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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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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鈺好一段日子沒睡那張小榻了,還以為自己會睡得骨頭酸痛,但並沒有,她睡得很好,而且這張榻變大了,她左翻右翻都不會摔下床。

不對,這榻哪有那麽大?

當她睜開眼睛,看到自己躺在唐浚之的大床上,頓時傻住了,馬上掀開被子跳下床。

楚兒笑咪咪望著她道:「夫人,您終於醒來了。」

「你……幹麽笑得那麽奇怪?」關鈺覺得楚兒看起來高興過頭了。

楚兒笑得一臉暧昧道:「這段日子您和侯爺都沒有同床,昨天晚上侯爺親自接您回來,您和侯爺終於同床了……」

「並沒有,我明明是睡在那張小榻的。」關鈺指了指裏在隔間裏的小床榻,卻無法解釋為何她一覺醒來會睡在床上,難不成是她夢游爬上床的?

楚兒目光仍然暧昧道:「昨天侯爺還是牽著您的手回房間的,侯爺肯定是發現他以前做錯了,想和夫人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

關鈺想起唐浚之昨晚說的話,他是那種意思嗎?

突然,她想到可能是唐浚之抱她上床,臉馬上熱了起來,朝楚兒輕斥道:「好了,別再胡說八道了,快幫我洗漱,我要吃飯了。」

「啊,夫人,侯爺要你去東閣樓,和他一起用膳。」楚兒忙著道。

「東閣樓?」

「東閣樓隱密,不會被打擾,從樓臺望出去,風景可美了,侯爺約夫人在那兒用膳真有情趣。」楚兒掩嘴偷笑著。

情趣嗎?關鈺聽楚兒這麽一說,心裏頭有點發熱。

怎知一到東閣樓,完全不是楚兒說的那麽一回事,她聽到悅耳的絲竹聲,還有雨個貌美的女人在。

她們是……關鈺覺得有點似曾相識,想了一下,終於想起來了,她們是唐淡之回來養傷時,帶回來的那兩個美人。

在她把人趕走後,朱氏將她們安置在原主以前住的那個小偏院,日子久了她便把她們兩人給忘了。

「怎會是這樣?」連楚兒都很驚訝,還以為侯爺想單獨和夫人吃飯,卻多了人,她瞄了眼阿太,阿太卻是老神在在,還朝她眨了眨眼。

「鈺兒,你過來。」唐浚之看到關鈺來了,招了招手。

鈺兒,他又叫她鈺兒了,昨晚他牽著她的手時也這麽喚她。

關鈺心裏像生了一股甜沁,恍惚的朝他走了過去。

唐浚之朝她介紹道:「你不記得她們叫什麽名字了吧?她叫湘月,她叫如燕。」他分別指了指兩人。

關鈺恍然清醒了過來,他同樣叫了別的女人的名字。

她真的是忘了,這兩個女人不只是普通的女人,還是他的妾。關鈺莫名的感到咬牙切齒。

「大姊好。」

湘月和如燕異口同聲道,如今如燕看到她也很乖,畢竟她可不想真的被賣掉。

這句大姊更讓關鈺覺得刺耳,她忍不住看向她們傲人的前胸,心裏泛著嘀咕,他喜歡大胸脯的女人嗎?

唐浚之將她微妙的表情收入眸底,接著朝關鈺開口道:「鈺兒,過幾天會有客人來拜訪,要準備一些節目,我想讓她們練習跳舞,也好在客人面前獻舞。」

原來是有客人要來才叫她們過來的,關鈺感到自己松了口氣。

「她們你來處理就好了,叫我來做什麽?」

「你不是說當妾的要聽主母的話嗎?我總要尊重你這個主母的意見,她們就歸你管了。」唐浚之語氣有著一股讓人難懂的深意。

關鈺真不明白他在打什麽謎語,總覺得沒有他表面上說的簡單,他到底在想什麽?

