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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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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三月十八定了親, 到八月十六,喬鄆哥又是掰著手指頭過的,每過一天都是種折磨。

不過他的“痛苦”並沒有困擾他太長時間, 因為六月裏, 韃子又南下了一回,又是殺到密州就安營紮寨, 叫囂著宋廷無人,讓皇太後竇氏和小皇帝派曾經的雲麾將軍出馬去。

但雲麾將軍已經帶著全家老小去了福建, 據說終生都不會再回京城了。皇太後連下三道懿旨急召侄子回京, 就連小皇帝也被逼無奈的下了聖旨“請”他回來。

可雲麾將軍一口咬定不回了, 再不會回京了,恰巧他夫人江氏又有孕在身,他明言不會棄妻女於不顧。鬧得京裏人心惶惶, 都說小皇帝這回是作繭自縛了,當年他的皇位還是這位大表哥用血汗捍衛下來的,現在長大了翅膀硬了就想要卸磨殺驢,但人家雲麾將軍也沒給他“殺驢”的機會, 察覺出苗頭來,就自請下福建了。

據說一家老小在南邊兒過得逍遙快活,誰還會再回去?

他不回去, 朝廷可就苦了,西北軍和遼東軍都是竇氏一門的至交好友,就是單為雲麾將軍鳴不平也不肯出戰,決心要給小皇帝點顏色看看。

沒法子, 小皇帝這回終於洗心革面曉得自己做錯了,求到太後娘娘跟前,聽說在宮門前跪了一天一夜,太後才想起來幫他召濟南府的人馬過去。

這次大家之所以敢這麽放心的教小皇帝做人,就是因為韃子來的人馬不多,只是以前清剿時剩下的殘留勢力,算散兵游勇了。這種時候出征,可就是明擺著送功的機會了。

爭著去的人如過江之卿。

而邱廣源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喬鄆哥。他現在已經成邱家軍下的三把手了,不止自己武藝高超,治下也頗有幾分手段。

這樣的機會,鄆哥兒歡喜不已,也沒寫封信回家說一聲,就自個兒去了。

等他領了功回來,眾人才知他又上了戰場,一番責備與後怕自不必說。

且說清河縣這頭,自定了親,迎兒就開始閉門不出的繡嫁妝。雖說手藝的話,肯定還是翠蓮更好,但她覺著自己的人生大事還是自個兒動手才行,從四月裏就開始準備了。

來仙兒挺著越來越大的肚子,在家當少奶奶也閑不住,索性天天往武家跑,不是“我兒子今日又踢我了”,就是“我兒子說想吃杭州衣梅了”……

用迎兒的話說就是“這母子倆又來騙吃騙喝”了!

“誒你聽說了沒,縣衙裏當差的李家大官人,就是以前咱們去臨清時你追著人家喊‘寒大哥哥’的,前幾日也成親了呢。”

迎兒一楞,李清寒……她這兩年不怎麽出門,即使出門也是帶孩子,再沒去過縣衙前,還真不知道他的消息。

本來,他也算她少女時候萌動的對象了,曾經……是說曾經啊,在她還沒明白自己對鄆哥兒的感情之前,她也是有過幻想的。

只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打了退堂鼓呢?大概就是她們搬家時,她鼓足了勇氣邀請他,卻又被他放了鴿子那次吧,那種明明有人生最重要的喜悅需要同他分享,他卻渾然不當一回事的態度,終於讓她認清,她在他心目中沒有什麽不一樣。

再加上那段日子又被鄆哥兒“窮追猛打”的糾纏,慢慢也就像忘了這麽個人一樣。

“哦?什麽時候的事兒?”

來仙兒一臉古怪的望著她:“你居然不知道啊?娶的還是咱們認識的人呢,就是張大官人家的閨女,以前……”

哦,迎兒恍然大悟,是那位啊,曾經險些讓來仙兒和楊宗保鬧掰的小娘子。張大官人也是縣裏有頭有臉的人物,與李家倒是登對。

“他們怎麽會走到一處去?”

