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有事的時候大概喝酒是很容易喝醉的，姜海棠和姜源都喝上頭了。

姜海棠低垂著眼，落寞的說：“爸，我是不是很不孝。”

這樣的語氣這樣的話，平時的姜海棠是不會說出的，心裏裝著事兒，喝了酒之後就不管不顧的問出來了。

“沒有，哪能呢，我兒子特別好，特別孝順。”姜源笑著說，腦袋也有點兒暈暈的。

兩人又天馬行空的胡扯了會兒，姜海棠還亂七八糟說著自己再也不出國了，等到這學期結束就回來，姜源說好，又突然說要是去德國或者法國應該不錯。

老太太看兩人嘴裏都不知道說了什麽，說：“趕緊回屋裏躺著，都醉成啥樣子了。”

姜海棠去上廁所，老太太還不放心的喊：“走路都走不穩了，要不讓雪莉過來扶一下……”

“沒事，不用。”姜海棠甩了甩胳膊，搖搖晃晃的去廁所了。

姜源被老太太趕去睡了，姜海棠雖然頭暈腦袋疼，但是卻掙紮著走回了自己經常睡的北屋，趴在床上就要睡去。

老太太進來就看到姜海棠隨意的趴在床上，一條腿還支楞在地上，像是已經睡了的樣子。

“哎，衣服脫了，不然睡不踏實。”老太太說。

姜海棠想睜開眼說不用麻煩了，可是眼皮好沈重，頭好暈好難受，只好喃喃的說：“不，不用。”

隱約中似乎有人在脫他的衣服，姜海棠以為是老太太，嘀咕著說：“您去睡吧，別管我了。”

衣服被脫下，鞋子脫下，褲子也被扯下，扯褲子的時候姜海棠還掙紮了一下，想著自己好歹一個成年人了，結果還是被扒下來了。

姜海棠只覺得頭痛的難受，一直嗡嗡地響著，快要爆炸了，身體也熱的難受，有人似乎在給姜海棠擦身上，冰冰涼涼的毛巾順著臉頰擦著，然後擦脖子，順著往下，姜海棠覺得舒服了會兒。

姜海棠這時候還有迷迷糊糊的意識，可就是睜不開眼睛，努力睜開也是搖搖晃晃的一片房頂，看不清，頭還暈的不行，只好又閉上。

好像聽到旁邊有人在悄悄的嘀嘀咕咕說話，姜海棠只覺得難受，惡心想吐，於是想要起身去衛生間，可是剛剛起來一點，就聽到：“你幹啥去，不好好睡覺。”

“廁所。”姜海棠難受極了，一句話都不想說，在摸索著找自己的衣服。

姜海棠被人扶著，沒走幾步，就難受的厲害，趴在水池邊上吐起來，又一個人一直在輕輕拍著他後背，姜海棠也沒註意到。

姜海棠大約是吐得難受了，趴在水池邊上不肯起來，嘴裏還喃喃叫著小涵，沿著水池邊滑倒地上，雙手捂住臉像是哭了。

“好難受……”

姜海棠熱得快爆炸，直接把自己得頭伸到水池裏沖涼，老太太擔心的亂叫，可是姜海棠太高了，又弄不動，只好去叫人。

姜源其實喝的也挺難受，今兒喝的酒怎麽有後勁太大了，老太太這是藏了什麽酒，姜源搖搖晃晃走出來酒看到姜海棠在水池邊，旁邊還站著那個新來的夏雪莉，似乎在拉著海棠說什麽。

老太太交了姜曉斌過來，姜曉斌在睡夢中被叫醒脾氣也不好，老太太看著姜源在院子裏面楞楞的看，大罵道：“看什麽呢，趕緊把人弄房間裏去。”

姜曉斌楞了，不是因為姜海棠此時的蠢樣，也不是因為姜源，而是旁邊的夏雪莉，夏雪莉穿著一件貼身的絲綢睡裙，外面隨意套了一件不知道從哪兒拿到外套，似乎是姜海棠以前的，正扶著姜海棠，一臉的擔心。

“楞什麽楞，趕緊把海棠扶到屋裏去，然後快點睡覺去。”老太太拍了一把姜曉斌的頭。

等到把姜海棠弄進北屋，姜曉斌還想看兩眼夏雪莉，卻發現夏雪莉似乎剛才還在的人，這會兒不在了，姜曉斌想問奶奶，可是老太太把他趕走了，說早點兒睡。

“哼，還說不是女朋友，裝什麽裝！”姜曉斌冷哼了一聲，走了。

那晚姜海棠是真的喝的難受了，整個人都難受的厲害，頭上一直在冒汗，有人一直在給姜海棠擦身體，涼涼的，很舒服。

姜海棠迷迷糊糊睡不踏實，夢到了豆涵，嘴裏喃喃的叫著小涵。

那些曾經和豆涵在一起的畫面一幀一幀的在眼前播放，太想念了，夢裏夢到亂七八糟的夢，一會兒是和豆涵初次相識，看到豆涵笑盈盈的在籃球場邊上，一會兒是豆涵和自己在瓜棚裏嬉鬧，一會兒又是豆涵害羞又強裝淡定的說自己十八歲了，一會兒又是豆涵在自己身上……

