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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寧公主剛剛去了永和宮請安,宮人說她如今帶著王家小姐在禦花園裏逛呢。”

涇陽努力回憶了一下,他的確不記得三弟登基之後這王家到底最後如何了,可他記得一件事,這太子妃並沒有與他共患難,朗坤殿內陪著他的只有他的青澄一人。

“走,我們去看看。”可還得去會會這個父皇挑準的太子妃人選之一。

德祿招來了兩個小太監跟著一塊兒去,出了門才意識到這麽過去不對,趕忙提醒太子,“殿下,那王家小姐可是前來選秀的,此時見到恐怕不妥吧。”

“她都有那特權得以先入宮見過各位娘娘,又有什麽不妥的。”涇陽可把父皇說過的話記在心裏了,他的太子妃可得由他自己來選才行。

德祿自知擰不過太子,只能陪著太子朝禦花園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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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前跟著祖母學庶務,母親給了我兩間鋪子讓我學著打理,所以也不得空。”王馥婷說起平日裏所做的事,除了讀書之外,她最多的不是學習琴棋書畫,而是學習內務之事,王家家大業大,當家主母的作用尤其彰顯,這可不是光會彈琴作畫就能勝任的。

青澄也掌管著慕家的事,但她身為公主,手上是不經銀子的,所有的這些都由貼身的宮女負責了去,此時聽王馥婷說起前去鋪子管賬的事,也覺得十分有意思。

末了,青澄看著王馥婷,心中另有所感。

王家養女兒的確朝著當家主母的方向培養的,可對這王家小姐,即便是父皇選定的太子妃人選之一,青澄心中依舊滿是審視,前世她和太子成親四年,並未有所出,不僅如此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也寡淡的很,這個王家小姐其實有些瞧不上眼太子,如果可以,應該還能有更合適的人選才是。

青澄自然清楚這些沖著太子來的秀女並非看上太子本人,不過都是背後那些榮耀罷了,那些東西足夠她們爭的頭破血流。

出神之際不遠處忽然傳來了叫喊聲,青澄回過頭去,涇陽朝著這兒跑了過來。

王馥婷聞聲看過去,看到跑過來的太子先是楞了楞,隨即神情裏閃過一抹羞澀,微低了低頭不再直看著他。

“殿下,你慢點兒!”德祿匆匆趕來,真的是跑不過殿下,只能在後頭一路追,聽到德祿喊殿下的王馥婷驀地擡起頭,這宮中能被稱作為殿下的就是幾個皇子了,她來時早就清楚各位皇子的年紀,眼前這怎麽看都不會只有十二三歲,那麽說,這就是太子了?

王馥婷趕忙起身行禮,眼底還透了一抹喜意,她完全沒有料到太子殿下會出現在禦花園裏,還離她這麽近。

涇陽只淡淡的嗯了聲,走過來直接站到了青澄的面前,孩子氣的撒嬌,“青澄,我去璃茉苑找你都沒找著你。”

“我去和皇後娘娘請安了,你看你,滿頭大汗,不會走路只會跑了?”

青澄拿起帕子自然的替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涇陽還側了側頭讓她擦的更仔細些,嘴裏一面嘟囔,“我還會跳。”

“胡鬧。”青澄替他擦了汗給他介紹,“這是王家小姐。”

涇陽很隨意的瞥了王馥婷一眼,“哦。”

“哦什麽!”青澄瞪了他一眼,涇陽這才把話說了完整,“王姑娘你好。”

“殿......殿下吉祥。”王馥婷早就看楞了,這太子和允寧公主的關系是不是過於親近了,男女七歲不同桌,就算是姐弟關系也還得保持一些該有的距離,而這允寧公主和太子殿下還不是親姐弟,這未免也太過了。

“好了好了。”涇陽再度瞅了王馥婷一眼,張嘴語氣十分的不客氣,“真是無趣。”

“涇陽!”青澄輕聲呵斥,“不可以這麽無禮!”

