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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戴墨鏡的大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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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雅居。

這是一處風水極佳的住宅小區,這裏的房子坐北朝南,陽光充足,環境美好,空氣清新。每一排房屋中間都有一排香樟樹,樹下是綠油油的草坪,草坪中間,數條不規則的鵝卵石小路穿插其中。

停車場就設置在香樟樹叢中,每兩棵樹中間就有一個車位,一輛白色奧迪轎車停在其中一處空車位上,車子旁邊站著一個戴墨鏡的高個子男人,他就是愛心工藝品廠的杜廠長。

杜廠長此人大名叫杜子健,自從他一露面就一直帶著墨鏡,小區裏的人從沒有見過他的真面目,對他的印象一直保持在耍酷、深沈或者神秘,他是新住戶,來這裏也沒幾天,誰也不認識他,當然,他也不認識任何人。杜子健體形健壯,個子很高,大約一米八二,穿著也很講究,因此還給人一種高貴冷漠之感。

成熟男人有三寶:絡腮胡、魚尾紋、黑皮膚,尤其是絡腮胡,幾乎就是一個歷經滄桑的男人無言的證明。由於杜子健一直戴著墨鏡,臉上又蓄著濃密適中的完美絡腮胡,所以他無疑是一個成熟的男人。

今天是假日,杜子健原本打算驅車至洪澤湖邊去釣魚,剛出門還沒上車便接到老同學劉倩的電話,說有重要事情要談。老同學約他見面,他總不能穿著太隨意,只好匆匆回家換衣服。

杜子健脫下身上灰色的外套和條紋短褲,上身換了件米色的純棉料子休閑服,下身換了條淺咖啡的長褲,腳上穿了雙白色的休閑布鞋。

他站到鏡子前,摘掉臉上黑色的墨鏡,簡單地打理了下胡須,又換上了一副深咖啡的太陽鏡,看了眼手表將近八點鐘了,準備即刻出發。

手機響了,杜子健看了下,是劉倩發來的短信:洪澤湖賓館608號房。

杜子健沈思:她怎麽開起房間來了?洪澤湖賓館可是全洪澤縣最豪華的賓館!那是專為外地的游客開設的,一個晚上要上千塊人民幣呢。

車裏,杜子健一想到劉倩發來的短信,便聯想到上學時候的劉倩,那時的她很嬌氣,嬌氣的和“豌豆上的公主”沒什麽兩樣,稍微有一點兒不如意的就會抱怨,她平時說話很嗲,可發起脾氣來說她像母老虎也不過份。

劉倩長得很美,有種大家閨秀的氣質,可就是因為這種嬌燥的脾氣惹得男同學們都不敢追求她,不知道她現在有沒有男朋友了呢!杜子健一邊想著上學時的劉倩,一邊開著私家車已經到了洪澤湖賓館,乘電梯到了六樓直奔608房間。

杜子健敲了敲門,片刻之後,門輕輕地打開了,一陣美妙的音樂飄到杜子健的耳邊,一股迷人的馨香籠罩他全身。杜子健剛剛走進房間,門便自動關上了,光看這智能門就知道這酒店是多麽的豪華。

門開了,劉倩卻沒露面,這個劉倩到底搞什麽鬼!房間裏面既沒有開燈,窗簾也沒有拉開,暗黑一片。

杜子健摘掉了太陽鏡,室內光線還是顯得很暗,他四下打量了起來,房間裏格局布置的精致高雅,從窗簾到地毯都是統一的紫羅蘭色調,高貴而溫馨,似乎專門為女人準備的房間。

杜子健左右看了看不見劉倩的身影,渾厚的男中音叫著:“劉倩,你在哪兒?”

頃刻間,洗澡間的門徐徐打開,劉倩像剛出水的芙蓉亭亭玉立地出現在杜子健面前,水靈清秀,嬌艷欲滴,好一個香氣襲人的出水芙蓉!

劉倩身上只裹著一片粉紫色浴巾,柔軟的頭發隨意的卷俏著搭在肩頭,像花骨朵上迷人的一片花瓣,鎖骨下迷人的事業線一覽無遺的呈現在杜子健面前。

杜子健有些窒息,頭腦正發熱間,一陣濃烈的芬芳撲面而來,杜子健毫無防備,那股觸電似的暖流讓他身體迅速膨脹,身不由己地抱著她放倒在柔軟的紫色海洋裏。

柔情似水間,劉倩口中呢喃不停地低語著,“健……愛你,健……不要離開我……”

朦朧中,杜子健仿佛聽到另一個聲音在說話,“你知道嗎?他就是卓文健,一個讓我愛到死又恨到底的人!”