混亂，支離破碎，腦袋都僵住了，嗡嗡的響，像是被纏住了一般，根本沒辦法清醒。

村裏的雞叫了好幾遍了，天蒙蒙亮起。

姜海棠腦袋沈的厲害，努力睜開眼，揉了揉太陽穴，結果聽到旁邊悉悉索索地衣服摩擦的聲音。

姜海棠覺得奇怪，轉頭過去。

然後整個人一下子臉色變得蒼白，眼裏劃過震驚，詫異，愕然，憤怒，還有疑惑，茫然，恐慌……

夏雪莉從來沒有在一個人臉上看到過這麽多神情，在這麽短短的一瞬間。

姜海棠坐起來，臉色非常難看，一句話都沒說，盯著旁邊的夏雪莉，腦子裏卻在拼命的想，可是腦袋實在沈的厲害，木木的，什麽都想不起來，只隱約記得自己喝醉了，吐了，然後回屋了。

姜海棠捏緊拳頭，整個人都生銹了一般，壞了。

“怎麽回事？”一句話問出口，姜海棠的聲音啞著。

夏雪莉也坐起來，被子從身上滑落，雪白的身體露出來，上面青青紫紫的痕跡，姜海棠只看到一眼，整個人就垂下了眸，手輕輕的顫抖著，一瞬間，面如死灰。

夏雪莉的黑色長發垂下來，垂在雪白夾雜青紫的身上，更顯得整個人都楚楚可憐，夏雪莉說：“沒關系。”

姜海棠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手臂顫抖著，然後突然給了自己一巴掌，非常響亮的一巴掌，嚇得夏雪莉都懵了。

姜海棠攥緊拳頭，埋頭捂著臉，“對不起。”聲音啞的更厲害了。

老太太過來敲窗戶了，結果迫不及待就進了屋，看到兩人都赤著身子坐在床上，老太太大呼小叫，“哎哎哎，你們這……快起來，日頭都上三桿了，也不害臊。”說完就出去了，聲音確實愉悅的。

夏雪莉趕緊慌忙開始穿衣服，姜海棠木然的垂著頭，夏雪莉收拾好了也沒見姜海棠動，想了想說：“是我自願的。”臉上很熱，然後就出去了。

姜海棠把門反鎖了，窗戶也鎖了，然後把自己關在了屋裏，縮在墻角捂著臉，眼淚從指縫裏滾落。

姜海棠心裏怕極了，完了，他和豆涵要完了。

生不如死。

手機在響著，是他和豆涵之前固定的視頻通話時間，可是姜海棠卻不敢接。

明明昨天他們還在聊天，姜海棠說老太太沒事了，豆涵也放心不少，還給姜海棠推薦了幾個老年人吃的比較好的保健品，說他爺爺奶奶也經常吃。

昨天兩人還在輕松愉快的聊天，姜海棠還說自己那邊的課業馬上就結束了，就可以回來了，兩人就可以過兒人世界了，還暢想未來要找工作，兩人必須要在一個地方，再也不分隔兩地了，豆涵開心的不行。

只是一晚上，就什麽都變了。

姜海棠覺得天都塌了。

豆涵打了好幾次電話，沒人接，發信息也沒人回覆。

豆涵在姜海棠設計的那個App上面跟姜海棠撒嬌賣乖，“海棠海棠你在哪裏呀？”

那是專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地方，去年姜海棠給豆涵過生日的時候送的，可是那次卻出了事，後來姜海棠來找都豆涵，親自給的豆涵裝到了手機上，之後兩人就一直在這個上面聊天。

其實跟QQ之類的社交軟件差不多，只不過這裏面更像是他們的專屬地，圖標就是一個簡單的紅心，裏面像是房子一樣，有聊天功能，還有養寵物的，有一只貓和一只狗，還有兩個人，狗狗和貓都需要人經常餵食，每天定時定點的餵食才會慢慢長大。

豆涵管狗狗起了名字叫大棠，貓叫小棠，然後每天給他們一日三餐餵及時，還有帶他們出去遛彎兒的功能。

豆涵喜歡的不得了，像是兩人真的有了一個家。

可是豆涵卻聯系不到海棠了，餵了大棠和小棠，豆涵心裏很擔心，一早上心思都不在課上，走神走的很明顯，旁邊的譚陽在一邊打呵欠一邊在手機上聊天，孫立在認真的聽老師講課，孫立就算聽個公共課都很認真，這一點讓譚陽很是佩服。

豆涵發了好多信息，姜海棠都沒有回覆，豆涵在想海棠那邊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老太太又有突發狀況了，豆涵坐立不安。

譚陽看出豆涵的心不在焉，於是問豆涵怎麽了，豆涵搖搖頭，譚陽嘆了口氣，心想肯定又是因為姜海棠了，除了姜海棠，很少有人能讓豆涵這麽地失魂落魄。

豆涵下了課之後繼續給姜海棠打電話，還是沒打通，六神無主，不知道怎麽辦才好，都想回去找姜海棠了。

豆涵一天都沒怎麽好好吃飯，上課也上的渾渾噩噩的，豆涵想實在不行就逃課去找，實在是沒辦法了，豆涵給姜海棠發了消息。

“海棠你是不是出事了？要不要我過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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