“誰知道哩!也許是媒妁之言,也許是咱們這樣,情投意合的……反正咱們又不同他們玩耍,哪裏知道他們私下有沒什麽深交呢。”

迎兒一聽也是,她對李清寒也沒啥了解,以前那些只不過是少女時代的一廂情願罷了。

“進哥兒?你們見進哥兒上哪兒去了嗎?”翠蓮在樓下找孩子。

二人忙說過這麽一嘴巴,也就不再提了,只出門來答應。

一周半的進哥兒已經會四處跑了,再不消人扶著抱著,趁人不註意,他自個兒就能偷偷爬到樓梯上去,等到處找孩子找不見時才發現他正在樓梯半中央“騎虎難下”呢。

現在也不知又跑哪兒去了。

幾人院子裏、堂屋、樓上回廊處叫了幾聲,半晌才聽見隔壁傳來熟悉的“咯咯”笑聲,俱松了口氣。原來是跑喬家玩去了。

*******

中元節後,迎兒百鳥朝鳳的嫁衣就繡好了,用的上等杭州絲綢,繡線也是揚州過來的織金線,整套嫁衣下來,不說人工,光原料就花了近三十兩銀子。

想起上輩子,只是外頭成衣鋪子裏幾百文買了套紅布的……因為買的大小不合適,她成親當日就是裝在“套子裏的人”,在後來這也成為婆婆看她不起的原因。

這一世就不一樣了,爹娘都恨不得拿銀子給她縫一件了,讓她看上啥料子啥繡線只管用,只她覺著,嫁衣也就成親那日穿一回,以後終其一生再沒上身的機會了,不值得花費太多。

即使有錢,也不是那麽花的。

進了八月份,武家替她打的嫁妝也陸續擡進家了。南京產的拔步床,大理石架底兒的雙面繡屏風,江西來的花開富貴插瓶,胡桃木打的貴妃榻,楠木官帽椅和玫瑰椅,紅木四仙桌和八仙桌各一張,雕花博古架和臺架……甚至馬桶、腳盆、水桶一套的“子孫桶”都齊備,更不消說日常的四季衣裳被褥,龍鳳碗筷等物件了。

*******

八月初五,鄆哥兒終於從臨清城回來了。隔壁喬家也敲敲打打又置辦了一回家當。

因八月十五是中秋佳節,家家戶戶都要過節,所以給迎兒添妝的都在十四這一日來了。一大早,迎兒先迎過李瓶兒孟玉樓等人,收了幾樣貴重首飾做壓箱的,到了晚上又迎來來仙兒,姐妹二人夜話許久,最後是楊宗保來把媳婦接走的。

八月十五,姚家外祖和幾個舅舅舅媽也來了,雖然就是嫁去隔壁,但姚家人還是都來送了一回。

晚間,等人都走了,翠蓮紅著臉把迎兒堵在房內。

“娘說吧,俺聽著呢。”

翠蓮紅了臉,這丫頭,還真是“無知者無畏”啊。

“喏,這是給你的東西,你現在也能識文斷字……自個兒看吧,有啥不懂的就問我。”說罷,翠蓮自己背對著她,在她屋裏坐了,果然一副要等著她請教的模樣。

迎兒大惑不解,這是怎麽了?她娘不也是識字的麼?

一面想著,就打開那木匣子,見裏頭躺了本米黃色的陳舊小冊子,只成年男子巴掌那般大,封面已經被翻得磨出毛邊來了……看來經手者眾多啊!

只是,迎兒八個翻開第一頁就鬧了個大紅臉,這什麽鬼東西啊?!

只見第一頁寫了“性善廣嗣”四個大字,她還以為是什麽教人“通過行善而能豐子嗣”的經書之類,哪知道才往後翻一頁就是兩個並排站的小人,一男一女,那私密羞人之處都畫得栩栩如生……也忒不要臉了!

