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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青澄心軟了,嘴角那弧度越發的可憐巴巴,“青澄,我們一起去看看,看完再回去,好不好。”

那又要大半日了,青澄到了嘴邊的話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你真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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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留在這兒住一夜不可能,但要想青澄跟著自己去長孫府,那就容易多了。

涇陽心裏算著這循序漸進,也料準了青澄不會不允許自己去長孫府看母後出嫁前的閨房,這一去,從慕國公到長孫府,勢必是要經過城西了。

東西都已經裝上馬車,青澄是想去了長孫府後直接回宮,轉頭看靠坐在窗邊的涇陽,她擡手拉了他一下,“把簾子拉上。”

“我不冷。”涇陽搖搖頭,眸底一亮,目光直直的看向那快要經過的巷子,外頭跟隨的德福反應也快,提醒了車夫,伴隨著“籲”的一聲,馬車減緩速度,最後停在了巷子口附近。

青澄一楞,“怎麽一回事。”

她話音剛落涇陽就已經拉開簾子跳下了馬車。

“哎!”青澄想要再去拉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在紫蘇的攙扶下匆匆下了馬車,青澄忙朝著涇陽去向那裏追了兩步,“你站住!”

涇陽哪肯,到都已經到了,扭頭看青澄,還一副無辜相,“我看到有一只鹿跑進去了,我要去追。”

“胡說八道!”青澄一跺腳,木槿趕忙過來給她披上披風,青澄看向德福,“還楞著做什麽,帶人跟去!”

轉眼,德福帶人跟著也進了巷子,青澄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還有些措手,轉頭看停著的幾輛馬車,吩咐木槿,“就地候著,讓他們跟我進去看看。”

提起裙子,也不待把話說完,青澄匆匆跟進了巷子。

......

城西的巷子似九曲十八彎,本就清冷,遇上這樣的冬日更是陰寒;無人清掃的巷子裏雪積的很厚,走的越裏面這雪便越厚,上面只有涇陽帶人進去的一串腳印。

“公主,小心。”木槿和紫蘇小心的扶著她,小小的巷子並排三人就很擠了,最後是紫蘇扶著青澄過去,木槿在後頭跟著。

最後是走到了半新宅子的一片這巷子裏才幹凈一些,轉眼青澄就看到了幾處廢宅,冬日的大雪將此處覆蓋成了皚皚一片,久未有人清掃,便是那些舊屋瓦也掩蓋在了大雪之下,根本看不出進去的路在哪裏。

“公主,殿下在那兒。”紫蘇發現了太子的去向,指過去一看,是巷子進去些的一處廢宅,那裏正是德福跟進去的身影。

青澄本是想趕緊把涇陽帶回去,可往那處廢宅走的時候她便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廢棄的宅子無人打理,怎麽此處的雪,像是經由別人清掃過幾回,雖說進去的路上還有些積雪,和那是清清楚楚掃出來的,並不是白皚皚一片堆著。

再往廢宅子裏面走就能看到簡易打起來的圈舍,如今裏面什麽都沒有,幾處還都被壓垮塌陷,像極了當時城西這處出事的地方。

想到這兒青澄的神色猛然一肅,十八條人命,這是前幾日城西案子的事發點!

“快,把太子帶回來!”這地方怎麽會沒有官府的人看管,這樣貿貿然進來豈不是要被人察覺身份,青澄加快腳步跟著腳印進去,可當她走到德福他們候著的地方時,出乎她的意料,這兒除了官府臨時拉起的阻隔之外,並無一個衙門裏看守的人。

恰好,涇陽帶著個侍衛從一間廢舊的屋子內走出來,手裏還拿著一個舊到腐了一半的木匣子。

“看來這鹿是跑到這裏來了。”青澄也不是笨的,轉念一想通透了他要來長孫府的原因,到了城西就急匆匆下馬車趕過來,不就是沖著這廢宅而來。

涇陽笑嘻嘻地看著她,“鹿跑進屋子了,所以我進去抓。”

“可抓到了?”

