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寒假，姜海棠因為要參加學校冬令營競賽，所以沒有提早回家，豆涵原本以為可以跟姜海棠一起玩幾天，卻沒想到第二天姜海棠就被老師叫走了。

冬令營是全封閉的，姜海棠每天都在跟著老師上課做題，要麽就是小組討論，連中午歇息的時間都不夠，手機都上交了。

豆涵每天都數著姜海棠競賽結束後的日子，一天一天，姜海棠試的當天，豆涵跑去學校門口等，在外面的奶茶店裏瞅著門口。

姜海棠出來的時候，豆涵將一杯熱熱的奶茶塞進姜海棠的手裏，笑著說：“去吃飯？”

“好。”

姜海棠在寧州市多呆了三天，天天都跟豆涵泡在一起玩兒，回去的時候豆涵還覺得分外不舍，好像兩人已經是認識多年的摯友一樣。

寒假好像很長，長的豆涵著急的不行，又好像也就短短一瞬，過完年就沒了，還沒回味過來。

過完年回來，姜海棠又長高了兩公分，豆涵經過一個冬天，更加白了，像是瓷娃娃一樣。

籃球隊的幾個人都很熟了，看著瓷娃娃一樣的豆涵都想摸幾把，豆涵一天都被人摸臉摸了好多次，很是無奈。

柳樹冒除了嫩芽，枯木逢春開始變綠。

海棠的物理競賽得了第二名，高考可以加分，大家都開心壞了，要讓姜海棠請客。

大家有一次喝的大醉，這次是真的醉了，豆涵依舊睡在了海棠的床上，結結實實的抱著海棠，兩人亂七八糟抱在一起，渾身就只穿著底褲，早上起來的時候就只尷尬了一小會兒，兩人都沒放在心上，也沒多想。

太陽越來越辣的時候，豆涵因為敏感的皮膚，已經開始每天戴帽子了。

姜海棠每次見了都要故意把他的帽檐往下壓，故意欺負他，豆涵瞪他，“你幹嘛呀？”

吳濤交了個女朋友，每天跟豆涵說他們的進展，前天拉手了，昨天親嘴了，後天摸胸了……諸如此類，豆涵說：“你就不怕人家女生知道你背後跟我說，要跟你生氣啊。”

吳濤毫不在意，“怎麽會呢。”

沒過多久，吳濤分手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豆涵還怕他難過傷心，專門陪他打了一個通宵的游戲，還帶他去吃大餐，給他買了個禮物，結果吳濤就難過了一天，第二天活奔亂跳的。

豆涵跟姜海棠吐槽這件事情的時候，姜海棠笑著說：“可能就是玩玩兒，沒當真。”

“感情怎麽能玩玩呢，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麼。”

姜海棠笑著勾著他的脖子去，“那我們小涵涵有沒有喜歡的人呢？”

豆涵擡起頭，笑得明亮，“喜歡你算嗎？”

姜海棠早就習慣了豆涵這樣直白的表述，他跟豆涵是完全不一樣的性格，豆涵熱烈，陽光，從小生長的環境讓他無拘無束，沒有多大的防備心，坦誠，直白，像個單純的小孩子。

姜海棠心裏軟乎乎的，點點頭，“算。”

兩人那時候完全沒意識到他們之間的感情已經慢慢發生變化了，好像自然而然就是這樣，周圍的人都知道他們兩個好，好到可以穿一條褲子，可以睡一個被窩，沒人覺得這哪裏不對，他們之間這樣相處太自然了。

夏天猝然而至的時候，豆涵被人表白了。

表白者是一個同級的十一班的女生，叫毛曉可，被大家封為班花，長得很漂亮，像是公主一樣，但是性格卻大膽，非常明目張膽的給豆涵送了情書，豆涵當時被眾多目光包圍，尷尬的都想鉆到地下去了。

女生梳著長長的馬尾，自信又坦誠，一句“我喜歡你”說的坦坦蕩蕩，周圍人都震驚了。

等到毛曉可離開的時候大家才反應過來，教室裏瞬間就沸騰了，像是炸了開鍋一樣，豆涵手裏還捏著硬被塞進來的情書，粉色的信封，上面畫著漂亮的花兒。

“哇塞！看不出啊，毛曉可太敢了吧！”

“真牛逼！”

“臥槽！我目睹了一場大戲啊……”

……

及時響起的鈴聲拯救了水深火熱中的豆涵，豆涵一節課都有點兒走神，一放學就立馬去找姜海棠。

一個早上的功夫，這件事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了，就連姜海棠他們班的有些人都知道了，比如薛玲，一看到豆涵進來，薛玲就笑著大聲說：“哎呦，我們小豆子要被別人搶走了。”

豆涵趕緊拉扯著姜海棠別扭的走出了他們班，連何筱叫他都裝作沒聽到。

姜海棠心裏覺得怪怪的，有點兒說不出來的悶悶的，豆涵沮喪的垂著頭說：“怎麽辦啊？”

姜海棠一看到這樣的豆涵就心軟了，勾著豆涵的肩膀說：“怎麽了？跟哥說說，什麽想法？”

豆涵掏出兜裏的那份讓人手裏發燙的情書，顯示燙手山芋一樣硬塞給姜海棠，發愁的說：“這，這怎麽辦？”

姜海棠接過來，左看看右看看，“你沒拆開嗎？”

豆涵低著頭說：“不想拆。”

