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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算賬，是不是也不會有後來的事情。
兩人正大眼瞪小眼，忽然一道紅光由遠及近的飛掠而來。
琴聲還沒反應過來，貓妖雪夜卻叫道，“你還有什麽說的！三千溺水，你放我鴿子，就是在這裏陪她！”
琴聲瞪大了眼睛，再驚訝也沒有了，原來那位倒黴男朋友是自己的便宜導師。
只見三千溺水快步走到貓妖跟前，輕聲跟她說了幾句話，貓妖嘟囔了兩句，又跺腳又搖頭的，被他一把摟緊懷裏才老實下來。
這就好了？
琴聲覺得很不可思議。然後就看貓妖跟他說了什麽，他點點頭，松開貓妖信步向自己走來。
“雪夜很敏感，給你造成困擾，很抱歉，之前的事情就算了吧。”
多雲淡風輕，琴聲呵呵冷笑，“其他的事情都可以算了，不過我們之前說好了的，要是我確實做了她說的事情，我道歉我刪號。要是她弄錯了，也一樣，她道歉她刪號，她沒跟你說？”
“你想得美！”三千溺水還沒說話，遠處的雪夜聽到了，立刻沖過來叫嚷，“我才不會中你的計刪號呢！你現在是沒做什麽，可誰知道以後會不會！借公會的名義天天把他留在身邊，誰知道你安的什麽心！”
真神經，跟她說話都會被傳染，可琴聲心裏一股悶氣上來，忍也忍不住。
“別以為你男朋友長了一張好臉全世界女人都會喜歡他，你自己當寶貝，就以為別人都會跟你搶，我還是那句話，就你這神經看中的，我沒興趣！”
“你！”雪夜暴跳，被三千溺水一把拉住。
琴聲多看一眼都嫌煩，本來想掉頭就走的，心裏卻覺得不忿，他們上來招惹自己，難道自己還要躲嗎？
小怪早就刷出來了不知道幾波，三千溺水沒來之前，走到誰身邊都被砍得面目全非。等三千溺水來了，更是剛刷出來就被他一道道閃電劈成了焦炭。現在他忙於安撫女朋友，倒給了琴聲機會發洩憤怒。等她把刷出的都清理幹凈，那邊的兩個人已經不知道說了什麽正常了。
三千溺水牽著雪夜走過來。
琴聲搶在他前面開口，“你別教我了，我會跟公會說。”
被搶了臺詞的三千溺水有點發楞，皺著眉頭，說，“還是我說，我會安排好的。我也替雪夜向你道歉，不過，你之前也做得不對，有什麽意見可以當面跟我提，沒必要背後打小報告。”
等他們走了，琴聲才反應過來，什麽？誰背後打小報告了？
不說琴聲氣呼呼的為自己的池魚之殃鬧心殺小怪洩憤，只說三千溺水帶著雪夜離開烏鴉鎮之後，便松開了她的手。
雪夜一改之前的囂張跋扈，怯生生地說道，“成洋，你生氣了？”
三千溺水搖搖頭，“我在想要怎麽辦。”
“不教就不教了唄，有什麽怎麽辦的，你不好去跟元極太初說，我去。”
“不能去，”三千溺水斷然說道，“你知不知道這次元極太初放出來的是什麽獎勵，是公會裏其他狐妖也都想要，我好不容易才爭取到。何況現在已經做了大半，馬上要收尾，怎麽能讓出去呢？”本來還想要再數落幾句，結果看到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女友可憐兮兮不說話的樣子，要說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別擔心了，”他忽然下定決心說道“我還有辦法。”
三千溺水好不容易才爬上入雲峰第七層，在他現在的能力，穿過每一層怪物的警戒範圍，不觸發戰鬥是很容易的。難就難在爬山很費力，尤其是從第六層到第七層，光滑陡峭的石壁上似乎只能找到一個著力點，往往還需要運氣和勇氣跳過去才能抓住，他開始運氣不好，死了兩次才爬了上來。再上來時，形象可就有點狼狽了。
第七層上明晃晃一個大湖，不僅沒有人，連只怪的影子也沒有。四外看了一圈，視線落在了湖面上，會在這裏嗎？
這麽想著，他便走進湖裏。湖水很深，只走了幾步便沒過頭頂。湖水也很清澈，能清楚地看到十步開外的水草，和四處游動的魚。只不過，那魚倒是有些古怪，成群結隊地游動著，游到近處一看，是只剩下白色的骨架，只有空洞洞的眼窩出兩個紅點。看的三千溺水心裏發涼，心裏想這人怎麽竟找這樣的古怪地方。一會兒請他幫忙，還不知道會提出什麽奇怪的要求呢。