在王馥婷詫異的眼神之下,涇陽癟了癟嘴有些委屈,擡頭看了王馥婷一眼,神情不情不願的。

這又讓王馥婷吃驚不小,她原先是知道太子殿下有些癡,可沒想到癡成這樣,這簡直就是個不懂事的孩子,何來半點太子的威嚴和魄力,就是個家中要糖吃的小孩罷了,被允寧公主輕呵斥一句就跟孩子似的委屈鬧別扭。

青澄看了一眼王家小姐,示意德祿把太子帶回去,笑著請她去別處走走,“宮中之大,可不能就帶你走這麽一處,走,我帶你去別的地方看看。”

“我也要去!”涇陽瞅準了時機就要跟著一塊兒去,青澄不讚同的看著他,涇陽又委屈上了,看了王馥婷一眼後還沖著她哼了聲,轉身離開了湖心亭。

德祿趕忙跟了上去,青澄神色從容的命人在前頭帶路,笑盈盈的望著王馥婷,“王姑娘,請。”

......

太子都這副樣子允寧公主還能如此從容淡定,平日裏難道太子都是這幅樣子的?

王馥婷心中猜測著,轉頭看允寧公主,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太子殿下和公主您可真近親呢。”

“是啊,我進宮的時候太子也不過才兩歲,日子久了自然親近一些。”青澄笑了笑,“那是我弟弟,自然要更加關照。”

王馥婷點了點頭沒再繼續問,青澄又帶著她走了兩處地方,下午時,王馥婷跟著王老夫人和王夫人離宮回王家。

......

馬車上王馥婷把宮中遇見太子的事說了一遍,末了語氣有些踟躕,“祖母,太子殿下真的只是小病恙麽,我覺得他......”看起來真的病的不輕。

“太子殿下原來並不是這樣的,只是小的時候出了次意外,不小心落水,救上來病好了之後才如此的,皇上為他選妃,也是想及早生下皇孫,以固大統。”王老夫人活了這把年紀,看事兒總是更透徹些,“往後你切莫再有這樣的想法了。”

“你說太子殿下聽允寧公主的話,我倒覺得這不是壞事,今後立了妃成了親,他就聽你的話了。”宮中一行後王夫人儼然已經把自己女兒當成未來的太子妃了,這選秀什麽的,只不過是過場罷了,“那允寧公主早晚要出嫁的啊。”

王馥婷抿了抿嘴,她總覺得太子聽允寧公主的話聽的不同尋常,而公主待太子那樣兒,寵溺的眼神讓她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可又說不清楚。

“允寧公主和蕭家大少爺的婚事作罷後,如今蔚寧公主也到了議親的年紀了,以她的身份不會在宮中留很久,太子親近這個姐姐,往後在宮中同樣對待總是沒有錯的。”王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雖說皇後沒有言明,大致的意思祖母也清楚了,你這幾日就安安心心休息著,三日後就要入宮。”

王馥婷微點了點頭,可這心中還是掃不去那異樣,更是再也不能對太子殿下有任何的期待了,今日一見,心中所想破壞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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涇陽如願在王家小姐面前出現了這麽一遭,到了璃茉苑後就捱了青澄一頓教導,“明知有女眷怎麽能這般隨意出現,你知不知道避嫌。”

“我去找你的。”涇陽委委屈屈看著她,“我又不認識她。”

“那是父皇為你定的太子妃人選之一。”青澄說罷頓了頓,“就是將來會照顧你,真心實意對你好,陪著你一輩子的人。”

涇陽直勾勾的看著她,這輩子會真心實意對他好的人除了她之外不會再有第二個人了,“我不想娶妃。”

“你若娶了妃子,父皇也能安心下來,倒是...”四目相對,涇陽眼底那一抹執著讓青澄沒能繼續往下說,她心底裏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娶了又能怎麽樣呢,還不是四年都無所出。

“我不娶,你也不許嫁。”涇陽望著她,記起有人說過這麽一句話,你既然費盡心思想保護她,要給她幸福要見她笑,為何不娶了她,名正言順的把她納入自己的羽下,不必再有任何的擔驚受怕。

青澄楞了楞,隨即笑了,擡手輕輕撫了下他的臉頰,“胡說什麽呢,可不能像之前那樣了。”

涇陽握了握拳頭沖著她呵呵一笑,心裏早就已經開始籌謀起了接下來的計劃,這太子妃的位置,看誰敢來坐。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一次性寫一萬過了這情節,但是太晚了熬不住了,困的眼皮直打架

☆、042.四月選秀(中)

三日後秀女紛紛入宮,今年是大選,又隔著太子選妃,所以各地送上來的秀女很多,光是秀女入宮甄選的第一步就延續了兩日,而在秀女入宮的前幾日,宮中已經派了人前去行館中做最基本的初檢。