涇陽揚了揚手中的匣子,“只抓到了這個,還要抓鹿。”

“要這匣子作什麽。”青澄看了一眼之前建了豬圈,就是那挖出十八具屍首的地方,“這麽大的案子,衙門上送到了刑部就再沒動靜了,連著這裏都無人看管。”

“公主,您是有所不住,宮裏頭起先是起了點風頭,如今誰都沒再提起,皇上那兒更是還不知曉。”德福在一旁笑著解釋,“刑部若是插手辦了這案子,衙門那兒可就做不得住了。”

也就是說,派不派人來看管,那也都是刑部主事。

也就說話的功夫,涇陽又鉆進了另外一間屋子,這四處門破窗落屋頂還屆時謝了頂透著冷風的地方實在沒什麽好找的,可帶著這麽些個侍衛,楞是找到了不少東西。

“這麽說,這件案子德福公公你知道的也不少啊。”青澄見涇陽連著走了幾處屋子,,轉頭看德福,臉上帶著一抹笑意,緩緩道,“不如和本宮講講,宮裏頭傳的,究竟是那些話。”

德福訕訕笑了笑,“公主說笑了,那都是底下傳的,做不得數。”

青澄的臉色轉瞬沈了下來,“既然如此,你不如和本宮解釋解釋,太子這一趟出宮,到底是為了什麽事。”

允寧公主的問題一個比一個難回答,德福快要招架不住,心裏頭祈求著太子殿下不要再逛人家的宅子,面上呵呵笑著,“殿下是念想公主您了,往年公主只在國公府內待個三兩日便會回宮,這回可有五六日了。”

這話在進國公府的時候好糊弄,到了這裏怎麽可能還糊弄的住青澄,她看著德福淡淡開口,“出宮一事,若是安然回去了,自然有你們的處罰,這張家舊家,究竟是哪裏吸引的太子殿下來此,還是有人扇的風,點的火。”

若是能掰出個三四五來德福早就說了,出宮的事還是殿下做的主,他們勸都勸不住,德福搓著的手猛地一頓,想到了一個人,“公主,殿下這幾日和國師大人見過兩回面,小的有聽到國師大人提及這十八人命案的事。”

“國師?”青澄朝著太子過來的方向看去,後頭兩個侍衛手中的東西真的不少,再看太子的神情,似乎是到這兒一游收羅了很多東西的樂趣,怎麽都不像是來查案子的。

可青澄心裏就是有著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眼前的弟弟變得有些不太一樣,可到底哪裏不一樣她又說不出來。

......

想著的片刻涇陽已經到了她的面前,得意洋洋的展露著自己的戰利品,“鹿沒找到,找到了這些。”

“那還要不要去長孫府了?”青澄擡手拍了拍他肩膀上的雪,笑意裏幾分暗示,“這回出宮,該辦的事可都辦了,天色不早,我看還是回宮去的好。”

“我是出宮來帶青澄回去的,事情是已經辦完,天色也不早了。”涇陽厚著臉皮嘀咕,長孫府他的確沒打算去啊。

“那回宮去吧。”青澄也不戳穿他,“回去之後你該去父皇那裏請個安。”

“要先吃團圓飯!”出了張家廢宅涇陽就理直氣壯的說回去之後先要去璃茉苑吃晚膳。

青澄哭笑不得,“誰教你的。”

“書上說的,離別團圓就要吃團圓飯。”涇陽看了一眼那破舊的門牌匾,刑部說起碼十五年,他看著,這案子和這宅子廢棄的時間一樣長,起碼十□□年。

刑部那裏一下沒了動靜,看來是有人有心要瞞了,可這麽大的案子,他怎麽能讓它就這麽瞞過去呢,怎麽也得讓朝堂熱鬧熱鬧才是。

作者有話要說: 爬上來更新,一看收藏,居然到500了~o(╯□╰)o,大家還是愛我的

☆、037.陳年舊事(中)