她忙把小冊子合攏,紅著臉問:“娘也是,做甚要我看這些……”

“好孩子,你明天要成親就得懂這些才行,這都是人之倫常,天性本事罷了,你別害臊,不想看這個可以再往後看看。”

其實迎兒上輩子都知道,只是沒有人教導,與那男人又每次都是“兵荒馬亂”的折磨,她也知之甚少,或者準確的說,是還沒有領會其中的妙趣。

翠蓮又將冊子塞她手裏,鼓勵道:“快看看吧,後面的更有趣哩!”說著還滿面緋紅的對她眨眨眼。

迎兒是相信她娘的為人品性的,見她這般鼓勵,心想:或許後頭就是些什麽夫妻相處之道、禦夫之術了,應該不會再有這種羞人的東西了?

於是又大著膽子往後翻了一頁。

只見紙上的畫面又變了,變成一個男子撲在床上只露出個後半身來,而仔細一看,男子身下還有個女子露出張臉來,再仔細一看,男子腰.間居然還盤著雙女子的纖纖玉.腿?

迎兒的臉都要紅出血來了,嗔怪道:“娘真是討厭,做甚要看這東西!”

“好孩子,別害臊,你仔細看,明晚估摸著也就是這樣洞房了,先看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迎兒紅著臉側過身去:“娘,我都懂哩!不消看了,都懂……”

翠蓮不信,只當她仍是害臊,就小聲道:“不怕,他們男子知道要如何行.事,你只順著他就成了。”

“只是,也別順得太過頭了,你們年輕人,難免生澀懵懂,粗心大意弄疼了你,你也別忍著,疼了就直說,不說他哪能懂?女子在這種事上也能盡情享受的,只是會有個過程……”

想到鄆哥兒這兩年愈發高大的身形,翠蓮又道:“只是他年輕,難免不懂事貪.歡,你要是熬不住了也要同他說,知道麼?別自個兒咬牙苦苦捱著,咱們不興的。”

迎兒點點頭。

說過這些,翠蓮又讓她仔細將冊子給收好了,準備下樓。剛走了兩步,想起閨女往死裏對鄆哥兒頤指氣使的模樣,怪道縣裏那些長舌婦要叫她“小潑婦”哩,女人要讓男人聽話的法子可多了去了,不止這一樣啊……

“還有,若有啥事兒,你也別罵他,多好的孩子啊,縣裏多少人家眼睛都紅了……只記得好好同他說便是。你別怪娘說話不中聽,等明晚,若……疼了惱了,你也別打罵於他,只消說點軟話,小意殷勤的求求他,效果還更好哩。”

這些迎兒就聽進去了。

其實她也反思過,自己待鄆哥兒確實是“潑”了點兒,本來有些時候可以不用潑就能解決的事,她就覺著對著他說不出那些軟話來。

這種色厲內荏,硬要壓他一頭的氣性兒,好像是從當初那一架就奠定了的。她騎在他身上,一點女子的矜持與嬌羞都沒有……還被眾人傳打斷了他命根子!

嗯,不行,這個以後確實得改改了。

翠蓮一走,她又想了許多,從他們相識,到一路陪伴著走來,他馬上就是朝廷命官,她也有了自己的鋪子和家業……他們的日子,只會越過越好。

一夜東想西想,壓根沒怎麽睡著。

*******

翌日,方到平日賣炊餅的時辰,下頭院裏就熱鬧起來,武家除了她所有人都起了,就是進哥兒也跟著嘰嘰喳喳的鬧騰。

迎兒記著她娘說的話,今日夠她折騰的,現在能多歇一會兒是一會兒。遂也就不起身,躺床上看著帳頂出神,以後嫁過去了,她就再不能睡這張床了。

好像現在看一眼就少一眼似的。

出了會兒神,又將今日要註意的事都在心內過了一遍,如何出門子,如何上花轎,如何游街,都過了一遍。想著想著,迷迷糊糊的也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到天亮,翠蓮敲門把她叫醒的。

請來開臉和梳頭的婦人已經在樓下等著了。

趕緊收拾了下去,開臉的是姚家隔壁的婦人,家中高堂俱在,夫妻和睦,兒女雙全,人也生得白凈喜氣,一面笑呵呵的引著她說話,手下也不含糊,沒多大會兒就將她面上的絨毛絞得幹幹凈凈,還一點兒都不痛哩!