廣袤的殿外站滿了人,陽春三月的天陽光並不熱烈,大中午看著殿外這麽多秀女,鶯鶯燕燕美不勝收。

一些教導規矩的老嬤嬤時不時在她們之中走來走去看著,已經站了半個時辰了,她們要等覲見過皇後之後才會被才去儲秀宮。

其中有幾個膽大的悄悄擡頭往上瞄,忽然的就被經過的嬤嬤呵斥住了,不等她們低下頭去,那邊太監一聲吆喝,皇後帶著德妃她們過來了。

縱使有人老實低著頭的,總有人克制不住想要擡頭看,比起她們齊刷刷的秀女宮服,皇後和幾位妃子的打扮對她們而言更是一種向往和吸引,有一天她們也能站到這樣的位置,有這樣的身份。

皇後看著這些人,神情顯得很和氣,一旁的德妃輕笑:“這麽一看倒是讓臣妾想起當年入宮時的情形。”

皇後的視線落在幾個面熟的身上,入宮十餘載,新人年輕舊人老:“這次大選後,宮裏又要多不少姐妹了。”

身後的淑妃聽皇後淡淡的語氣,嘴角微揚,六宮之主也擔心別人來爭寵。

說話間人群裏有輕微的響動,皇後擡頭看去,排在後頭的有一個秀女跌坐在了地上,那邊嬤嬤反應也迅速,即刻過去把人扶了起來。

皇後眉頭一皺,淑妃笑了:“這副身子還想入宮伺候皇上,半個時辰都站不住,今後還怎麽為皇家綿延子嗣,不如趁早離開的好。”

那邊的秀女面色蒼白,顯然是因為站的久了有些力虛,她眼底滿是惶恐,也不敢讓那嬤嬤繼續攙扶著,強忍著站在那兒,緊咬著牙關。

“她們清早入宮,怕是來不及用朝食。”德妃在旁緩和著替她們說話,因為嚴家的事淑妃自己心情不好,何必遷怒這些都還沒定數的秀女呢。

淑妃輕哼了聲,皇後神情微動,也不知在想什麽,等底下的太監把這些秀女的身份宣讀過一遍後吩咐負責教導的主事嬤嬤:“帶她們回去。”

“是。”主事嬤嬤應下,跪送了皇後和諸位妃子離開後臉色由恭順轉為嚴肅,朝著剛剛有秀女倒地的那方向看去,高聲提醒,“五日之後就是初選,不論你們之前是什麽身份,現在入了宮都是一樣,誰若是壞了規矩,那可別怪嬤嬤我手裏的鞭子認理不認人了!”

諸位秀女低著頭不吭聲,有怕的,也有不當回事的。

......

幾百個秀女被帶到了儲秀宮,偌大的儲秀宮內,平日裏空空蕩蕩的此時滿是脂粉香氣,六個人一個屋子住著,入宮時她們隨身的也只有一個小包袱,一個屋子留有一個宮女替她們打理,從初選到最終定下的這大半個月時間裏,她們都要學宮中的規矩禮儀,一視同仁,沒有特例。

外面嬤嬤再三囑咐,要她們半個時辰之後換好衣服出來集合,各個屋子內,平日裏沒有自己收拾過一件衣服的諸位秀女都在自己收整帶來的東西,靠南這邊一間屋內,兩個秀女因為誰睡哪張床的問題起了爭執。

這邊已經收拾妥當的一個秀女軟著聲勸她們:“往後大家還要住在一塊兒,都是姐妹你們別吵了。”

“姐妹?”在她旁邊的另一個秀女冷哼了聲,把自己帶來的錦盒往床內的櫃子裏鎖去,“現在別說的這麽早,五天之後誰走誰留都還不知道。”

那邊兩個爭執不下的秀女停了下來,朝著這邊看來,語氣沖的很:“你說誰要走。”

齊慧起身,對著那邊的銅鏡收拾著衣服,有些不屑:“你們要再吵,把主事嬤嬤引來了之後你們今晚就可以出宮了。”

“你!”

“我什麽。”齊慧沖著她們呵呵一笑,“我說錯了?”

