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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刑所內險些出了人命,李公公竟還瞞著不報。”青澄朝著剛剛李公公來的方向走去,後者臉色一訕,忙解釋,“回公主的話,沒有的事,司刑所裏太太平平,怎麽會出人命。”

“連一個死刑犯都看不牢,還能讓他尋了機會自盡,李公公,你這是想等太醫把人看好了直接息事寧人了是不是。”青澄轉頭看他,語調清淺,神情卻是肅冷。

李公公臉上的笑意掛不住了,暗罵著不知道那個小雜碎把事情給抖了出去,朝著青澄走過去的方向追了幾步,討好著,“公主說笑了,小的怎麽膽敢如此,小的也是奉了韋大人之命,深更半夜的又怎麽能因為這種小事驚擾了聖駕。”

“這麽說是本宮錯怪了李公公你,你也是出於考慮了。”青澄點了點頭,“那不知本宮可否進去看看。”

青澄說這話的時候已經走到了安置鄒公公的屋子門口,李公公神情訕訕的看著紫蘇推開了門,青澄朝內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屋子內就放了一張床和一張桌子,床上躺著的人昏迷不醒,一旁守著個太醫。

也不知道鄒勇在哪裏翻出來的細枝,折成了幾段直接吞了下去,這麽做是必死無疑,但是他命大,那細枝竟然沒有戳破他的喉嚨,只是卡在了那裏。因為卡的時間太久,卡的他內出血,喉嚨中都出現了大片的淤青,等人發現時已經是進氣少出氣多,快窒息而死。

太醫為了取出那幾段細枝想了不少辦法,青澄在桌子上看到了那幾段細枝,頂端紅紅的還沾著血塊,那樣的長度,連著三四根吞下去是真的不要命了。

他因和銀作局的主管宮女暗中結了對食,兩個人的許多次聯系也都是私底下,兩樁案子宮女失蹤的第一個夜裏,鄒勇都和西華呆在一起,他沒有作案的動機,更沒有作案的時間。

宮中嚴禁宮女太監私下結對食暗中往來,如有發現一律嚴懲不貸,所以盡管他一直喊冤卻始終沒有提起過自己不可能作案的證據,他得瞞下那件事保護西華。

可刑部定案的時候並沒有非要他說出自己為何喊冤,也沒有讓他招認誰,他何必多此一舉在這個時候畏罪自殺。

青澄的視線又落在了那幾段細枝上,“李主管,鄒公公自盡之前有誰來牢裏看看過他。”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真愛~/(ㄒoㄒ)/~~

☆、019.誰是真兇(中)

第二天一早,司刑所裏鄒勇自殺一事上報的時候已經被輕描淡寫成了鄒勇入夜忽然腹痛不已,請太醫診治過之後已經好了,事情是由刑部的韋大人親自上報。

誰也不會真的到司刑所裏看一個死刑犯是不是真的腹痛犯病還是別的緣由,早該處決的人因為國師的一些話才能多茍活些日子,只要是命活著,怎麽活又有誰會在意。

隔了一天的傍晚,又到了送飯的時辰,牢房門口看管的太監見不遠處走過來的幾個太監,語氣略顯不耐煩,“今天怎麽遲了。”

為首的公公悻悻的笑了笑,從懷裏掏出一小袋煙絲塞到了看管的太監手中,“有些事耽擱了,下次肯定不會了。”

“多少人想著要做這差事。”看管的太監把煙絲塞到懷裏,嘀咕著轉身替他們開門,催促道,“快去快回,別耽擱時間。”

三個太監推著車進了牢房內,從車上拎下了木桶,走到每間牢房門口開始分吃的,一碗稀粥兩個饅頭,牢房內關押的人並不多,很快就分到了裏面。

其中一個太監伸手替另一個太監拎著稀粥的桶,“你去那兒發,這裏就剩下幾個了交給我就成。”