一路警戒著往前游，時不時地還要浮到湖面上去透個氣，終於在湖底發現了一個深洞。他攢足一口氣游進了洞中，這洞卻像一個隧道，地勢不斷向上，慢慢的就從水裏出來，開口越來越寬闊，竟是一個大山洞。按說雖是游戲，但山洞裏一般沒有光源的話也會昏黑一片，可這裏卻不，白亮亮的似乎洞內的石頭都在發光。
這回他可看見了人和怪物。
怪物是一只巨型蠑螈，搖頭擺尾，瞪著一雙綠幽幽的眼睛，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而人則是一個與他相同的狐妖，銀色長發，黑色法袍，卻怪異地做出一副體術攻擊的姿態，似乎是在跟那巨型怪物比拼拳腳。
“你這兒可真難找。”三千溺水走上去說。
那巨型蠑螈忽然動了，龐大的身體居然只一閃就消失了，再出現卻是在三千溺水身後，他發現的時候那怪物已經張開滿是細齒的嘴巴，看那歪著頭的樣子竟然是要把他的腦袋連同上半身一口咬住。
他心中電轉，能定身的法術，有雷電，石化，冰凍，但以雷電最快，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正要結印釋放法術，就看怪物忽然掉頭轉向身後。一道墨色的影子，一會在左，一會在右，神出鬼沒，蠑螈的嘴巴開開合合，次次勁道十足，卻次次落空。
“出去。”黑影子說道。
三千溺水抓了一個空，趕緊出了山洞，可去了湖面上換完第三次氣，那人才慢慢地游了出來。
“找我什麽事？”他懶洋洋地說道，“要是跟你女朋友有關就別說了。”
三千溺水連忙否認，“跟雪夜沒關系，是我有件事情找你。”
那人卻不太相信，“有什麽事消息裏還說不清楚？”
三千溺水便把自己接了元極太初發布的公會帶小號任務，卻跟小號處不來，可又放不下獎勵等等事情說了一遍。當然，為什麽跟小號處不來則略過不提。末了，說能不能讓他幫忙帶小號。
黑袍狐妖想了想，“小號有多小？”
“70級了，再有5級就能達到元極的任務要求了。”
見他還要沈吟，三千溺水連忙又補充說，“你之前說的那個任務，我幫你做，你也不用覺得這是交易，就當是我替雪夜向你賠不是了。”
黑袍狐妖看著他忽然笑了，臉色卻漸漸冷了下來。
“我記得之前你們已經道過歉了，那這次就當是交易吧。我幫你帶小號，你幫我做任務，記著，我要任務獎勵裏的第二個東西。”
說完頭也不回地又游回了山洞。
雪夜的信息進來。“成洋，流雲同意了嗎？有沒有為難你，用不用我去道歉？”
三千溺水嘆口氣，先把小號的名字，現在在烏鴉鎮發給流雲，然後慢慢回覆雪夜的消息。
“別擔心，同意了，再怎麽說我們以前也是朋友，他沒為難我。”
☆、相見爭如不見？
琴聲繼續在烏鴉鎮刷怪，打算過了今天就換個地方。
憑她之前的一知半解也知道現在的階段應該是四處去探險，做任務，尋寶，找一些妖術功法才好填充技能的空白。而不是空有等級，只能看著嚇嚇人而已。更何況現在等級看著也絲毫沒有威懾力。
之前收到三千溺水的消息，按他所說明天將有一位新導師過來指導自己剩下的5級。他這次行動力倒很快，人才離開不久，就解決了所說的事情。
不過琴聲有了之前的經驗，已經不想去再去適應配合別人的步子了。如果見了人，還要告訴他（或者她），自己不需要幫助，也不會到公會去解除他們的任務，你得你的獎勵，我得我的自在，自由活動，誰也別幹擾誰。
如果這樣多費一番唇舌，還不如不見呢。
她心裏想著一會兒得給三千溺水回個信息，繼續專心殺怪。
在這兒，狐妖本身的法術夠她對付小怪，只要保持好距離，從小怪出現到沖到她身邊這段時間裏，足夠她釋放幾個法術來擊殺它。她已經很熟練，閉著眼睛也能做到。
“你沒妖法可用嗎？”
忽然，一道聲音在身後驀然響起。
琴聲一怔，覺得這聲音好像在哪聽過似的。轉過身去一看，是位身穿黑色法袍的狐妖。他正倚在一旁的墻壁上，銀色長發束在腦後，手裏掂著一把短劍，落日的餘暉斜照在他身上，輪廓似乎都消融在暖光之中。
方浩然？！
被狐妖的特型所掩蓋，膚色和身高都有所改變，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縱然覺得荒謬，眼前的情形卻奇特的與她記憶中的場景重合。