齊慧說完出去了,半點沒有要和她們認識的意思,剛剛先開口的秀女被鬧的滿臉通紅,她朝著另一張床那邊看去,卻沒想那兩個也是一副避之的神情,秀女心中不免有些酸。

這邊屋子內的爭執不過是個小插曲,不少屋子內都有這樣那樣的事情,這些選秀入宮的,身份再不濟最多也只是和姐妹住一個屋子,像現在這樣身邊伺候的人都沒有,還要六個人擠一個屋的,心中都是怨言。

半個時辰之後眾人到院子裏集合,主事嬤嬤差手下清點了人數後滿意的點點頭,開始說起了秀女入宮後必須要遵守的規矩。

一早入宮層層過來沒有的休息,剛剛在外殿又站了半個多時辰,眼看著已經過了中午,肚子裏顆粒未進還要在這兒聽主事嬤嬤慢悠悠的說規矩,大多數人忍得,總有那麽幾個忍不得的。

站在三排後的顧家嫡小姐直接打斷了主事嬤嬤的話:“李嬤嬤,您說的規矩咱們都明白,可這都大半天了,總得讓我們歇一歇,否則要是病倒了還怎麽參加初選。”

主事的李嬤嬤臉色一黯,看到說話的是顧國公府的嫡小姐,語氣也沒像剛剛在訓斥別人那樣,而是嚴肅著神色教導:“歷年選秀都是如此,出了這儲秀宮要是沖撞了什麽人也都得由你們自己擔著。”

“李嬤嬤,您這麽說可嚴重了,在這之前我們又不是沒入宮過,宮裏規矩多少也知道些。”顧妍夕揚著神色顯然是不願意再聽下去了,她們都站了大半天,現在飯都還沒吃就要繼續聽訓,也太折騰人了。

專門教導宮規的李嬤嬤直聽命於皇後,選秀之後她還是在自己的司內教導宮女規矩,哪裏會因為顧妍夕這麽幾句話就直接讓她們回去。

李嬤嬤讓手下去搬了板子過來,就架在臺階下,偌大的板子上按時辰已經分配好了所有的事,李嬤嬤看向所有人:“你們每天的一言一行都會被記錄在冊,何時起,何時睡,是否遲到,有沒有與人爭執不和,規矩是不是學的不到位,這些冊子每隔幾日就會被送到幾位娘娘那兒,運氣好的話還有可能被皇上看到。”

“不管你們入宮前是什麽身份,入了宮就是一視同仁,顧秀女要是撐不住可以先回去休息。”李嬤嬤看向顧妍夕,“等休息好了,再來把這規矩補上。”

顧妍夕神情微變,心中暗罵李嬤嬤不識好歹,嘴上卻不再吭聲。

出頭鳥被李嬤嬤一下給折了,其餘的人就算是想說都不敢,更何況前頭還說了一句一言一行都要被記錄,更是得謹言慎行了。

之後的半個時辰沒人再有異議,李嬤嬤說完後已是傍晚,結束後李嬤嬤去了永和宮覆命,這邊的秀女們紛紛回了自己屋子,顧妍夕身旁簇擁了好些相熟的秀女,私語間說的都是有關於今天的事。

“顧姐姐你別生氣,將來等你當上太子妃,看她還敢不敬你!”其中一個親昵的拉著顧妍夕的手,笑瞇瞇的恭維著。

“就你嘴甜。”顧妍夕擡手輕輕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可不會和她去計較,真到了那位置也犯不著和她計較,多站會兒就多站會兒唄,我只是看有些人快暈過去了才開口的。”

“那可不,顧姐姐最心善了,誰比你更合適當太子妃啊。”

“那可不一定。”話音未落後面就傳來了懶洋洋的打斷聲,眾人轉身看去,同樣是被人簇擁的,比起顧妍夕的鋒芒,這個被三個秀女圍著而來的世家小姐顯得內斂許多。

顧妍夕冷哼了聲:“安十一,怎麽哪裏都有你。”

安侯府排行十一的嫡小姐,單名一個儀字,常被人喚作十一小姐,深受侯夫人的喜歡,和顧妍夕一樣時常入宮,算是熟臉面了。

“你在這兒我為什麽不能。”安儀呵呵一笑,“有些人就是愛聽別人推崇她,也不自己掂量些,八字還沒一撇呢就先叫上了,也不怕別人聽去了惹出笑話來,祁家小妹妹,這太子妃可不能隨便亂說,如今這是宮裏頭,傳到誰耳朵裏都不好。”

“我沒戲你就有戲?”顧妍夕也笑了,“這倒也是,聽說為了把你送進宮,安侯府可費了不少心思,可誰說的準呢,去留都不一定。”

“咱們都沒那機會,那葛西王家小姐你可見過?”安儀也不在意她這麽說,淡淡提醒,“還有臨平王府的小郡主。”