等那太監走遠了這個太監拎著稀粥的木桶到了鄒勇的牢房門口,望了一眼裏面靠墻躺著的人,敲了敲牢門,“餵,吃飯了。”

過了一會兒裏面才有鏈條的聲音傳來,但是人沒有走過來,只擡手指了指墻角一只臟兮兮的碗,讓他把東西倒在裏面就行了。

從外朝裏看沒這麽清晰,太監也只看到鄒勇的側臉,轉頭望了一眼遠處分發饅頭的太監,站在牢房門口的這個忽然從懷裏拿出一包東西扔到了他的腳邊。

鄒勇轉頭看了一眼那包東西,依舊是沒說話。

“別忘了前天和你說過的話,一回死不成,你可以死兩回。”太監的聲音很輕,不過足以讓牢房內的人聽見,他快速的在木桶裏舀了一勺粥起來,伸手在勺子內攪拌了一下,把那一勺子粥倒在破碗中,“幹脆點,喝的幹幹凈凈你也能走的舒坦些,否則就讓那宮女跟著你一塊兒死。”

牢房內傳來鏈條的拖動聲,似乎是給了他回覆,太監滿意的看著他把那包東西撿起來,遠處傳來了催促聲,太監拎起木桶朝著另外幾間還沒分粥的牢房走去。

很快分完了牢飯,幾個太監推著車離開,牢房的門重新關上,只是原本該在牢房裏的鄒勇不見了。

......

悄無聲息的夜裏,內務府中太監住著的小院內,靠西墻的一間屋子中幾個值夜歸來的太監進了屋,點了蠟燭之後其中一個看向床鋪喊道,“賈東,輪到你了還不快去換班。”

回應他的是攤開的被子,裏面並沒有躺著人。

“我們走的時候不是還在,又去哪裏瞎混時辰了。”太監嘟囔著朝著四周看去,另外一個拍了拍他肩膀,“行了,我先去替他,等他回來你讓他過去。”

對於同屋的太監時不時不見蹤影的行徑,幾個人已經習以為常,殊不知他們口中偷懶的人此時此刻正被關在司刑所內的逼供間裏。

賈東是被一盆水給潑醒的,醒了之後卻發現自己被綁在老虎凳上,對面站著刑部的韋大人,四周都是各式各樣的刑具,屋子裏有著一股難聞的鐵銹加血氣息。

“說,誰指使你來害鄒勇的。”

賈東搖頭,當即就開始喊冤,“大人,我冤枉啊,我怎麽會害人。”

韋大人沒有多少耐心,示意侍衛往他的腳下墊磚塊,墊到了第二塊賈東就受不了了,膝蓋那兒被牢牢綁住著,腳跟下每墊一塊磚塊都跟要人命似的,腳筋狠狠抽筋之下疼得他直冒冷汗,苦著臉求饒,“大人饒命,饒命啊,我什麽都不知道。”

韋大人點了點頭,侍衛又在墊了一塊鉆,賈東仿佛是聽到自己腿骨從膝蓋上裂開來的聲音,疼的想暈又暈不過去,眼淚鼻涕都下來了。等侍衛拿起第四塊磚要準備放上去,賈東忽然大喊了聲,“我招,我招!”

侍衛拿著磚站在一旁,韋大人擡腳踩在了他的腿上,捏起他的下巴用力一掐,“一五一十的召了,否則,今天用一遍就把這屋子的東西都在你身上。”

賈東顫抖著腿望著墻上掛著的刑具,那些鐵銹之下泛黑的都是幹涸的血跡,看得他渾身泛冷。

直到耳畔傳來韋大人低低的一聲,賈東忙回了神,咽了口水哆嗦著,“是...是曹公公讓我這麽做的。”

——————————————————————

清晨的湘欣苑內,身懷六甲的陳淑儀在曹公公的攙扶之下正在院子裏散步,忽然湘欣苑的門口湧入了七八個侍衛,為首的是昨夜剛剛審問過賈東的韋大人,最後頭還跟著司刑所裏的主管李公公。

