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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傷痕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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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海棠出國的第三年,和夏雪莉協議離婚。

這三年來,夏雪莉步步緊逼,像是一根勒住姜海棠脖子的麻繩,夏雪莉像是瘋魔了一樣,像是印證了那句,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夏雪莉給姜海棠送房子,送跑車,甚至為了姜海棠,給他們實驗室裏捐贈精密儀器,給實驗室的人買宵夜,可是姜海棠不領情。

姜海棠無聲的抗爭,可是夏雪莉就是不肯離婚,偏要勉強這一段如死水一般的婚姻。

兩個人執拗的都可怕,誰也不肯退讓。

實驗室裏面的人都在說姜海棠是不是被哪個富婆包養了,姜海棠不解釋也不在乎。

姜海棠一年完成了學業計劃,畢業之後,沒有急著回家,為了躲夏雪莉,在紐約找了份工作,也就是這時候遇見的祁昕盛。

那時候姜海棠剛下班,已經很晚了,姜海棠走著走著,就看到前面幾個人醉醺醺的人圍著一個人在找茬。

那幾個醉鬼長得很高很壯,看起來像是黑人血統,姜海棠本來不想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因為這裏槍支管制不像國內嚴格,大街上的人說不準誰手裏就拿著槍,姜海棠就曾經目睹過,有個買菜的老太太因為不滿前面的人惡劣插隊,直接掏出槍開了一槍。

這裏是天堂,這裏也是地獄。

姜海棠本來打算轉身走,繞遠路回去,可是無意瞥到那人之後,卻突然楞住了,走不動了。

那是一個亞裔面孔,皮膚很白,黑色頭發,瘦瘦高高,應該年紀跟他差不多。

很久之後,祁昕盛曾經問過姜海棠為什麽那天出手相救,姜海棠每次都睜眼說瞎話,說什麽免費勞動力,愛國。

“扯淡!”祁昕盛抽著煙輕飄飄的說。

直到有次喝醉了,祁昕盛聽到姜海棠說,眼睛,你的眼睛很像他,他沒辦法不救。

祁昕盛楞了一下,嗤了一聲,將人扔在床上,“瞎裝他媽情聖呢。”

姜海棠回國的時候祁昕盛義不容辭的跟著回去,說呆在這裏太無聊了,姜海棠笑了笑,說:“謝謝。”

祁昕盛一直以為姜海棠是那種會自己把控自己命運的人,勇敢果斷,沈穩大氣,運籌帷幄,可是直到見到了夏雪莉那些爛事之後,才覺得人生真他媽操蛋。

他以為自己已經夠不幸夠衰了,沒想到姜海棠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

姜海棠隔三岔五就會被人揍,起碼每個月有三四次,嚴重的直接就進醫院了,祁昕盛一開始還以為是偶然是姜海棠太倒黴,可是幾個月一直是這樣,這才覺得不對勁。

姜海棠嘴巴很嚴,只說讓祁昕盛別管,祁昕盛怒了,“你他媽當不當我是兄弟了?!”

來找他不痛快的人姜海棠一直都知道是誰,他不讓夏雪莉痛快,夏老爺子就不想讓他痛快。

聽完事實,祁昕盛詫異,覺得這世界實在是太魔幻了,簡直像是被一群神經病給纏上了,姜海棠雲淡風輕,似乎早已經習慣了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情。

祁昕盛不知道從哪兒雇來幾個私人保鏢,姜海棠一下班就跟著,姜海棠哭笑不得,那時候的祁昕盛頗有點兒中二的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好好報答。”

姜海棠也是從那時候知道,祁昕盛是一個大家族的私生子,僅僅是私生子這個身份,就能想象這個人的生活有多艱難。

兩人惺惺相惜,頗有點兒難兄難弟的相依為命感。

祁昕盛不在乎那個人的錢,可是他的兒子們都不這麽想,千方百計想要他的命。

等到姜海棠終於擺脫夏雪莉的時候,姜海棠被人打的半死,祁昕盛怕那些神經病在醫院做鬼弄死姜海棠,連夜帶著姜海棠去黑人區找了個醫生給看的,那個醫生和祁昕盛有一點交情,曾經是一個地下拳擊場的私人醫生,不過後來不知道為什麽不幹了,隱藏在黑人區平淡的生活。

姜海棠一身傷痕累累,祁昕盛差點以為就醒不過來了,祁昕盛眼睜睜看著姜海棠幾次都快沒了呼吸,辛虧姜海棠和祁昕盛血型相同,不然那晚真是挺不過去了,因為麻藥不夠,姜海棠是硬生生挺過去了,最後疼暈了。

手術完之後,醫生說:“這是我見過的,求生意志最強的人之一。”

祁昕盛長這麽大從來沒有經歷過這麽驚心動魄的場面,從來沒想過一個人的求生意志有這麽強烈。

也是從那時候,祁昕盛覺得姜海棠是註定能幹大事的人,這人一點都不簡單。

姜海棠沒有瞞著唐知,唐知聽說了之後差點被嚇死了,他這輩子所有的心驚膽戰都在姜海棠身上體驗了。

姜海棠渾身都被紗布纏繞著,沒一塊好的地方,大傷小傷不斷,唐知見到的第一眼眼淚就簌簌的往下掉,“這都是造的什麽孽啊!”

