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量劍山！很好！很好！非常好！”

星海當中一顆枯寂的星辰，一道血光閃爍而至，血光散去，秦天璣那一身鮮血，無比慘烈的身形頓時顯現了出來。

好一會兒，他身上的鮮血之色盡去，可是整個人看上去，臉色仍然是蒼白至極，渾身上下那股大羅金仙的氣息，一口氣跌落到了大羅玄仙層次，顯然是元氣大傷，想要恢覆過來，怕是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一個小小的無量劍山，都敢欺負到我的頭上來了，我明明已經示弱，聲稱只帶這位故人離去即可，你們卻仍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斬盡殺絕，當真以為我失了神界，就任人欺辱了麽！”

站在這顆充滿冰冷之意的枯寂星球上，秦天璣心中怒火中燒。

然而，盡管他不願意承認，可現實確實如此。

失了神界，他確實什麽都不是。

哪怕僥幸有著大羅金仙的戰力，可在那些真正的老牌大羅金仙強者面前，卻根本不值得一提。

若是雲虛盡未死，恐怕他這位大羅金仙和雲虛盡正面廝殺，都是敗多勝少的局面。

可悲！

這一刻，秦天璣腦海當中突然覺得自己十分可悲。

看自己此刻一身破爛，臉色慘白的模樣，和喪家之犬，有何分別？

“青帝！”

一時間，秦天璣對於那奪了他神界的青帝，不禁更為怨恨一分。

好一會兒，秦天璣才從這種無意義的怨恨當中清醒過來。

“呼！”

收斂了一下心神，秦天璣深呼吸著，調整著自己的思緒。

眼下，還沒有到最為走投無路的時候。

只要有一丁點希望，就絕不能夠輕易放棄。

心想著，秦天璣已經從身上拿出一顆丹藥，餵到了被他從無量劍山帶出來的唐紫姍身上。

唐紫姍盡管看上去傷勢極其嚴重，可基本上是因為消耗過度的緣故，秦天璣餵下丹藥，讓她休息了三日，她已經漸漸的恢覆了過來。

到了第四天，她更是完全清醒了過來，一掃先前蒼白狼狽的模樣。

“你醒了？先好好休息一番吧。”

“不了。”

唐紫姍在昏迷前，自然看到了救她的人是誰。

秦天璣。

盡管他們之間算不上熟悉，可卻也絕對稱不上陌生人。

“想不到，你時至今日，居然還有如此旺盛的戰意。”

秦天璣看著沈默不語的唐紫姍，尋找了話題，笑著道：“我記得，當年就是因為和你一戰，我不止得到了一顆歸真丹，更是得到了前往神虛學院的名額。”

“那一戰，我敗了，當時我還想過等我修煉上去了，要打敗你，重新贏回來，不想現在，你已經是堪比大羅金仙級的強者，而我，尚未跨入真正的強者行列。”

“大羅金仙……”

秦天璣聽到這四個字，聯想到自己的一番遭遇，頓時一陣唏噓。

“而且……或許對你而言，不和我交戰，應該是更好的選擇吧。”

唐紫姍沈默了片刻，再度開口道。

秦天璣看了唐紫姍一眼，他知道她這麽說所指的是什麽，當下淡然一笑：“你放心，現在的我，早已經從那場失敗感情的打擊當中走出來了，現在的我，有比所謂兒女情長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兒女情長……”

唐紫姍默默點了點頭：“很多事情，都比兒女情長要重要的多。”

秦天璣張了張口，他仿佛猜到唐紫姍接下來要說什麽了，可是，他卻不能夠去制止。

“你已經見過孤城了，那麽，就知道發生在我們身上的事了，你覺得，我們能夠再這樣下去麽？”

“你在質疑你和孤城的感情麽！？”

秦天璣隱隱從唐紫姍的話語中聽出了一些危險的信號：“如果是孤城師弟聽到了你這番話，他會崩潰。”

“不。”

唐紫姍搖了搖頭，而後，她張開口，想要說什麽，可是卻又什麽都說不出來，良久，她再度低下頭去，語氣有些消沈，默默的說道：“我只是覺得，這樣真的很累。”

“唐紫姍！你要知道，孤城師弟所承擔的東西，一點都不比你差，他應該比擬更累，可是，他卻始終不曾放棄！在看到你時，我還慶幸的以為你仍然在堅持著，秉承著永不放棄的信念，但是，你剛才的話，讓我失望了。”

“實際上，我只是覺得……這真的沒有什麽，一切的因果，不都是因為地仙界想要吞噬十方宇宙麽，為什麽，為什麽不索性將十方宇宙讓給地仙界，這樣一來，一切，就都結束了，這樣不是很好麽？”

