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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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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一驚, 問:“你當真不回去了?”

迎兒堅定的點點頭,成敗在此一舉了。若能成,在臨清城掙的錢絕對比在清河縣掙的多得多, 翻幾個倍都不成問題。若不成, 那也就是損失幾兩銀子,只要她爹在清河縣保住鋪子, 這幾兩賠了也就賠了。

來仙兒急了,將她拉至人後:“小祖宗你這是幹啥?你要不回去了, 我咋辦?你爹跟前我咋交代?”

“正要讓你幫俺帶個話呢, 你回去就對俺爹說, 俺在大碼頭上尋了個攤位賣炊餅,待俺這邊兒穩下來了,自會家去, 讓他別擔心。”

來仙兒罵道:“我的姑奶奶喲!你說別擔心就能不擔心了?恁大個閨女帶出來就帶不回去了,我咋交代呀?不知道的還當我把你賣與拐子了呢!”

迎兒又好言好語,陪著小心說了好多話哄她,還請來楊宗保, 讓他也幫著同她爹帶信,說的人多了,她爹自然會信。

鄆哥兒也跟著擔憂道:“這不好, 你一個人在這邊,我……們不放心。”

“這有啥?你吃過俺拳頭了,知道俺可不是那種嬌娘子,哪個敢欺負俺, 大不了打不過了俺拔腿一跑便是……再說了,你跟著瞧過了,那地段,要擺攤的人海了去,俺得抓住這機會。”

“得得得,我知道你個小財迷的心思了,只是好歹你也家去同武大叔說一聲吧,看他放不放你走。”

迎兒知道被他看穿了,只得陪著小心道:“好啦好啦,俺就是怕爹不允,才先斬後奏哩!”

鄆哥兒無法,見勸不動她,也對張小閑幾個說“不走了”,他還要玩兩日。眾人只當他得了大官兒賞識,留戀大市口。

迎兒怕她爹還是擔心,又單獨找了李清寒,紅著臉道:“寒大哥哥,俺……俺請你幫個忙。”

“回了縣裏,能否勞煩哥哥跑一趟俺家,同俺爹說一聲,就說俺在大碼頭上得了生意,先做上半個月,不出中元節,俺定會家去的……讓他不消掛心俺。”迎兒看著他微微彎腰側耳傾聽的模樣,昏黃的油燈將他面上細小的絨毛照得愈發細軟了。

細軟得迎兒恨不得觸手摸一摸,可會果真同她想象中的一般,毛茸茸,軟巴巴。

“嗯?”

李清寒似是不解,道:“你獨自個兒在這邊,你爹定不會放心的,不如你還是先家去說清楚……”

“別了,寒大哥哥,算俺求你了!你說的話,俺爹一定會聽的。”

李清寒見她神色堅定,再沒有以前見過的怯怯懦懦,也沒有那種計謀得逞的狡黠樣……竟是前所未有的鄭重其事。

這一回的事,於她怕是至關重要了罷?

李清寒突然就有一種無法拒絕的感覺,好像他今日若拒絕了她,就會失去什麽一樣。這種會讓他失去什麽的預感,令他言不由衷的答應了她,換來她的爽朗一笑,仿佛有螢火蟲在夜裏閃了閃翅膀,整個夜空都跟著亮了亮。

翌日,眾人都天未亮就起了身,離了臨清城。

迎兒謝過來仙兒的千叮嚀萬囑咐,搬離了腳店,同鄆哥兒一道,來到了她自己租的小屋。

鄆哥兒一見她鍋碗瓢盆蒸籠一應俱全的“裝備”,院裏竈臺上泥沙未幹,明顯是這兩日趕工壘出來的……

“嗨,你個小財迷,讓我說你什麽好?跟有狗攆似的,非得連夜做這多活出來,慢慢的添置不行麼?”見她眼裏的堅定,鄆哥兒又小聲嘀咕句:“罷了,你不就是怕有人同你搶生意麼。”

說罷,拿了自個兒包裹進屋,見只一張光禿禿的床板,上頭稻草都沒鋪一根,只得隨意放了包裹出門。

見院裏有口小小的井,才成年男子腰粗的直徑,遂拿了那井邊木桶,吊了繩子下去,打水給她院角大水缸洗凈,再一桶接一桶的灌滿水缸。

迎兒則去面攤上買了發面團子來,發了兩大盆面,又紅糖、豬油的全備上。待她忙完明日的炊餅原料,院裏鄆哥兒已經打滿了一大缸水,竈下的火也幫她燒上,得先將鍋竈燒熱了除除濕氣才行。

“你要吃啥?”

