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冉夾菜的筷子頓了一下，很快又順利撈到吃的塞進嘴裏。

這些人似乎平日裏就很熟悉，友好地說笑了一會，劉志成覺得位置寬敞，客氣地邀請她們坐下來一塊兒吃，又說自己去加菜。

周楊推了回去，說已經找到座位，讓他們顧自己吃。

沈冉沒忽略掉那幾個女生落到自己身上探究的目光，心中琢磨陳塵平時在女生間是怎麽相處的，為何跟他在一起總會有一種威脅感，她努力吸氣讓自己也平靜地回視，並借由夾菜動作朝左邊的江欽稍稍靠近了些。

周楊的臉上一直掛著親和的笑容，整體上落落大方，看著陳塵的時候半開玩笑地說：“你女朋友啊？”

沈冉安靜地吃菜，聽到這句話時看了看周楊又看了看陳塵，心想對方眼力還挺準，居然沒想到江欽那裏去。

陳塵友好地回笑，點點頭“嗯”了聲。

他在鍋內找了一塊雞肉，自然而然地送到沈冉的碗裏，那裏已經堆起了小山，他利落地用筷子在裏面撥了撥，找了塊肉片讓自己吃上，並用寵溺的語氣說：“你不是號稱最會吃嗎？就這點速度，還是我來替你吃吧。”

桌上頓時無聲，眾人面面相覷，用眼神傳遞暗示。

沈冉見他將那肉片迅速吞下，不顧旁人戲謔的聲音，還要來挖寶，立刻端起碗往旁邊一收，急忙道：“我吃得完，你吃你自己的。”

周楊和幾個女同學尷尬地看著，隨後哈哈樂道：“你們慢慢吃，我們先過去了。”

劉志成又忙起來跟人道別，說地滑走路小心，回頭對著陳塵用手一點，說道：“還學會秀恩愛了啊，怎麽不見你給我們幾個夾菜呢。”

陳塵吐出一句：“等你缺胳膊少腿了，我可以親手餵你。”

“呸呸呸！什麽烏鴉嘴！”劉志成轉而向沈冉討話，“妹子，你看好了啊，你男朋友就是在你面前表現溫柔體貼，在我們宿舍也說話沒個正經的，你要是想知道一些實情，大可以來問我，或者說我幫你監督他。”

“行啊。”她笑著回答，然後靠近陳塵小聲說，“你以前安插妙妙為眼線，現在輪到我沒意見吧。”

陳塵也靠過來，在她耳邊吹氣，“沒意見。”

他是故意的，她的耳朵瞬間發熱發癢，難受地用手指撓著。

之後，大家依舊開著各路玩笑，聊起了學習和游戲，說起這星期先將游戲暫時戒了，到時候再去網吧玩個通宵。

沈冉一聽來勁了，問：“網吧玩得爽嗎？”

除塵摸摸她的頭頂，說：“你又來興趣了？”

“我以前沒電腦的時候去過網吧，覺得烏煙瘴氣的，待不下去。”

劉志成問：“你去的是哪個網吧？你們學校周邊的那幾個確實不太好，有機會跟我們去一個好地方，那兒環境和配置都不錯。”

“好，到時候記得叫上我。”沈冉和他擊掌約定。

沒想到陳塵在一旁不樂意了，向劉志成討伐，“你這是在帶壞她。”

沈冉否認：“哪有。”

“就有。”陳塵堅決道，“是誰問過游戲重要還是人重要，真後悔當初跟你討論這個，現在完全把你陷進去了。”

沈冉自知興趣表現地過頭，服軟道：“那不去了，把時間換作陪你看球賽，好不好？”

她急於顯示此刻的認知，都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有多麽粘人。

魏濤在對面敲著盤子，說道：“陳塵，你就知足吧。”

劉志成搖搖頭：“沒人性，得了便宜還賣乖。”

江欽則看透似的說：“人家這是在甜蜜，哪有什麽矛盾。”

沈冉一直搖著他的手臂，像當初他搖她那樣，果然他吃著吃著端不住架子，手勁用力拉了她一把，沈冉差點跌坐過去，扶住他穩住自己，擡頭見他唇角的笑意，知道他是裝的，心說這人竟也有這樣的小脾氣，真是罕見。

從菜館裏出來，陳塵將其餘三人轟走，正式實現二人世界。

周遭是繁華的大街，也有滿世界的聒噪聲，他們兩人牽手而行，彼此心如止水。

四月裏的清明前後，下了幾場雨，後來持續了整整一個星期多。

宿舍陽臺的衣物掛得滿滿當當，拿不下來又掛不上去，沈冉愁眉苦臉，忍著依舊有些陰冷的空氣看天氣預報，終於在後天即將迎來陰轉多雲，不由心情舒暢地嘆了一聲。

她想到了前不久跟陳塵計劃三月三去登山的事情，正好可以在這周末實施，又想登山是個體力活，海拔高路途上難免有些枯燥乏味，組個團去說不定熱鬧些。

於是問舍友們的意思，羅妙妙向來閑著無事，這次卻說要回家，沈冉問她：“你不是清明才回去過嗎？”

羅妙妙嘆氣：“我媽催的，煩人，我也不想回去。”

溫靜問：“你不會又是去見人吧？”

羅妙妙一臉苦逼。

沈冉說：“好事多磨，祝你早日成功。”她說著又問溫靜，“你呢？”

“我不回家，但是……”溫靜抱歉地說，“我自己也有事情。”

“都有事啊，那莉姝你呢？”沈冉問她。

吳莉姝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地答：“她們不去，我當然也不去了。”

沈冉獨自思忖著，口上說：“那好吧。”