那時放學後，教室裏只有他們兩個留下做值日，他靠在墻上側臉看著她跳著去擦黑板最上面的粉筆字，就是這樣懶洋洋地說著話。
“你沒凳子可用嗎？”
她忽然眼睛酸脹，明知道游戲裏不會跟著有眼淚流出來，還是趕緊低下頭。
他怎麽會在這兒？他認出自己來了嗎？
高中畢業後他們再沒見過，自己長了點個子，樣子卻沒變。狂風山谷的兩次，看他的樣子，分明是認出了。那現在呢？
她鼓起勇氣擡起頭看過去，卻楞住了，人呢？明明剛剛還在這兒的……難道是幻覺？
聲音從身後傳來，卻是在戰鬥，只見他手中的短劍上下飛舞，切瓜砍菜，伴隨著一道法術炫光，圍在他身邊的小怪紛紛彈飛出去。
他立在中間端詳手中的短劍，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抱歉，一時手癢。”大概發覺了自己的註視，他收起短劍，走了過來。“我叫流雲，從明天開始替三千溺水帶你升級到——”
腳步和話語都停了下來，他的目光落在她臉上。
那目光如有實質，這回總算認出來了嗎？
琴聲心中有些得意，她樣子變得不多，但看到她的人都說她變開朗了，也更漂亮。
“沒想到吧？”為了掩飾心中的緊張，她擡起眼睛望向流雲微笑，“我轉陣營了。”
然而，看過去她才覺得不對。
流雲的樣子絕談不上高興，他定了定，繼續之前說了一半的話，聲音聽上去帶著明顯的僵硬。
“……明天八點在這裏，我會指導你三小時，其餘時間自由活動。建議你多做任務，探索洞府，搜集妖術。”
琴聲心裏咯噔一下，忽然有不好的預感，難道，難道之前在狂風山谷是自己的錯覺？
流雲下一句話就給了她答案。
“是有點意外，”他平靜地說道，“不過我記得，一年前已經跟你說清楚了，我們結束了，見面就當不認識。”
流雲就是來交代明天的事情的，很快走了，琴聲還站在烏鴉鎮中。
這鎮子鬼氣森森，怪物樣子惡心，偌大的一個城鎮，居然就只有她一個。小怪刷出來，她也學著流雲那樣沖上去，她沒劍，就拿爪子肉搏，然而很快便被小怪圍住，拳拳腳腳敗下陣來。
到了覆活點，也不出去，蹲著回想著之前的情形。
現在她知道自己是誤會了。
可能在狂風山谷的時候，流雲就隨便做了那麽一件事，偏偏有人自作多情，一廂情願地以為那是為了幫自己，唉，真是一步錯步步錯，撞到了這兒，再回頭還來得及不？
不管來不來得及，她不想回頭了。
說起來，她現在的心情自己都覺得有點奇怪，低落裏還帶著點興奮。難道這就是破罐子破摔之後豁出去的感覺？
不管怎麽說，豁然開朗了，既來之則安之，來都來了，那就把想做的事情都做了吧！
第二天，琴聲蹲在覆活點裏盯著時間，一到八點，便立刻飛出去準時鉆進烏鴉鎮。一進鎮子就看見一身黑的狐妖已經百無聊賴地立在鎮中心，身旁一只活著的小怪都沒有，只有摞著的幾層小怪的屍體。
看來在等小怪刷新，她落過去，乖巧地打招呼，“師父好。”
流雲看了她一眼，沈默地轉身便走，只甩了一個組隊的請求過來。
琴聲趕緊同意，笑瞇瞇地跟上去問，“師父，今天咱們練什麽呀？”語氣中帶著討好和諂媚。
她是帶著試探流雲能容忍的界限的目的的，本來覺得他可能會停下來再度提醒她呢，認真的讓她註意態度之類的話，他卻還頭也不回地走在前邊，說道，“今天做任務，你需要一相妖術。”
他的語氣很平靜。聽不出一絲緊張或者火氣，好像他就只是她的技能指導，非常認真地在履行他的任務。
琴聲之前心裏的情緒，面對他這種態度，忽然覺得有點不是滋味。
“我在這兒待兩周了，有任務我會沒看到？”說出的話不免帶了些火氣出來。
流雲不說話了，只在鎮子裏帶著她繞圈，幾乎每一個角落都走遍，然後，停在一口水井的旁邊。
他轉身對跟在後邊的琴聲說道，“在這兒自殺。”
琴聲有點沒反應過來，她沒聽錯吧？
天涯裏的一般性死亡沒有爆東西，掉等級的懲罰，但其中不包括自殺。
為了避免玩家用自殺逃跑，系統給自殺行為設置了說嚴重不嚴重，但卻仍是實打實的懲罰。
其中一個，就是掉級。就算你是一百級大妖，選擇自裁，也要掉一級。而且，說一級就是一級，就算像琴聲目前這樣的已經在70級上得了百分之七八十的經驗了，還差小小一段就能晉升71級，但一旦她自殺，便立刻變成69級，實質上相當於掉了兩級呢。
……會有這樣的好事嗎？還是聽錯了吧？