經由中途這麽一鬧,回宮時已經快傍晚,幸運的是並沒有人前來太子宮探究竟,年末幾日宮裏繁忙,皇後那兒也沒顧得到太子這點小恙,禦書房那兒聶太傅更是聽命行事,並不會來太子宮。

涇陽在璃茉苑留到了天黑才肯回去,過了兩日宮中並無太子出宮的閑言碎語傳出,青澄這才真正安心下來,到了二十五這日,宮中小祭。

今年的雪和往年一樣並未見小,所以十七八開始城中便有施粥,早在十二月初大雪剛至時皇上就下令賑資前去往年雪災重的地方,臨近年關,大雪豐瑞之外還帶著苦寒,只不過這些,宮裏的貴人是無法感同身受。

小祭這日,在外站了片刻許多妃子都受不了了,尤其是剛剛生下孩子才兩個多月的陳淑儀,已經讓人攙扶到了暖閣內休息。

外頭天寒地凍,衣服穿的再厚實站的久了仍舊會覺得瘆,陳淑儀本來身子不錯,可自從生了孩子,月子裏諸多的不順心讓她的身子骨跟著也垮了不少,懷裏抱著暖爐驅散了寒意之後才緩過勁來,轉頭看窗外小徑那兒走來的一大群人,陳淑儀的神色微凜。

“娘娘。”一旁的宮女小心侍奉著,陳淑儀低頭掩了掩,起身朝著門口走去,這時正迎了走進暖閣的淑妃,陳淑儀恭順行禮,“淑妃娘娘。”

“是陳妹妹啊。”淑妃走進屋子側目看了她一眼,視線掃過了窗邊放在桌子上的小暖爐,不由笑了,“險些忘了,你生完孩子才沒幾月,身子骨都還沒養利索,起來吧。”

陳淑儀起身,站在那兒等淑妃走進去了才跟著,淑妃見她神容略顯憔悴,擡手輕輕的拉了她一把,“坐吧。”

陳淑儀一怔,心中繞著數種猜測,坐下之後更顯得謹慎了,淑妃抿著笑,看起來是極好相處的模樣,“這些日子身邊沒有個慣用的人,十分的不習慣吧。”

一時間陳淑儀揣摩不透淑妃的意思,微擡了擡頭,淑妃拿起剛剛宮女送上來的茶盞,嘆息,“伺候個三五年早就習慣了,換個人做什麽事都不順心,因著這事兒,妹妹這段日子也沒少受委屈。”

“曹公公犯了這樣的大忌,別說是陛下的處置,若臣妾知道也必不會饒了他的。”陳淑儀平靜下了心緩緩道,“這也不是什麽委屈,是臣妾識人不清罷了。”

淑妃聽她這麽說,臉上的笑意更甚,從中似乎還透了一抹微諷,“本宮素來不喜歡說客套話,你若是真的這般認了那就罷了,左右聖上那兒氣個一段日子後說不準就會想你們母女倆,把忘在腦後的晉升給賜了。”

陳淑儀身子一顫,終究是忍住了,她淡淡的笑了笑,“多謝淑妃娘娘關切。”

“陳尚書養一個女兒不容易,想當初你懷這孩子的時候還出了祥瑞之兆,多少人盼著呢。”淑妃朝著她如今空空蕩蕩的腹間看了一眼,“也不知多少人忌諱著,可惜啊,臨門一腳,你那湘欣苑如今冷冷清清。”

“淑妃娘娘如今說這般又是何意。”陳淑儀臉色微微泛白,袖口底下的十指緊握,初有孕時有多風光,如今掉下來摔的就有多疼,各中滋味自然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再者,她還沒蠢到那個地步。

“本宮能有何意,替你可惜,替陳家可惜罷了,陳尚書年邁,這朝中新老更替,早晚這位子得換人做,到時沒了陳家的庇佑,你在宮中的日子可想而知。”淑妃輕點了點茶杯中已經溫了的茶水,狀若無意,“也不知如了哪些人的意。”

......