完了凈面勻臉,另一位年紀大些的全福夫人開始給她梳頭。

老婦人一面梳,一面誇:“呀!大姑娘的頭發可真好!老婆子梳了十幾年的頭了,從未見過你這般烏黑油亮的發質,一手還握不過來哩!平日定是保養得當,使了不少好東西罷?”

迎兒笑得瞇了瞇眼。女子哪個不喜歡被人奉承的。

“唉,也就武家這樣的家業了,俺們外頭小老百姓,哪裏有這錢財和工夫來折騰……”巴拉巴拉,又繞回來對武家的奉承上。

迎兒和翠蓮都笑瞇了眼,誰有錢不喜歡被奉承啊?

待梳妝打扮好,太陽就準備露臉了。在上口脂前,翠蓮又悄悄端了一碗面來與她,讓她趕緊趁熱先吃了墊墊底兒,待會兒可有德忙了,拜完堂才能有機會吃了。

剛吃完東西,就有小兒在門口歡呼:“新郎官來咯!新郎官來咯!”

進哥兒也被外祖母抱著,摻在孩子間,指著巷子口的一人一馬叫“哥哥”。

眾人大笑,逗他:“從今往後可不能再叫哥哥的,要叫姐夫了哦!”

哪知那小子卻偏反其道而行之,一個勁的“哥哥”“哥哥”又叫了幾聲。

迎兒在屋內憋笑,跟了喜婆下樓去,先到堂屋裏拜別父母和二叔,一想到夫家就在隔壁,一墻之隔,甚至喬老爹已經提議要將兩家人中間那堵墻打一道門出來,到時候兩家作一家,同現在只會更親近,也就沒多少傷懷了。

以前,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爹,現在啊,她爹有了妻子有了兒子,還有了二叔看顧,她再沒有放心不下的。

喜婆見她只顧著“傻樂”,忙道:“大姑娘快拜別父母罷,從今往後就是別家的人了。”意思是提醒她可以聲淚俱下的哭一場,越哭得大聲越吉利。

哪知她是真的哭不出來啊!

於是,眾人只得尷尬的給她蓋上紅蓋頭,扶了她出門,鄆哥兒早已等候在那兒,趕緊上前來對著武家三個長輩“砰砰砰”磕頭。

口稱:“小婿喬家鄆郎在此,承蒙岳父岳母大人不棄,得以將武氏迎兒許嫁於小婿,日後定當互敬互愛,同德一心。”

武大只紅著眼“好好好”的點頭,武松又當著眾人面教導他一番,說什麽迎兒在家沒吃過苦,去了喬家後若有做得不對的地方還望他多包涵……意思就是反正我家閨女錯了你也得包容。

鄆哥兒答應得極為爽快!

開開心心接走了親,迎兒方坐上轎子,進哥兒見姐姐不抱他,“自個兒進了轎子玩”,突然就委屈極了,嘴巴一扁,“哇”的一聲哭出來。

可能來客也多些,他還是會怕生,一面哭一面朝花轎張開雙臂:“節節,抱抱!”

迎兒也不好得出來,只能寄希望於家人能將她哄好。可是他平日跟她慣了的,就是爹娘來也哄不好,只一個勁朝著花轎哭喊“節節,不走,乖!”意思是讓姐姐別走,他會乖乖聽話。

從一開始就沒掉過淚的武迎兒,終於在弟弟的哭聲中掉下淚來,還險些哭花了妝。

眾人都哭笑不得,紛紛勸他:“不怕,你姐姐不走,她只是出去玩一會兒,待會兒就回來了,你去隔壁喬家找他就成。”說著指了指喬家大門。

進哥兒勉強聽懂了,見是常去玩耍的隔壁,好像也不遠哦……這才抽噎著止了哭聲。

花轎由六人擡著出了牛皮巷,迎兒被他一勾,也難過起來,一會兒想著他自出生以來的點點滴滴,一會兒想到家裏眾人,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轎子游了些什麽地方……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又擡回牛皮巷了。