「大姊,我會好好聽你的話的。」湘月看起來柔美惹人憐,美眸底下卻閃著精光,她對關鈺可相當痛恨,將她視為接近唐浚之的阻礙。

「我也會努力。」如燕心裏想著要是她能討好關鈺,或許就能被容許服侍唐浚之,畢竟女人的青春有限,她得趁著貌美時從男人身上多撈點錢財,以防失寵時過得孤苦。

「你們跳一次給夫人看。」唐浚之說完,拉著關鈺到他身旁坐下,「鈺兒,來吃飯吧。」

下一刻,絲竹聲響起,兩個美人揮舞彩帶,跳起舞來。

桌上有豐盛的菜肴,還有一大桶飯,關鈺卻吃得心不在焉,她可沒那麽遲鈍,哪會看不出這兩個女人只有表面上怕她,私下卻使出渾身解數勾引唐浚之,瞧那纖腰扭得多厲害,猛朝他拋媚眼。

不過她並沒有發現唐浚之對她有多麽呵護備至,她渴了想拿水,他親自遞給她,她噎到了,他輕拍她的背,就連看到她流下一滴汗,他也馬上替她擦拭,命人拿扇子搧起風來。

他看了看飯桌,唇邊掩不住得意的笑道:「鈺兒,你覺得如何呢?」

「什麽如何?」她回過神來。

「她們跳得如何?」

關鈺心頭有著一股說不出的酸味,很想反問他覺得如何?喜歡看嗎?是不是覺得她們比較美?

