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海棠是一個早熟的人，或許是因為家庭環境，或許是因為姜源不知不覺對他的影響，把他當作自己的兒子，也當作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姜海棠從初中開始就顯得與眾不同了，姜源把他當成是家裏的男人，做決定的大事上面從來都不避著姜海棠。

姜海棠也因此在還上初中的時候就耳濡目染接觸到了一些生意上的東西，一些人情世故，他問姜源一些問題，姜源給他耐心的解釋，用他能明白的方式，漸漸的姜海棠跟平常小孩不一樣的東西就顯示處來了，俗稱就是氣質。

在別人眼裏，姜海棠成熟懂事，穩重可靠，跟那些整天瞎玩打鬧的小孩是不一樣的。

肯定是不一樣的，別人在逃課游戲網吧的時候，姜海棠在看書；別人家父母在讓孩子去幹活勞動的時候，姜海棠在聽姜源講一些生意場上的事情；別人的小孩在為游戲沈迷的時候，姜海棠在酒桌上看姜源跟那些當官的人一杯一杯喝酒，說著雲裏霧裏的話。

他被姜源寵著，但是絕對不是溫室裏的花朵什麽都不知道，他了解老姜身上擔著什麽樣的責任，他明白他這個看起來風光無限的父親並不是別人所說的那樣無所不能。

他崇拜他的父親，感激他的父親給他這樣的成長環境，老姜愛他，誰都知道，他也愛他的父親，雖然他比老姜更加沈默寡言，不善表達。

就是這樣的成長環境，讓姜海棠獨立而自省，懂得藏匿自己的心事和情緒。

他從沒遇到過像是豆涵這樣的人。

好看的，漂亮的，燦爛的，看著嬌氣，卻也勇猛的厲害，讓人情不自禁就想要寵著他護著他，想靠近他。

當他靠近你，依賴你，你就會覺得心花怒放，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鋪開，躺平了讓他撒潑打滾一直跟你鬧騰。

姜海棠朦朧察覺到那一點冒出來的頭緒的時候，整個人都嚇了一跳，看著眼前熟睡的人後背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姜海棠心裏亂的厲害，那一點小小的苗頭剛冒出來就被他著急忙慌的蓋住了。

他拼命克制住自己想要觸碰眼前人的手，狼狽的逃下床，看著那遠出天邊一點一點亮起。

瓜田裏是濕漉漉的霧氣，藤曼和葉子上布滿了露珠。

太陽升起來，天亮了。

姜海棠沒再上床去，揭開簾子，在一旁看著豆涵的安靜的睡顏，陷入沈思。

豆涵察覺到姜海棠不對勁是在中午吃飯的時候。

奶奶做了很多的菜，小雞燉蘑菇豆涵很喜歡，很鮮美，豆涵吃的很開心，轉頭跟海棠說話，卻看到海棠在發呆，吃飯吃的心不在焉。

豆涵推了推海棠，“海棠，你怎麽了？怎麽都沒精神。”

姜海棠猛地回神過來，大口大口吃飯，含糊道：“沒事，就是有點兒困了。”

“是不是昨晚沒睡好啊？是不是太擠了？”豆涵有點兒自責。

“不是，”姜海棠搖搖頭，“夏天嘛，容易犯困。”

“那吃完飯好好休息，下午晚點兒去也行。”豆涵說，姜海棠本來說了下午要帶他去隔壁鄉泡溫泉來著。

“沒事，睡一覺就好了。”

溫泉鄉從奶奶家這邊過去比較近，他們中午睡覺的時候是在奶奶家睡的，沒有空調實在很難捱，姜海棠把那臺很久不用的落地電風扇給搬過來，風扇吱悠悠的轉著，豆涵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姜海棠卻睡不著，煩躁的厲害。

姜海棠從爺爺的抽屜裏找出一盒煙，還是上次姜源給塞進來來，都是好煙，但是爺爺不舍得抽，只喜歡抽自己的旱煙，一天天對旱煙袋愛不離手。

爺爺奶奶都睡了，豆涵也睡著，院子裏靜悄悄的，老黃狗也懶洋洋的趴著，瞇著眼，太陽明晃晃的刺眼。

小村裏靜悄悄的，只有風吹過樹葉的聲音。

姜海棠坐在葡萄樹架下，手裏點著一根煙，風吹過葡萄樹葉，刷刷的。

姜海棠第一次點煙是初中，姜源看到了一點兒沒在意，畢竟姜源自己也抽，沒資格說兒子，但是姜源放心姜海棠，覺得他有分寸，完全信任自己的兒子。

姜海棠幾乎不抽煙，一開始是好奇之外，後來看到一篇吸煙導致肺癌的科學報道，上面列舉了一大長串的數字，姜海棠對數字很敏感，從那以後就勸姜源少抽煙，他自己也沒再抽過了。