“呃，你說的是自殺嗎？”她還是確定一下的好。萬一她真的聽錯了，想多了，又被他認為是頭腦不清楚。
流雲指了指井邊，說，“在這兒死。”
那就是真的咯！
她差點快樂地叫出聲來，原本還覺得五級太少，能和他相處的時間太短，結果又憑空多出一級來，老天助她！
“一次夠嗎？”需不需要多死幾次，一直死到60級，不，1級，那樣她大概夢裏都會笑醒吧。
“足夠。”流雲的聲音雲淡風輕，也不知道有沒有發覺她的喜形於色。
琴聲站到了之前他指的地方，水井前方，伸出利爪向左胸內插，直接命中心臟，身體倒下，只剩下灰白色的魂魄原地飄飄蕩蕩。
周圍的景物虛幻扭曲，好像是在從水裏向外面看，而呆了兩周算是頗為熟悉的烏鴉鎮以一種全新的姿態出現在她的眼前。
到處都是灰蒙蒙的，畸形的鎮民全都不見了，只有空蕩蕩的街道。她試了一下，魂魄狀態下不能飛，那就只好跑到覆活點了。
“等著，”流雲的聲音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不急覆活。”
她只好又跑回空無一人的井邊，想了想停在一處。
之前流雲就站在這裏，現在雖然看不見，但他們也算是重合地站在一起了。想象著兩只狐妖依偎在一起，她有點小小的激動和興奮。
早就應該這樣做了，平白蹉跎了近一年的時光，之前是她錯，不奢望的到他的原諒，只希望他能忘記。就真的把她當做一個陌生人吧，像對陌生人那樣，一點點地認識，一點點地了解，然後熟悉。她以前能夠吸引他，現在她長大了，更懂得珍惜和愛護了，應該更能做得到……吧。
“沒看到嗎？”明明就在身側，卻好像從很遠的地方的地方又傳來流雲的聲音，這次帶著點不耐煩。
她恍然回神，卻猛地尖叫起來。
一張蒼白的大臉就在她眼前，黑洞洞的大眼正盯著她看，她捏著胸口，膽戰心驚地看著那東西再沒進一步的動作，才慢慢放下心來。
這東西全身都是蒼白的，臉也確實很大，它看起來有一人來高，只臉就有半身長度，在這樣的比例下，眼睛也大的嚇人，一瞬不瞬地看人，卻貼的很近，倒不像在看人而是在聞人。
“有多久了啊，距離上一次看到生魂。”它幽幽地說道。
☆、刺目的熟稔
三個小時後，琴聲走出烏鴉鎮外的覆活點。
她找遍了整個小鎮，也沒看到流雲的身影，想要加他的好友，卻被提示對方好友開關沒開所以無法添加。看著任務列表中只差最後一步的任務，她決定先去領取自己的獎勵。
大臉白鬼的任務獎勵是本妖術功法，名叫《五雷訣》，和琴聲所知道的人族的同名功法不僅名字一樣，連招式的效果都相同。
她有心找只怪物試招，找了半天，卻只找到一只野熊，看它迷路似地在原地轉圈，琴聲不由一樂，得了，就是它了。
《五雷訣》包含五種雷法，琴聲以前便用熟的，最喜歡在出劍的時候偷捏一個掌心雷，就算劍走空了，掌心雷也能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可惜，狐妖的攻擊技能主體還是法術，物理攻擊實在太弱，掌心雷雖然打得野熊嗷嗷直叫，可離打死它還差了一大截。這次試招的前半段她威風凜凜，而後半段則演變為野熊追著她滿森林裏跑，好在最後的結局是她好不容易地爬上一棵樹，終於搶到了施法的空間和時間，接連放了兩個法術才算了結了這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狐妖的這種攻擊方式，她還是不太適應，不明白一向喜歡明刀明槍正面對決的方浩然怎麽會選。
說曹操曹操到似的，她正想著他，就好像看到了他，森林的另一端那個銀色長發飄飄的是什麽？
琴聲跳下樹，跑了過去。
確實是流雲，他正在布置著什麽，數十只野熊，狼獾和食人藤蔓密密地聚在一起，原地迷茫地打轉，對周圍的事情全然不察，倒和剛才自己殺掉的那只熊的狀態差不多。
這是怎麽了？
心裏帶著這個疑問，去看流雲，他正在周圍的樹上一一走過，每一個樹幹都拍上一下，所過之處便留下一塊紅色的印記。那印記琴聲覺得有點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轉眼間流雲已經走了一圈，到了她面前。
“一會兒你沒什麽事吧？”他問。
琴聲頓時把之前的疑問全都拋在腦後，心裏一陣激動。