姜海棠將信封裝進自己口袋裏，攬著人說：“先吃飯再說，我都快餓死了，請你吃牛肉面。”

兩人在一家牛肉面店坐下，要了兩碗二細牛肉面，這家蘭州牛肉面店很正宗，湯底是自己獨家配方，特別香，店面裝飾的也幹凈整潔，有很多客人，兩人坐在角落裏，周圍都是熱鬧的交談聲，時不時伴隨著幾聲師傅的叫號聲“53號！”

姜海棠看著豆涵愁眉苦臉的樣子，說：“晚上去我那裏？”

豆涵點點頭，“嗯，我給我媽打了電話說今晚不回去了，去找你，我還有幾道不會的題目要問你。”

飄散著香味的牛肉面端上來，豆涵攪了攪，喝了口湯，非常滿足的咧開嘴笑了，“這家牛肉面的湯真好喝。”

姜海棠笑著說：“你呀！還真是好哄。”

晚上兩人寫完作業，又覺得用腦過度有餓，或許是正是身體發育的時候，半大的少年很容易餓，兩人又出來買吃的，豆涵聞到燒烤就饞的不行，姜海棠本來還想買烤冷面的，結果被豆涵一說，哪裏還有自己的立場。

兩人吃飽晃悠著回到家裏，已經晚上十點半了，姜海棠催促著豆涵去洗澡。

兩人躺在床上的時候，豆涵才開始想早上那件事情要怎麽處理，一開始他都來不及細想，只覺得尷尬喝窘迫，這會兒倒覺得也沒什麽了。

姜海棠躺下，說：“你不喜歡嗎？聽說還是班花，長得也漂亮。”

豆涵扭頭看他，“我不知道，沒喜歡過。”

姜海棠說：“不喜歡就找時間說清楚唄，也不是什麽大事。”

“嗯，我明天找她出來說清楚。”

過了會兒，豆涵問：“海棠，你有喜歡過人嗎？”

“沒有。”

“真的沒有？”

“真沒有。”

“為什麽？”

“不知道，沒遇到吧。”

“喜歡是什麽感受呢？”豆涵好奇的問。

姜海棠摸了摸他的耳朵，“不知道，你可以問問吳濤，他不是喜歡過人嗎。”

“也對，問你等於白問，”豆涵笑著說，“想不到堂堂學霸姜海棠，也有回答不上來的問題。”

姜海棠捏了捏他的臉，“好啊，豆小涵同學你都學會打趣我了，長大了啊。”

豆涵笑著撓他癢癢，“我今年17了！”

“哇！17了，真厲害，真的長大了嗎？”姜海棠笑著說，“我可不信，我要看看。”說著手上非常流氓的伸著魔爪。

豆涵察覺到姜海棠的想法，緊張起來，拽住姜海棠的胳膊，往後躲了躲“你幹嘛！海棠你個流氓！學壞了啊。”

“別退了，再退就要掉下去了。”海棠笑著將人一把撈回來。

豆涵卻突然靈機一動，起了小心思，賊笑著將手伸到被窩下面，海棠沒有防備，一下子就被摸到了，頓時一僵。

豆涵得逞般哈哈大笑，“海棠你也長大了哈哈哈……”

姜海棠耳朵都紅了，辛虧關了燈，黑夜遮蓋了這份尷尬，姜海棠隔著被子用力拍打了一下豆涵的屁股，“你還說我流氓，你才是個小流氓……”

豆涵躺在床上咯咯笑著，海棠拿他沒辦法。

豆涵還沒來得及拒絕毛曉可，就被吳濤拉著去喝酒了，吳濤激動的說：“看不出啊，豆子你這搞得大啊！”

“臥槽，我兄弟可真牛逼！還是女生倒追！毛曉可漂亮。”

“你們啥時候搞上的，我咋一點兒都不知道，這就不厚道了啊，豆子你老實交代。”

豆涵無奈的說：“濤哥，我就沒打算要跟她談。”

吳濤喝酒的手一頓，“啥？為啥？”

豆涵說：“我不覺得我喜歡她。”

吳濤翻了個白眼，“處處就喜歡了。”

豆涵不知道該怎麽說，又想起跟姜海棠談論的話，於是問吳濤，“濤哥，你說什麽是喜歡？”

吳濤筷子一放，頗有一番要高談闊論的氣勢，喝了口酒，說：“喜歡這種東西嘛，也說不清楚。”

“就比如，你看到自己喜歡的漫畫一樣，就很高興，很激動，想要立刻擁有它。”

豆涵點點頭。

“人也一樣麼，你喜歡她就會想要跟她說話，想要看她，想要和她在一起玩兒，在一起待著。”

豆涵沈思。

“而且會有沖動。”

“沖動？”

“對，就你覺得她很漂亮，想牽她的手，想抱她，想要親她，想要……就你懂，就那種，沖動。”

豆涵沈思片刻，“我沒有。”

吳濤放下筷子，“毛曉可不漂亮嗎？”

“啊？漂亮吧。”

“不是漂亮吧，是就很漂亮，”吳濤苦口婆心，伸出雙手，“你就沒有一點兒想法嗎？哪怕一丁點兒？”

“什麽想法？”

“想要親她？抱她？摸摸她的胸啥的？”

豆涵頭皮發麻，整個人都不好了，趕緊搖搖頭，非常幹脆的說：“沒有沒有！你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吳濤百思不得其解，很是困惑，豆涵也很是困惑，兩人面面相覷，相顧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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