聖上的心思連那些大臣都猜不準,先邀葛西王家,又邀臨平王府,又與顧國公他們有了暗示,似乎太子妃就在這幾家中選的意思。

可這太子妃的位置只能坐一個人,究竟誰的勝算比較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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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秀宮中各處暗潮,這邊的太子宮中,涇陽正饒有興致的聽德祿說著剛從儲秀宮裏打聽來的消息。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更新了!!!奪嫡完結後我來來回回翻了並蒂蓮前文三遍才正式開始寫,不知道今天更新後會不會有親留言,看到收藏還有400多個涼子好欣慰- -,你們還沒有完全拋棄我/(ㄒoㄒ)/~~

☆、043.四月選秀(下)

“有點意思。”涇陽把玩著手裏的金算盤,“臨平王府的小郡主又是哪個?”

“殿下,就是渭南城的臨平王府,貴太妃的母族。”德祿給他細細的說了這臨平王府的由來,先帝在世時貴妃娘娘十分的得寵,連著那楊家都跟著榮華了起來,也是楊家人爭氣,掙了個外姓的王。

“貴太妃一生無子,臨平王府忠心,皇上也有所仰仗。”德祿再說到那小郡主,語氣猶豫了幾分,“臨平王對一雙兒女,十分的疼愛。”

這安侯府,顧國公府,加上那個葛西王家,如今再來個臨平王府的小郡主,從小嬌生慣養哪個不是疼愛著長大的呢,涇陽呵呵笑著,就怕她們不驕縱。

“快去把東西準備一下。”涇陽隨即吩咐的德福,眼底忽閃,又有了主意。

就在德福出去沒多久韻泉進來稟報,說是允寧公主來了,涇陽忙起身迎了出去,青澄已經走進屋內,身後的木槿和落葵手裏還拎著食盒。

“姐姐。”涇陽笑瞇瞇的看著她,把青澄也逗笑了,示意木槿把食盒裏的東西端出來,“什麽事這麽高興?”

一想到後頭安排的事他就神清氣爽,可不能在青澄面前說啊,所以他傻呵呵的笑著:“青澄來看我我就高興。”

青澄無奈:“還真是不知愁,來,把這喝了。”

涇陽走近一看臉色就變了,這濃稠的一碗東西是什麽。

“這是還有一張藥方的藥。”青澄笑盈盈看著他,“味兒沒之前的濃重,路上碰到方太醫前來送藥,我順便給你拿來了。”

涇陽這才猛然記起國師開的是兩張藥方,再想想國師那噙著笑意萬分欠扁的神情,涇陽看著藥碗都覺得像是看到了國師,恨不得摔碗。

“我等會兒再喝。”涇陽反應的極快,扭頭不看那碗,拉著青澄要進書房去。

“不行。”青澄回拉住他,笑意淡了幾分,染上抹嚴肅,“藥冷了就不好了。”

“不會啊,冷了韻泉會去熱好的。”涇陽轉頭看她,眨了眨眼睛滿是無辜,“我剛剛喝了粥,很飽。”

一起生活了十幾年,這個弟弟是什麽性子青澄還是了解的,做了壞事最擅長的就是裝無辜和可憐,偏偏還生著一張能騙人的臉,直直看著人的時候都不忍心多責罵他幾句。

“之前送來的那些藥你是不是都沒喝。”青澄不為所動,朝著德祿那兒看去,德祿忙低下頭,想起喝下去的那些藥喉嚨裏就泛苦。

“怎麽會。”涇陽心虛的幹笑,“我有好好喝藥的,不信你問韻泉!”

作為太子宮內負責伺候太子起居的姑姑,韻泉嚴肅著神情點點頭:“方太醫送來的藥殿下都遵從醫囑喝了。”

青澄看了他一會兒,笑意重新回歸,把他推到桌子旁:“我知道涇陽最聽話了,來,先喝了。”

涇陽腦海裏想著十幾種不喝藥的辦法卻一種都沒法在青澄面前施展,論脾氣,他今天要是不把這碗藥喝了,青澄得一個月不理他。

苦著神情涇陽把藥端了起來,在眾人的註視下,他狠了狠心閉眼,一口悶的喝完了藥,當苦澀在口中沖撞開來的時候,涇陽整個人都不好了,德祿趕緊遞上茶讓他先漱口,又送上蜜餞糖漬含嘴裏沖淡藥味,涇陽苦著的神情好一會兒都沒退下去。

