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嵐嵐覺得有些煩躁，南歌和厲琛配合得太好，按照這種節奏，她很快就退無可退了。

“南歌，我是你的親生父親，你確定要這樣對待我麽？”

正專註地對付崔嵐嵐的南歌，腦海中忽然響起了這句話。那是一個很平靜的男聲，在她的夢中也出現過很多次。

可是……這怎麽可能呢？崔嵐嵐身體中的人，竟然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眼前畫面一轉，南歌周圍的景致就變了，這是小時候，常去散步的公園，以前他們一家三口，是那麽幸福。

南歌知道這是崔嵐嵐，或者說那個男人控制出來的幻境，為的就是讓自己沈淪在其中，可是這幻境做的是那麽真實，她竟然有些不舍得離開了。

她最美好的一段時日，都在其中，有父母的關愛，有美滿的家庭，爸爸是個科研人員，縱然工作很忙，也從來都不會忽略她和媽媽。

厲琛的空間刃越來越嫻熟，崔嵐嵐幾次躲避不過，都被他給狠狠地絞傷了。

但和南歌一樣，她身體的自愈能力，已經堪稱是恐怖，深可見骨的傷口，轉瞬就消失不見。

讓厲琛有些心慌的，是他感受不到南歌的精神環繞了，他和崔嵐嵐的動作很快，這種時候，他不能分心回頭去看南歌，因為分心之下，就肯定會被崔嵐嵐絞殺。

崔嵐嵐一邊編織幻想，要把南歌控制在其中，一邊還擾亂厲琛的心神：“你以為南歌會永遠留在你身邊麽？不會的，她是我的女兒，早晚都會知道，進化後的她，是有多強大，而你們這些人類，根本就配不上她。”

“那盒子，其實只需要你的全部鮮血，就能解開了，你乖乖地為我獻祭，我就放過了你和南歌。”

“本來想讓南歌親眼看到你死在她面前的，沒想到你最後竟然不顧南志成的生命，貿然對我出手，現在南志成已經死了，南歌一定會恨死你！”

厲琛的眼睛猩紅一片，崔嵐嵐的精神沖撞太厲害，他竟然覺得他的大腦都被分割成了兩個。

因為承受的壓力太大，他的毛孔中，不斷滲透出鮮血來，就像是崔嵐嵐說的那樣，她可以將厲琛全身的鮮血，都擠出來！

看著厲琛越來越瘋狂，崔嵐嵐也越來越高興。

對，就該是這樣，愚蠢的人類，怎麽配與他們為伍？

南歌在幻境中，看著時光紛繁變幻，最終又沈寂下來。有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緩緩走到了她面前。

這樣清楚的面容，是她在睡夢中不曾見過的，她知道，這就是她的生父。

男人凝視著南歌，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來：“小歌，你長大了。”

南歌沈靜地望著他，張了張口，卻並沒有喊出令男人期盼的話來。

男人也不惱，兀自解釋著：“上一次見到你，我還沒有回想起來所有事，對你那樣粗暴，真是抱歉。”

南歌很想說，她並不怪男人，可是剛有這個想法，她就猛地克制住了。

不能沈淪！面前的男人，是敵人！

還在應付厲琛的崔嵐嵐，皺了皺眉。南歌的精神力太強了，他竟然很難滲透進去。

在幻境中，男人還同南歌伸出了手來：“南歌，回到爸爸的身邊吧，這世界上，只有我和你才是親人。”

南歌低頭，看著他掌心的紋路，很混亂，就如同他這個人一樣，看不清晰。

心底有個聲音一直在對她說，跟隨他離開吧，你是一個喪屍，難道要永遠被人類圈養起來麽？這和寵物有什麽區別。

但是南歌卻在反駁：“不是的，我不是寵物，厲琛是愛我的。”

她的話，男人也聽到了，不由得好笑地挑眉：“你竟然說，他是愛你的？”

場景忽然變化，變成了末世後的廢墟一片，畫面不斷從南歌眼前掠過，她看到了厲琛初遇，他一槍打穿了自己的心臟；後來從火海中逃出，他又摔斷了自己幾根肋骨；出城的時候，他哄騙自己，去喪屍群中，幫他定位；再後來，為了防止自己逃跑，他也用了那麽多手段。

男人同樣看著這些畫面，他的聲音別樣冷酷：“他知道你是喪屍，所以對你戒備重重，以前他會不相信你，以後也會。這樣隨時可以放棄你的男人，你怎麽還這麽執迷不悟？”

南歌似乎被男人蠱惑了，她忽然覺得很累，很想沈睡。

男人走上前，將她慢慢地擁在了懷中：“我知道你很累了，”他的聲音帶著巨大的安撫作用：“南歌，你只有在我身邊，才是絕對的安全，我可以教你怎麽轉移自己的精神力，讓你相當於永生。你喜歡誰的身體，就可以占有誰，況且我們不需要人類那些繁雜的食物，咱們完全可以圈養一些人，讓他們提供鮮血。這樣的日子，你難道不想要麽？”