暖閣內放在櫃子邊上的火盆中發出一聲輕響,陳淑儀擡手擱在了桌子上,指尖發顫。

淑妃已經離開有一會兒了,臨別時那一番頗具深意的話一直在陳淑儀的耳畔回蕩,“一時風頭無兩,總是要招人嫉恨,這宮裏頭哪個不是踩著往上走的,有罪的可不是你,可如今,你怎就這副境地了呢。”

“娘娘。”一旁宮女又叫了她一聲,陳淑儀臉上的神情變了變,下一刻放在桌子上的手狠狠的掃向了杯子。

宮女嚇的跪了下來,陳淑儀一手撐著桌子,一手捂著胸口,雙眸死死的盯著那灑了一地的茶水,大口的喘著氣。

“娘娘,您可千萬要保重身子。”宮女起身後扶住她,自從曹公公被處決,皇上對娘娘嫌少過問後,這是第一次看到娘娘發這麽大的脾氣。

陳淑儀收攏了視線,開口聲音微啞,“扶本宮回去。”

......

正此時,朝著幸昌宮走去的淑妃站在了路過的小花園門口,望著裏面的雪景,看起來心情十分的不錯。

一旁侍奉的宮女正低頭說了什麽,淑妃擡手折了一朵枝頭的冬梅,放到鼻下輕輕聞了聞,眼神流轉,“看來她這段日子壓著不少委屈啊。”

“娘娘,那陳淑儀會按著娘娘的意思去做麽。”

宮女攙扶著她往花園裏面走去,淑妃笑著,“本宮可沒授意她什麽,不過......幫她一把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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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小祭當晚,養在湘欣苑內的五公主瑞寧忽然發起了高燒,急的陳淑儀團團轉,衣帶不解的照顧了兩天,自己都跟著瘦了一大圈,到了二十七夜裏,許久不曾踏入湘欣苑的皇上前來探望,留宿了一宿。

也不知陳淑儀是用了什麽法子留了皇上一夜,距離湘欣苑近的有人聽聞是哭了一宿,也有人說皇上到底是心疼年幼的五公主,到了第二天,皇上雖然沒有晉升陳淑儀,但命人送了不少賞賜過來,其中還有年底剛剛進宮的南海明珠,有眼色的都知道陳淑儀這是要覆寵了。

消息傳開來,再有一日就是除夕,宮妃之間走動的也多,消沈了好幾個月的湘欣苑熱鬧了起來,前來小坐的妃子不少,之前有往來的也趁著年關送了些禮,連著璃茉苑這兒都收到了陳淑儀準備的小禮,是陳淑儀親手打的蝴蝶絡,底下還鑲著一個花包。

紫蘇把蝴蝶絡遞給青澄,“陳淑儀的絡子打的真好。”

“父皇身上佩戴的幾樣玉絡都是她打的。”青澄笑著端看手中的蝴蝶絡,底下的花包繡的也十分精美,“小祭那日瑞寧生病,她日夜照顧著如今還能想到送這個,也是費心了。”

“您吩咐的也都已經送出去了,今早司苑局那兒鄒公公親自過來送了不少蔬果,還沾著雪泥呢,像是剛從地裏挖出來的。”菖蒲笑嘻嘻的在一旁湊趣,“這不,落葵她一早就在廚房裏跟著蘇嬤嬤忙了,說要給公主您做個脆白玉讓您嘗嘗。”

青澄被她逗樂了,“那還不快讓她去好好謝謝鄒公公,她凈知道吃。”

正說笑著,外頭又有永和宮那兒送來的東西,到了傍晚,太子宮那兒德祿帶著兩個小太監也擡了兩箱子的東西過來,外頭紫蘇和木槿忙了半日清點清楚,又親自去了永和宮和太子宮致謝,很快天就暗下來了。