但她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也不知道自己在不開心什麽。

「我哪知道跳得如何,我只喜歡吃飯、紮馬步、看兵書、陪蓁兒玩,其它什麽的都沒興趣,我也不會跳舞。」她說得很不高興。

「鈺兒,你說你喜歡吃飯,可你今天看起來沒有胃口。」唐浚之更是得意了。

關鈺一低頭也嚇了一跳,她食量很大,平常一餐吃四、五碗沒問題,怎麽這碗飯都用筷子攪出一個洞了還吃不完,菜也剩那麽多,真是怪事。

這時,一支舞結束了,兩個美人朝他們走來。

「侯爺、大姊,我們跳得如何?」

「我替侯爺、姊姊倒杯酒。」

美人淺淺微笑,舉手投足都是迷人風情,關鈺看得刺眼,也被她們身上的香粉味熏得緊,不悅的從位子上站起來。

「我覺得多準備一點娛興節目也不錯。」她略略咬牙道。

「什麽娛興節目?」唐浚之挑眉,可喜歡她這氣惱的模樣。

關鈺讓楚兒去準備,楚兒聽到時頗為難,「夫人,這樣不好吧?」

「快去拿來!」關鈺大喝道。

當看楚兒聽從吩咐拿來關鈺所要的東西時,兩個美人臉色大變。「大姊,這是……」

唐浚之倒是饒富興味的看著她手上的東西。

「這是飛鏢,我想,那個大官會喜歡看這種刺激的——」關鈺看準插在花瓶上的紅花,用力一擲,整朵花立刻斷裂。

湘月和如燕都嚇得嘴巴大張,滿臉害怕,真怕自己會被她殺了。

「楚兒,走。」關鈺走到窗子前拔掉飛鏢,氣呼呼的離開。

唐浚之看著她非常不爽的走人,忍不住失笑。

她居然連吃醋都吃得那麽驚奇有趣,真可愛。

終於來到左相大駕光臨的這一天。

當左相的馬車到來時,唐浚之派了府內下人們排成整齊的兩列迎接,他站在最前方的位置恭迎。

踏下馬車的是個年約五旬的中年男子,身形中等,長得慈眉善目,唇邊銜著笑,看起來是個很親切的人。

「大人特意前來一趟,浚之實不勝感激。」唐浚之行禮道。

看到唐浚之親自來迎接他,左相範奇上上下下打量著他,笑說:「你的氣色看起來好很多,身上的傷都好了嗎?」

唐浚之口吻敬重的道:「托大人的福,我的傷已恢覆七成,讓大人憂心了。」

「那就好,皇上若能親眼看到你恢覆良好,肯定會很歡喜的,你的命可是皇上散盡千兩人參吊起來的,往後可要對皇上更加忠心。」範奇囑咐道。

「這是自然。」

「那天將你害成重傷的內賊已斬首示眾,真是大快人心。」範奇又道。

「是,希望不會再出現第二個叛國賊,對我有仇就沖著我來,在戰場上陷我不義,陷國家於危難,這種事我絕不原諒。」唐浚之咬牙,語氣裏充滿憎恨。

範奇一句話也沒接,撇過了臉,望向一片綠意盎然的草地和小橋流水道:「你府上的風景不錯,鳥語花香的,是個養傷的好地方。」

「謝大人誇獎。」唐浚之回道,眸底沒有笑意。

唐浚之欲領著範奇入府逛逛,關鈺和朱氏,以及張氏、董氏、唐敬然夫妻和唐欣然都前來迎接左相。

張氏和董氏這輩子還沒見過那麽大的官,看到唐浚之和左相相熟的樣子,都想著自己真不知是哪來的膽子敢得罪唐浚之,更別說皇上也是照看他的,她們真是悔不當初。

唐敬然夫妻和唐欣然就更別說了,自是敬畏有加,不敢亂瞟一眼。

朱氏雖冷靜,但也是個婦道人家,行完禮後就有點坐立不安了。

唯有關鈺好奇的打量起左相,雖然婆婆耳提面命見到大官不能出了亂子,但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那麽大的官,總會忍不住想瞟個幾眼,不,她是大大方方的看。

範奇很快地註意到她,輕笑的說:「寧平侯,真難想象你這種性子沈穩的人,會有這麽一位淘氣又有膽識的夫人。」

聞言,唐浚之看向關鈺,這才發現她竟大剌剌的直盯著他和範奇看,他壓下不悅,帶有歉意的道:「大人,賤內是小家碧玉,上不了臺面,讓大人笑話了。」

聞言,關鈺在心裏埋怨,左相大人可是在稱讚她耶!

唐浚之又領著範奇往前逛,關鈺一行人也在後頭跟著,來到一間廂房。

「離用晚膳還有一點時間,大人喜歡清幽,不妨先在這裏歇息,我陪大人喝一杯。」

「這裏真不錯啊。」範奇率先和隨從護衛踏進廂房裏,這間房有好幾扇窗子,探頭出去,戶外的池塘風景一覽無遺。

唐浚之並沒馬上跟著進房,而是轉身喊出了一個名字,「湘月。」

「是。」

關鈺聽到那甜美的嗓音從後方傳來,才發現湘月不知何時就待在她背後,就這麽越過她,緩緩的走向唐浚之。

關鈺困惑的望著唐浚之,不解他幹麽叫那個女人過去,而且她也打扮得太美了,一襲桃色衣裳將那豐盈的身段清楚勾勒出,一個揮袖更是香氣逼人。

關鈺看到湘月站在唐浚之身旁,不知為何感到刺眼,臉上布滿了茫然、無助,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唐浚之凝望著關鈺,本欲朝她踏出步伐,最後忍住了,轉而朝朱氏道:「娘,你們先回去,晚點再和大人一起用膳。」說完,他帶著湘月頭也沒回的踏進廂房。

