八糟的事情回憶起不少,直到聽見聲響易安才回過神來,她循著聲源擡頭看過去門口。

這是她第三次見到吳靜。

這個快五十歲的女人臉上化了淡妝,青絲盤起,穿著旗袍婀娜的踩著高跟鞋走進來,看見她的時候微微詫異,隨後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易安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吳靜,是在高二的時候,母親拿著一張偷拍的照片指著上面和父親摟摟抱抱的女人告訴她,這是宋慶在外邊傍上的富婆,自丈夫死後守著遺產寡居了好幾年,並且有個已經大學畢業的兒子。

她說她知道宋慶為什麽看上她,因為看上她的錢,但不明白為什麽她能看上宋慶。

易安當時想,其實母親心裏是明白的,就如在父親還是個不務正業的窮痞子時,能靠著那張帥氣的臉吸引她,讓她不管不顧家裏人的勸聽,毅然決然嫁給已經離過婚有兩個女兒的父親,甚至結婚證都沒去領。

自然,吳靜也可以因為父親的臉看上他。

兩人面對面坐著,吳靜倒是拿過桌上的雜志隨意翻閱,易安雖然不恨她卻也做不到心平氣和的對待,便拿出手機假裝刷微博。

外遇這件事情被鬧出來後,宋慶幹脆搬進了吳靜家裏不再管她和母親。

聽說那時候吳靜就已經懷有身孕,然後很快生了個兒子。誰也不懂宋慶是為了兒子還是為了錢,或是為了所謂的愛情,總之他計劃和母親離婚,家裏開始再無寧日。

原本兩人就沒有領結婚證,宋慶的意思是民政局那一塊程序都可以不用走了,直接私了,除房子留給母親和易安住之外還另給幾十萬,承諾易安以後的生活費還有上大學的費用也會全部幫出。

舅舅勸說這樣的人沒有定性,離了也好,好歹分了財產拿了房子能後半輩子衣食無憂。

偏她母親不信,總想著這個男人還會回頭。

她當時住校,因為這件事弄得神經衰弱成績下降,周末回家後,母親還把她當犯人一樣關在家裏不讓她出門,誰來找都不行,然後不停哭訴她去找父親的事。

說她和吳靜打架了,還說父親不幫她,接著便絮絮叨叨重覆的談起兩人的過去。

離開父親的母親,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怨婦。

她靠著半闋的聲音有了念想,度過了那一段難熬的時光,母親卻不幸查出癌癥,晚期。

醫生說放寬松心情的話可以活幾年,她還是天天想著宋慶,再覆查醫生說最多活半年了,她偏靠著怨氣拖到了一年半。

母親離開的時候,易安不知道為什麽竟然覺得自己松了口氣。

然後她在母親的葬禮上第二次見到吳靜。外婆家這邊的親戚把人連同父親給轟出去,還差點動了手。

她站在角落裏看著,想的卻是吳靜真人比照片上更漂亮,母親去找她的時候為什麽沒有感覺到自卑然後趕緊回頭是岸,回頭看看她還有個女兒。

母親眼裏只有薄情的父親,薄情的父親眼裏只有自己。

說到底,其實夫妻倆都很薄情,所以易安不單方面的只恨宋慶,更多的是怪他而已,怪他引起了這場家庭戰爭又沒有處理好。

宋慶進來的時候,看見吳靜也在楞了一瞬,隨即笑瞇瞇的坐過去她邊上問道,“怎麽有時間過來?”

“想等你一起去吃飯。”吳靜放下雜志,笑得端莊。

“好,你等我和安安說兩句。”

離開宋慶的公司的時候,易安回頭看了眼,宋慶正小心的扶著吳靜上車,兩人有說有笑的模樣讓她突然眼眶一熱。

他沒忘記他有個女兒,他說她今年畢業了讓她不用找工作來公司上班。

但他不知道她開了家書屋,打算就此塵埃落定。

回到K市的出租屋已經是傍晚時分,這兩天的事情讓易安筋疲力盡,她頭疼的倒頭就睡,到晚上八點多才醒來。

瞥到手機指示燈在閃爍,順手拿過來看了眼,沒想到竟然是半闕給她發的QQ消息。

男神:假期結束了,過得怎麽樣

過得怎麽樣?簡直不能更糟糕,易安無奈的笑了笑,反問他。

清照重山:清明節這個尷尬的節日,男神你覺得是過得好合適,還是過不好合適呢?

竟然會和自己開玩笑……韓闕收勢把正在轉動的簽字筆停住,然後腦子很快轉了轉,順手邊打開電腦邊回覆。

BQ:你在YY嗎?

易安抱著被子坐起來看了眼書桌上的電腦,黑著屏正可憐兮兮的映出她的臉,起來拖沓著拖鞋過去開機。

清照重山:男神你有事嗎?我現在上線

男神:心情好想給你唱歌

啪嗒一聲,易安腦子裏一直繃緊的弦斷瞬間掉了,男神你這樣接地氣關愛粉絲我表示很受寵若驚Σ( ° △°|||)︴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介紹易安的家世背景,解釋她性格的養成要素,乏味無趣我知道,所以最後放韓少出來遛遛是想防你們棄我而去,請叫我心機梨[doge]接下來是正題,考試落榜且碼字並不能月收入三千所以我必須要開始找工作所以明天不更後天再更了,請泥萌別打一個正受著心裏創傷需要撫慰的梨子/(ㄒo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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