“好！？你居然會覺得好！？就這樣甘願向棋子一樣，無動於衷，不做反抗，任人擺布！？”

聽到唐紫姍這番話，秦天璣簡直大失所望，整個人豁然站了起來，情緒頗為激動道：“難道你就這樣心甘情願的屈服於你的命運！？你就這樣眼睜睜淪為別人的棋子！？”

“棋子！為什麽不可以是棋子！？”

唐紫姍的內心，顯然是個很倔強的人，秦天璣的話，不止沒有讓她更加消沈，將她的鬥志激發起來，反而讓她針鋒相對，聲音亦是大了起來：“人生在世，誰不是棋子，誰不需要受到他人的掌控？凡人，需要受到一個國家帝王的掌控，修士，需要受到宗門宗主的制約，宗門，需要受到世界之子的諸多限制，就連世界的成長，也有各種外來因素形成阻礙，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大解脫，大自在，所謂的掌控自己的命運，自由自在的生活，根本就是一場不存在的虛妄泡影，為了這樣一個泡影，所有人，都在追求這個不存在的美夢的過程當中掙紮打拼，讓自己苦不堪言，與其如此，不如放棄，唯有放下一切，心無所求，心無掛礙，才能夠得到真正的自由，真正的永恒！”

“自欺欺人！照你這個說法，放棄掌控自己的命運，放棄長生不死，放棄所追求的一切，那人生在世活著，還有什麽意義可言？活著，不過是一尊行屍走肉的傀儡而已。”

“意義，你知道什麽叫做意義嗎。”

唐紫姍說著，目光悠然的往遠處的星空觀望而去，那裏，是十方諸天所在的方向。

“對我來說，生死，並無任何意義，我的意義，只有一個，那就是看到他，能夠活的開心，活的快樂，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永遠的沈淪在痛苦和掙紮當中，為了實現這個意義，即便是我放棄了，成為棋子了，被人掌控著自己的命運，那又如何？這就是我的意義。”

說到這，唐紫姍轉過頭，直視著秦天璣，眼中，充滿著認真，一字一句道：“這，就是我的意義。”

“一派胡言！簡直是荒天下之大繆！你知道，你這樣做所需要付出的代價麽？好！你知道！你不在乎！但是，你如果真的這樣做了，孤城師弟真的就會活的開心，活的快樂嗎？你這樣做只是在將所有的痛苦讓孤城師弟一人承擔而已！這樣的做法，才是最自私自利最為狠毒的行為！”

“不。”

唐紫姍搖了搖頭，神色仍然顯得極為平靜：“退一步，海闊天空，正是因為你們所有人都覺得，我如果這樣做了，是最自私自利的做法，才會讓自己不斷的陷入死胡同，就好像一個棋盤，眼下，已經是殘局，已經是死局，無論如何，都想不出破局之法，這個時候，我們只有自斬一臂，自絕生路，方有希望，死中求生，除此，我們別無選擇。”

“死中求生……”

秦天璣搖了搖頭，想也不想直接給予了否認：“這個代價，太大了，你承擔不起，沒有人承擔的起，這不是死中求生，這是自尋死路。”

“代價？”

唐紫姍搖了搖頭：“我已經不覺得，還有什麽，比失去生存意義更為嚴重的代價了。”

“好了，我這一次來這裏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要想辦法，看能不能夠將你腦海當中那屬於十方宇宙之主的感悟、境界，剝離出來，如果孤城師弟能夠掌控整個十方宇宙，對於地仙界，我們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沒有用的。”

“不試試又怎麽知道。”

唐紫姍沒有說什麽，而是盤坐了下來。

“得罪了。”

秦天璣道了一聲，當下，強大的神念沖入了唐紫姍的神魂當中，仔細的翻閱起來。

他並沒有去翻閱唐紫姍的記憶，而是盡可能的尋找她神魂那些不同尋常之處，想要看出她的神魂和常人的神魂相比，究竟有什麽不同。

秦天璣乃是一位神道修行者，對於神魂的了解，恐怕只有那些精通於神魂一道的大神通者才敢說在他之上，不然，縱是無魂神尊等人，對神魂的理解，也未必比得過他。

在他的尋找下，唐紫姍神魂當中的特殊之處，一一被他掃描而過，每一個細節都不曾放過。

可是，尋找過後，他卻是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

秦天璣並不甘心，再度的尋找了起來。

一遍不行，那就兩遍，兩遍不行，那就三遍、四遍、十遍、百遍！

只要有所不同，肯定能夠查出差別的所在。

他秦天璣，別的沒有，唯一的優點，就是有著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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