璃茉苑內燈火通明,青澄剛剛換好衣服,準備前去禦花廳。

暗紅色的宮裝,裙角上繡著細碎的花瓣,領口處針腳密密勾著幾道墨金暗紋,銅鏡前的青澄看起來大氣端秀;紫蘇取了一支碧玉玲瓏簪給她戴上,綴下細細的銀絲串珠流蘇垂在發鬢,只稍移步便輕輕晃動,甚是輕盈。

“公主,陳淑儀送來的蝴蝶絡剛好襯這衣服呢。”木槿從盒子裏把蝴蝶絡取出來放在腰間依著,絡子上的綴珠和束腰上的繡線十分相配,一旁紫蘇看著笑了,“確實呢,公主可否喜歡?”

青澄點點頭,“走罷,別誤了時辰。”

......

二八是小年夜,禦華廳中早早準備妥當,並未邀請宮外的官員女眷,在場的都是宮中妃子和公主皇子。

青澄在蔚寧身邊坐了下來,蔚寧低頭看她腰間的絡子,眼底裏露出一抹喜愛,“姐姐這絡子好看。”

“你若是喜歡,我那兒有新打的,給你送過去如何?”青澄未提陳淑儀所贈,這樣的絡子前些日子紫蘇也打了好幾副。

“那我可得去姐姐那兒好好挑一挑。”蔚寧也不扭捏,青澄那兒的幾個宮女手藝的確不錯。

兩個人正說著,禦花廳中人漸漸多了起來,青澄在對側那兒看到了涇陽,坐在他旁邊的就是回宮不過幾月的涇霖,奇的事,也不知兄弟二人湊著什麽有意思的事,竟然聊的很開心。

青澄微低了低頭,許多事並非向過去那樣發展,涇霖回來的早了,涇陽的病情似是有些好轉,兄弟二人的相處出乎青澄的預料。

當年涇霖回來時候已經有十五歲了,被召回的緣由還是因為父皇禦駕親征隴西,受了重傷。

想到這兒青澄放在懷裏的手指顫了下,開春三月,大選將至,這浮屠玉被她打碎了,那越家是不是還會幫王長使,把他的女兒送進宮呢。

耳畔傳來的喧鬧拉回了青澄的思緒,門口那兒一聲高喊,禦花廳內的眾人起身,紛紛看向門口。

皇上駕到。

皇上左後側還跟著皇後,禦花廳內淑妃賢妃等都從位子上起來迎了上前,眾人行禮,迎著皇上皇後入座,家宴很快開始了。

每年的小年夜都是宮中團聚的時候,這天也十分熱鬧,青澄小的時候能在小年夜和除夕這天都領到皇後娘娘贈給她的壓歲紅包,囑咐她交給蘇嬤嬤,讓蘇嬤嬤替她壓在枕頭底下,等到年三十過去,一壓便是一歲。

青澄的思緒遠了幾分,此時側門那兒悄然走進來一個公公,從後頭繞到了皇上坐的地方,眾人都在聊天看歌舞,並沒有人註意低調出現的公公,唯有坐在下面的涇陽朝著皇上那兒看了一眼,繼而又收了視線,笑呵呵著看臺上跳著舞的歌姬。

......

“陛下。”公公輕輕叫喚了聲,正和德妃說話的皇上轉過頭去,臉上也都是笑意,“什麽事。”

旁邊的皇後和淑妃她們轉過頭來看了一眼,魏公公壓低了身子在皇上耳畔輕輕說了幾句,漸漸的,皇上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

皇後和淑妃她們隱約聽到了張宅、嚴家這樣的字眼,皇後見皇上神情有變甚是關切,“陛下,可是有事?”

