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心安想勸路明跟心理醫生好好談談,可他手機一直響，看起來還真挺忙的。

也許回國後，可以勸他接受正規的心理輔助,也不能一直當臥底吧,總要回歸正常生活。

曾主任已經找到了那個神秘的箱子，居然真在河裏,那條河枯水期時,水位很低,當地政府就在露出的河堤上做了藝術彩繪，本意是在淡季招攬游客,遠看著很有藝術性就行了,根本沒人會去河裏細看這些東西。

白羽把靠近通道的河堤上挖了個方形的洞,把她的防水保險箱放在了那裏。

豐水期時箱子在水下,苦水期時就在光天化日下,也沒人會發覺。

路明嘆了一聲，這種藏東西的方式,只要白羽不開口,別人還真沒法查出來。

於心安也忍不住說：“白羽這心思，還真是巧啊，咱們想找資料找不到,她的對手想找也找不到,她逃跑的時候卻可以輕易拿出來。”

曾主任跟當地警方借了爆破小組跟拆除箱子的工人，生怕裏邊會有爆|炸物。

不過只是虛驚一場，箱子打開後，裏邊是另一個防水的小號箱子,被密封袋包裹著,再打開裏邊是兩個不起眼的公文包。

公文包裏除了U盤就是紙質資料,還真不少，裏邊有輝煌如何虧損，差點破產的資料，有起死回生的驚險！

曲總的犯罪證據都在這裏，甚至還有一張光碟，現在能放光碟的設備越來越少，等了半天才找來一個舊CD機，裏邊居然是白羽跟曲總在跳舞的視頻！

曾主任按了三倍速，看到最後也沒其他內容，甚至沒有交談。

他不由感嘆道：“真沒想到白羽居然還挺癡情，能把這種CD當做寶。”

路明又一一檢查了其他U盤，只是輝煌的內部會議，他們在船上見過的那幾位都有出席。

於心安見兩人似乎都有些失望，就問：“這些證據都用不上嗎？”

路明道：“我以為會有曲總指使白羽的證據，或者他們兩個的談話，可以看看到底誰主誰次！”

“就算曲總那邊審不出來，白羽也遲早會醒，到時候問她不就行了，現在兩人都被抓，她也沒有撒謊的必要吧。曲總就算是被人指使的，還做了汙點證人，有這些證據，也得死刑或者無期啊，怕什麽？”

曾主任跟路明都沒說話。

於心安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你們到底在擔心什麽？這種大宗販毒案，不管是主犯還是從犯都得死刑吧！”

路明見她疑惑，忙說：“沒錯，我們沒有擔心，只是在考慮這些證據有那些能用，也想找出一些蛛絲馬跡，免得有漏網之魚。”

於心安松了口氣，她還真怕人抓到了，卻判不了，不過以國家對毒販的零容忍，應該沒問題。

證據找到了，路明也不查了，全都交給曾主任，他帶於心安去使館辦臨時護照，準備回家。

等都辦好後，曾主任打來電話說白羽醒了，叫他們到醫院去。

路上，於心安無奈道：“白羽暈過去前，還對曲總念念不忘，曲總魅力就這麽大嗎？還真沒看出來。”

路明苦笑：“白羽說曲總幫她戒毒，其實這玩意不可能徹底戒掉，只能一直控制遠離毒源，不然很容易覆吸。而且戒毒的過程十分痛苦，哪怕有藥物輔助也讓人難以忍受，在這個過程中，人是很脆弱的，如果曲總能在這時候對她噓寒問暖，不離不棄，白羽肯定會淪陷。”

其實於心安對這兩個毒梟的愛恨情仇不太感興趣，她只是覺得奇怪，這兩人是什麽時候湊到一起的？又是怎麽狼狽為奸的？輝煌要破產，然後他們就開始鋌而走險了？

白羽只是失血過多，臉色蒼白，不管誰審她都一言不發。

曾主任說：“醫生說最少十天後，她才能坐飛機，還得有特殊看護陪著，要不你們跟卓城先回去？”

於心安馬上點頭，她對D國是一點好印象都沒有，早盼著回去了。

路明卻有些猶豫，於心安問他：“你不想回去嗎？”

“當然想了！”

“那你猶豫什麽？”

路明苦笑：“不是猶豫，只是近鄉情怯。”

於心安本想說雖然總是出差，但你大部分時間都在海市啊，怎麽像是八百年沒回去過一樣。

可看著他有些暗沈的眼神，她突然心疼起來，“你家在海市嗎？你這次要回家了？”

路明嗯了一聲，沒說在也沒說不在，從攤位上又拿起兩包於心安愛吃的幹果，“路上吃！”