“沒，沒事。”
不會是一會兒要陪自己練級吧。按說，雖然她拿到了一部妖法，可畢竟是以將近兩級的經驗為代價，流雲肯定會補償給她。
流雲說，“你一會兒就在這兒練級。”
看琴聲不明白，他竟然有耐心解釋，“這兒設了一個迷惑法陣，迷惑效果可以持續10分鐘。只要每隔10分鐘向陣點灌註一點妖力，這些怪物就能一直在這裏。”
聽到這兒琴聲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她一下子就想起來在哪見過那些印記圖案了。
在狂風山谷第一次見到流雲那次，她當時控制的就是其中一個禁飛法陣的陣點，要不斷地向其中灌註靈力。這不就跟那個類似嗎？這麽想起來，那時流雲找到自己所在的陣點並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樣是緣分，只是因為他對法陣也了解，自己的位置既在山谷邊緣又是陣點，被他揪出來簡直就是必然。
不過——
“那你呢？”怪物是在這了，那流雲呢？他布置這麽多是要幹嘛？
“我？”流雲笑了，那笑聲讓琴聲心裏發涼，“我沒義務浪費自己的時間陪你。71級再聯系吧。”
他語氣輕快，卻不回頭地一步一步走遠，琴聲忽然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全錯了。
兩天後，琴聲站在人來人往的蠻荒城城門口等流雲。
那個法陣果然有效，她熬了兩天，等級就補了回來。可他的好友開關還沒開，想要聯絡便只剩下回蠻荒城寄信一途。
信寄出去沒多久，就收到了回音。他也在城中，讓她在城門口稍等。
以前琴聲也常常做等人的那個，擔心遲到，便比約定的時間更早。被他說過一回，下次還是一樣。
現在想來她心中對他始終有種不確定，所以一遇到有心人的挑撥才那麽容易上當。
一年過去了，等的還是那一個，她的心情又是一樣。
大概是再沒了憑依，也沒什麽可以再失去，反而心平氣和了。聲望已經為負，還能有更糟的情況嗎？
正當她對自己目前的心境感到滿意之際，視線中出現了流雲的身影。
只不過，跟他走在一起的那個人……是誰？
走得近了，琴聲看得更清楚，流雲高挑瘦削顯得那個人分外嬌小。流雲的英朗反襯得那人格外柔美，一襲紫衣典雅秀致，灰色長發隨風飄卷，頭上一對三角形小耳朵平添了活力。
“琴聲，真的是你！我也跟你們去練級，好不好？”離了還有一段的距離，那人就揮舞著纖細的手臂熱烈地打起了招呼。
琉璃天寶。
琴聲笑笑，“我聽師父的。”
“那就沒問題啦，”走近的琉璃看向流雲，笑得狡黠，“那麽，未來幾天請多關照咯！”轉頭又湊到琴聲耳邊小聲說，“跟這個悶葫蘆一起很沒意思吧，放心吧，我來給你做伴。”話語中對流雲的熟稔和親昵毋庸置疑。
流雲可以一味地沈默，琴聲卻再也笑不出來。
新找的這個練級區域玉龍山脈位於天涯界的北部，風雪阻隔了視線，雪幕中只能看到連綿雪山暗沈沈的輪廓在天際隆起，好像一只匍匐的巨獸。
在勁吹的北風中，三人早就放棄了飛行改為步行，琴聲回頭看，身後只有近處的三串腳印，更早的不知是被系統刷新掉了還是被風雪掩埋，全都消失了。
“這裏有什麽怪啊，你到底是不是要做任務啊？”琉璃又頂著風吼喊了一句。
琴聲心裏早有這樣的疑問，只是不敢像她這樣肆無忌憚地說出來。
這條玉龍山脈因終年有風，逆風走路費力不說，風大處還可能需要跑起來才能不被吹得倒退，所以平時幾乎沒人來。
在人族時，她曾為了一個任務來過一次，在一個懸崖上遭遇強風，摔死幾次之後，便註意提前預判躲避，這才勉強做完了任務。從那以後路過此地都要繞道走。
如此看，流雲和三千溺水其他方面沒有相像之處，只這找練級區的習慣倒似乎一脈相承，三千溺水找的是僵屍病遍地的烏鴉鎮，流雲找的是風團分分鐘吹你上天的大雪山，都是沒人願意去的地方。
流雲當然要比三千溺水可靠，可他帶她們來這兒，不會真的是做任務的吧。
“廢話這麽多，”他終於開了口，“不想來的話，現在回去還來得及。”一開口就把琉璃說得縮了頭。
琉璃小聲嘟囔著什麽，琴聲看看她，又看看流雲，只覺得苦澀。有心拿記憶中自己和方浩然相處的模式和他們的做對比，心頭卻像眼前這紛亂的雪幕一樣，模糊昏暗，最後只剩下茫然一片。