原本安心散著步的陳淑儀一看這情形,頓時怒了,“大膽,竟然私闖湘欣苑。”

“得罪了。”韋大人一拱手,示意侍衛拿人,幾個人擁上來直接把陳淑儀身旁的曹公公給拿下了,驚的陳淑儀連連後退了兩步,由著後頭的宮女扶住了才站穩腳。

陳淑儀氣的渾身發抖,“你們,你們簡直就是放肆。”

“臣等只是奉命辦事。”韋大人見兩個侍衛把人拿住了,招手要離開湘欣苑。

“站住!”陳淑儀沈著臉呵斥,“膽大妄為,你是奉了誰的命令可以來本宮這裏隨意拿人,驚了本宮擾了本宮肚子裏的孩子你可擔當得起!”

“宮女失蹤一事曹公公牽連其中,臣要帶他回去問話。”

韋大人話音未落就被陳淑儀給打斷了,“笑話,本宮身邊伺候的人是什麽樣子本宮會不清楚,無憑無據還敢來本宮這裏拿人,你可真是要造反了。”

曹公公嗚嗚著想開口說話,其中一個侍衛死死的捂著他的嘴,背對之下,用力的在他後背上重捶一擊,曹公公的咽嗚聲突然慘烈,最後是臉色蒼白的被兩個侍衛架著,再沒有鬧著要說什麽。

陳淑儀把這些看在眼裏,險些氣瘋了,“欺人太甚。”

韋大人不僅抓了曹公公,還留下了五個人搜曹公公的屋子,留下的五個人更不會理睬陳淑儀,直接去了曹公公所住的屋子,頃刻間的功夫,園子裏就只剩下陳淑儀和她身邊伺候的宮女。

“娘娘,您可千萬放寬心,別氣著自己的身子。”後頭的宮女扶著她忙勸說,進了屋子之後倒茶給她順氣,陳淑儀只喝了半口就啪一聲放在了桌子上,氣的渾身發抖,“欺人太甚,竟然敢就這麽把曹達抓走,去,看著那五個侍衛,本宮倒要看看他們能搜出什麽花頭來。”

“娘娘,仔細您肚子裏的龍種,您可犯不著為這事兒生氣,曹公公被帶去司刑所總是要審問的,到時皇上定會為您做主。”一旁的嬤嬤忙安撫她,示意宮女趕緊去司刑所打聽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

刑部韋大人清早從湘欣苑帶走了陳淑儀身邊最為得寵的曹公公一事,很快在宮中傳了開來,內務府小太監失蹤沒多少人理會,鄒公公自盡沒多少人理會,如今曹公公被抓卻是引起了不小的波瀾,要不是皇上在早朝,陳淑儀恐怕已經挺著肚子哭到禦陽宮去了。

璃茉苑這兒,內屋中青澄坐在梳妝臺前,聽完了紫蘇的稟報,望著銅鏡中自己剛剛描好的眉,語氣顯的有些淡,“本宮也不是為了落葵。”

紫蘇伺候公主的日子比落葵她們要長,公主的心性她知道的更多一些,那天夜裏公主會改變主意前去司刑所,絕不是因為落葵求的誠懇,而是因為那鄒公公尋死的緣故。

“公主也只是向韋大人提了幾句,這之後的事也都是韋大人自己安排的,與公主並無關系。”紫蘇打開梳妝臺上的錦盒,從中挑了一支點翠蝴蝶釵給她戴上,只輕輕一動,立在釵上的蝴蝶就似翩然欲飛。

“韋大人比誰都看重此事,人是他負責看管的,若是出了事他就是第一個被問責的人,所以一旦發現有人故意要讓鄒公公死,他一定會嚴查到底。”她能出什麽力,只不過是多說了幾句。