魏公公還在說,皇上並未回答皇後,只是臉上的神情足以說明他此時此刻的情緒,良久過去,皇上低聲吩咐,“把人安置妥當先,讓祁謂來見朕。”

魏公公弓著身子出去了,淑妃正巧看過來,撞上了皇上的眼眸,也不知為何心尖徒然有些慌。

“皇上,可否要緊?”皇後關切著又問了一回,皇上擺了擺手,嘴角並無笑意,卻也沒有剛剛那般凝重,“這群小的們也等急了,桂喜,把準備好的給他們分下去。”

皇後心中自然是有疑惑,但她不會自討沒趣一而再再而三的問,她直覺這件事並不會和她有關,如此猜想之下,皇後的神情顯得淡然許多,轉頭看淑妃失神的樣子,關切她,“妹妹這是怎麽了,可有哪裏不舒服?”

淑妃擡手支了支額頭笑道,“多謝皇後關心,臣妾只是想到了前些年的小年夜,這時辰,外頭估摸著正熱鬧呢。”

“可不是。”皇後也笑了,“今年大雪豐瑞,各地也定是欣欣繁榮之相,我朝昌盛。”

淑妃笑著迎合了幾句場面話,只是情緒上再也沒什麽心思看臺上的歌舞,嚴家二字不斷在她心中周轉,她總感覺有事要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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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夜熱鬧過後已經很晚了,宮中四處燈火通明,宮外時不時還有煙花綻上天空。

回宮的路上,腳下是剛剛掃過的雪,青澄走的慢了一些,沒多久身後便有腳步聲追來。

沒等人追過她,手心裏忽然被塞入了一個橢圓之物,青澄擡手一看,是一顆鵝蛋大小的紫聖果。

涇陽喘著氣笑瞇瞇的看著她,自己手裏還抓著一個,拿起來往嘴裏咬了一口,另一只手朝著她掂了掂,示意她也吃。

青澄笑了,手裏的果子還帶著他手心裏剛剛握過的餘溫,放到嘴邊咬了一口,充盈的汁水灌入,清甜可口。

涇陽很快又從懷裏掏出一個塞到她手中,這時才看到遠遠追過來的德祿和德福,等走近了青澄發現,他們懷裏鼓鼓抱著的,竟都是晚上小年夜時的點心和果子。

“宮裏沒得吃麽。”青澄失笑。

“我一半,涇霖一半。”涇陽得意的咧嘴笑著,不忘記從德祿那兒拿一些過來塞給紫蘇,讓她們收好,“廳裏的好吃。”

孩子心性,爭搶著一起吃的東西味道才是最好的,若是平日裏放上一桌他都未必會多看一眼,青澄擡手替他拍了拍身上的雪,“小心積食,明兒再吃。”

涇陽跟著她走著,快到璃茉苑的時候忽然說了一句,“明日我和青澄一起去父皇那裏請安。”

青澄尚未多想,點了點頭,“好,那我在璃茉苑等你可好?”

涇陽目送她朝著璃茉苑那小徑走去,直到看不見她,臉上那純真無暇的笑意逐漸轉為忖思,今夜禦陽宮內燈火通明,最遲明日傍晚就能有結果。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我告訴大家,周一我要開新坑......

☆、038.陳年舊事(下)

臨著新年之際,大年三十這天,宮外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說不大是因為天蒙蒙亮之際拿的人,驚動不大,說不小是因為抓的是嚴家的人,抓人的原因似乎還和城西的張家廢宅有關。

更有極少幾個人知道小年夜這天深夜刑部的人被急召入宮過,也有住在城西的人聽到張家廢宅那兒夜半時有動靜,這林林種種的傳言加起來,到了年三十別人再去打聽,嚴家大宅那兒已是大門緊閉。

年三十這樣的日子裏人們更多關註的是喜新年,城西命案在這時候提起來,太晦氣,人們不知道嚴家被帶走了些什麽人,但卻對這嚴家很熟悉。

嚴家以商發家,到了嚴家太老爺這一輩生意已經做的不錯,有些家底之後嚴太老爺送了次子去讀書,也是爭氣,次子嚴老太爺當了官之後生了三子一女,三個兒子中長子聰慧,跟隨了父親的路,其餘的兩個兒子跟著祖父學做生意,而這個女兒則嫁給了範家二老爺為妻。