“啊，小心！”琉璃突然的大叫換回了琴聲的神智，可還不等她看清，一道颶風就已經卷了她向懸崖快速飛去。她在風中拼命掙紮，可懸空的手腳並用也只抓到急速卻無形的氣流，完全使不出力氣。
她被風吹得轉了不知多少圈，轉眼間，喊著什麽的琉璃更遠了。而流雲則完全失去了蹤影。
苦澀已經變成了苦味，她心裏想，她這個電燈泡也該就此消失了。
突然斜刺裏一個身影猛地沖進了颶風的風團，一把抱住了她，帶著她驀地一墜，便好像瀑布之上屹立不倒的磐石一樣穩穩地站著，颶風湍急的氣流從他們身邊奔流而過，而琴聲楞楞地擡頭，入眼是流雲瘦削的下巴和被風尾揚起的絲絲銀發。
“發呆的話，今天就到這兒。”流雲的聲音在頭上響起，“我可不想浪費時間和力氣陪一個心不在焉的人。”
雙腳重新落到地上的琴聲連忙搖頭，“對不起，不會再這樣。”
流雲看了她一眼，到底沒有再說什麽。他們繼續向上走，看上去雖然還跟之前一樣，但琴聲知道還是有一些改變的。
經過那個插曲，流雲更加沈默了，走在他身邊，覺得氣氛比著雪山還要冷上幾分。琴聲便也一聲不吭，不知怎的，流雲這樣的凝重反倒讓她心裏多了幾分歡欣雀躍。
琉璃活躍起來，她一掃之前的抱怨和不願意，認真而興奮地觀察起颶風的走向來。眼看一個颶鳳就要和她撞上，流雲忽然冷冷地說了句話。
流雲說：“你如果死了，就別過來了。”她這才哼了一聲，一旋身躲了開去。
一旁的琴聲默默的垂下眼睛。就這一會兒的功夫，流雲周身籠罩著的冷凝氣氛便消失了。
三人來到一座雪洞前。流雲帶頭進洞，琉璃蹦蹦跳跳地緊跟著他，琴聲則慢吞吞地走在最後面。
洞裏曲折，有一條小河從洞內延伸出去，可惜天寒地凍的，小河也結了冰。有一些高大的長著山羊角的雪人倚靠著凝結著白霜的石頭在山洞中睡覺。
流雲停下來，打了個向前的手勢。琴聲正要上前，琉璃搶先一步跳了出去。
只見她輕擡腳步，越走越輕，越走越淡，一步，兩步，三步……忽然整個人都隱匿在空氣中，化為一團朦朦朧朧的霧氣似的影子貼到熟睡的雪人身邊。一柄寒刃便倏忽間出現在雪人的頸下，輕輕一動，甚至來不及叫出聲的雪人便在睡夢中成了一具屍體。
琉璃現出身形，回頭燦然一笑，“唔，流雲，要是論資排輩的話，琴聲是不是該叫我一聲姐姐？”
☆、紫砂秘境
琴聲在高考之後看了為數不少的宮鬥類小說和電視劇，因此聽到琉璃調侃的這聲“姐姐”心裏便不由得一沈，擡眼看了過去，想看看她到底是什麽意思。
可誰知她的視線卻落了空。
琉璃回頭說完這句話，直接蹭著爪子，輕手輕腳地繼續往前走去，看那副樣子竟然是壓根沒想著要等流雲或者她的答覆。
反倒是流雲回過頭來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就這一眼，雖然他一句話也沒說，但琴聲直覺他看穿了她，看穿了聽到琉璃那句話的瞬間她心裏頭真正的想法。
可惡！
悶悶跟在流雲身後，琴聲時不時還可以從他身旁的空檔處看見走在最前邊的那個無聲的“殺手”。
她忽然想問流雲一個問題。從這個晚上她看到琉璃時心中便存在了的問題。“你們是什麽關系？她是你的新女友嗎？”
可她畢竟不是以前那個容易沖動的女生了，她學會了忍耐、觀察和思考，學會了給別人留有餘地的同時，也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只是心中再也無法平靜，那念頭一經想起，便再也無從遏止。她忍不住想如果……
她是說如果，如果他們真的已經是戀人，在這一年裏，琉璃天寶真的早得到了那曾屬於她的位置的話，她要怎麽辦呢？
還要像現在這樣，借著升級的便利、仗著公會的福利賴在他身邊嗎？
還是，就此把他放下，徹底地忘掉這份感情呢？
她想不出答案。
這時，走在前邊的流雲停了下來。
“回來。”他說道。
琴聲微怔。
“我們到了。”他補充道。
短短一句話的功夫，琴聲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這雪洞內的通道蜿蜒曲折，他們走了很久，大約只走了一半的距離，離盡頭應該還有很遠。而流雲停下的地方旁邊有一個岔路通向別處。
