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是初見，白鷺也能判斷出來對方的樣子已經接近了油盡燈枯的程度。這種從內而外散發出的狀態騙不了人。

國主哪怕是用了靈丹，看樣子也真的是撐不了幾天了。雖然病重，但是國主的威儀還在。他的雙目透著難以言喻的神采，給人似乎總是能看透一切的感覺。

白鷺沒敢多看，這不合禮儀，白鷺不想受人詬病。

國主幽幽的看了眼下方的白鷺等人，嘴裏發出洪亮又略顯疲憊的聲音。

“好！好！好！不愧是我邊關強軍的將士，英武不凡，殺多倫，滅草原。這等功績也就只有秦將軍能做得到！”國主大聲讚譽，白鷺等人隨即下拜，口中稱呼：“承國威儀，不辱使命。百戰身死，以報王恩。”

這算是禮節答謝，軍隊或者武者的地位總是高一些的，好像火風軍這樣立下大功勞的軍隊，其軍官哪怕未受賞，也是有特權在身的。

國主很滿意幾人的態度，“國之重器，立下此等大功，不可不賞。”

說著，國主朝著身邊的宦官一招手，“宣賞！”

老宦官點點頭，神色肅穆的走上前兩步，打開一個長長的卷軸，大聲念了起來：“奉國主令，火風軍百戰於野，扶國於危，守關數十載，逐狼子於草原，清外患於關外，經年不計，魂存於世！”

這段冗長的卷軸開篇就念了10來分鐘，朝野之間安靜的連呼吸聲都沒有，只等著封賞情況的具體內容。

過了一會兒，這宦官總算是念到了：“秦空，昔年起於草莽，奉國於邊，兢兢業業，獻忠而不求顯貴……封兵馬大元帥！”

兵馬大元帥？！

白鷺面色一驚，隨即看向一邊兵馬大元帥的位置，那裏站著一位老將軍，頭發花白，這是當了幾十年的在任兵馬大元帥呂晨，不過這個老將軍聽了國主封賞之後表情並未變化，似乎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一樣。

這不對勁。非常的不對勁。

按照道理而言，秦將軍立下大功，實際這個階段應該是功高蓋主，最讓人忌諱的階段。作為國主，運用權術的話，應該升秦將軍爵位，並不擴對方的軍權。然而這個封賞卻是反其道而行之。

這個位置，是白鷺和南蕭想要給秦將軍爭取到的最終位置，想依靠的是從龍之功。而現在卻是先得了位置，這個狀況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先主的兵馬大元帥，新主可沒有恩典所施，這樣軍權掌控在一個不是自己臣屬的將軍手上，新主可能安心？不爭鬥起來都不可能！

正在白鷺不明這次封賞用意的時候，國主這邊又報了一個大料，邊關火風軍升為王都火鳳軍，作為中央序列軍隊。

原邊關守備軍交地方，升於晨為邊關守備軍將軍，負責邊關防衛！

南蕭著禁衛統領，得將軍虎印負責王宮禁軍將軍一職。

其餘秦將軍部署都有晉升，將換防入京城，改換編制。

這個玩的太大了！

白鷺三人聽的目瞪口呆，幾乎呆滯。這個封賞手筆大的不可思議。簡直就是把王都甚至國家軍隊全部交到了秦將軍的手上。也就是說，如果秦空想要叛國自立，都不用費什麽功夫，直接就能把王室一碼端了。

當然，以秦空的忠誠度這是不可能發生的。

國主這個時間為何如此信任秦老將軍，白鷺根本想象不到。這個情況和南蕭與自己推測的相差有點大。甚至在白鷺看來，這和聽聞中的國主的性格以及作風完全不符。

不過封賞內容還在繼續。

“白鷺，謀多倫於百裏林役，功賀卓越，運籌帷幄。賜軍師令，節制虎賁軍，領將軍職。”

“秦玉，勇猛果幹，巾幗不讓須眉。斬敵三萬於百裏林役。賜將軍令，節制虎賁軍，領將軍職。”

這話的意思，就是讓秦玉和白鷺一起歸於秦空將軍的麾下，一個領軍師的職位，拿將軍等同的工資。另一個領將軍的職位，拿將軍同等的工資。

這個將軍職位可要比現有的偏將高一級的，但是只是在名義上，實際掌軍怕是並沒有實權偏將那麽多。不過如果是把火鳳軍整建制編入王都的話，那實際掌軍就只增不減了。

虎賁軍，就是王都守備軍的稱呼，也是屠將軍的軍隊。也就是說，隨著封賞發出，秦玉等同於是把自己屠叔叔的職位給擠掉了。

三個人都覺得太過驚悚，實在不明白這算是什麽變故。

“封賞已商定多日，只等火鳳軍幾位愛將前來。”國主輕輕咳嗽了一下，“另賞文已經下發，廣傳天下。封賞的禮隊也出發有幾天了，想來也快抵達邊關鳳城中了。”

這是生米煮成熟飯的態度。

這個封賞有大問題存在。

白鷺給秦玉這邊使了個眼色，不再楞著，反而下拜叩謝起來。

國主面色一喜，沖著三人點點頭。

這樣子就好像是了卻了一樁大心願似得，如釋重負。

“這些日子，寡人常感暈眩，時常昏迷，想來也是時日無多了。”國主嘆了口氣。

文武百官有些心驚，均是作揖出聲，報起國主長命百歲來著。國主擡了擡手，使得百官安靜下來。

“寡人的身體已經到了終點。寡人明白的。這許多年在位，寡人沒有做出什麽顯赫的功績，只是個守城之君罷了。到了臨了，不成想秦空元帥獻上這般大禮，寡人也自覺有顏面去見歷代先祖了。”

“只是寡人心中還有一事放心不下。”國主看著文武百官，緩緩的開了口：“相信你們也知道寡人要說的是什麽事情。”

“夏國不大，卻物產豐富，人口眾多。比起漢國或者楚國都要富饒的多。人民安居樂業，安康富足。正是因為如此，我夏國定不可因為大統傳承問題而動亂起來！”國主的語調升高，聲音也更是洪亮。“寡人已經立下遺詔，自寡人繶後，自然會公布於眾！繼承大統！但凡作亂犯上者，格殺勿論，誅三族近親！”

“寡人雖病弱於體，但寡人卻很清醒。諸位愛卿，將軍，請務必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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