紫蘇拿起梳子輕輕梳著垂在耳側的一縷長發,轉頭讓木槿把架子上的外套取來給公主穿上,提起了落葵,“公主,落葵還跪在外頭。”

“跪了多久了。”青澄走出內屋朝著門口那兒看了一眼,落葵就跪在門口靠左。

“半個多時辰。”

“跪滿四個時辰,罰她兩天不許吃飯,抄寫戒條二十遍。”青澄轉頭看紫蘇,聲音不輕不重,是在警告紫蘇也是在警告屋子內伺候的所有人,“誰都不許幫她。”

跪在外面的落葵自然也聽見了,她朝著門口這方向磕了三個頭,語氣裏沒有一絲怨言,“公主贖罪,奴婢壞了規矩,是該受罰。”

青澄走到了門口,看了她一眼並未說什麽,帶著紫蘇和墜兒前去禦書房。

作者有話要說:

☆、020.誰是真兇(下)

青澄到禦書房時裏面安安靜靜的,太子趴在桌子上睡覺,一旁擺著空白的宣旨,小太監守在邊上怕吵醒太子睡覺,連著磨墨的聲音都很輕,聶太傅則是坐在前面的大桌旁,手裏拿著一本書,神情比屋子裏的任何人還要來的從容淡定。

今天要小考,從聶太傅定了題目到現在為止,半個多時辰過去太子連筆都沒動一下,不過他畢竟是裝睡,所以青澄一進來他就有所察覺了,只佯裝在睡夢中側了側頭遮掩微張的眼睛,視線落在了青澄經過時穿著的銀紋繡百蝶度花裙上。

裙擺處繡著的百蝶伴隨著她的腳步輕盈起舞,繞著細足翩然,他看不到她的臉,只能追到她的背影過去,一直到了聶太傅所在的位置。

聶紫丞起身行禮:“公主殿下。”

“本宮可打攪你了?”青澄看了一眼他放在桌子上的書,是一本萬朝歷,估摸看的次數不少,手抄的書顯得有些舊。

“未曾。”

“本宮那兒倒是有萬朝歷的正卷,聶太傅若是喜歡,明日本宮就讓人給你送過來。”青澄笑著轉過身看還趴著睡的涇陽,權當是沒看到他渾水摸魚的樣子,“既然今日是小考,就不多打攪太子殿下了,聶太傅還請借一步說話。”

等到腳步聲出了禦書房,桌子這兒終於有了動靜,涇陽終於忍不住起來,一旁伺候的小太監驚了一下,險些抖散了手中的墨。

“太......”

太子二字尚未出口,涇陽瞪了他一眼低聲警告,“不許說話!”遂轉過頭去看門口那兒,可幾扇門遮擋著根本看不清外頭的情形,涇陽回頭看兩個小太監,“你,過去偷聽,等下換你過去!”

......

此時青澄他們並不在禦書房門外,而是去了禦書房隔壁的屋子,紫蘇帶著墜兒進來添茶,把食盒裏的點心拿了出來放在桌子上,兩個人退到了門口守著,青澄笑請聶太傅坐下,“這段日子辛苦聶太傅了。”

“奉旨教導太子,這是臣分內之事。”聶紫丞低頭看了一眼杯子裏的茶,這清熱降火的茶他可連著喝了三個月了。

“分內之事也有好有壞,聶太傅的用心不僅是本宮,父皇都看在眼裏。”青澄把剛剛紫蘇放在桌子上的錦盒朝著聶太傅那兒推了推,“這是本宮代太子殿下謝過聶太傅。”

“公主嚴重了,這些是臣的分內之事,沒有好壞之分。”聶紫丞婉拒了青澄的贈物,不收如今都要這般教導,要是收下了還不知道公主又會提什麽樣的要求。

青澄笑了,一雙眼眸如星輝,擡手從中打開了錦盒上的蓋子,精巧的旋轉扭下,四邊全部拉下來露出了一尊價值不菲的靈璧石。

那是一尊約莫有一尺長寬的靈璧石,通體色如墨,黑中似又隱著屢屢斂藏的透白,靈璧石的形狀很奇特,從左側看似乎像是一只猛虎雙足立於石塊上向遠方長嘯,右側看則是狀如青松,立於高山峻石。

