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雨睡得很沈。

她是被一陣巨大的晃動驚醒的。

她以為地震了, 驚慌失措醒來, 眼還沒睜完就喊戚然：“戚然，地震了，快跑！”

高嚷幾聲，終於把幾個雅座上沈睡的人都叫醒了。

“哪兒來的地震啊！”鄭乾埋怨起身, 迷茫環顧四周，一切都安然無恙。

姜雨終於清醒了。酒吧裏的布置已經差不多完成，來的人也開始多了。

房子沒有晃動, 就連空氣都是安靜得連點風都沒有。

那剛才那麽大的動靜怎麽來的？

姜雨迷惑的看向其他人, 見他們都看著她身後，正要回頭，雅座又被人踢了一下。

“哎！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睡的時候像只死豬一樣醜死了。”

姜沈樂低著頭俯視姜雨，表情兇巴巴, 跟踩了屎似的。

“你瘋啦！”姜雨正要起身，被他直接按回雅座上。

“剛睡醒就這麽激動起來, 想得高血壓？！”

“那還不是因為你——”

姜沈樂轉過身坐在她身旁, 淡淡瞟她一眼, “我怎麽了？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少人經過這裏？又有多少人被你醜睡的模樣嚇到？你自己醜給你自己看就好, 別拿出來嚇人行不？！”

姜雨氣得臉都紅了, 指著他罵道：“你——”

‘你’字一出口, 她轉念一想, 又不想跟他爭執了。她從雅座上起來，氣定神閑的倒了杯茶, 喝了一口，斜眼瞅他。“今天我不跟你計較。”

姜沈樂扭頭警告似的看她一眼，正要開口，姜沈歡過來了。

“你們倆分開。”他擠在他們中間，嘆氣，“我就怕一會兒你們打起來，把人家店拆了。”

這麽一鬧所有人都醒了。

戚然一起身姜雨就跟他打小報告。

“我跟你說，像他這樣的男孩子，沒人會喜歡的。你看到沒有，脾氣那麽差，還那麽兇。”她看他，細細的手指指著他的胸口，“以後你不準兇我，明白嗎？只能我兇你，當然了，我不會兇你的。我只是告訴你，你不能兇我。”

戚然很認真的點頭：“好。”

姜雨這才滿意。

姜沈樂從兜裏拿出一根煙丟給鄭乾，“你那鞋我看看。”

鄭乾擡起雙腿，看到那雙閃閃發光的耐克鞋，姜沈樂更不爽了。

姜雨嘲笑：“你看看人家的鞋，多美多好看。”

姜沈歡嘆氣：“我們家的二郎神要是腦子清醒點兒，這會兒估計也能穿上了，怪就怪他把褲子提到了腦門上。”

姜雨嗅到話裏的不對勁，積極問：“什麽意思？”

姜沈樂冷哼一聲，斜看她一眼：“ 想知道？就不告訴你。”

“小氣鬼。”姜雨嘟囔。

戚然拉過姜雨的手，姜雨轉頭看他，“怎麽啦？”

戚然淡淡瞟了一眼鄭乾，一本正經的跟姜雨說：“我也有。”

這一聲不算大也不算小，在座的人都聽在耳裏，不禁將目光往兩人身上放。

姜雨哇的一聲，拉住他的胳膊，興奮：“那回去我能看看嗎？”

“嗯，有簽名的。”

像小孩爭寵似的，幼稚好笑又可愛。

幾個人都笑了。

姜沈樂玩味兒一笑：“行啊你，姜雨，把我們天才校草迷成什麽樣了~”

姜沈歡也難得的調侃：“戚然這爭寵的招兒挺傲嬌的。”

戚然耳根有些紅，姜雨也不好意思，可還是壯著膽子護犢：“你們還是管著自個兒的事兒吧！一個個的單身狗——”

她這話徹底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不快，紛紛吐槽。

鄭乾：“哎哎，能不能照顧一下我們其他人的情緒？你這槍桿子瞄準點，別對著人就發射，誤傷了！”

“哎呀，咱們家的小丫頭長大了，還知道護著別人了。”姜沈歡難得調侃。

“戚然你可得小心點，這種油嘴滑舌的丫頭，最花心了。”

姜雨抄起身後的抱枕往他臉上丟，“狗嘴吐不出象牙！”