「大人。」進房後,湘月朝範奇行禮,臉上掩不住思念。

「大人,你將湘月賜給我,在我受傷時幫了我不少,真是謝謝你了。」唐浚之感激的道。

「湘月跟了我那麽多年,我還真不舍呢,你若喜歡,真的是太好了。」範奇欣喜的道。

「大人,湘月真想念您,讓湘月幫您倒一杯吧。」湘月馬上偎到範奇身邊倒酒,兩人的關系似乎原本就很親昵。

唐浚之看著他們兩人,眼神頓時冷冽入骨。

「唐浚之那個大色鬼!」關鈺大喊一聲,恨恨的大口咬下雞腿,「楚兒,你看清楚了吧,那個湘月一向他拋媚眼,他骨頭都軟了,看似道貌岸然,結果根本不是這麽回事!」

關鈺嘴裏塞得滿滿的,還不斷有肉汁從嘴角流下,又說:「接著如燕也來了,他更樂得左擁右抱,她們在跳舞時你看到了嗎?他的眼珠子看得都快掉了!」

楚兒聽得頗無奈,「夫人,侯爺讓她們兩人來,只是在招待左相大人罷了。」

今天晚上,侯爺為左相大人辦了晚宴,讓湘月和如燕服侍左相大人,兩人還表演跳舞,只是如此而已,竟被夫人扭曲至此。

關鈺憤慨的道:「不,我清楚看到了,湘月和如燕的胸脯都快蹦出來了,他的眼珠也真的快掉下來了。」

楚兒忍不住替唐浚之說起話來,「奴婢可不覺得侯爺有盯著人家的胸脯看,明明是夫人一直盯著看的。」

關鈺拿著豬腳正要啃的手頓住。

楚兒接著語重心長道:「夫人,這倒酒的事當然是交給小妾了,而且她們也會跳舞,所以侯爺讓她們在左相大人面前獻舞是再正常不過了,您別太在意。」

「我在意什麽啊,我只是不甘心他把我這個正妻晾在一邊,那兩個女人肯定覺得很威風,把我這個正妻比下去了,」關鈺抱怨地道,然後做出一個結論,「反正,他就是好色!」

她這主子一霸道起來,什麽理都講不通,楚兒已經不想去糾正了,「好吧,侯爺好色,那夫人為什麽會在這裏呢?」

關鈺啃起豬腳,「在那裏我哪吃得下啊,看到他們就倒盡胃口。」

「倒盡胃口?」

「就是看到他們,我就吃不下去!」關鈺只要想起唐浚之身邊有巧笑倩兮的美人作伴,她心裏頭就有股酸溜溜的感覺。

那個男人說什麽她單純直率,是難得可貴的真性情,又說想跟她重新開始、要彌補她,全都是騙人的,美人一在懷,他就被勾得魂都飛了,且他肯定是比較喜歡那種溫柔體貼、說話輕聲細語的女人。

「原來夫人是在吃醋啊。」楚兒掩嘴一笑。

關鈺被這句話嚇到,用力瞪她,咬牙道:「我不吃醋的,醋又不好吃!」她咬了一口騰肉。

楚兒知道夫人是不會承認的,聰明的沒再多說,倒是看到她空下的盤子愈來愈多,有點擔心道:「夫人,您還沒吃飽啊?」怎麽覺得比平常還吃更多,不怕肚子疼嗎?

關鈺也不知道,以往她只要吃飽了心情就會變好,可現在還是好糟,她拿了一盤糕點給楚兒道:「把這個帶回去給蓁兒吃,跟她說我很快就回去了。」

「可這麽晚了,您一個人在廚房……」

「我吃飽就會回去。」關鈺揮揮手,要她別啰嗦。

在楚兒走後,關鈺擱下手上的臘肉,感到悵然若失,什麽食欲都沒有了。

她眼前浮現出唐浚之和湘月站在一塊,還有湘月和如燕跳舞的畫面,讓她覺得刺眼,真想動手把那些畫面抹去。

「欸,我在做什麽?」關鈺一個回過神,才發現她發呆了許久,看向窗外,時間真的晚了,也該回去了。

關鈺踏出廚房,這時月亮高掛在天上,明亮得很,走在路上也不覺得可怕,走到一半,她忽然停頓下來,意外發現自己正往唐浚之的院落走去。

他說過她必須回到他們的房間睡。

關鈺腦海裏浮現出他牽著她的手走去他房間的畫面,心裏充滿著甜蜜,但旋即又被宴席上那刺眼的畫面給占領了,讓她一時間不知該不該再往前走。

就在這時,有一個男人走了過來,在月光的映照下,關鈺認出那是左相範奇,她也看到另有一名女子隨後走了過來,她下意識躲到一旁的草叢裏。

那名女子是湘月,但她怎麽會和左相私下會面?

關鈺內心感到震驚,看著他們兩人一前一後走到隱密的樹邊,她心裏冒出一個念頭,他們該不會是要偷情吧?

