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四人組馬上會意，表示自己從哪來就回哪去。

白林：“……”

這幫倒黴孩子。

白林：“你們先別走，幫我一個忙。”

她暫時還不知道他們究竟是來研究所做什麽的，雖然他們並不記得但看在往日上下屬的情分幫個忙應該還是可以的，大概？

應她的竟然是平常懶洋洋的栗子：“可以，你說吧，老大。”

這聲老大讓白林恍然回到從前，她定定神：“外面那些研究人員，別讓他們走了。”

“收到！”月朝她比了個心，還笑了一聲，“你們這些男人真的很不坦率，直接說不放心小兔才跟過研究所來就好了嘛。”

他們誰也沒有問白林現在這個樣子是怎麽回事，直接去執行了白林交代的任務。

白林可沒有忘記這裏還有很多人，忙道：“你們起來吧。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他們起來是起來了，只是用看著救世主和女神的眼神看她，她有點無所適從。

“這個時候應該通知軍警吧。”她自言自語，簡述了一下這裏有人在進行人體實驗，並且證據確鑿，報警。

她觀察在場的人，確認這裏有沒有先需要急救。

這時門醫生出聲了：“他們估計不會有什麽問題，我覺得我對實驗體還是很人道的。”

“你還是不要說話了，我會忍不住揍你。”白林還是對這種視他人為物品的態度非常不爽。

門醫生還在繼續說，他一種打量仿佛人偶師看他的完美成品的眼神看著白林：“你這個狀態才是最棒的，你也能感覺得出來吧，為什麽要委屈自己呢。”

“神明的人類游戲，就這麽有……嘶。”

朔望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卻讓門醫生把目光投向了他。

“他跟我說過你是一個半成品，你配不——”

白林趕在門醫生在說出那個可能讓朔望暴走的句子前，用一本書毫不留情地打暈了門醫生。

白林拍拍手，她現在能力全開的狀態應該是想暈就能讓人暈的。

出警的速度比白林想得快多，這會軍警已經到達，白林覺得自己可以深藏功與名了。

可是她完全沒有想到，跟著軍警過來的，還有她導師方君端。

白林眼睜睜看著方君端幾乎是氣勢洶洶地向她走來，已經預見到了一陣狂風驟雨。

“白、林，”方君端一字一頓地道，在白林面前無異於是死亡之音，“我走前你答應過我什麽事，你還記得嗎？你是在懷疑我搞不定這些破事？”

白林慫成一團，就跟被家長抓包了逃課的小孩似的，剛剛什麽冷靜內斂的氣質統統都消失了。

“導師QAQ你聽我解釋……”

不屬於武鬥派的栗子一直是問題四人組的摸魚擔當，他在不遠處看見了白林變臉的全程，他輕輕搖頭嘆了口氣。

他是這麽評價自己的老大的：“帥不過三分鐘。”

帥不過三分鐘的白林在這些被她救了的人眼裏也無損於她在他們心裏的形象，反正現在她做什麽在這些人眼裏都是有濾鏡的：小女神的樣子現在超可愛！治愈了他們崩潰的心靈……誒他們崩潰過嗎？反正可愛就對了！

白林成功收獲了一群無條件擁護者。

周圍的軍警對方君端恭敬有加，在有條不紊地處理現場，將門醫生押下去，安置現場被無辜卷入的實驗體們。

方君端直接毫不客氣地開訓，中心思想就是天塌下來有高個的頂著你沒事以身犯險是不是嫌作業太少。白林抱著自己的兔子玩偶背包縮成了一團。

她這下真成了因為到處亂跑而被家長揪著訓話的“小學生”了。

她後悔地想，就不應該立什麽小學生的flag。

“只有無能的人才會用這種方式才能找到概念根須的病變，”方君端對人體實驗這種事十分厭惡，他自己也說不清是為什麽，不過他暫時還不清楚門醫生的具體意圖，否則以他的脾氣又要炸一次，他嫌棄地掃了這裏一眼，“我已經靠其他方式得出理智病的原因了，以及上次周菁菁偷我資料的事情，一起抖了出去。”

“現在星網上非常熱鬧。”

白林一楞，她才多久沒上網，感覺世界都變了。

“這邊的事曝出來還能更熱鬧，”方君端沒好氣地看了白林一眼，“看來真的是作業少了。”

白林顫顫巍巍地舉手：“我、我不要寫額外的作業。”

方君端的作業是魔鬼，她曾經寫過一回，便決定比起這個作業，永遠不惹毛她導師或許比較簡單。

“你還討價還價？”

“方帥，您和她……”