如今宮裏頭的淑妃娘娘,正是範家二老爺的嫡長女。

論述這關系,嚴老太爺是淑妃的祖父,嚴家能混到如今這地步和雄厚的家底分不開,和範家的聯姻也分不開,更和淑妃在宮中生下四皇子,受寵不斷分不開。

所以如今嚴家這般悄無聲息被拿了人,知道的不知道的都好奇的很。

誰也不知嚴家被帶走了些什麽人,具體為的何事,年三十白天,往年熱鬧非凡,大門口車水馬龍送禮不斷的嚴家如今是大門緊閉,沒有官府的封條也沒有官兵守著,別人也摸不準究竟出了什麽事,而此時的宮中,幸昌宮內的淑妃心緒並不太平寧。

她是早晨起來的時候才得知嚴家深夜被拿人的事,這個外祖父家對她的意義非同小可,範家雖說官大,可祖父父親為官清廉,又不是百年世家,家底並沒有別人想象中這麽厚實,若不是嚴家在背後支持,她在宮中哪裏來這麽多打點的銀子,又如何過的這般舒坦。

“可有打聽到什麽?”淑妃看了一眼銅鏡裏的自己,不耐的揮了揮手,侍奉的宮女趕忙換了一根金釵給她戴上,由於戴的急了,勾了她的頭發,淑妃眉頭一皺,甩手啪的一聲,金釵從宮女手中脫落,金釵上還夾了幾絲拔下來的頭發。

淑妃皺了下眉,宮女急忙忙跪下來匍匐在地,“娘娘饒命。”

一旁的嬤嬤示意守在門口的人把這不長眼的宮女拖下去,親自過來替她挽發,柔聲安撫,“娘娘別擔心,如今看拿人的仗勢,刑部那兒也是不想鬧開去。”

被生生扯了幾根頭發,淑妃這心情愈加陰郁,轉頭看那心腹宮女,“你繼續說。”

“皇上連夜召見了刑部的祁大人。”

“刑部尚書何大人呢?”

“皇上召見過祁大人之後才召見了何大人和韋大人,只不過何大人回家之後便閉門不出,韋大人那兒也打聽不出什麽。”宮女沒有接著往下說,淑妃也知道她的意思,韋大人那裏挖不出的,祁謂那兒更是不會開口透露半個字。

“這些年也塞了不少銀子了,這時候閉門不見,哼!”淑妃冷哼,“拿紙筆來。”

宮女很快取來了紙筆,淑妃讓宮女代筆寫了信,“你現在出宮,把信送到布莊裏去。”

身後的嬤嬤已經替她挽好了頭發,淑妃滿意的點了點頭,“走罷,該去和皇後娘娘請安了。”

......

永和宮內年三十這天人到的特別齊,淑妃到的時候人齊了一大半,她施施然進去後在皇後左下角德妃旁邊坐了下來,雙手輕置於膝上,和往常一樣神色,並無異常。

皇後環顧了眼屋內,視線在淑妃臉上微頓了一下,隨即嘴角是微不可見的笑意,擺手讓崔嬤嬤帶人擡東西上來,一盤盤端著的,都是宮裏頭的賞賜。

“這一年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太太平平的過去了,昨日聖上提及,體恤各位妹妹,除了往年送往各宮的,特地命本宮準備這些賜給大家,這些啊,都是朝聖時的進貢,咱們這魏安城裏也不多見。”皇後說著,進來的人已經把東西端到各位妃子面前,按著品級自然有高低之分。

淑妃面前的是一支玉如意,盡管成色很不錯,但在她眼裏並不是什麽多了不得的東西,更何況旁邊的德妃也是這個,賢妃手裏也是這個,她便有些興趣缺缺。

皇後看在眼底,等崔嬤嬤把人帶下去後又說了幾件年末的事,最後話題到了宮外的新年,皇後提到了今晨外頭傳起來的話,“大過年的出了那樣的事,城西那兒也不太平,聖上知道這件事後大為震怒,已經命人徹查此事,不日應當就會有結果了。”

有些妃子還是一頭霧水,略微知道一些的也有些疑惑,德妃轉頭看皇後,“娘娘說的可是城西張家宅子命案一事?”