想要麽……南歌在心中問著自己，男人說的好像很有道理。

至今為止，她的喪屍身份，也只有幾個人知道，如果這件事暴露了，她還能留在北海基地麽？應該是不能了吧。

那她為什麽不在厲琛給她趕出基地的時候，先一步離開呢？她明明這樣強大，只要和父親聯手，這世上，就沒有他們攻陷不了的地方。

崔嵐嵐和厲琛如今已經是兩敗俱傷，但是厲琛看著陰沈可怕，崔嵐嵐卻很高興，她迫不及待地和厲琛分享自己的喜悅：“哈哈，南歌馬上就要回到我身邊了，從此之後，她的生命中，再也不會有你們這些愚蠢的人類！”

厲琛可以容忍得了任何事，唯獨不能容忍的，就是南歌的離開。

他早就比自己想象中的，更愛南歌了。

稍微停下了手，他和崔嵐嵐對峙，眼中殺意迸顯：“你說什麽？”

每一個字，都是那樣刻骨，仿佛要將這一片海域給劈開。

周圍滿是異能者在戰鬥，被控制的末世強盜，還有上京基地的精英。

而厲琛卻像是將他們這片空間隔絕了一樣，外人根本就介入不了這樣的戰鬥中。

崔嵐嵐擔心厲琛沒聽清，還重覆了一遍：“我說南歌要離開你了！”

“你找死！”厲琛忍無可忍，異能被他瞬間就提升到了巔峰狀態，他甚至話音還沒落下，就瞬移到了崔嵐嵐的面前，手握空間刃，劈向了崔嵐嵐！

崔嵐嵐沒想到厲琛能驟然發瘋，她慌亂地躲閃看來，空間刃還是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如果不是她速度快，恐怕她的一根手臂，已經被厲琛給削掉了！

崔嵐嵐也終於生氣了，她渾身顫抖地對厲琛說：“我費了那麽大的勁兒，才找到這麽一副契合我的身體，你竟然想要毀掉她！”

“我不光要毀掉你的身體。”厲琛說的比剛剛更篤定，隨著他的話音不斷落下，他身後的空間，慢慢變成了一個黑漆漆的漩渦，隨即，大漩渦生出了很多小漩渦，漩渦附近，不管是生物還是空氣，都被吸收了進去，消失無蹤。

崔嵐嵐微微瞪大了眼睛，她沒想到，厲琛竟然要強行沖開九階空間系異能者的瓶頸！

不行，絕對不能讓他完成異能的提升！

小漩渦還在空間中蔓延，厲琛的臉，冰冷如霜：“我還要徹底碾碎你的精神。”

崔嵐嵐有些害怕起來，如果是九階空間系異能者的話，說不定真的能辦到！

她額頭上浮現出了汗水，可很快就蒸發掉了，猛地閉上眼睛，她加速了幻境對南歌的誘導！

南歌之前留在厲琛身上的精神力還在，他知道，自己只是感覺不到了而已。

於是厲琛也在心中，沈穩地又深情地說：“歌兒，不要忘記我和你說過的話。”

這一句話，如同清風破開了沈重的霧霭，幻境中的南歌，有些清醒過來。

厲琛和自己說過什麽？

她想到厲琛曾經的擁抱，溫柔和呵護，危險的時候，他將自己下意識護在身後，困難的時候，他最先顧及到的，也永遠都是自己。

他會告訴自己，南歌，不要怕，一切有我在；

會給自己一場世紀婚禮，宣告所有人，自己是他的妻子。

會如此深情，如此繾綣地說，南歌，我愛你。

他是那樣溫柔。

所以她現在是在懷疑些什麽？懷疑厲琛對的愛，是否堅定麽？如果這世界上，只有一個人能值得她信任的話，就只有厲琛！

他說過的，不管發生什麽，他就在自己身後，自己一回頭，就能看到的地方！

於是南歌猛地就推開了那個還抱著自己的男人，澎湃的精神力沖撞下，整個環境都晃了兩晃，扭曲了起來，半晌才恢覆平靜。

男人看著自己的手心，悵然若失，悲痛地望著南歌：“小歌，難道你不相信父親了麽？你真的要為了一個男人，放棄父親？”

南歌淡淡地看著他，成為喪屍後，她的心，從未有一刻這麽堅定。

她從頭到尾，又深深地凝視了這個男人一眼，像是要把他最後的樣子，記在心中。

隨即南歌才輕輕地說：“不，不是我要放棄你，是你一早就放棄我了。你現在，已經不是我的父親了。”

男人震驚地往前走兩步：“我怎麽可能不是你的父親！”

南歌一刀劈向男人：“因為他絕對不想我變成你口中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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