等走得很遠的琉璃終於解決了手中雪人的琉璃返回，他們三人便順序走進了岔路。
分岔小路路比之前走過的通道更窄，流雲走在第一位，琴聲在他後面，琉璃則在最後。通道內光線稀少，一片昏暗，幾乎看不清道路，只有前方流雲的銀發似乎隱隱有光，琴聲在後跟著心裏才算有了底，也不知走了多久，流雲又一次停住腳步。
“小心。”他說道，然後人便消失在眼前的光亮之中。
琴聲便也跟著踏進那光中，只是眼睛還沒適應這突來的光明，迎面就有兩條影子撲了上來。她剛要動作，卻被流雲一下扯到身後，眼角餘光瞥見一道寒光從他手中飛了出去釘在其中一道影子上，而另一道影子則被他輕身上前扶住肩膀，化為冰錐的手臂穿透了心臟。
咽喉中劍和胸口一個窟窿的兩具雪人屍體先後跌落，琴聲這才看清了眼前的情景。
說是豁然開朗也不為過。
這是一個異常寬大的洞穴，有活水，有石桌，還有書架和多寶格。
看那石桌上擺著的棋盤和其上散落著的黑白棋子，以及棋盤旁放著茶壺並兩盞茶杯，讓人覺得這石室很有可能是某位世外隱士的居所。
只是原本應該在書架上的書已經散落在地，而多寶格上的擺件也東倒西歪，有的也已經化成了地上辨不出來源的碎片。縱觀石室，除了石桌石凳那處以外，石室內其餘的地方均是一片狼藉。
而在石室的一角，那堆放著的許多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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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正大眼瞪小眼，忽然一道紅光由遠及近的飛掠而來。
琴聲還沒反應過來，貓妖雪夜卻叫道，“你還有什麽說的！三千溺水，你放我鴿子，就是在這裏陪她！”
琴聲瞪大了眼睛，再驚訝也沒有了，原來那位倒黴男朋友是自己的便宜導師。
只見三千溺水快步走到貓妖跟前，輕聲跟她說了幾句話，貓妖嘟囔了兩句，又跺腳又搖頭的，被他一把摟緊懷裏才老實下來。
這就好了？
琴聲覺得很不可思議。然後就看貓妖跟他說了什麽，他點點頭，松開貓妖信步向自己走來。
“雪夜很敏感，給你造成困擾，很抱歉，之前的事情就算了吧。”
多雲淡風輕，琴聲呵呵冷笑，“其他的事情都可以算了，不過我們之前說好了的，要是我確實做了她說的事情，我道歉我刪號。要是她弄錯了，也一樣，她道歉她刪號，她沒跟你說？”
“你想得美！”三千溺水還沒說話，遠處的雪夜聽到了，立刻沖過來叫嚷，“我才不會中你的計刪號呢！你現在是沒做什麽，可誰知道以後會不會！借公會的名義天天把他留在身邊，誰知道你安的什麽心！”
真神經，跟她說話都會被傳染，可琴聲心裏一股悶氣上來，忍也忍不住。
“別以為你男朋友長了一張好臉全世界女人都會喜歡他，你自己當寶貝，就以為別人都會跟你搶，我還是那句話，就你這神經看中的，我沒興趣！”
“你！”雪夜暴跳，被三千溺水一把拉住。
琴聲多看一眼都嫌煩，本來想掉頭就走的，心裏卻覺得不忿，他們上來招惹自己，難道自己還要躲嗎？
小怪早就刷出來了不知道幾波，三千溺水沒來之前，走到誰身邊都被砍得面目全非。等三千溺水來了，更是剛刷出來就被他一道道閃電劈成了焦炭。現在他忙於安撫女朋友，倒給了琴聲機會發洩憤怒。等她把刷出的都清理幹凈，那邊的兩個人已經不知道說了什麽正常了。
三千溺水牽著雪夜走過來。
琴聲搶在他前面開口，“你別教我了，我會跟公會說。”
被搶了臺詞的三千溺水有點發楞，皺著眉頭，說，“還是我說，我會安排好的。我也替雪夜向你道歉，不過，你之前也做得不對，有什麽意見可以當面跟我提，沒必要背後打小報告。”
等他們走了，琴聲才反應過來，什麽？誰背後打小報告了？
不說琴聲氣呼呼的為自己的池魚之殃鬧心殺小怪洩憤，只說三千溺水帶著雪夜離開烏鴉鎮之後，便松開了她的手。
雪夜一改之前的囂張跋扈，怯生生地說道，“成洋，你生氣了？”
三千溺水搖搖頭，“我在想要怎麽辦。”
“不教就不教了唄，有什麽怎麽辦的，你不好去跟元極太初說，我去。”