炮仗一響,迎兒被扶下轎,由紅綢牽著,跟著鄆哥兒跨過火盆,進了喬家門。

她也看不見,只覺著喜堂內人滿為患,吵吵嚷嚷的聽不大清楚,迷迷糊糊的跟著司儀“夫妻對拜”,然後送入了洞房。

他們的新房設在樓上中間那間,她嫁妝裏的拔步床已經鋪上了,她只消安安心心的等著待會兒鬧洞房就成了。

“乖迎兒,等著我,去去就來。”男子在她耳旁低語一句,就被他營裏來的兄弟給叫走了。

迎兒知道,今日來的年輕男子眾多,光他營裏就來了二三十人,還有以前圓社裏的隊友,少說也是三四十人,夠他招待的。遂也不管他那頭了,讓人去將進哥兒抱來,姐弟倆坐床上玩了半日。

誰知這頓酒卻吃得格外的久,從下午吃到天都黑了,進哥兒已經玩睡著了,鄆哥兒才被眾人扶著回了新房。

就連拿喜桿揭蓋頭都“搖搖欲墜”了。

有幾個漢子迎兒沒見過,估摸著就是營裏來的,都起哄“小喬今晚洞房還能不能行了?”

眾人哄堂大笑,迎兒羞得頭都擡不起來。心道:這些人果然夠糙,他跟著他們鐵定是學壞了!

*******

待他們一走,喬鄆哥已經醉得話都說不清楚了,蔥頭和邱衙內把他扶進新房,借機又瞧了新娘子一眼,又恨不得再灌他幾大碗酒。

真沒想到啊,當年他們說迎兒的時候,他一副“這有啥稀罕”的表情,原來是要故意麻痹對手,自己好抱得美人歸啊!

迎兒不知有這些官司在,上前謝過他們,把一灘爛泥的男子扶過去,也不許他上床,只先打了水來,故意粗著嗓子問:“還能自個兒洗漱麼?”

……

回答她的只有“呵呵”傻笑。

迎兒無法,只得親自幫他擰了帕子,替他擦洗,又指揮著醉漢脫去喜服,替他擦了手腳。他個子有二叔武松高了,這兩年在外頭歷練多了,身子骨也跟著強壯起來,早不是以前那個清瘦的少年了。

連帶著腳掌也比常人大得多,她兩只小手用盡吃奶的勁兒也掰不住,嘴裏埋怨:“就不能少喝點嗎,醉成這樣,都說洞房花燭夜是人生喜事哩,就你這一灘爛泥,還怎麽喜得起來……啊!你嚇死我了!”

鄆哥兒在她幫著脫衣裳時就醒了,只是酒吃得多,意識雖醒了,頭腦卻昏沈得很,渾渾噩噩的,隱約聽得見她嘀咕。

前面那些也就算了,像什麽洞房怎麽“喜”這個問題……嗯,他已經想到無數種法子來“喜”了。

不用她操心。

“還怕你男人沒法子洞房啊?”男子一面說,一面向她靠近。

迎兒紅著臉罵他:“去去去,早醒了怎麽不說話,還害我費了老大勁伺候你……”

“不怕,待會兒我也費老大勁……伺候回來。”男子說得愈發不正經了。

迎兒跺跺腳,罵道:“你自個兒渾吧,我睡覺去了!”說著把帕子“啪”一聲丟回水盆裏,轉身便走。

鄆哥兒猿臂一伸,直接就摟到她腰.間,一把就打橫.抱.起……迎兒只來得及“呀”一聲,就被放倒在床上,他可能真是喝醉了,手上沒輕沒重,摔得她腦袋“嗡嗡”作響。

迎兒是最不會委屈自己的,立時就哼起來:“就不能輕點麼?摔得我腦袋疼。”聲音裏有她自己都沒察覺的嬌嗔。

鄆哥兒聽得骨頭都酥了,順著她的話說:“來,我看看,起包了沒。”一把就將她腦袋勾過來,裝模作樣的在她頭上看了看,又伸手揉了揉。

“是這兒麼?”

“不是,你手放哪兒了?”