姜海棠卻彎起眼睛笑。

姜海棠在床上躺了大半年,這幾個月卻是他這幾年一來最輕松的幾個月。

他們都沒敢問為什麽最後夏雪莉同意離婚,這個女人的偏執他們都是見識過的,可是最後竟然會同意離婚了,姜海棠到底拿什麽跟她談判的,除了姜海棠,沒人知道。

姜海棠身體好後,也沒直接回國,在這裏幹了一年的工作,非常拼命的一年,然後申請調回了中華地區分公司。

姜海棠非常出色的業務能力非常得人青睞,可就是這時候姜海棠辭職了,和祁昕盛創辦了自己的公司,當起了自由自在的小老板。

或許正是印證了那句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公司的經營順風順水,又趕上好政策,公司規模越來越大,從小老板變成了大老板,成了正兒八經的姜總。

回國之後,姜海棠就像是個工作機器一樣,沒日沒夜,活脫脫加班狂,看的底下的員工都戰戰兢兢。

直到幾個月前,姜海棠好像突然有了些變化,比如,不再通宵加班,有時候副總祁昕盛開會,姜海棠還會發呆,這些微小的變化都被員工看在眼裏,祁昕盛更看的一清二楚。

“姜總,你這是思春了嗎?”某天祁昕盛進來,看到姜海棠坐在椅子上發呆。

姜海棠的目光看著桌子上的一張大紅色的請柬上。

師大附中八十周年慶。

往後的幾個月裏,姜海棠就開始頻頻神秘失蹤,上班時間看不到人,地下停車場看不到車。

祁昕盛挑了挑眉,嗅到了不尋常的味道。

沒過多久,姜海棠每天會抱著一束花到公司,然後讓助理弄了個花瓶放在桌子上,有次員工進去跟姜總匯報工作,不小心瞥到姜總面對花瓶裏的百合花偶爾露出的柔和目光,內心震驚不已。

祁昕盛猜到卻不點破,這麽多年來,姜海棠的性格沒摸透十分也差不離了。

姜海棠叫他去酒吧,兩人坐在鬧哄哄的酒吧裏,祁昕盛一手夾著煙,有一搭沒一搭的抽著煙喝著酒,姜海棠卻一直在灌酒,一杯接著一杯,祁昕盛也不攔著,就仍由他把自己灌醉,後來實在看不下去才說了句。

“悠著點,別進醫院了。”

最後祁昕盛一邊嫌棄一邊拖著姜海棠回到家裏,然後將人扔在床上,在床頭櫃上倒了杯水,拂袖而去,任其自生自滅。

直到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祁昕盛從姜海棠的嘴裏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小涵。”

這個名字這幾年祁昕盛非常有印象,倒不是姜海棠經常念叨,而是因為姜海棠為數不多念起這個名字都是醉的不省人事的時候,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祁昕盛就算再愚蠢也猜得出來這個名字背後的意義,當然姜海棠要是不提,他也不會主動摻和去問,他們之間的默契一直都在。

後來,姜海棠喝醉了非要讓他繞過大半個城市看花店,姜海棠喝醉了跟主動說起那個叫豆涵的人,姜海棠每天的情緒終於有了人樣。

直到那天晚上見到豆涵的的時候,祁昕盛看到他看一旁爛醉如泥的姜海棠的眼神,祁昕盛就覺得這兩人中間肯定隔著剪不斷理還亂的誤會。

祁昕盛本就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可奈何姜總的情緒能影響整個公司員工的情緒,祁昕盛只好推波助瀾一把了,至於最後是什麽結果,就看姜海棠自己了。

祁昕盛這幾年跟著姜海棠,看的多了,以前的中二氣息早就沒了,被歲月打磨了棱角,覺得人生很操蛋,但是還得繼續過下去。

論苦,論不幸,論惡意,誰有姜海棠承受的多。

祁昕盛覺得姜海棠這幾年能正常的活著都是很不可思議的事,要是他,他早就變態了,管你媽的什麽妻子什麽老丈人,都是一群神經病,我他媽的先殺了你們再自殺。

很多次夏雪莉嘶聲力竭在大街上梨花帶雨苦苦哀求,仿佛姜海棠是拋棄妻子的冷血丈夫,第二天又過來討好獻殷勤低頭認錯,老丈人又隔三岔五不痛快了找人揍姜海棠出氣,這樣的事情層出不窮。

夏雪莉甚至還給姜海棠下迷藥,神不知鬼不覺買通了公司的人,要不是姜海棠警覺失去意識前給祁昕盛打電話,還不知道這個瘋女人能幹出啥事情來。

祁昕盛帶著人過去的時候,姜海棠被夏雪莉弄在床上,脫光了姜海棠的衣服,祁昕盛氣的差點沖動之下弄死這個女人,可是姜海棠醒過來後依然雲淡風輕,祁昕盛青筋突突跳,這該不會不是第一次了吧,於是問姜海棠,姜海棠沒否認也沒說什麽多餘的話。

這一家子簡直是魔鬼,捏著姜海棠捏的死死的,擺明了姜海棠鬥不過他們。

可是姜海棠都好好的承受著,還有什麽是扛不過去的。

你永遠無法想象這世上的苦難和不幸究竟有多恐怖,也無法想象有一天這些會不會突然出現在你身上,即使你什麽都沒做。

人生本就是一盤棋,步步為營都免不了犯錯,可是當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的時候,你會選擇放棄,還是繼續負隅頑抗。

你會放棄嗎?會不甘心嗎?

會自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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