可是今天卻點了一根，問道煙草的味道，姜海棠心裏並沒有好受一點，煙草味吸入肺部的時候，姜海棠強迫自己放輕松。

一支煙抽完，姜海棠好像真的被自己催眠了，將煙頭扔掉，聞到自己的身上的煙味，皺了皺眉，怕待會兒豆涵聞出來，想要去沖個澡。

爺爺奶奶家這邊沒有浴室，村裏有公共的大澡堂，倒是離爺爺奶奶家這邊不遠，姜海棠隨便找了件衣服，端了個盆，就去了，想著要快點，不然待會兒豆涵該醒了。

大中午的去澡堂洗澡，澡堂都沒什麽人，看澡堂的大嬸看到姜海棠來，還熱心的拉了會兒家常，姜海棠沖澡就用了十分鐘，打了一遍香皂就出來了，頭發也濕漉漉的，隨便擦了擦。

剛從澡堂出來就碰到了熟人，高天歌，就是看澡堂的大嬸家的女兒，和姜海棠是小學同學，小的時候經常跟在姜海棠屁股後面，還被大家起哄說是姜海棠的媳婦兒，後來姜海棠初中去縣城念了，才分開，不過一直也都有聯系，算是關系比較近了。

“海棠，”高天歌看到姜海棠很高興，“你什麽時候過來的啊？放暑假了？”

姜海棠點點頭，“嗯，放暑假了，昨天剛過來，看看爺爺奶奶。”

高天歌笑著說：“不夠意思啊，來都不跟我們打招呼，章魚還想著說等你來了一起聚一聚喝酒呢，閘北山那邊弄了個農家樂，裏面有很多好玩的，章魚他大姨夫弄得，章魚在試行還是怎麽得，說他請客，讓我們大家一起去玩兒。”

“行啊，什麽時候？”姜海棠問。

“那得看你了，我們都是閑人一個，你什麽時候有空，就什麽時候去。”

“那行，我問問章魚。”

兩人聊了幾句，姜海棠心裏還掛念著豆涵，怕他醒來找不到人，於是就走了，高天歌看著姜海棠越發高大得個子，氣質越發出眾，跟他們不同，心裏五味雜陳。

她喜歡姜海棠，這樣優秀的人那個女生不心動，成績好，模樣好，個高腿長，成熟穩重，像是少女心中的白馬王子一樣，可是眼看著姜海棠越發跟他們漸行漸遠，高天歌心裏就越難受。

姜海棠穿著拖鞋快步往家裏走，手裏還端著盆，濕漉漉的短頭發在陽光下晶瑩閃爍。

豆涵睡的很沈，壓根就沒醒過來，電風扇呼呼的吹著。

姜曉斌本來是過來放個東西的，東西放下又想起自己上次把衣服落在北屋了，於是進去找，結果沒想到北屋床上睡著人。

豆涵安靜的睡著，呼吸平穩，額頭上的頭發散開，露出光潔的額頭，白嫩嫩的臉蛋睡得潮紅，海棠怕開著電扇睡著著涼，於是出去的時候把電扇關了，豆涵大概是睡的熱了，不自覺地把衣服撩起來。

白白的小肚皮露在外面，腰很細，一直手搭在肚子上，睡得很沈很香。

姜曉斌走過去，盯著床上睡著的人看著。

豆涵的五官很好看，睡著的樣子很乖，乖的過分了。

姜曉斌伸出手，在豆涵臉上碰了碰，溫熱細膩的觸感讓姜曉斌魔怔了，盯著豆涵的臉呼吸急促。

姜曉斌伸出手想摸豆涵的那一截兒細細的白嫩的腰腹。

指尖剛伸過去，還沒觸到。

“你幹什麽！”姜海棠的低聲怒斥迎面撲來，姜海棠將他的手一把扣住，狠狠的甩開，拖著他出了北屋門。

豆涵被驚醒，睜開眼睛還有點兒呆楞楞的，聽到院子裏的聲音連忙跑過去，鞋子都沒顧得上穿。

出去就看到，姜海棠已經跟姜曉斌兩人打紅了眼，像是不要命一樣。

姜曉斌被姜海棠扯出去的時候還沒來得及反應，姜海棠一拳砸過來的時候下意識的開始還手，兩人都打的很狠厲。

豆涵嚇壞了，“海棠！”

那是豆涵沒見過的海棠，臉上的表情很恐怖，手上一點兒都不留情，像是要弄死這個人。

姜海棠聽到豆涵的聲音才回神過來，爺爺奶奶也醒了，出來看到兩人打架，罵道：“好好的打什麽架！閑的沒事幹幫李大爺掏糞去！”

兩人都打的鼻青臉腫，姜海棠的嘴角擦破了，剛換的衣服上也都是被腳揣的痕跡，姜曉斌更慘，鼻血橫流，臉上青紫的厲害，腿也站不直了。

豆涵往姜海棠身邊跑，嚇得都出淚花了，“海棠，怎麽了？”

姜海棠看到豆涵白白瘦瘦的腳丫踩在土地上，恨不得一把將人抱起不要他沾染，又強忍下攬著人往北屋走，“穿鞋。”

爺爺奶奶對兄弟兩打架，絲毫不問為什麽，在院子裏各自罵了一通然後再沒管，進屋去了，姜曉斌也會自己家去了。

豆涵光腳在土院子裏走了一遭，整個腳底板都臟了，姜海棠看著很是刺眼，覺得難受的慌，讓豆涵坐在椅子上，自己打了一盆水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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