關鈺突然有些為難,她一走動若被他們發現就尷尬了,但不離開就得繼續待著了,這裏蚊子好多啊,看別人偷情真是酷刑……

「有查到什麽嗎?」

「大人,湘月惶恐,辦事能力不足。」湘月陡地下跪,「唐浚之的正室太兇悍了,根本不讓我接近唐浚之一步,唐浚之的娘也不喜歡我,把我攆到偏遠的院落去,所以這陣子我很難接近唐浚之,只能用盡法子偷偷進他房裏查,但也查不到什麽。」

範奇不吭聲,湘月似乎很怕他,語氣帶著畏懼,「不過現在不同了,因為大人您來了,唐浚之讓我離開了那個院落,我有把握今天定能把他迷得神魂顛倒,我一定能更靠近他,找到那個東西的。」

關鈺聽得暈頭轉向,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

「起來吧,這不是你的錯,你這樣我可是會心疼的。」範奇將湘月扶了起來。

「大人……」湘月美眸含淚、楚楚可憐。

「都怪那群蠢蛋,要他們去關家找個東西,不但沒捉住關鈺好好銬問,居然還把人誤殺了,」範奇語氣憤怒,「而且連關平都在戰場上死了,這對祖孫都死了,那樣東西藏在哪裏不就沒人知道了?」

關鈺愈聽愈震驚,他們所說的話真是太可怕了,要不是她用力捂住嘴早已叫出聲了。

他們在找的東西竟然與她有關!原來當初那群殺死她的強盜,翻箱倒櫃的並不是在找什麽寶物,而是在找一個東西,他們本該捉住她銬問,卻不小心殺了她。

「慶幸的是,唐淡之不知道那東西流落在關家,或許就連關平都不清楚,要不他早告知唐浚之將東西就呈給皇上,何必還派人去找。我本想趁打仗時幫恭王爺一並除去他的,結果他命大,現在也殺不得他,得靠他找到那東西,他和關平交好,或許會知道那個東西藏在哪兒。」

「大人,我好想回去您身邊,我真不想服侍別的男人……」湘月投入他懷裏低泣。

「忍耐點,為完成恭王爺的大業,眼下這可是最重要的事,你要好好盯著唐浚之,一有那個東西的消息就要立即稟報我,我也會派人協助你的。」

「是……」

接著兩人在大樹下緊緊擁抱、相吻。

關鈺邊看著他們親熱,邊回想起她所聽到的一切,全身都冒起雞皮疙瘩,原來唐浚之會受傷,全是這個人害的,爺爺也是因他戰死……

關鈺全身發抖,腳下一個踉蹌,發出了窸窣聲。

「誰在那裏?!」範奇厲聲喝道,朝關鈺的方向看去。

關鈺登時慌亂不已,不知該躲在哪,對方可是左相,要被發現到她在偷聽,還是聽到這種不該聽到的秘密,她肯定會被殺的。

就在關鈺進退維谷時,有個人從背後環抱住她,捂住她的嘴,將她往草叢內拖。

關鈺被困在溫熱的胸膛裏,發不出聲音,也動彈不得,她原本很害怕的,卻在嗅到那人的氣息時平靜了下來。

說巧不巧的,剛好有一只野貓經過,喵了幾聲,替她解圍了。

範奇和湘月對看,都松了口氣,「原來是貓。」

「好了,快回去,別被人看到了。」

「是。」

他們兩人一離開,背後那雙手才松開她,關鈺一獲得自由,馬上往後轉,如她所料果然是唐浚之,她方才便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草藥味。

她松了口氣,若不是他,她就會被發現。

「鈺兒,這麽晚了,你怎麽在這裏?」唐浚之蹙著眉,她提前從宴席離開,他以為她回房休息了,所以當範奇突然低斥出聲,他發現她也在時,著實嚇了好大一跳。

「唐浚之,我好像聽到了很可怕的事,左相他、他做了好多壞事……」關鈺仍驚魂未定,完全沒想到她的死是有緣故的,她捉住他的衣襟,激動的道:「這一切是怎麽回事?你知道嗎?告訴我!」