於心安見他不想多談，心裏多少有些失落，也許他對她的關心跟愛護都只是因為兩人的身份，他是警察，哪怕是臥底身份，也會努力保護群眾的安危，而她只是陰差陽錯當上了線人。

他們不是親密無間的情侶，更不是可以交托後背的戰友，案子完了，這種關系也就淡了遠了！甚至可能回國後，他又接了別的任務，兩人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

飛機上，於心安話很少，她很少這樣患得患失，前天還在想要相信直覺，路明絕對喜歡她，可今天她又不確定起來。

路明也一直沈默著，卓城左右看看，嘆了口氣，看來他們還沒進展，明明有感覺，又都很在乎對方的兩個人，還在糾結什麽？

不過這種事，別人還真不好插手，他也只好沈默。

三人之間氣氛不太好，等到了海市，於心安看著窗外，還是沒有下定決心，曾經她是想要孤老終生的，父母的婚姻帶給她的心理陰影如山如海，怎麽也沒法消除，現在她居然想試一試，可萬一只有她一個人動了心，那多尷尬。

她很想問問路明，那些親吻，那些低語，令她臉紅心跳的親密關系，都是假的嗎？

路明卻已經下定了決心，下飛機時拎過卓城的包就走。

卓城尷尬地要搶於心安的包，於心安卻把包背在包上，單手扶住他，“沒事，你是傷號嘛，本就應該特殊照顧。”

下了飛機，他們才發現，張隊長居然親自開車來接。

他先沖於心安走過來，緊緊握著她的手：“安安，太不容易了，我聽曾主任說了整個過程，是我們的疏忽，差點陷你於險境！還好你福大命大，不然我這隊長也別想再當了！”

於心安忙說：“不是我福大命大，是有路明在啊，他把我從火場裏救出來，後來又從地下通道趕過來救了我一次。”

張隊長看看路明，又看了眼卓城，眼眶不禁濕潤起來。

卓城見張隊長看他，馬上指路明，那意思張隊長明白得很，他是想說，路明也救了他。

張隊長已經看到了水牢的照片，他一時哽咽，猛地張開雙臂把卓城抱進懷裏。

於心安發現不只張隊，路明的眼眶也濕了，大概他們以前都以為卓城已經死了。她想起那座水牢，眼淚也差點掉下來。

張隊看卓城只能比劃，心中更痛，“醫學越來越發達，也許有一天，舌頭也能移植或是再生，別急，好日子在後頭呢！”

路明見他放開卓城，又朝自己走來，怕他也要來個熊抱，忙拉起於心安就走：“快上車吧，有什麽話回警隊再說。”

為了接他們三個，來了三輛車，本來張隊是想把於心安先送回家修養幾天，其他事不急著辦。

可於心安被路明拉著一起坐在尾車的後座，張隊看著他們兩個緊拉著的手，興奮地給卓城使個眼色，卓城卻苦笑起來，這兩人也不知道在鬧什麽，反正別扭了一路。

車上，於心安也在看著路明拉著自己的手，她低聲說：“路警官，我們的任務好像已經結束了，咱們的相處方式是不是要改一改？”

路明聽見她的話，心猛地一跳，結束了？是啊，確實該結束了。

他馬上松開她的手，“抱歉，習慣了！”

於心安看著空蕩蕩的手，跟眼觀鼻，鼻觀心的路明，心中的失落越來越重，看來人家對她確實沒意思。

可心裏還是有些不甘，要不要再試探一下？或者幹脆勇敢一次，直接表白？於心安向來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可這次她猶豫了一路，也沒說出口。

等到了警隊，路明才反應過來，坐飛機很累，該把於心安送回去休息，剩下的事自會有人處理。

“我送你回去吧！”他幹巴巴地說。

於心安皺眉看著他：“不用了，我自己找得到家。”

“我還是送你吧，你在別墅那邊的東西，總得收拾一下。”

路明是好意，那邊的東西很快會封存起來，由證物組接手。可於心安卻覺得他是想快點跟她劃清界限。

“別墅那邊的東西都是你買給我的，沒什麽要拿的。”

路明見她眼神越來越冷，心裏十分難受，他不由鄙視自己，不是決定了要遠離她嗎？雖然有點快，但兩人關系確實該降溫了。

張隊見兩人在車上說話，一直沒下車，還以為關系有進展，他挺高興，摟著卓城先上了樓。

路明沒讓於心安下車，跟司機說了聲，自己換到駕駛座，送她回家。這次他在前她在後，氣氛更加尷尬。

於心安已經開始後悔，其實在D國時表白是最好的時機，剛一起經歷過生死，路明可能不會考慮太多。

現在嘛，他似乎真覺得任務結束了，兩人的關系也就該結束了。

車子駛到小區樓下，於心安又想起他第一次來時兩人的對話，他曾經跟她說過‘不要愛上他’，所以從一開始他就安排了結局，可這個結局她並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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