方穎淡笑喝茶不出聲。

打斷他們聊天的是一抹熟悉的白影。

是白襯衫。

這是姜雨第一次看到白襯衫的真面目。白襯衫很瘦，綁著一頭幹凈的馬尾，長得不算很好看算是清秀，臉很白，五官小小的，臉也是小小的。

待她走近，姜雨發現她是單眼皮的。

姜雨莫名覺得她像個人，腦子裏轉幾秒，才想起前段時間因拍某個電影出名的年輕女演員——馬純菲。

只不過馬純菲是短發，白襯衫是長發。

姜沈樂一見她就不耐煩了，丟下一句“我去去就來”就把白襯衫拉到一邊去了。

酒吧裏音樂開始響起，白熾燈關閉，只剩舞臺留著一束光。

他們的周圍全暗了。

姜雨扭頭跟戚然說悄悄話。“那個白襯衫，我見過。”

戚然低頭看她。“吃火鍋那晚？”

四周的光線略昏暗，她原本就白皙的皮膚像夜光珠覆了層膜，在一片灰黑中透著柔光，她的眼睛是明亮的閃耀的，小嘴張張合合的，還時不時挨在他身上，咯咯的笑。

戚然的心頭一軟，湊上去，在她唇上親了一口。

方穎剛從別處回來，遠遠就看到兩人親密的依偎。

“那不是第一次見到，第一次是我們去吃壽司那晚。”，

“吃壽司那晚？”

姜雨點頭：“對啊，那時我回家，我看到白襯衫一個人在——”姜雨想不出具體的措辭，想了會兒才道：“一群群魔亂舞的男男女女裏面，她穿著一身白襯衫，穿梭其中撿垃圾。”

聽的人或許沒什麽感觸，可對姜雨的震撼挺大。

她也不懂為何總是記起那一幕。

“她很特別，戚然。”姜雨說。

“你也很特別。”

姜雨來興致了。“你們男生眼中所謂的特別是什麽？從哪裏會覺得一個人特別。”她指了指自己，“就你說的，我也很特別，舉例一下。”

戚然想了一下，說：“一眼看出不同。”

姜雨對他這簡短的闡述不滿，“太籠統了，你說具體點。比如眼睛好看，或者皮膚好之類的。”

還沒等戚然回答，方穎就過來了。

她湊到兩人跟前，大聲說：“走啦！我們的根據地在那邊。”

姜雨回頭時，發現鄭乾不知何時已經走開了。

身旁的姜沈歡大哥也已不見人影。

“怎麽走了也不跟我們說一聲啊！”姜雨抱怨道。

方穎所謂的大本營是鄭乾跟幾個朋友搭的一個大圓桌，上面放滿了酒。周圍跟著幾個認識的以及不認識的女生，大多人的關註點都在鄭乾身上。

姜雨跟戚然過去，鄭乾就把他們拉到身邊。姜雨這才看到於濤還有譚政、鄧堯他們也都在。只是他們坐在沙發上，被簇擁在鄭乾周圍的女生擋住了，所以才沒見到他們人影。

譚政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這兒。”

期間，於濤擡頭看了他們一眼。

姜雨讓他們倆坐近，自己坐旁邊。

戚然一坐下，娃娃臉譚政就拉著他聊籃球的事兒。

“戚然，上次你那個前身過人是怎麽練的？”

“網球輔助。”戚然說。

“啊！”譚政苦惱的抓了下頭，“我也是用網球來練的，怎麽就不行。”

鄧堯探過身，拍了下譚政，“因為你笨手笨腳。”他看著戚然，“喝酒嗎？”

戚然搖頭，鄧堯從桌上拿了兩瓶飲料給他還有姜雨。

“下次一起訓練，你教教我？”譚政看著戚然，神色有些緊張。

戚然嗯的一聲應下時，他臉部的肌肉才開始微松。

鄭乾跟朋友聊完天過來。他從桌上拿起一罐酒，擰開，舉向所有人，“來，幹一杯。”

所有人都起身，只剩戚然。

於濤勾嘴譏笑。

鄭乾將一罐酒推給姜雨，下巴一點：“來，給你家戚然開酒，兄弟們喝一杯。”

酒罐快速滑至姜雨面前，眼見準備到桌子邊緣，姜雨正要伸手接住，戚然率先把酒拿起。

“戚然。”姜雨看他。

戚然擰開酒蓋，站起來，與他們碰杯後，喝了一口。

喝完，所有人坐回原位。鄭乾俯身，雙手撐在桌面上，看著所有人的眼睛道：“下個月有一場挑戰賽，參加嗎？”