“我看看,臉怎麽這麽紅……”

迎兒來不及說什麽,就被他的唇.舌堵得說不出話來。

“你……嗚嗚……酒臭……嗚……”他酒喝多了,渾身的酒氣,嘴巴裏更是“重災區”。

鄆哥兒直接壓在她身上,按住她亂動的手腳,暗罵一句“話真多”,嘴上卻愈發用力,從唇到齒到舌,都被他狠狠的“洗禮”過一番。

迎兒被堵得喘不過氣來,胸口也被他壓得緊緊的,直覺肺葉都要被壓得呼吸不過來了,使勁掙紮著捶了他兩下,鄆哥兒才終於放開她。

只不過,她才呼吸上一口新鮮空氣,他就又湊過來……迎兒呼吸不過來又推她,他放開沒多大會兒又卷土重來……如此往返,迎兒不知道他怎麽就如此癡迷於吃她口水。

等他好容易喘著粗.氣停下來,迎兒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問他:“你怎麽……如此……好玩麼?”

鄆哥兒楞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笑道:“他們都說這是人間極美之事,果然名不虛傳……”說著又盯著她被蹂.躪得通紅的嘴.唇,咽了口口水。

迎兒見他又蠢.蠢欲.動,忙推他:“走開,臭死了,還不趕緊去洗洗!”

“不要,我要你跟我一起洗!”

迎兒臉紅,罵他不知羞。

“要知什麽羞,我們是夫妻啊,夫妻就是要做這種事的,可是極樂呢,咱們待會兒試試就知道了,保準你嘗或者一次就再忘不掉……”以後都天天追著我要!

迎兒拿起枕頭打在他臉上:“胡說八道什麽,你真學壞了,以前不是這樣的……”

“以前咋樣?現在我可是你名正言順的男人啊,男人和女人不就那麽點事……你還小,不懂那些事的樂趣,我營裏的人都說了,那可是食髓知味,回味無窮哩!”理論上,他已經是個老司機了。

迎兒臉紅過一會兒,也好奇,怎麽她娘說的,他說的都跟她上輩子經歷的不一樣呢?大著膽子問:“真的?”

鄆哥兒笑得不懷好意:“那是,待會兒你就知道我厲害了!他們都說我是天賦異稟哩!”

“什麽天賦異稟?”少女眼裏閃著求知的光芒。

鄆哥兒一頓,這可怎麽跟她形容,那啥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啊,遂咬咬牙道:“乖乖等著,你男人待會兒給你瞧瞧!”說著一溜煙跑屏風後頭洗漱去了。

迎兒直覺應該不是什麽“好話”,但又不好意思追著再問,只盼著他洗快些,洗完了趕緊來繼續討論“天賦異稟”。

當然,鄆哥兒這澡也是洗得前所未有的迅速了,迎兒在這頭聽見“嘩啦”的水聲沒持續多久,他就顛顛著跳上床了。

他鉆進被窩,見她還穿著那身喜服,皺眉道:“怎麽還不脫?不嫌熱麼?”

迎兒扭捏一下:“你轉過身去,閉上眼。”

鄆哥兒早就猴急猴急的了,哪裏耐煩再跟她玩這種純情游戲,直接上手,道:“別耽擱了,我來幫你脫!”

於是,掙紮間,“刺啦”一聲,她價值三十兩銀子的嫁衣就被撕開了!迎兒大急:“親娘耶!這可是三十兩的……嗚嗚……”

直到她臉又憋紅了,鄆哥兒才戀戀不舍的放開她,喑啞著嗓子問:“三十兩咋啦?以後讓你天天穿三十兩的衣裳,錦羅綢緞給你撕著玩都行!”

迎兒一樂,她就喜歡有錢隨便花的日子!

趁機問:“那以後家裏的錢誰管?”

鄆哥兒毫不猶豫:“這還用問,自然是你咯!”說著怕她不信,跳下床去,深更半夜開了門摸回他以前的房間去,拿了個錦袋過來。

“喏,這是我全部身家了,都交給你,讓你做管家婆成了吧?”

