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臨近學期期末, 各高校一起組織了一次青年籃球比賽。鄭乾他們也報名參加了。

於濤跟他們的關系還是不好, 幾個人碰著面不說話，也沒幾個眼神，比陌生人還要冷淡。譚政挺郁悶，可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放學後幾個人約了留下來練球, 譚政見於濤收了課本準備出門，就叫：“哎，你生哪門子氣啊？這麽多年的交情, 鬧這麽久也夠了吧？都個把月了。”

戚然跟姜雨也拿起書包往外走, 歐陽昭一一邊發短信一邊跟在後頭。

聽到這個聲音，所有人都往教室後門看。同學們走的差不多了，教室裏只剩他們幾個，還有一兩個正在收拾東西的女生，見一場紛爭就要開始, 那幾個女生跟歐陽昭一還有姜雨說了拜拜後就出去了。

於濤懶洋洋回身，看他：“怎麽？你們不是有新隊員了嗎？還管我幹嘛？”

姜雨楞了, 而戚然就顯得很淡定。

於濤的這句話讓鄧堯有些不滿, “你說什麽呢？團隊就是團隊, 這是配合比賽, 不是玩過家家。”

“過家家”這三個字徹底激怒了於濤, 他的表情開始變得猙獰, 他瞪著鄧堯大聲道：“對, 我玩的差，有我在就是玩過家家！”

說完扭頭就走, 留下滿教室的沈默。

鄭乾拿了書包往外走，出門幾步又回頭，“今天先不練，我去看看他什麽情況。”

從教室出來後，姜雨發現戚然的情緒有點低落。戚然的表情平日裏也都是淡淡的，與他相處不久的人很難猜出他的喜怒哀樂，可姜雨與他日日相處，他一個眨眼一個皺眉，她都能感知到他內心起伏不定的心情。

以前他縮在殼裏，逼著自己不去感受世界，而如今在這紛繁多彩的世界裏，他的心總會隨著生活帶來的一切所受波動。

他是個很敏感的人。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會在他心裏蕩起漣漪甚至驚濤駭浪。而他就是一艘在上面飄搖蕩漾的小船，沒有人掌舵，不知會飄向何方。

姜雨牽住他的手，戚然低頭看她。

“戚然，我會永遠陪著你，直到我白發蒼蒼，牙齒掉光光。”

本來挺傷感深情的一幕被姜雨這話憑白添了點笑料，戚然笑了，握緊了她的手。

“嗯，你就是世界。”

見他舒心姜雨就開始轉移話題談起肉松的事情。

“獸醫說肉松的懷孕時期也就六十幾天呢，眼看它肚子越來越大了，我要不要把它送去醫生那裏待產啊？”

“在家就好，貓能自己生產。”戚然說。

姜雨轉頭看他，“你看過貓生孩子嗎？”

戚然紅了臉，搖頭。“我查過資料。”

“那你到時候要陪我哦，我自己有點害怕。”

戚然轉念一想，覺得這話不太對，可終究沒提醒她，依舊是點了頭。

歐陽昭一出教室後還去了趟廁所，姜雨跟戚然都快出校門了，她才跑上來。

聽著身後啪嗒啪嗒響的腳步聲，姜雨回頭，“我還以為你先走了呢。”

歐陽昭一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剛才去解決了一下人生大事。”

“等會兒你們直接回家嗎？”待稍微緩了氣她問。

姜雨扭頭去看戚然。

戚然不說話，姜雨便回答：“嗯。”

“三十三中那裏有一場球賽，要去看嗎？”歐陽昭一笑。

姜雨又去看戚然。

“那個隊長是我朋友，上次看了你們的球賽後，他很想認識你。”

姜雨聽完立馬就替戚然做決定，“去吧，反正回去也沒事。”

三人騎著車出了校園，再往前半個多小時，就到三十三中。

歐陽昭一去門衛室裏簽了訪問名單後，帶著兩人進去。

三十三中是一所在市裏綜合排名前十的重點高校，雖然校園面積不比他們學校大，可文化氣息很濃厚，師資力量也是很雄厚，一進校門就讓人有種仿佛聽到書聲朗朗的感覺。

姜雨覺得能讓人有這種感想的最大原因是那條從校門口通往教學區的文化長廊。

也許是剛弄的，長廊上的板報並沒有因為風吹雨打侵蝕淡去，反而是清晰流暢，一眼就能看到頭。那些字體與畫作就像鐫刻在空氣裏，讓人情不自禁的感受到一種油然升起神聖感。

籃球場在教學樓的東側，姜雨和戚然跟著歐陽昭一一路過去，還沒見球場，就聽到四周空蕩的校園裏，回響著一陣悶響的籃球拍地聲。

而後身後傳來一聲極速的滑板滾地聲，姜雨跟戚然回頭，看到了紮著兩個小辮子的團團，嗖的一下飛了過來，慢悠悠跟在她身後打電話的，正是前不久他們在帝王大廈樓底碰到的那位大肚子的，曾是籃球教練的中年男人。