他這一問，其他人都沸騰了。“不參加就是狗熊。”

鄭乾舔唇一笑，舉起酒灌瓶子，跟他們把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酒吧十周年的活動很熱鬧，人也很多，各種節目與歐陽昭一她們的匯演穿插進行，整個會場音樂聲喧囂嘈雜從四面八方傳來，震得姜雨耳朵都轟隆隆的作響。

他們一群人在根據地坐了一會兒，人就散開了，說是去找別桌的女生玩。姜雨知道，他們是惦記上了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桌的幾個漂亮女生。

根據地裏就只剩姜雨跟戚然還有方穎，跟差不多喝高的鄭乾。

戚然對這些節目沒什麽興趣，倒是姜雨看得津津有味。在看到歐陽昭一她們的最後一個節目完畢之後，她再也忍不住，跟戚然說了一聲後就跑去衛生間。

衛生間裏簡直是人山人海，姜雨都快憋不住了才有機會進去。一出來，就跟一群人撞上了。

那幾個男生喝了不少酒，踉踉蹌蹌的在樓道裏走，身形高大像座山，把路都堵得差不多。姜雨低著頭，盡量縮著身子循著空隙往裏走。突然被一兩個大鬧的男生撞到，姜雨嚇得一擡頭。

那男生哎喲一聲，“撞到人了。”他醉得搖頭晃腦的看不清人，滿身酒氣笑嘻嘻的向她逼近。

“小妹妹，撞著你啦？哥哥看看疼不疼~”

姜雨嚇得往後一退，突然被人一攬。她驚愕回頭，就看到鄭乾醉紅的臉。他擰著眉把她提到一邊，“怎麽東跑西跑的？”

“阿乾認識的人啊？”有人問。

鄭乾嗯了一聲，說：“你們去吧，我不去了。”

那人不樂意，“別啊，你先把小姑娘哄好，我們先去那裏等你。”

鄭乾沒理他，兀自帶著姜雨往裏走。姜雨還在頻頻回頭看。

鄭乾拉住她的瘦手肘，不悅：“怎麽跟個猴子一樣啊？”

姜雨不回頭了，她跟上他的步子，問：“他們，”想到他跟他們也是一夥的，又問：“你們要去哪兒啊？”

鄭乾瞟她一眼。姜雨被他這一眼看得心頭直冒汗，總覺得帶了溫度似的。

“去找小姐。”

“什麽？！”姜雨驚恐道。

姜雨這一喊，足以把周圍的人吸引了過來。

鄭乾樂：“怎麽？有什麽好奇怪的。”

“真是不知廉恥！”姜雨鄙夷看他幾眼，甩開他的手奮力從人群中往根據地跑。

“哎。”鄭乾追上來，“逗你玩兒的，看你認真成那樣兒。”

“人家都說酒後吐真言，你別解釋了，我都聽到了。”

鄭乾假裝掏了掏耳朵，“我可什麽都沒做。”

向前走幾步，鄭乾看到人海之中，方穎從背後抱了一下戚然。

鄭乾一步追上去，把姜雨拉回自己跟前。

姜雨皺著眉看他，“你幹嘛呢？拽這麽大力，手都要被你捏斷了。”

鄭乾視線移上，看到不遠處的戚然回頭，看到方穎後，猛的一把推開，他沒註意力度，方穎一個踉蹌跌倒在沙發裏。而一臉青黑又煞白的戚然一擡眼，就看到了鄭乾跟姜雨。

他們對視的這一眼，有些微妙。

姜雨揮開他的手，揉了揉被他捏過的地方，“幹嘛呀？！”

鄭乾看她眉間那擰起的大疙瘩，噗嗤一笑。

伸手揉亂她的頭發，咬牙切齒道：“哎喲，我看看哪家的姑娘這麽醜啊！”

“鄭乾！你以為發酒瘋就能為所欲為了是嗎？！”姜雨正要捶他，被跟過來的戚然拉住了手。

姜雨看著戚然，指著鄭乾大搖大擺遠去的背影打小報告：“他弄亂我頭發。”

戚然看著鄭乾的身影消失在通道裏，才拿下姜雨的綁發圈，替她重新梳頭。

那晚，不知姜沈樂著了什麽魔，在酒吧裏發酒瘋，姜雨、戚然還有姜沈歡都壓不住。

一路上鬧得跟要生孩子的產婦似的。

姜雨稱他為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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