墨色的靈璧石很多,但是這樣成色的並不多見,青澄很好的抓住了聶太傅的喜好,聶紫丞看這第一眼便有些挪不開,眼底流露出來的也皆是賞識。

青澄拿起一旁的銀質小錘在靈璧石上輕輕一敲,如玉的質地其聲如磬,“這一塊靈璧石形成時就是這樣。”

聶紫丞見多識廣也不由的楞了一下,未經雕琢就是如此,那更是稀奇了。

“聽聞聶太傅平日裏就好收集這些,本宮也不過是借花獻佛罷了,代替太子殿下贈與老師,也沒有什麽不妥。”青澄微頓了頓,視線朝著門口那兒飛快瞥了一眼,假裝沒看到,繼續笑著往下說,“聶太傅若是不肯收,這才費了太子和本宮的一片心意。”

太子給的東西,說是送,其實就是賜。聶紫丞不能一二三再而三的拒絕,可這麽重的禮,他越發覺得收下了之後允寧公主之後肯定還有話要說,這時他也發現門口的動靜了。

兩個小太監輪著跑來跑去聽墻角,這都不知道跑了第幾趟了,門口的紫蘇和墜兒不是沒察覺,可公主吩咐了,不論等下太子做出什麽異樣的行徑都要裝作沒看到,於是她們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看著這兩個小太監來來回回跑著。

終於,留在禦書房裏的太子殿下等的不耐煩了,拿著筆托腮在紙上寫了幾個字,忽然啪一聲放下筆,一旁覆述的小太監也跟著停了下來,膽戰心驚的低下頭去。

“繼續說啊。”涇陽敲了敲桌子,“允寧公主和聶太傅還說了些什麽。”

“公主還問起聶家的事。”

小太監話音未落涇陽就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看著他,無形之中一股威嚴降臨,“公主問聶家的事做什麽。”

“小的不知道。”小太監就聽到了那兒匆匆忙忙的回來稟報了,接下來的沒有往下聽。

“蠢貨。”涇陽一甩手起身要趕過去,這才走到門口,就在不遠處屋子門口青澄出來了,一擡頭,正好看到他。

涇陽這是退也不是,進也不是,一條腿還邁在外頭,看著青澄和聶太傅一路走過來,涇陽的心情一下又覆雜了起來,為什麽青澄對著聶太傅還笑的這麽開心。

等他擡腳出了禦書房,青澄也已經走到他旁邊了,擡頭看了一眼屋子內,柔聲問他,“寫完了?”

涇陽一楞,心下糟了,想阻攔青澄已經走進了禦書房,而他桌子上攤開的宣紙上只寫了用於激怒聶太傅的三個大字。

我不會。

隨之聶太傅走了進來,看到了桌子上的宣紙,面不改色的說了三個字,“有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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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茉苑內,涇陽低著頭,一旁青澄拿起桌子上的橘子,從中剝開來,一股特有的清新香氣飄了開來。

汝南貢橘每年都是這個時候運送入宮,以前涇陽很愛吃,總喜歡纏著要青澄剝給他,這些他倒是記得,低著頭朝著她這兒飛快瞥了一眼,臉上的神情是無辜,心裏已經開始合計起來等會兒該怎麽說。

正當青澄把剝好的橘子放到碟子中,屋外菖蒲走了進來稟報,“公主,司刑所那邊把鄒公公打了二十杖責之後放回司苑局了,韋大人審問過後曹公公,已經把人帶去刑部關押。”

青澄點了點頭,“審的如何?”