“健……你在哪兒?不要離開我!健……快點回來!不要丟下我……”

那種哭泣的、讓人心痛又熟悉的聲音不斷回響在杜子健耳邊,頓時,他像洩了氣的氣球,無力的癱倒一旁。

“怎麽了?健,為什麽不理我了?健……”劉倩瞪大了魅惑的眼眸問他,一雙纖細的小手主動環抱在他身上。

杜子健突然間怒火中燒,一下子掙脫了劉倩的環抱,“劉倩,這是你的預謀吧!你為什麽要這樣?你不知道我的心裏只有她嗎?你要通過這種方式迷惑我究竟是為了什麽?你都不在乎自己的名譽嗎?”

劉倩無所謂的聳聳肩,“現在的女人不都是這樣嗎?你們男人不是就喜歡這樣的女人嗎?況且,為所愛的人做任何事都心甘情願啊,我愛你就像你愛她一樣,子健,我愛你!我願意付出我自己,求你接受我好嗎?”

“不可以!我不能這麽做!”杜子健堅毅又深邃的目光盯著她,“劉倩,我不想傷害你,你應該清楚我的心裏只有她一個人!”

杜子健站起身要走,劉倩從後面死死抱住他,幾乎要哭出來,“阿健別這樣,你這樣對我就是傷害我!我真的愛你,很愛很愛你,不要對我這麽無情!”

杜子健撥開她的手,淡淡地道:“我現在還沒有傷害你,是你自己在傷害自己,你完全可以找一個真心愛你的人。”他轉過身認真的問:“你說的那件很重要的關系我一生幸福的事究竟是什麽?”

“就是這件事啊,我要把自己當成禮物送給你,一輩子都只屬於你好嗎?”劉倩深情地凝望著他,期待得到自己所要的結果。

“對不起,我不能接受你!”杜子健深深吸了一口氣,就算是拒絕,聲音依舊充滿磁性,“我的心裏只有她,無人可以替代!”

“可是她已經有了別人不是嗎?你想想你出車禍的時候她在哪裏?她要是心裏有你,怎麽會不去看你?怎麽會不去找你?她這樣狠心的女人,你為什麽還是想著她?你出車禍了,她就移情別戀,你在國外治療,她卻躺在別的男人懷裏……”

“住口!”杜子健冷冷地道,“你說的都不是真的,我現在想想自己真傻,怎麽就不動腦子想想,風兒她不是這樣的人,可我一開始居然就相信你的話,我信你把我的信都轉交給了她!我信你說她因為我生病而移情別戀!”

“所以,我居然不顧一切地想回到這裏報覆她,可是事實上她這三年都是怎麽過的?!她根本連一點我的信息都沒有收到,她過的痛不欲生,她日日夜夜都在盼著心愛的人出現在面前,你告訴我,我說的對不對?”

“劉倩,我和她能走到一起有多不容易你知道嗎?我們從相知到相愛經歷了整整五年,五年呀!那是多麽漫長的時間!可你為什麽要拆散我們?”

劉倩聽杜子健這樣說嚇得連連後退,不可置信地道:“你……你是怎麽知道真相的?健,我……我這麽做都是因為愛你呀,你要相信我,不管我做什麽都是因為太愛你,太想和你在一起!你們相愛五年沒錯,可我也愛了你五年呀,你不能總是無視我的存在……”

“哼!”杜子健冷哼一聲,“劉倩,你不覺得自己這樣做太自私太殘忍了嗎?不可不信我和林靈風是天生的一對,就連出車禍上天都安排在同一天!2002年7月4號的那天下午五點多鐘,我在為她準備二十歲生日禮物的途中出了車禍,可她當時就感應到了,她到處聯系我都聯系不上……”

“大約六點鐘,她在外出找我的途中發生了車禍,她傷的比我還重啊!我的風兒是愛我的,可你卻說她移情別戀,你怎麽忍心說出口!”

杜子健情緒十分激動,他真沒想到自己一直信任著的老同學竟是拆散他和心愛之人的元兇!

“我是在出車禍的當天查出腦子裏有個腫瘤才去美國治療的,可是風兒醒來聽到的卻是另一個版本,居然有同學告訴她,卓文健和什麽富姐出國了!當我聽到這個說法時很意外,我想不清楚說這個話的同學會是誰,現在想想,對風兒說這些話的人一定是你吧!”杜子健說著咄咄逼人的眼光看向劉倩。

“好,那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劉倩氣憤地拉開窗簾,“反正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了,我承認是我說的那又怎樣?我……”

“啊……”

劉倩話沒說完,杜子健的一聲慘叫嚇壞了她,只見杜子健雙手捂住眼睛蹲到了地上,一副很痛苦的樣子。

“怎麽了?健,這是怎麽了?”劉倩焦急地問道。

“痛!痛!快把我的眼鏡拿來!快點!”杜子健蹲在地毯上大叫。

“哦!”劉倩急忙找來杜子健的咖啡色太陽鏡給他,杜子健戴上眼鏡還是感覺到痛,他用手罩著眼睛叫道:“不行!快把窗簾拉上!快點!”