若是旁的女子,早害羞著躲過去了,哪裏會真要看有多少身家。

但,武迎兒不是一般女子。

“果真?快,拿來我瞧瞧有多少!”說著也不害羞了,在床上跑腿坐了,拿塊帕子墊著,將錦袋裏的東西全倒出來,一樣一樣數起來。

“嗯,還不錯嘛,銀子有七八兩,銀票……二百兩?!你哪兒來這麽多錢?”

“要回來前,總兵大人賞的,營裏兄弟祝賀的,下頭鄉紳賀儀……我嫌麻煩,兌成銀票了。”

迎兒這才松口氣,拍著胸脯道:“還好還好,可別官還沒當上就先貪.汙了……嘿嘿,你可要當個清官啊,知道你前任的張團練怎麽下馬的麼?”

“就是貪.汙受.賄啊!咱們縣裏都傳遍了。”

鄆哥兒輕笑一聲,不置可否,他的事兒可不是表面看起來的這麽簡單,京裏政.治博弈,竇家又贏了一回,竇家贏,意味著楊提督就輸了,依附於楊家的張家自也就完蛋了。

不過——“管他怎麽著呢,管好你男人就行了,不是想知道天賦異稟麼?來給你瞧瞧……”後頭的聲音已經幾不可聞了。

迎兒果真收了錢,滿眼好奇的看著他。

只是——“餵,咱們說正經的,你做甚脫褲子?!”

“餵,說好要看天賦異……啊!你耍流氓!”

“噓,小聲些,當心左鄰右舍都聽見,明天整個牛皮巷都知道你男人天賦……”迎兒捂住他的嘴。

武迎兒覺著,終其一生,她都無法直視“天賦異稟”這四個字了!

……

一炷香後。

“你看完我,該我看你了!”男子不滿,他上上下下都被她目光“逡巡”遍了,她還好端端的穿著褻.衣褻.褲,這不公平!

“我沒啥好看的,反正你營裏肯定有人說過的,就那樣唄!”

鄆哥兒聽見外頭的更鼓,心頭一堵,這八月十六都過完了,他還沒洞房上呢!不管了!

想著就強行上手,像剝荔枝殼似的,剝了兩層,露出她裏頭鮮嫩的肉來……

“怎麽這麽白?也不知道吃什麽長大的……”

腦回路清奇的武迎兒,一面躲閃著,一面嘀咕:“廢話,當然是吃炊餅長大的!”

“嗯,確實,確實是又白又大的炊餅!我得先嘗一口……嗚……”

……

夜很深,情也越來越濃。

只是,喬鄆哥發現,他的妻子也太嬌氣太咋呼了,一會兒嫌他手勁大了捏疼了他,一會兒嫌他動作太快了她承受不住,一會兒又嫌他……真是什麽都有他嫌的,又哭又鬧……

但,他就是愛極了她這個模樣,她愈是手腳並用的踢打他,他愈是想要狠狠的收拾她,調.教她,讓她嘗嘗他的“厲害”。

於是,迎兒終於發現,在床上,色厲內荏那一套終於不再對他有用了。

“好哥哥,好哥哥,快求求你饒了我吧……我不敢了。”

鄆哥兒心內愈發酥癢,這可是少見的溫聲軟語啊,他喜歡!為了想聽更多的溫聲軟語,他愈發大力……

於是,最後,迎兒發現,在他的新婚丈夫身上,軟的硬的都吃不開了。

*******

翌日,迎兒直睡到太陽高照才醒,身旁早已沒了人。

她揉著快斷的老腰,剛穿好衣裳,門就被拍響了:“節節,節節,懶懶,屁股!”意思是姐姐真懶,睡到太陽照屁股。

鄆哥兒無奈,他這位小舅子……也太黏他媳婦兒了,分開一晚都不行,她既然喜歡孩子,那他就要快些給她個孩子才行!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他都化身一夜三次郎……

當然,努力耕耘的結果也是顯而易見的,才三個月,迎兒就懷上孩子了。

清河縣牛皮巷裏,日子富足,歲月靜好。

而他們的路,還長。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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