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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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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賢汝還昏迷著,聽說宋之書這幾天要上山來,果然孰輕孰重,一見便知。

我坐在他床前,他眉頭緊鎖,當家不容易,跟著宋之書,整天操不完的心,我伸出手給他抹平那痕跡,他突然抓住我,喃喃自語,胡亂說了些什麽,我也沒聽清楚。

於是我探頭探腦將耳朵貼在他唇邊,“瑤兒,瑤兒......”次奧,瑤兒是誰,還是說藥,病了當然要吃藥。

我又趴上去繼續聽,“瑤兒,瑤兒。”次奧還是瑤兒,還是得吃藥。

我不放棄,接著趴上去,這會兒終於變了,他清楚地喊著我的名字,“阿缺,阿缺別鬧。”

哈哈哈,看來蘇賢汝心裏是有我的,回頭得找個機會跟蘇繡提一提,萬一被別人搶跑了,後悔也來不及。

他病懨懨的躺在那裏,面上沒有一絲血色,他好似又做夢了,我都聽他說了好幾回別跑別跑了,跑什麽,我沒跑,我不是在你跟前嗎。

我握著他的手,心裏想著,從前怎麽就沒覺得蘇賢汝有多好呢,每次看到他就是心煩,每次被宋之書討伐的時候,蘇賢汝總是面不改色的在一旁聽著,也不多言,也不救我。

那時候就覺得他不講義氣,還不如陳棉那孫子來的直接,原來他心裏也是有我的,要不然,怎麽還會在昏迷的時候喊我的名字,我越想越美,伸手想來個搔首弄姿,發現自己還是個大男人。

頭發都盤了起來,不由得有些喪氣。

蘇繡,什麽時候我才能做回女子呢。

我大拉拉橫劈叉坐在那凳子上,守了他好久,也不見有醒的跡象。

我是被宋之書一巴掌打醒的,次奧,下手還真狠,半分不留情面,打完我就徑直走向床前,一臉心疼的看著床上那個人。

我悲憤的瞅他,如果眼睛能殺人,宋之書已經被我殺得千瘡百孔了。

可惜,我的眼睛只能換來宋之書言辭灼灼的聲討,“不孝子。”

次奧,我怎麽就不孝了,陳棉在一旁嬉皮笑臉,“宋叔息怒,阿缺也是無辜的,誰能想到會遇到劫匪呢。”

“你不要替他狡辯,若不是他任性下山,怎麽會招來劫匪,若不是賢汝掛心他,又怎麽會長途跋涉給他送銀子花,不是為了救他,賢汝又怎麽會被砍成這副樣子,賢汝天生體弱,若是他有什麽閃失,你這個不孝子,以後也不要再進我宋家的門!”

“不進就不進,反正我在普賢寺待上癮了,你讓我回去我還不稀得回去呢。”我頂上這幾句,趕忙蹦到陳棉身後。

當著外人的面,他還能打我不成。

“相公,你幹什麽嚇他,住持都說了,賢汝沒事,你就別再小題大做了。”次奧,蘇繡也來了,只是她走得慢些,落在身後。

夜裏的時候,只有我守在蘇賢汝旁邊,蘇繡哄了宋之書去睡覺,都兩天了,蘇賢汝還沒醒,如果不是住持親自過來說他沒事,我真的以為他掛了。

尿急,我提著褲子往外跑,暢快之後,正好路過蘇繡他們房間,兩人不知道窸窸窣窣在說些什麽。

偷聽非君子所為,算了,我又不是什麽君子。

於是我趴在窗外,戳了個口子,兩人一個站在桌前,一個坐在床上,都是惆悵。

“夫人,事情既然如此,你也看到了,陳員外家怎麽說也是長陵城數得著的富戶,跟咱們又只有一墻之隔,知根知底,陳員外心善,陳棉雖然看起來玩世不恭,卻對人和善有禮,相貌更別說了,比阿缺有過之而無不及,更何況,今日你也瞧見了,他多次維護阿缺,想來感情深厚,不如。”

次奧,這是什麽意思,我貼上眼睛,瞧見蘇繡一臉的不同意,快拒絕啊,蘇繡。

果然,蘇繡沒等他說完,接著打斷,“相公,陳家那小子我是萬萬不會同意的,從小就跟咱們阿缺對著幹,阿缺腦門子上的疤,哪個不是他打的,別說這些,還有,陳員外雖然心善,可是他有十八個小妾,有什麽樣的老子,就有什麽樣的兒子,假如陳棉將來娶上十八個小妾,咱們阿缺如何自處。”

次奧,他娶就是了,關我屁事。

蘇繡在說什麽,快提我的蘇賢汝。

我看上去有些猴急,又用手將那窟窿捅得更大了些。

“夫人,你說的這些我也考慮過,只是,咱們跟陳員外的關系,若是讓阿缺當個正室,日後再靠阿缺的本事,不讓陳棉娶小妾,也是可行的。”宋之書你腦子被門擠了吧,我跟陳棉那孫子,八竿子打不著,我鼻底冷哼。

“看什麽呢?”次奧,他什麽時候來的,陳棉腦袋往我肩膀上一放,伸長脖子往屋裏瞧去。

看來宋之書已經知道他有六個女兒了,可這事不能讓陳棉知道,我一巴掌捂了他的臉,又塞住他的嘴巴,連推帶拉的把他弄了出來。

“你能偷聽,怎麽我就不能聽聽了,方才我好像聽到我的名字,難不成宋叔對我有什麽想法?”