她想知道她和爺爺到底是涉入什麽樣的事件裏,為什麽非得死不可。

唐浚之同樣也很震驚方才聽到的那席話,他是在晚宴結束後跟蹤湘月而來的,猜測左相今日前來探視他肯定會和湘月碰面,或許能捉住左相的狐貍尾巴。

而他的臆測也得到了印證。

面對她那張震驚得像受到打擊的臉蛋,他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她似乎是很在意這件事,但或許是她第一次聽到這種事受到驚嚇,讓她有諸多疑問。

唐浚之嘆了口氣,這樣子的她讓他無法朦混過去,而且這與他有切身關系,她是他的妻子,他也不想瞞他。

「鈺兒,我全都告訴你。」

房內,關鈺聽著唐浚之說明,才知左相和幾年前逼宮失敗的恭王爺有勾結,正進行著謀反奪位大計,還使美人計迷惑皇上,偷走護國玉璽,接著在戰場上使詐,導致援兵不到,軍隊死傷無數。

「他口中的關平就是我一個屬下,他同時也是我敬重的長輩,原本打算打完此戰要告老回鄉的,卻因敵兵太多力竭而死,要是援兵能早點到的話……」唐浚之回想起沙場上的慘烈,眸底懷著深深恨意。

關鈺聽到他提及爺爺的死,急忙低下頭,死死掄緊袖中的拳頭,情緒受到強大的沖擊。

是那個人害死爺爺的!若不是左相設下陷阱,她那厲害的爺爺又怎麽會死?那個人也害死她,殺了總管他們,不可原諒!

「但我倒是沒想到,關平身上會有左相要找的東西,我猜那便是蘭妃偷走的玉璽。」

「玉璽?」關鈺疑惑的擡起頭,左相要找的東西是玉璽?但她家何時有護國玉璽了,她沒聽爺爺說過啊。

「我本以為關家是遭強盜闖入,但幸存的丫鬟說是對方在找一樣東西,我原本還不明白是在找什麽,總覺得有些蹊蹺,如今看來就是玉璽。」唐浚之篤定的道。

「幸存的丫鬟?你說有人活著?!」關鈺震驚的喊。

「有個叫滿兒的丫鬟躲在米缸裏逃過一劫,我的屬下發現她時,她極度恐慌,怕得說不出話,花了很多時間才從她口中得知這些消息的。」

滿兒沒死!謝天謝地!關鈺在內心狂喊著,淚水在眼眶裏打轉著。

唐浚之覺得她似乎太激動了點。

「對了,為什麽左相會認為那個護國玉璽在關家?」關鈺馬上又問。

唐浚之看她眼眶紅了,總覺得有股說不出的奇怪,但他還是回答她的問題,「我的屬下問了那個丫鬟,她說她也不知道,從沒聽過玉璽的事,更沒見過蘭妃,左相大概是掌握什麽訊息,猜測關平有接觸過蘭妃,進而把玉璽交給他。」

蘭妃……關鈺想了又想,可她從不認識什麽蘭妃,家裏頭也從沒有來過這個人,爺爺更不曾對她說過玉璽的事,左相是憑什麽認定玉璽在她家?

要是爺爺手上有玉璽,早就拿給唐浚之轉交給皇上了,沒理由藏著不放,不可能的,爺爺肯定也不知道家裏頭有玉璽存在……

「關平的孫女若還活在人世,或許就能厘清這是怎麽回事,但她死了,也無從得知玉璽在不在關家了。」唐浚之提起關鈺,黯下眸又道:「我原本想替關平照顧他的孫女,好讓關平走得安心,沒想到她會被左相的人殺死……」還是個相當年輕的姑娘,現在才十八、九歲吧,居然被人殺害了。

關小姐是關平唯一的親人,他連保護她都做不到,真是有愧於關平,當年關平說要和孫女一起雲游四海,現在這夢想破碎了,爺孫倆竟一起共赴黃泉。唐浚之在心裏萬分感嘆。

關鈺聽到這話,沒想到他對爺爺那麽有義氣,讓她很是感動。

「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麽捉左相和恭王爺?」她關心的問,也想報上這一筆仇,爺爺、總管他們絕不能白死,一定得阻止左相和恭王爺的野心。

「我和皇上現在還不能輕舉妄動,要是打草驚蛇,怕是逮不到人了,而且也得先找到玉璽,免得他們拿著玉璽作亂。」

「可你說關平的孫女死了,要怎麽找玉璽?」就連她這個正主兒擠破頭也想不起玉璽在哪裏,也沒有一點有關蘭妃的記憶。

可惡,她好想出力幫忙!