“兩個月前曹公公就假借調動一事把內織染局的宮女給騙到了自己那兒,關了半個月後那宮女被他折磨致死,他偷偷把屍首藏在了內織染局後頭的小院裏面,因著兩個月來無人發現,曹公公又故技重施,誆騙了浣衣局的知夏。”菖蒲一五一十的把司刑所那裏的審理過程給青澄覆述了一遍。

曹公公入宮多年,本來是在內務府中當值,後來嘴巴甜會說話,也有些聰明機靈勁,被調到了陳淑儀身邊伺候,短短兩年就成了陳淑儀身邊的大紅人。

成了大紅人吃穿用度自然就高了,眼界兒也高,宮裏頭明著暗著都有公公和宮女結對食,有些是主子認可了,那就正當光明一些,有些私底下的,被發現了就要重罰,曹公公平日裏看起來並不沾這些,所以內務府的宮女們對他都頗多信任,有想要往上爬的,也會拜托他。

誰能想他是個如此骯/臟之人,竟然會把宮女騙到自己那裏囚禁起來,當韋大人帶人搜查曹公公屋子時,也被那情形給驚的不輕,兩間並開的屋子裏,書架後頭還設了個暗門,進去是四面不透風的屋子,窗也沒有,黑漆漆的需要點燈。

等點了燈之後才發現,那不大的屋子內正中央就是一張椅子,椅子的構造很奇怪,座椅兩邊延伸開來兩段,後面的椅背也不是直立的,而是向下倒了一半,韋大人看到時臉就綠了,他常年和這些刑具打交道怎麽會看不出這一張奇異的椅子究竟是用來幹什麽的。

椅子上血跡斑斑,一旁的架子上掛著許許多多的刑具,饒是那幾個侍衛見多識廣也沒見過這些另類的,而最顯眼的就是那一整箱的木棍,和兩具屍首身上掉下來的一模一樣。

屋子裏的地上隨處可見繩子,等這些東西拿到曹達面前,已經重刑過後的他面如死灰,全招了。

折磨之下曹達原本還指望陳淑儀會救他,可陳淑儀在跪求皇上後直接被關了禁足,得知後的曹達只求一死,但是韋大人怎麽肯讓他死,怎麽都得讓他活過了朝聖。

“曹公公還招供,半年前失蹤的那個宮女,也是他下的手,屍首被他扔在了枯井中,而他之所以嫁禍鄒公公,是因為西華姑姑答應了和鄒公公結對食卻不肯從了他。”菖蒲也是個小姑娘,光是聽司刑所裏的公公覆述就已經驚詫不已,宮裏頭出了這樣的事,那曹公公何止兇殘,簡直是個瘋子。

“果然如此。”良久,青澄聽罷淡淡說了一句,坐在一旁的涇陽擡起頭看她,她卻不再往下說,而是把碟子推到了他面前,讓他吃剝好的橘子。

青澄原來是想不透其中的緣由,一樣的事情怎麽就如今就不同了,但轉念一年,事情的開端就是她笄禮時越家大少爺出醜一事,如若不然,皇後娘娘不會大肆派人搜一個宮女,若是不搜宮女,曹公公也不會因為忌憚害怕,不過時隔了兩日就把人殺死,匆匆拋屍。

此後栽贓成功本是無事,卻因為國師回來又打亂了計劃,曹公公用西華威脅鄒公公,見他這麽聽話真的去尋死,這一時得意忘形,又命人想一不做二不休把畏罪自殺這罪名給鄒公公坐實。

青澄想了這一圈又回到了原點,從她重回五年前開始,許多事都不一樣了,連著國師的態度都和當年的不一樣,上輩子父皇病重時國師忽然就這麽毫無聲息的離開了,那麽這一世呢。

想到了這兒青澄擡起頭看涇陽,後者還在琢磨姐姐是不是為了禦書房的事情生氣,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青澄笑了,“父皇對國師大人信任有加,等會兒你隨我一同過去,不可像上一回那麽無禮了,知不知道。”