這件事她還沒準備好跟陳塵商量，就在第二天得知了一個消息，大學城春季“友誼杯”六校籃球賽在本周末開賽，學校的宣傳窗和食堂等經過人多的地方都貼滿了相關的海報，許多人圍在那兒觀看。

她原是從陳塵那兒聽來的，他主動報備說暫定的爬山計劃要泡湯了，因為他們學校體育系代表比賽的那隊有一人手腕受傷，讓他做替補去比賽，他跟那些人平常關系好，二話不說就應下了。

沈冉本來覺得沒什麽，問了問到時的比賽時間，自己好去現場支持。回過頭來想到一個人，覺得不對勁，就問溫靜：“你知道六校籃球賽的事情嗎？”

“知道啊。”溫靜眨眨眼睛，“上周就知道了。”

“那……我們學校派出的是哪些人？”

“這次是六校，當然是由體育系的人做主，何況去年冬天那場球賽讓他們覺得丟盡了臉，想要一雪前恥更得好好選人了。宋波他們原先那隊裏的人早就解散了，不過我聽說嚴文浩最近常跟體育系的人打球，他或許會有機會上場。”

沈冉聽完心中有了淺淺的擔憂，其中更有尷尬成分在裏面，前男友和現男友在球場相見，她想，自己總不會有這樣的運氣吧。

為此，她還專門跑到海報下面將比賽規則和時間的內容仔仔細細看了個遍，並用手機拍了下來。

還好，前面幾場兩校都是各自和別校的隊比拼，至於後面的安排，還得看勝負之分。

關系到籃球賽，沈冉意識到自己已很久沒有關註過相關的賽事，而對於陳塵打籃球這事，她不知道他在籃球場上又是一種怎樣的風景。

……

在球賽來臨之前，沈冉還經歷了一場小風波，陳塵突然在一天傍晚打電話過來，心血來潮地說正要去網吧。

沈冉一聽話裏有話，便問：“你要我去嗎？”

“明天有沒有課程？”

她回：“沒有，周五閑得很。”

陳塵想了想說：“你不是想去網吧體驗一回嗎？可以，但是前提必須是我在場，今天老劉他們說要去，正好加上你我們可以組團。”

“真的？”她激動道，“我剛好玩到滿級了，現在你可不能小看我。”

他仿佛又猶豫了，“但是估計要玩到通宵，還是算了吧，女生不要熬夜，對身體不好。”

換做以前讓沈冉通宵唱個歌她會覺得累，但現在的游戲精神格外旺盛，機會難得讓她不想錯過，忙說：“我不常熬夜的，偶爾一次沒關系。”

陳塵在那頭笑了笑，嘆嘆氣說：“那就這一次，以後都不許。”

沈冉興奮地原地跳起來，掛掉電話的時候她正好和舍友走到宿舍樓下，前腳就急著奔上樓，羅妙妙在後面追問：“你跑什麽？”

她走到二樓的樓梯口往下望，欣喜地說：“今晚去網吧擼啊擼，我先去準備了。”

溫靜無精打采地說：“美女都跟帥哥去擼啊擼，你看我要不要也去游戲裏面找個精神寄托？”

“別了。”羅妙妙制止道，“你們到時候一個個都去打游戲，叫我整天面對墻壁說話？好好追你喜歡的人，也許畢業後你就沒這種激情了。”

這學期結束，再過完暑假，每個大四生都要開始為自己將來的視野規劃忙碌了。

溫靜搖搖頭嘆氣，爬到五樓的時候，她聲音氣若游絲：“我累了。”

羅妙妙不知道她說的是爬樓梯累還是追人累，但不管是哪一者，做任何事都不容易，累的是過程，回味的也是過程，只有過程才能讓人刻骨銘心。

沈冉穿了身衣服，又圍了條絲巾在脖子上，面對鏡子整理的時候，跟宿舍裏的人說：“晚上早點睡覺啊，如果有人來查寢就幫我搞點小動作，愛你們，謝啦！”

“中邪的人……明天早上記得幫我們帶早飯。”

“沒問題。”

天色還未暗下來，陳塵帶著沈冉去吃生煎包，打算作為戰鬥前的飽腹基礎。

兩人點了大份量，又各自要了碗拌面，沈冉吃得滿嘴油膩膩，生煎裏面的湯汁破皮灑出，油星點子紛紛濺在盤中桌上和衣服領口，讓她不覺慘叫，動也不敢動。

陳塵耐心地用濕巾為她擦拭，忍俊不禁：“這個你要吃得斯文些。”

沈冉放慢速度一個個解決掉，無論胃口再大，最後一兩個她只是看著，再也吃不下去了，陳塵勸她：“你能吃到多撐，到了半夜也還是會餓，到時候再來吃夜宵。”

她聽了他的，因為吃得太多，拉著他在附近熱鬧的街上溜了一圈，才在夜幕降臨的時分踱步進網吧。

說得典雅些，這是一家網咖，裏面有沙發茶座和食品供應，位置寬敞舒適環境氛圍也不錯。

沈冉第一次來這裏，而陳塵似乎已經是老客，接了舍友的電話東彎西拐就找到了區域，整一排的五連座，中間兩個位置正好空出來，其餘三人已經練手玩了起來。

陳塵打開電腦，拉開座位，對她說：“摸一下，看手生不生。”

沈冉還沈浸在進來的一路上所看到的場景，年輕男孩們對著電腦屏幕戴著耳機玩游戲，有些她叫不出來是什麽，但看到有同一個部落的不免激動起來，仿佛這裏就是一個英雄廝殺的戰場，各路人馬原地休憩蓄勢待發，發誓拼個你死我活。

她猛然間被自己這種不顧一切的鬥志嚇到，心想，這還是以前痛恨老弟玩游戲的自己嗎？

陳塵將她拉到座位上，再次提醒了一句：“記住，今天玩痛快了，以後少碰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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