唐浚之看她那麽煩惱的樣子,握住她的手,溫柔的道:「別擔心,總會有法子的,也許玉璽並不在關家,鈺兒,我會告訴你這些事,是因為你是我的妻子,我想讓你知道,但我不希望你去費心。」

此話完全轉移了關鈺的心思,他突然對她說這番話,讓她心臟跳得好快,她無法移開目光,只能楞楞的看著他。

「鈺兒,你也不用吃醋了,湘月不是我的妾,她是間諜,如燕是另一個大官送的,為了不讓左相起疑才收的,不過那天把你叫來東閣樓看她們練舞,是故意要惹你吃醋的。」唐浚之坦白。

「吃醋?」關鈺終於明白了,原來如此……不對!她瞠大雙眸瞪他,氣呼呼的道:「我哪有吃醋!」她用力想自他手裏拔出手。

若她不吃醋會發怒的射飛鏢嚇唬人?唐浚之一笑,將她的柔荑握得更緊,「今天白天左相剛到,我叫湘月過來我身邊時,當時你看我的表情就是可憐兮兮的,既迷惘又無助,我那時候不希望你和左相說話,是怕他會註意到你,對你沒有好處,反倒讓你誤會了。」

她那麽單純,根本不會隱藏情緒,他也舍不得再刺激她了,直接對她說清楚。

「不是的,我……」關鈺其實不太明白自己的感受,她從沒有這種因為一個男人感到醋意橫飛、悵然若失的感覺,從小她就祟拜爺爺,爺爺是她最喜歡的男人,可是現在……

眼前這個男人讓她心裏產生好多種滋味,還有從沒有過的……依戀。

「鈺兒,你喜歡我,所以你才會看到湘月和如燕在我面前跳舞時,咬牙切齒的瞪我,還提早離席。」唐浚之直截了當的道。

他的話清晰的傳入關鈺耳裏,讓她的心猛地一跳。

她終於領悟,她對他的依戀就是男女之間的喜歡,她早就喜歡上他了!

唐浚之直勾勾地望著她道:「鈺兒,我也喜歡你,我承認我以前對你不好,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我會學習當個好丈夫,好好的待你,所以我再說一次,鈺兒,我們重新當夫妻吧,讓我來彌補你。」

當關鈺聽到他說喜歡她,且確信他要和她重新開始是認真的時,立刻被狂喜給淹沒,她呆呆看著他的臉逐漸朝她靠近,然後她的唇就被封住了。

關鈺完全忘了上一刻的事,真的什麽都忘了,滿腦子只有——

他在親她,他正在親她!

關鈺心底感到滿足,那埋在胸口讓她嫉妒不安的心情完全消失了,她的手不自覺地攀上他的頸,她無法思考,只能忠於本能的親他,卻因不知力道,不知如何紆解這份渴望,不小心咬了他。

唐浚之感覺到她熱烈的迎合,亢奮得難以壓抑,他吻得更深,更加貪婪的汲取著只屬於她的甜美,就連被咬痛了也甘之如飴。

不知親吻了多久,唐浚之終於放開她,抵著她的額喘息道:「鈺兒,我們重新開始當夫妻前,得先做一件事。」

關鈺被吻得也快喘不過氣,她從沒想過男女之間的親吻是如此美妙的事,讓她既害羞又興奮。

「做什麽事?」

她的一聲問句,讓他明白她願意和他重新當夫妻。

唐浚之振奮著,捧住她的小臉道:「以後你不許再睡那張小榻了。」

關鈺像是還沒從那個親吻裏清醒,眸底一片朦眬,傻乎乎的問:「那我要睡哪裏?」

唐浚之朝她意味深長的一笑,攔腰抱起,將她放在大床上。

「睡這裏,這是你的床,好好記住,別再走錯位置了。」他在她耳邊沙啞的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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