劉倩以最快的速度拉上窗簾,不可思議的問:“健,這到底是怎麽了?你的眼睛為什麽見不了光?這是什麽病啊?”

杜子健摸索著慢慢坐到床邊,緩緩的道:“自從三年前出了車禍以後就患上了這個病,不知到底是車禍引起的還是腦瘤引起的,也許是本身就有的。醫生也查不出病因,有人說是視網膜病變的一種,據說是由GeCoats於1908年首先報道過,所以叫Coats病,也就是滲出性視網膜病變,這種病大多發生於男性青年,早期並不易察覺,發展緩慢無法治療,直到視力逐漸衰退。”

“Coats病?我怎麽從來沒聽說過這種病?”劉倩迷茫的問。

“我以前也沒聽過,也有醫生說我得的是白斑性視網膜病變,不管是這其中的哪種病,反正是治不好了,現在視力正逐漸減弱,見不得半點強光的刺激,也許有一天我會徹底失明!”

“怎麽會這樣?”劉倩蹲在他面前同情地說,“健,你真是個不幸的人,出了車禍又查出患了腦瘤,現在腦瘤切除了眼睛又生了這樣的病,老天真是不公平!”

杜子健搖搖頭,“不,老天其實很公平,只是有時候對一個人的考驗總是接二連三的,我覺得我很幸運,在我還能看見的時候能讓我找到風兒,還讓我知道她是真心愛我的,只是她現在對我的誤會很深,她不知道我就是卓文健。”

“車禍之後我臉的下半部分整了型,又留下胡須戴著墨鏡,現在她完全認不出我了,我也不敢告訴她我就是卓文健。你知道嗎?她受的傷太深,她現在恨透了卓文健!劉倩,算我求你,把事情的真相告訴她好不好?我真的很愛她,我們彼此都是深愛對方的,你就幫幫我們吧,好嗎?”

劉倩沈默許久,“健,我很想幫你,可是我不甘心!我那麽愛你,你能站在我的角度想想嗎?愛情是自私的,就讓林靈風這樣恨下去吧,難道你想破壞她剛剛建立起來的新生活嗎?反正對於所有人來說卓文健已經死了,全家都發生橫禍死了……”

“你現在是杜子健,是一個廠的廠長,你要認清自己的身份啊,千萬別為了林靈風把自己的命再搭進去,那些黑社會的要知道你家還有活口是一定不會放過你的!既然是我拆散了你們,現在就讓我為這一切承擔後果吧。”

“健,我願意當你的眼睛,我願意陪著你到老,我們就這樣開始新的生活好嗎?健,我愛你……”

“謝謝你的愛慕,做朋友還能勉強,要生活一輩子最好免談!”杜子健失望的站起身,“劉倩小姐,我不想去評價您的人品,作為老同學,只提醒一句——請你自重,以後不要再做傷害別人的事情!”

“健!我到底哪裏比不上林靈風?為什麽你的心裏只有她的存在?為什麽?”劉倩大喘著粗氣心裏十分不甘。

“因為我愛她!”杜子健懶得再和劉倩說太多話,“我走了,麻煩你有空的時候把事實的真相告訴風兒,我想只有你親自告訴她,她才會原諒你。”

“不,我永遠不會去說的!我根本不需要林靈風的原諒!”劉倩失控的大叫著,“杜子健,長這麽大,從來沒有人敢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今天我低三下四求你你都不肯接受我,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劉倩情緒十分激動,匆匆收拾起衣物,背上包包就要離開,她身上的浴巾還裹著呢!

杜子健一把抓住劉倩,劉倩以為杜子健回心轉意了,臉上掠過一陣欣喜。誰知杜子健拍了拍她的香肩安慰道,“別沖動!穿好衣物整理好自己再離開,我相信你本性並不壞,真心希望你早日找到疼愛你的如意老公,後會有期!”

“杜子健!我恨你……”

劉倩大哭著把包包砸向杜子健,不知是她技術不佳還是刻意手下留情,包包並沒有準確的擊中目標。

今天這叫什麽事兒啊?車裏,杜子健越想心裏越不是滋味,事情終於水落石出,可林靈風還被蒙在鼓裏,應該趕緊告訴她真相才是,否則久了還不知道會生出什麽事情來。想到這兒,杜子健撥通了林靈風的電話。

“餵,是風兒嗎?”