“你看著辦,多來兩個炊餅。”鄆哥兒擡起頭來,抹抹鬢角的汗水。

迎兒提了個竹籃子,一出門就是碼頭下西街,街面上紅紅綠綠,吆喝聲此起彼伏,這股熱鬧勁兒比清河縣自是不一樣的。她一路走過去,買了十一二個白炊餅,一把小青菜並半斤嫩汪汪的小豆芽。

路過布莊,想起屋裏那光禿禿的床板子,又去福運來錢莊兌了一兩銀出來,忍著肉痛買了棉絮褥子,心內不斷安慰自個兒:無事無事,這錢都會賺回來的。

到了“家”,鄆哥兒已將昨日沒舍得吃的燒鵝蒸上了,她放下竹籃,趕緊就著天兒好,將新買的褥子洗了晾上。少年在鍋竈前一會兒化油,一會兒擱鹽,只聞“刺啦”幾聲,院裏就傳出飯菜的香味兒來。

迎兒偏頭,見他忙得額上冒汗,浸濕了的發絲黏在額上,居然覺著前所未有的好看,心道:咦,看不出來這小子還會點兒竈上功夫啊,日後哪個女子嫁與他可就享福了……

鄆哥兒一個人又要招呼鍋洞裏柴火,一會兒又要小心鍋裏的菜別糊了,真是忙得顧不上看她了。況且這新壘的竈臺,泥沙不牢,濕氣又重,先是難以燒熱,後一熱起來又退不下去……火候掌握起來頗有難度。

饒是如此,鄆哥兒還是將兩個青菜炒得鮮嫩可口。

就是迎兒自個兒,也未必有他炒得好。

“唔……好吃!”

“你慢些,又沒人同你搶……別噎著哩!”鄆哥兒眼裏含笑,原來這小潑婦嘴甜起來還真討人喜歡啊。

“你……你是咋學出來的?”迎兒急著吃飯,話說得含糊不清。

“我爹做不了啥,以前我白日出門賣梨,午後家去就隨意做兩樣,填飽肚子就成。”沒想到練著練著,就練出“技術”來了,大菜不會做,至少家常的都不成問題。

迎兒想到那整日“咳咳”個不停的喬老爹,上輩子好像是還未到她出嫁呢,就去世了。當時姚二叔一家還感慨“鄆哥兒這孩子怪可憐的”“以前雖窮,至少還有個爹在”“也不知要如何謀個生計”……

“唉,真是窮人的孩兒早當家啊!”迎兒又吃了一口鮮嫩的小豆芽,感慨一句。

鄆哥兒卻不見消沈,反而意氣風發道:“不怕,咱們以後會越過越好的!”其間含了多少對少女的期待,只有他曉得。

迎兒自然是領會不到這“我們”的,只當是共勉之語,跟著道:“自然!俺要將俺爹的炊餅生意做大,任哪個也不敢再欺負俺們!你也要好生掙錢,將喬大叔給醫好了……”等你從了軍,還要當將軍哩!

“你待做多大?”問的是她的炊餅“生意”。

迎兒歪著腦袋,仔細想了想,她還從未想過這問題呢。當時心血來潮開鋪子,只是受了西門家生藥鋪的刺激,只想要掙錢,但到底要開多大,開幾間,開在何處……至於以後如何打算,她卻是從未想過。

或許說,她有限的閱歷限制了她對未來的規劃。

迎兒被難住,她二十多年所見所聞,所知的做生意最厲害的也就只有西門慶家,就是開了生藥鋪、綢緞鋪、絨線鋪、當鋪、販鹽引、放印子錢幾樣罷了。

當鋪和生藥鋪她沒本錢,販鹽引和印子錢她沒官府的關系,也做不了,剩下綢緞鋪和絨線鋪子,待有了本錢,或可一試……反正錢存錢莊裏每月就得三瓜兩棗,放外頭還能“錢生錢”呢!

哦,對了!錢莊!

她上輩子所知的,生意做得最大的該屬福運來錢莊才對,清河縣那家只是它一個分店而已,後來都開到東京城去了,那可比西門家厲害多了。

鄆哥兒見她面色不定,忽而憂愁,忽而歡喜,忙道:“罷了,婦道人家生意能有多大,成了婚還不是一樣相夫教子……”暖被窩。

想到“暖被窩”,鄆哥兒面紅耳赤,那眼睛都不知道放哪兒了,他以前聽蔥頭說過暖被窩的各種招式,什麽“觀音坐蓮”,什麽“老漢推車”,剛開始聽得一楞一楞的,到後頭……做了好些亂七八糟的夢。

這蔥頭,懂得也忒多!

他心內胡思亂想著,眼睛就不敢看她。

“你咋啦?臉都紅成猴兒屁股了!”

少年那臉更紅了,什麽“屁股”不“屁股”的,這小潑婦真是口無遮攔!她是不是在別的男子跟前也這般說話?別人可沒他這般規矩,尤其是她一個人在這地兒,以後他不在可咋整啊?

“你……說話還是註意些。”

“註意啥?”

少年氣結,他總不能說“你別張口閉口屁股的說話了”罷?

二人就似雞同鴨講,對牛彈琴了半日,眼見著太陽落山,天快黑了,有個尷尬的問題擺在面前。

鄆哥兒可睡哪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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