“是啊。”皇後朝著淑妃那兒看了一眼,意味聲長,“那十八具挖出來的骸骨一直擱在刑部,因為查不到死者身份,這一放已有十來日了,如今有了些頭緒,怕是已經確定這些人的身份。”

“誰啊如此兇狠,竟殺了這麽多人。”

“可不是,我聽說裏頭老人小孩都有。”

“那裏到處都是廢宅,大雪壓垮了才讓人給挖出來的,哎,不知是誰。”

坐著的妃子交頭議論,皇後也不阻止她們,端起杯子慢慢喝著茶,擡眸時偶爾註意著淑妃的神色,直到其中有人開口,“皇後娘娘,那埋在張家廢宅裏的究竟是何人,妾身聽聞,似乎埋了不少年了。”

“二十來年了。”皇後放下杯子,“若是無錯,埋在那兒的應該就是二十年前舉家南遷的張家人。”

眾人面面相覷,便是不知情形的都覺得此事瘆的慌,那位開口問皇後的妃子擡手捂住的嘴顯得驚詫萬分,“這......不是說那張家人舉家離開,往南投奔親戚去了,怎麽會。”

屋子裏安靜了下來,皇後這才淡淡的告誡,“此事其中曲折也不是我們能清楚的,大過年的多說此事也不吉利 ,你們回去之後管束好自己宮裏頭的人,若是發現有誰亂傳此事,嚴懲不貸。”

皇後如此模棱兩可的說了這件事,聽的大家更模糊了,坐在那兒的德妃看到淑妃的臉色有些不對勁,輕聲關切,“可是有哪裏不舒服?”

“沒事。”淑妃強打著精神,牽出一抹笑來,“可能是清早出來迎了寒氣,頭有些沈。”

“淑妃妹妹若是不舒服就先回去吧。”皇後笑著命人進來扶她,“晚宴的事本宮與德妃賢妃商議便可。”

“多謝娘娘恩厚,臣妾告退。”在宮女的攙扶下淑妃起身,福了福身子給皇後道別,那臉色,看起來的確比進來是蒼白許多。

皇後擺了擺手,“去罷,如今天冷,妹妹該多註意身子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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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正午時德妃和賢妃才離開永和宮,在崔嬤嬤的攙扶下,皇後入了寢殿,沒多久外頭又有人來稟,說是祺嬪求見。

半挨著身子靠在軟墊上,皇後一手扶著額頭,“請她進來。”

不一會兒祺嬪走了進來,皇後也沒問什麽,招手讓崔嬤嬤把東西拿出來,放在她坐的桌子旁,“這算是賞你剛剛說的話,選秀之後就有春狩,到時本宮會安排你跟著一塊兒去,這其中好壞,可都要靠你自己了。”

祺嬪臉上一喜,“多謝娘娘,妾身剛剛聽聞,淑妃娘娘回去之後就稱了抱病,還派了好些人出去。”

“很好,你在幸昌宮裏自己凡事註意些,等會兒出去的時候從後門走,別讓人瞧見。”皇後臉上一抹倦意,祺嬪見此乖覺了帶著皇後賞賜的東西離開了永和宮。

.......

此時的璃茉苑內,青澄剛剛和涇陽從父皇那兒請安回來。

屋子內蘇嬤嬤加了個暖盆,門外還下著雪,一早清掃出來的院子如今又積累了一層雪白。

屋子內的爐子上架著火,紫蘇把壺從爐子上拎起來,倒入一旁準備好的兩個碗裏,碗底黑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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