“你是誰,怎麽知道我的乳名?”電話那頭的林靈風從沒有見過這個陌生號碼,對於陌生人這麽親密的稱呼她的乳名,她感到十分吃驚。

杜子健忽地想起他已經不是卓文健的身份了,現在的他和林靈風完全是陌生的關系,連忙改口。

“林靈風啊,我是愛心工藝品廠的杜總啊,我想了解下你的工作情況,不知那個作業完成的怎麽樣啦?如果有空的話我想約你出來見個面,我們共同研究一下你看怎麽樣?我也是設計專業畢業的哦!”

“哦,原來是杜總!我的工作已經完成了,所以占時不用再研究了,實在不好意思,我今天還有別的事,杜總要是沒有什麽事我就先掛了啊,再見!”

“那好吧,再見!”杜子健掛了電話心情很沮喪,沒想到曾經那麽相愛的兩個人,現在居然成了陌生人,都是這該死的劉倩害的!

算了,既然和林靈風的關系一時半會也恢覆不了,就當早上的事情沒有發生,杜子健決定還是繼續去釣魚。

小釣魚島上,杜子健找了個位置坐下,拋出魚線架好魚竿,便一動不動地靜靜等待魚兒的上鉤。

不遠處的王強向杜子健瞟了一眼對龍俊說:“龍哥,看,那個大胡子到現在才來釣魚,一定是在家睡大頭覺的吧!你看他真會保養,又是草帽又是墨鏡的,又穿著長衣長褲,手上還戴著白手套,這樣皮膚就曬不黑了嗎?哎呀,紫外線可毒著呢!”

龍俊瞟了眼杜子健,笑道:“你釣你的魚,你管人家怎麽保養幹嘛?說不定他釣的魚比你還多呢!”

杜子健似乎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很友好的朝這邊笑笑。

龍俊回了個笑,王強卻不服氣的歪過頭道:“那我今天就和他比賽好了,看誰釣的魚多。”

龍俊撇嘴道:“真不害臊!人家剛來的,你都釣了一大早上了,這麽比起來可太不公平了。”

“沒關系!”杜子健自信滿滿的說。

王強聽了一點兒也不覺得臉紅,倒變得積極起來了,趕緊換了魚餌重新拋回水裏,美美地想著要把杜子健比下去,畢竟他的桶裏已經有了一條小鯽魚了,而他“大胡子”什麽都沒有呢,嘿嘿,“大胡子”輸定了!

不一會兒,王強的漁線動了一下。

“來了!”王強叫了一聲連忙提起,原來是條寸許長的魚苗子。

龍俊忍不住笑出了聲,“呵呵,這個不算,放回水裏去吧!”

“怎麽不算?不就是比誰釣的魚多嗎?我到最後一起放行不行啊?”王強紅著臉說。

龍俊無語了,這明顯是無理取鬧的節奏呀,他還有什麽好說的?就在此時,不遠處的杜子健也釣上來了一條魚,比王強的大不了多少。

“你看,你看!”王強指著杜子健的小魚得意的笑起來。

只見杜子健取下小魚並不放到桶裏,而是直接拋向水面。

龍俊看著王強搖搖頭不說話了,還用說嗎?這就是釣魚的素質!

王強很詫異地看著杜子健,他實在不明白這個人是怎麽回事,這樣不是明擺著找輸嗎?

杜子健並不關心王強的表情,抓了些魚料撒到水面上,就開始和旁邊的老者攀談起來。

王強突然間沒了興致,這個大胡子根本就不是來釣魚的,是來餵魚的吧。

快近十點鐘時,釣魚的人逐漸散去,龍俊的桶裏也經釣了有十來條大魚,快放不下了。王強的卻只有四條,最大的只有巴掌那麽大,王強湊到龍俊的身邊小聲叫道:“哥!”

龍俊:“嗯?”

王強道:“等會兒魚沒地方放了,就放我桶裏吧,你看你的桶都滿了,我的還空著呢!”

“誰說我的桶滿了?這麽大個桶再放個十條八條的都不成問題!再說了,說好了十一點準時走的嘛。不急,還有機會,要是實在不行,走的時候我再送你兩條啊!”

“哦!”王強無奈的應了一聲,失望的目光瞟向遠方。

水面上,一艘游船慢慢開了過來,船上的人們服裝各異,有不少的外地人,其中還有個少數民族的姑娘,她的頭發高高的盤起,頭發一側戴著朵漂亮的大絹花,發髻上插著一只簪子,身上穿著色彩艷麗的長裙,裙擺隨風而飄,柔情似水,在那平凡的游船上很惹人註目,雖然看不清她的容貌,憑這些就覺得她是一個風情萬種的美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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