涇陽一楞,口裏的橘子一下都不甜了,沖口想要拒絕不去,可轉念一想自己要是不去誰知道國師會對青澄做什麽,於是有些負氣的拿起碟子裏的橘子往嘴裏塞了一大口,不情不願的哼了聲,“喔。”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跑裝修材料,於是涼子 就把存稿給浪光了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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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我不想嫁

最終青澄還是沒能帶著涇陽去摘星樓,國師大人奉旨去了皇陵,半個月之後等朝聖的日子到了才會回來,涇陽得知這個消息後顯得很高興,朝聖還得忙上十天半月,到時青澄說不定就不想去了。

而距離朝聖不到十天的日子,六月前去邊陲運送糧草的田大人回來了,同時還給青澄帶回來了關於蕭將軍府的消息。

九月二十六這天,青澄在璃茉苑內接見了前來的孫白依和田夫人。

請了他們坐下,青澄看田夫人身側緊張伺候的丫鬟,心中明了了幾分,“還沒恭喜田夫人呢。”

田夫人臉頰一紅,轉頭輕聲吩咐了丫鬟幾句,待她們走出去,屋子裏伺候的就剩下紫蘇和木槿兩個人。

孫白依擔憂的看了一眼青澄,來之前他是大概的聽說了邊陲的事,打聽是一回事,事實又是一回事,表妹笄禮已過,眼看著朝聖將至,以她的脾氣真不知道這事兒會怎麽發展。

紫蘇給田夫人換了茶,青澄又讓她添了些開胃的吃食,“田夫人,在這兒你有什麽話不必忌諱,該怎麽說就怎麽說。”

田夫人看了孫白依一眼,想起來之前丈夫的吩咐,輕點了點頭,“公主所托,我跟著我家老爺前去邊陲,在蕭將軍的安排之下,我們那半月多都是住在將軍府內。”

“蕭將軍隨老爺清點運送的糧草,接待我們的,是住在將軍府裏的秦姑娘。”田夫人頓了頓,擡頭看青澄,“這位秦姑娘對將軍府上下都很熟悉,似乎是替蕭將軍打理著將軍府的內宅之事,後來讓人打聽得知,這位秦姑娘是蕭將軍戰死好兄弟的妹妹,受托照顧她,讓她住在將軍府內。”

餘下的那半個月的日子,田夫人見到秦姑娘的次數很頻繁,院子裏需要什麽,還缺什麽,都是秦姑娘在操持,包括田夫人要出去走走也都是秦姑娘作陪,雖然蕭將軍的院子和秦姑娘所住的相差很遠,但田夫人總是有種感覺,好像這將軍府內,秦姑娘是女主人。

女人對這些細微的事情總是比較敏感,像田大人還粗枝大葉的覺得照顧好兄弟的妹妹沒什麽不對的,更何況這個好兄弟還是為了救蕭將軍而死,人家就這麽一個妹妹,能不好好對待?

可田夫人看到的卻不是這個,姑娘家什麽心態她一個嫁了人又是和田大人青梅竹馬的能不清楚麽,這秦姑娘是喜歡蕭將軍的。

而那蕭將軍對秦姑娘的態度也有些怪,雖不明顯,田夫人還是覺得有些怪。

田夫人說到了這裏停了下來,有些再細致的話不能由她來告訴允寧公主,她受托打聽是一回事,怎麽說也不能駁了公主的顏面。

青澄見她停了,笑著命木槿去把東西拿出來,放到了田夫人身旁的桌子上,“這當時本宮送給田夫人腹中孩子的見面禮。”

田夫人有些驚訝,“多謝公主殿下賞賜。”

“客氣什麽。”青澄看她時不時扶了後腰,命紫蘇扶著她去隔壁休息,屋子裏就剩下了她和表哥兩個人。

孫白依剛剛一直沒說話,此時也忍不住了,“你準備怎麽做。”