軍警來的負責人看起來對白林好奇得要死，但又迫於方君端的威壓不敢問。

那些人都說是小女神救的他們，外面的研究人員也一直在說小女神，而且這個女孩子黑發藍眼真的很像女神，她又跟方君端什麽關系啊啊啊啊啊。

負責人：好奇到想撓墻。

“什麽能往外說什麽不該說，我覺得你應該懂。”方君端道。

負責人點頭如搗蒜，所以能告訴他哪怕一個問題的答案嗎。

仿佛聽到了負責人的心聲，方君端拍拍抱著兔子背包的一團的肩膀：“我跟她是監護人和被監護人的關系。這家夥不**分，有哪裏惹禍的地方，這次還請你多擔待一下。”

負責人擦了擦額上的汗：“方帥您說笑了。”

他該說不愧是方君端嗎，連收養個小孩都與眾不同……這何止是與眾不同啊！

這次的研究所事件根本不能說是不轟動，各大媒體競相報導事件始末，在他們的描述裏，白林和朔望是參觀實驗室無意中發現邪惡實驗室的貓膩後，與研究員鬥智鬥勇，收集證據機智報警的學生。

沒有一個媒體說其實是白林爆發了小宇宙然後破解實驗室跟玩玩具似的。

看完這篇報道，我覺得我胸前的紅領巾更鮮艷了。”白林讀完其中一篇，這樣發表自己的讀後感。

周菁菁自從方君端發布了那些證據之後，再也沒在任何社交平臺上發過聲，她就連歌林也沒來上課，歌林裏的學生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裏。

有人覺得她可能會返回尼京去念書了，畢竟她大概在歌林已經呆不下去。

但是大眾眼裏在歌林待不下去的周菁菁還依舊在艾理的高塔上，接受著主教所說的最後一次機會，那就是精靈族的邀請，世界樹下的歌者募集。

“這次如果你翻不了身，那麽誰也救不了你了。”主教失去了他平時的表情，顯得有些焦慮，他的手指不斷撫過手上的指環。

門醫生異常老實地去鐵窗淚，並表示自己的目的和研究結果已經得出，他沒有遺憾，過程順利得幾乎不可思議。

同時星網上有越來越多的人反映，看藍色眼睛的白林的影像真的對治療或者減緩理智病有效果，白林“小女神”的稱呼不知道為什麽在各種社交平臺上傳開了，並且越傳越廣。

所有人都在猜測，既然是世界樹的概念根須出現問題，那麽精靈族向全星際發出的邀請就很巧合了。

是不是從此杜絕理智病的方法就在世界樹本身上能夠找到呢？星網上這種猜測的呼聲也越來越大，對精靈這個邀請充滿了好奇。

只不過大多數人的報名申請都被退回來了。

“精靈族這個報名篩選機制有人知道嗎？跪求條件！！”

“我想去看真實的世界樹一眼，也想跟小女神近距離接觸一下嗚嗚嗚。”

“樓上，後者你指望這個還不如去歌林附近偶遇小女神來得快。”

“我懂了，是不是我們太菜了。”

“我覺得是。最後樂園烏帕之森不是我們這種阿貓阿狗能隨便進去的：（”

不過白林和朔望都沒有這種煩惱，他們很快就收到了精靈族的回信，表示歡迎來烏帕之森做客。

並附上了邀請函。邀請函沒有發送電子版的，是紙質的信箋，上面正面繪著精靈族的族徽，背面是世界樹的紋章。

白林確認了一下日期：“這也沒幾天了。”

從白林回來上課開始，她收到了很多人的道歉，包括朔望和約書亞決鬥那天，嘲諷白林只靠男人的女生。

“……”

白林她只是在課間去買了瓶水，她的臨時座位上就堆滿了花、巧克力、還有各種用綢緞綁起來的小東西。

“但是，我已經不太記得他們向我道歉的事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了。”

白林摸摸自己的腦袋，她看著桌上滿當當的東西有些無奈。她掃了一眼，其實也不止是道歉的信物，還有類似於情書的東西？

除了一些原則問題，她很少記仇。

“你記不記得，跟他們要不要道歉，從來不是一回事，”朔望第一時間把裏面的巧克力和一眼就看上去是愛心形狀的東西撤到了最遠的地方，“而且，小女神，關於那天的事情你沒有什麽話想說嗎？”

“咳，”白林知道該來總會來，她輕咳一聲，“我們待會下課了借一步說話。”

在白林眼裏，這節課的流逝時間特別快。

然後到了下課時間，他們來到一般人不會來的零樓天臺，白林直接把自己的一層馬甲攤開說了：“其實吧，就像你猜的那樣，艾理女神是有原型的，這個原型……十有八/九，是我，嗯。”