青澄心如明鏡,她在這兒他都這樣,她不在德祿和韻泉他們怎麽降的住他,於是她心中有了主意,嘴上也沒說,拿著帕子替他擦了擦嘴角的茶水,聲音放柔:“這不就好了嗎。”

涇陽楞了楞,就近看著她,長長的睫毛下一雙眼眸內似藏著流光,令人挪不開眼,淡淡的幽香傳了過來,涇陽很熟悉這味道,與她床榻上枕邊的香氣是一樣的,忍不住的,他想再靠近一些,最好是能抱著她。

腦海中緊繃的數根弦就這樣猛然崩斷了一根,有什麽幡然醒悟,一閃而過。

來不及抓住,嘴裏的蜜餞甜終於沖淡了苦澀,青澄的聲音傳來:“儲秀宮那兒熱鬧的很,父皇替你選的那幾位也在裏面,等大選結束就能有結果了。”

涇陽擡起頭,面前的碗都被收拾走了,端上來的是一些他愛吃的糕點,聽她一副為自己高興的樣子他心裏又開始不是滋味了,他拿起桂花糕送到口中,含糊著:“我不喜歡。”

青澄給他遞了茶:“不喜歡誰?”

“都不喜歡。”

青澄笑了:“你只見過王姑娘,怎麽會都不喜歡呢。”

涇陽一撅嘴,把任性演繹的恰到好處:“就不喜歡!”

“那你喜歡誰。”

涇陽眼眸一轉脫口而出:“我喜歡姐姐!”

青澄一楞,韻泉他們也跟著楞住了,涇陽眼底的執拗顯露著他並非是開玩笑,青澄不由想起在慕府見他時那個擁抱,心底像是被一根輕羽劃過,微癢。

“殿下,您對公主的喜歡和將來對太子妃的喜歡可不一樣。”韻泉笑著打破了寧靜,“公主是殿下您的姐姐。”

“有什麽不一樣的。”涇陽斂起神色嘟囔,“她們才不會對我好。”

這話聽著是任性可細想了卻讓青澄覺得心酸,想起前世種種,娶了葛西王家女做太子妃後,四年來夫妻感情淡薄,更談不上真心。

“只有青澄對我好。”涇陽又輕輕囁了一句,神情看起來委屈極了,看的韻泉都心疼了,“殿下放心,皇上為您選的太子妃必定是一心向著您,會對您好的。”

青澄微動了動嘴,以前的她還懷著這樣的想法過,現在卻不會了,父皇想讓涇陽早點成親的用意也不是為了找一個對他好的人,而是為了早日生下嫡孫,穩固太子之位。

......

離開太子宮的時候青澄一路失神,最後不知不覺走到了外宮門口,再出去就是往摘星樓的方向了,她楞了楞,正欲轉身回璃茉苑,宮門口那兒傳來了國師大人的聲音。

“公主殿下既然來了,何不進來坐坐。”

明明是偶遇,看起來卻像是知道她要來這兒,摘星樓外的亭子內連茶都煮好了,天色微暗下亭子外支起了燈籠,園子除了茶香還有春季的花香。

司命看青澄的眼神很專註:“公主似乎是有心事。”

青澄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茶,答非所問:“國師大人換新茶了?”

“這是公主初次來時招待您的,公主竟忘了。”司命捂了捂胸口,“實在是令臣傷心。”

青澄放下杯子:“年末時張家的案子,聽聞是有人相護才得以讓他們告上禦狀,張家舊宅的事國師大人可清楚?”

司命笑了:“公主為何這麽問。”

“太子殿下不懂事,偷偷溜出宮去前往張家舊宅,帶了不少東西回宮。”青澄低頭看杯底的清茶,“國師大人可曾提起過此事?”