“表哥覺得我應該怎麽做。”青澄反問他,“或者說,表哥你覺得蕭將軍會怎麽做。”

孫白依看她神情如此平靜,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開口,“這樁婚事是姑父姑母生前替你定下的,既然蕭將軍沒有提出來,他肯定是會回來娶你。”

“是麽。”青澄笑了笑,要是蕭家毀了這婚約也就罷了,可最讓人看不起的是他們一拖再拖,“我看蕭將軍是不情願娶我。”

太篤定了,孫白依心裏頭劃過一陣異樣,從當初她來找自己,要求田夫人幫忙打聽開始他就覺得哪裏奇怪,表妹似乎很篤定的覺得這婚事成不了,蕭將軍心有所屬。

半響,孫白依嘆了聲,“蕭將軍是重信義之人,受人之托照顧親眷那也是重信義之事,若他真有意,何不早早言明。”

青澄微勾著嘴角,“是麽?”

屋子裏安靜了片刻,青澄把杯子輕輕一擱,嘆息,“表哥,重信義受托照顧需要迎她的喜好打造鐲子簪子相送?重信義受托照顧需要把整個將軍府的內宅事務交給她來打理?他若真有那心,早該想到這麽做會讓即將進門的夫人受到什麽樣的對待,偌大的將軍府裏難道還找不出第二個人替他操持,那過去那些年又是如何過的。”

孫白依握緊了手中的杯子,“你派人打聽過?”

青澄不可置否的點點頭。

“那你預備怎麽做。”前幾日孫白依還聽父親提起要給表妹準備添嫁的事。

青澄微低了低頭,“我成全他。”

——————————————————————

下午時青澄命人送田夫人和孫白依回去,繼而讓紫蘇備了食盒,快傍晚的時候去了一趟禦陽宮。

近日國事繁忙,皇上已經在禦陽宮內留了十來日沒有去後宮中留宿,聽聞太監來稟允寧公主求見,皇上放下筆撫了撫太陽穴,語氣裏顯了一抹疲憊,“請她進來。”

禦陽宮大殿內安安靜靜,青澄帶著紫蘇進殿,把食盒放在一旁取出了一碗湯,“父皇忙了多日,也得註意身子,兒臣燉了父皇愛喝的湯。”

皇上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眉宇漸漸舒展了些,感慨道,“這一碗湯的味道,和你母後煮的一模一樣。”

“母後若是知道也不會希望父皇如此辛苦,國事固然重要,您的身體更加重要。”青澄還親手做了幾樣皇上愛吃的點心,這些都是慈懿皇後的手藝,青澄從過去伺候皇後的賀嬤嬤那兒學來的。

“你有這份心就夠了。”皇上把一碗湯都喝了,一旁伺候的桂公公笑著撤了碗,還是允寧公主有辦法,皇上這幾日吃東西都沒什麽胃口。

青澄見他吃的差不多了,也不拖沓,起身跪在了地上,低頭懇求,“父皇,兒臣還有一事想求。”

皇上一楞,看了一眼碟子裏的點心,隨即哈哈大笑了起來,看著桂公公揶揄,“看來咱們允寧公主的東西不能白吃。”

青澄臉頰一紅,桂公公笑著稱是,皇上揮了揮手心情甚好,“有什麽話起來說。”

桂公公上前扶了青澄一把,青澄坐下之後微擡了擡頭看著皇上,“父皇,還請您替兒臣做主,解除兒臣和蕭將軍的婚約。”

皇上的笑意凝在了臉上,慢慢的淡了下來,“為何要解除婚約。”

青澄把命人去邊陲打聽的事說了一遍,也沒有隱瞞托付田夫人的事,說的極為誠懇,“父皇,兒臣有私心,不願意今後要嫁的人心中還另有所屬,更不願意強人所難,雖然人生大事父母之命,可這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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