至於救下深淵的那個，朔望也沒問，她也沒必要說得那麽詳細吧？白林心裏想著。

現在白林也分不清到底那天是誤打誤撞還是怎麽地，她身上釘心之痛的負面狀態已經解除，也就是說現在，世界上已經幾乎沒有能夠威脅到她——除了艾理那座塔。

雖然恩與功已經被一筆勾銷視為客觀歷史，但是她能感覺到，現在她的狀態，比自己剛醒過來的時候要好。

朔望已經很淡定了，猜到事實時帶來沖擊最大的時刻早就過去，他只要安安靜靜聽白林是怎麽說的就好。

“至於為什麽前段時間我病懨懨的，這個就屬於個人隱私了！”白林近乎耍賴似地道，“誰都會生病的。而且，就算我是他們女神的原型，但我可是人類，貨真價實的人類！！”

白林一直有種預感，如果世界意識的成神計劃真的成功的話，她會失去一些不想失去的東西。

所以她始終在堅持自己的人類身份。

當人這麽好玩，為什麽要跟世界意識一樣。

“嗯，我信，你說你是自己條龍我都信的。”

白林仔細想了想：“這個世界應該沒有龍這類生物。”

“在遇見你之前，我也沒想過傳說中的女神是存在的。”

“……好吧。”

白林表示說不過他，直接坐了下來，擡頭看天。朔望也在她旁邊坐下。

“所以艾理那些傳說中的事跡都是真的？”

“有一些吧，”白林聳聳肩，她沒想到有一天會主動跟不屬於奇點前的人說這些事，“輪回的說法大概是沒錯的，你在實驗室也可能推測出了一些。原本這裏，是無限循環的世界，只要研究人員想要，就可以隨意摧毀的世界。很脆弱。”

如果不是她機緣巧合。

不過說完她就做了個“停止”的手勢：“我就說這麽多就好了，不能再問下去了！都變成了時間之外的事情，本世界不存在，比陳芝麻爛谷子還要陳芝麻爛谷子。我是這麽覺得的，要往確定存在的未來看才有意義啊。”

“那麽，你累嗎？”朔望緊盯著她黑色的眼睛，“要不是這次的事件，你是打算抱著這段已經不存在，又實際上發生過的經歷一直這樣下去嗎？”

眼睛的顏色變換對於白林來說似乎是發動能力的象征，平常她的眼睛都是黑色的。

“嗯？當然啊。”白林有些不解，她確實是這麽打算的，也沒覺得有哪裏不對，難道她還要拿著喇叭向全世界公開。

艾理已經將傳說傳播得那麽廣，那麽當成一段異聞是對於這段“歷史”最好的處理方式了。

她覺得沒有必要。現在的理論多好啊，世界起始於一個奇點，由這個奇點派生出宇宙，多麽棒，似乎世界會有無限可能。

至於世界的前身是怎麽樣的，根本沒必要知道。

“我倒是突然理解了那個門醫生會問你真的不怨恨的原因了。”

這樣的命運，以人類之軀來說確實過於殘酷了，可是白林是這樣描述它的開端的：“那一天，少女看到鮮花與命運。”

朔望換位思考了一下，自覺估計做不到這點。

“就，掙紮過後還是良心勝出了嘛，你們要是非得問我原因……大概我天生麗質啊不天生善良可愛。”白林一副拿你們沒辦法的樣子，擺出一個自戀的姿勢。

“這個姿勢好羞恥，”她自己反而擺了兩秒鐘就堅持不下去了，警惕地左右張望，“沒別人看到吧，不然我就要社會性死亡了，拒絕拒絕。”

“……？”突然整個人被抱住的白林又打出了一個問號，不過她很快就想明白了，拍拍朔望的後背，“好啦好啦，我真的沒什麽，都過去那麽久了，我還睡了一個漫長的覺。我有一個獨門秘籍，遇上什麽事情睡一覺就會好很多！經歷這些的是我，你反應比我還大是怎麽回事啦。”

她本人倒是再不會生出什麽新的感悟，她對過去的事情看法已經定型，偶爾會拿過去跟現在有無限可能進行對比，會有種死而無憾的感覺，她也覺得無比正常。

就當是退休員工的人生感悟。

不過這樣會有人因為她過去的事情而擁抱她，這種感覺還不壞。

她暫時不想掙開。

被抱得更緊了。白林眨眨眼：“那打個商量，你做夢的內容，想想就好了，特別是毀滅宇宙和關小黑屋這種事情。”

白林：這麽一想，如果真的協商成功了，我還是賺到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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