看到她們，他打電話的聲音壓低了下來：“人我會找到，你們只管替我報上一個名額就夠了……什麽時候報名還需要隊員名單了？……你們這不是存心卡我？……哎……名單你就隨便弄幾個張三李四王五的……不說那麽多，就這麽辦，你不幫也得幫。”

他一掛電話團團也正好在她們面前停下。

團團仰著頭看戚然，咧開嘴笑：“哥哥姐姐們好。”

姜雨：“團團你好。”

中年男人佯裝咳嗽走過來，歐陽昭一笑著招呼：“胡教練。”

姜雨詫異看她一眼，後者朝她擠擠眼。

胡教練在三人臉上轉了一圈，最後停在戚然身上，那目光似乎略有深意，又略帶打量，“來看球賽呢？”

“嗯。”姜雨點頭。

簡桓大老遠就聽到了胡教練的聲音，他撿了球跑過來，撒歡道：“胡教——”

“練”字被他吞下肚裏，在一圈人中全都看過一眼後，目光直直停留在戚然臉上。

他的眼裏開始展現光彩，小麥肌膚的臉笑得像朵巧克力做的花兒。“我靠，你真把人帶來了！”

姜雨猜到他的興奮來自於戚然，她的心跳隨著他的這聲毫不掩飾的歡喜跟崇拜也加快跳動。

歐陽昭一笑，“我早跟你說啦。”

她笑著說，“這是我朋友，也就是我說的那隊長，簡桓，”她又指姜雨，“姜雨，至於旁邊的那位~就不用我介紹了吧？”

簡桓紅著臉憨憨撓了下頭。

胡教練沒什麽表情，只是聽到幾個小毛孩介紹完畢之後擡了一下眼，又假意咳嗽提醒著什麽。

簡桓拿著球看他，完全就像個被訓了大男孩。“教練。”

胡教練這時才擡頭，板著臉看他，“咋咋呼呼的怎麽回事兒？以後上場了人家一看你這樣，你這隊長還要不要點臉面？”

簡桓嘿嘿一笑，“反正我這隊長也是暫代的。”

胡教練斥一聲，“回球場準備球賽去！”

簡桓調皮的吐了下小舌頭，跟戚然小聲一句：“我走啦。”然後跑回球場。

姜雨這才註意到他跑步的速度很快，像只猴子似的，一下就躥出去了。

“他速度好快。”姜雨驚嘆。

胡教練緩慢走過去，懶散道：“運球不是很拔尖。”

幾個人到球場時，兩方隊員已經準備就緒。

與三十三中對打的球隊球員身高參差不齊，高的太高，矮的太矮，像被按下卻彈不起來的鋼琴鍵，看著頗為不舒服。姜雨真不知道他們這是怎麽選的球員。

姜雨跟戚然坐上看臺，胡教練拐著小步子慢悠悠過來。他斜瞅了戚然一眼，咳咳幾聲。

姜雨跟戚然回頭看他，他挑眉問道：“你們可別小看對方的這個球隊，”他下巴一指前方的對方球員最矮的那個男生。

“別看人家矮，他是有名的搖擺人，綜合能力都比簡桓高。別的後衛投籃命中率很低，可他完全相反，命中率居於隊裏前三。”

他又嘆氣，“只不過個子矮了點。”

歐陽昭一給他們每個人都買了水，“人家也不算很矮了，一米六八。”

胡教練鼻腔裏哼出一聲不屑，“果然是頭發長見識短。個子矮前期爆發力很大，可久了不好塑造。”他腳尖往戚然方向一指，“你問問他多高。”

姜雨回答：“這個我知道，一米七九，應該快一米八了。”說完又看向戚然，像小孩子邀寵似的，“對不對啊？戚然。”

戚然點頭。

比賽已經開始了一會兒，目前賽場上還算比較和諧，雙方實力不相上下，目前沒有哪個球隊表現特別突出。就在姜雨以為這幫人的實力也就僅此而已時，那個沈寂許久的矮子突然沖過去，手一撈，迅速搶過了三十三中隊員的球。

他將球快速傳給中鋒球員，在其他球員的配合掩護下，矮個子那隊的中鋒球員勇猛精進，沒一會兒就進了第一個球。

進球快的讓人反應不過來。

胡教練一屁股坐在石階上，笑：“這幫小子，一上場就故意放慢節奏打探別人的實力跟出球方式。”

球場上簡桓一隊的球員因為防守不利，把很有把握能上籃的球讓矮子那隊搶走了，簡桓在場上憤怒一吼，“都她媽的眼瞎是嗎？”

隊員們繃臉抿唇，一聲都不敢吭。

矮子中鋒那隊再次輕易得分。

連續幾次打壓，梁桓他們那幾個人已經開始浮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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