司命臉上笑意未變:“殿下和公主說了什麽。”

“太子什麽都沒說。”青澄搖頭,狀若無意,“本宮只不過是猜測,國師大人不必在意。”

但凡是不一樣的事青澄總會去想一想,上回浣衣局出事也是,這回嚴家倒臺也是,因為嚴家的事淑妃如今在宮中氣勢都短了一截,最不想看著淑妃好的應該是皇後和越家,但她總覺得這事和皇後無關,那麽除了皇後之外,誰最想看著淑妃和嚴家不如意呢。

二十年前的案子並不好翻,關牲口的棚子偏偏倒的及時,無緣無故誰會輕易的安排兩個沒身份的姐弟倆做幫工,最後還幫著她們告禦狀,涇陽在舊宅裏發現的那些東西肯定都呈遞到刑部了,他提到過國師,青澄就往國師這兒想了想,最終也只能猜測這件事也許和父皇有關。

司命從容不迫的把焦點又牽回了太子身上:“太子殿下怎麽會聽臣的話,依臣看來說不定是殿下自行主張出宮的,殿下的病應該比過去好了不少。”

“國師大人說笑了。”青澄擡頭看向摘星樓牌匾,話鋒一轉提起了別的,“國師大人的占蔔之術應該不錯吧。”

司命笑而不語安靜的看著她,青澄擡手自己斟了一杯,朝著他示意了一下:“如今宮中大選,父皇一定讓國師大人您占蔔過有關太子大婚之事。”

也不等司命說什麽,青澄收斂起笑意:“不知國師大人占的如何了。”

“太子殿下大婚在即,不知公主是否考慮過臣的提議。”司命直直的看著青澄,眼底也是從未有過的誠摯,“師傅教導,臣從不說假話,公主若是不信大可隨臣去一趟蒼山見師傅。”

一旁侍奉的天喜不由的伸長脖子想聽允寧公主這回怎麽應對國師大人的表白,要是國師大人娶了允寧公主,這不就是人人羨煞的神仙眷侶。

青澄避開他的視線:“國師大人嚴重了,若是可以,請國師大人在大選結束之後再告知父皇占蔔的結果,青澄感激不盡。”

“只要是公主要求的,臣願意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司命噙著笑意,並不介意再一次被拒絕,相反的,他眼底那意思倒是越發的明了,大有越挫越勇的趨勢。

☆、044.太子選妃(上)

初選的日子在四月初,一半的秀女在初選結束後被放出了宮,儲秀宮這兒許多屋子騰空了,有些走了一半,有些走了一兩個,也沒有什麽離別的情緒在蔓延,這些秀女只高興的討論著下午能去儲秀宮外逛逛的事。

齊慧的屋子裏只走了一個人,屋子還顯得擁擠,她站在銅鏡前畫眉,低頭看底下的脂粉盤子眉頭一皺:“誰把這裏弄的亂七八糟的!”

靠在床上正準備換衣服的秀女微微撇過頭去沒有說話,剛來時為了床位爭執不休現在卻好成一個人的那兩個秀女朝著齊慧看去,其中一個哼了聲:“壞了再去和嬤嬤要唄,這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就是。”另一個跟著哼了聲,拿出從家裏帶來的帕子遞給另一個,“這可是我娘特地給我繡的,你聞聞。”

“是香的啊。”

“對啊,這繡花用的線都是浸過花香的,可以維持好一陣子。”秀女驕傲的很,低頭聞了聞,眼底閃過一抹瞎想,花園偶遇殿下,怎麽也得要個能吸引人的物件不是。

另一個秀女的視線直落在她藏到匣子內的帕子上,齊慧看在眼裏,呵笑了聲回頭繼續畫眉,好姐妹這種關系,在這地方能維持多久呢。

......

下午時儲秀宮旁的幾個花園裏熱鬧了起來,春盛時節滿園香,說的除了花還有這些正值年華的秀女,這邊花園靠近回廊的亭子裏,顧妍夕正和幾個秀女坐在那兒聊天,說著就是昨天初選的事。

“身子骨差的都被送出宮了,那天當著皇後娘娘面暈倒的那個怎麽沒被送出去。”

“錯了。”顧妍夕看向亭子外的花叢,精心打扮過的臉上閃過一抹不屑,“身子骨差,家世也不好的才被送出宮去,那天暈倒的是羅家小姐,和賢妃娘娘有些沾親帶故的關系,再說她也不是真的身子骨不好。”

“那她怎麽那副樣子。”

顧妍夕瞇了瞇眼:“誰知道呢,興許是真的沒吃朝食吧。”

“不可能啊,咱們從行館出來的時候都是吃過的,她怎麽可能沒吃過。”那秀女端著單純的樣子怎麽都想不明白,她朝著亭子外的池塘畔看去,音量微微擡高,“顧姐姐,你看那兒!”

顧妍夕不喜她一驚一乍的樣子,轉頭看去,神色跟著也變了,那個從池塘邊繞過來的少年是誰。

白皙的臉龐上透著菱角分明的俊美,莽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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