這孫子聽了多少我不知道,宋之書那心思我是斷然不會跟他講的,神志不清說的話,誰能當真。

如果當時我能多聽一會兒,沒準我跟蘇賢汝,不會是將來那番結局,當然,那都是後話了。

“你別跟著我。”我去看我未來的夫君,總有個討厭的人尾隨其後,陳棉就是個不知臉皮為何物的人,他絲毫不在意我說些什麽,照樣悠哉悠哉的跟著我,直到蘇賢汝咳嗽了幾聲。

我邁開短腿往前跑,趕到的時候蘇賢汝正好睜開眼睛,我扭捏了兩下,滿臉柔情,努力學著紅花樓那些姑娘的姿態,對他嬌滴滴的說道,“賢汝,還好你醒了,要喝杯水嗎?”

蘇賢汝一臉驚恐的看著我,又掖著被角往後退了幾下,面上慘白又加了些許鐵青,“阿缺,你別嚇我。”

我覆又上前,一手拉住他放在被子外面的手,一手掰過他的脖子,他就跟牛一樣往後使勁抻,“賢汝,莫怕,我好好的,讓我餵你喝口水。”

蘇賢汝這會徹底瘋了,不只是他,陳棉那孫子尖叫一聲,“你滾,滾出去!”

次奧,這還是頭一次這樣對我說話,我提著袍子剛跑出門口,劈裏啪啦,屋裏的花瓶,盆子,筆墨紙硯跟著扔到了柱子上,有些還差點砸到我的臉,到底是陳棉還是蘇賢汝,我是半點也顧不上想了,提著褲子就往廊邊跑去,這倆人都瘋了。

這黑燈瞎火的,法華寺的僧人都睡得早,沿著長廊跑去正好是寺裏的荷花池,我到那的時候鞋子居然跑掉了一只,真是喪心病狂。

我摸著腳,又從裏面挑出幾塊石子,尖草,然後穿上那白襪,剛一落地,只覺得痛入骨裏,不由得對那兩人腹誹連連。

遠處有戒律處的小和尚在念經,啰裏啰嗦聽不清楚,我連蹦帶跳來到跟前,有一個年級小小的和尚正專心敲打著木魚,樣子虔誠無比。

“你念的什麽?”我張口問道。

小和尚回頭,好一張俊俏的臉,就是年級有點小。

我咂咂舌,斜靠在高柱之上,“施主這麽晚了,還沒休息。”

“你不也是嗎?”我反問一句,小和尚面露赧色,敲打木魚的手停了下來,摸摸後腦勺,“小僧是因為頭一天出家,想念自己的親人,故而難以入睡,唯有朗誦佛經才能緩解心中夙願。”

原來跟我一樣,都是苦命的人,宋之書對我還算開恩,起碼頭上的毛還給我留著,我摸摸一頭長發,那小和尚瞥見我未穿鞋子的腳,不禁雙手合十。

“施主,佛祖面前,還請註意儀表。”

次奧,連小和尚都嫌棄我,我翻了個白眼,又對小和尚做了個鬼臉,又跟瘸子似的蹦跶著出門了。

好好的天,偏生好死不死的下起雨來,秋天的雨不比夏天,絲絲點點都是冷意,我那腳進了雨水,冷的打了幾個噴嚏。

我趴在蘇賢汝的門邊上,裏面什麽聲音都沒有,陳棉那孫子肯定回去睡覺了,我低聲嘆了口氣,剛要轉身蹦走,只聽裏面有聲音傳來,“阿缺,是你嗎?”

對啊,是我是我。

我猛地回身,喜笑顏開的推門而入,蘇賢汝正趴在床上,背上的傷口被紗布纏的裏三層外三層,看上去有些滑稽。

我熱情滿滿的看著他,卻發現他正盯著我的腳看,次奧,你都不帶隱晦的,這麽光明正大看你未來媳婦的腳,我抿了抿嘴,甩了帕子便往前走去,剛要開口叫聲賢汝。

豈料蘇賢汝早有預見一般,一手擋在前面,求饒一般,“阿缺,你就饒了我吧。”

什麽情況,我對他這麽好,怎麽還讓我饒了他,肯定是我之前跟他耍他太多次,弄得他心有餘悸,分不清真假,可我真的是看上他了啊。

瞧瞧這細皮嫩肉的小白臉,瞧瞧這長眸如畫,瞧瞧這挺拔的鼻梁,再瞧瞧這薄而殷紅的小嘴唇,真想讓人吧唧兩口。

我咽了口唾沫,可憐巴巴的說道,“我太餓了。”

蘇賢汝笑笑,指指一旁的空地,讓我坐下。

“阿缺,你又偷拿我東西了。”次奧,他怎麽知道,我連忙將那帕子往懷裏塞了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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