“不能去，”三千溺水斷然說道，“你知不知道這次元極太初放出來的是什麽獎勵，是公會裏其他狐妖也都想要，我好不容易才爭取到。何況現在已經做了大半，馬上要收尾，怎麽能讓出去呢？”本來還想要再數落幾句，結果看到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女友可憐兮兮不說話的樣子，要說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別擔心了，”他忽然下定決心說道“我還有辦法。”
三千溺水好不容易才爬上入雲峰第七層，在他現在的能力，穿過每一層怪物的警戒範圍，不觸發戰鬥是很容易的。難就難在爬山很費力，尤其是從第六層到第七層，光滑陡峭的石壁上似乎只能找到一個著力點，往往還需要運氣和勇氣跳過去才能抓住，他開始運氣不好，死了兩次才爬了上來。再上來時，形象可就有點狼狽了。
第七層上明晃晃一個大湖，不僅沒有人，連只怪的影子也沒有。四外看了一圈，視線落在了湖面上，會在這裏嗎？
這麽想著，他便走進湖裏。湖水很深，只走了幾步便沒過頭頂。湖水也很清澈，能清楚地看到十步開外的水草，和四處游動的魚。只不過，那魚倒是有些古怪，成群結隊地游動著，游到近處一看，是只剩下白色的骨架，只有空洞洞的眼窩出兩個紅點。看的三千溺水心裏發涼，心裏想這人怎麽竟找這樣的古怪地方。一會兒請他幫忙，還不知道會提出什麽奇怪的要求呢。
一路警戒著往前游，時不時地還要浮到湖面上去透個氣，終於在湖底發現了一個深洞。他攢足一口氣游進了洞中，這洞卻像一個隧道，地勢不斷向上，慢慢的就從水裏出來，開口越來越寬闊，竟是一個大山洞。按說雖是游戲，但山洞裏一般沒有光源的話也會昏黑一片，可這裏卻不，白亮亮的似乎洞內的石頭都在發光。
這回他可看見了人和怪物。
怪物是一只巨型蠑螈，搖頭擺尾，瞪著一雙綠幽幽的眼睛，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而人則是一個與他相同的狐妖，銀色長發，黑色法袍，卻怪異地做出一副體術攻擊的姿態，似乎是在跟那巨型怪物比拼拳腳。
“你這兒可真難找。”三千溺水走上去說。
那巨型蠑螈忽然動了，龐大的身體居然只一閃就消失了，再出現卻是在三千溺水身後，他發現的時候那怪物已經張開滿是細齒的嘴巴，看那歪著頭的樣子竟然是要把他的腦袋連同上半身一口咬住。
他心中電轉，能定身的法術，有雷電，石化，冰凍，但以雷電最快，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正要結印釋放法術，就看怪物忽然掉頭轉向身後。一道墨色的影子，一會在左，一會在右，神出鬼沒，蠑螈的嘴巴開開合合，次次勁道十足，卻次次落空。
“出去。”黑影子說道。
三千溺水抓了一個空，趕緊出了山洞，可去了湖面上換完第三次氣，那人才慢慢地游了出來。
“找我什麽事？”他懶洋洋地說道，“要是跟你女朋友有關就別說了。”
三千溺水連忙否認，“跟雪夜沒關系，是我有件事情找你。”
那人卻不太相信，“有什麽事消息裏還說不清楚？”
三千溺水便把自己接了元極太初發布的公會帶小號任務，卻跟小號處不來，可又放不下獎勵等等事情說了一遍。當然，為什麽跟小號處不來則略過不提。末了，說能不能讓他幫忙帶小號。
黑袍狐妖想了想，“小號有多小？”
“70級了，再有5級就能達到元極的任務要求了。”
見他還要沈吟，三千溺水連忙又補充說，“你之前說的那個任務，我幫你做，你也不用覺得這是交易，就當是我替雪夜向你賠不是了。”
黑袍狐妖看著他忽然笑了，臉色卻漸漸冷了下來。
“我記得之前你們已經道過歉了，那這次就當是交易吧。我幫你帶小號，你幫我做任務，記著，我要任務獎勵裏的第二個東西。”
說完頭也不回地又游回了山洞。
雪夜的信息進來。“成洋，流雲同意了嗎？有沒有為難你，用不用我去道歉？”
三千溺水嘆口氣，先把小號的名字，現在在烏鴉鎮發給流雲，然後慢慢回覆雪夜的消息。
“別擔心，同意了，再怎麽說我們以前也是朋友，他沒為難我。”
☆、相見爭如不見？
琴聲繼續在烏鴉鎮刷怪，打算過了今天就換個地方。
憑她之前的一知半解也知道現在的階段應該是四處去探險，做任務，尋寶，找一些妖術功法才好填充技能的空白。而不是空有等級，只能看著嚇嚇人而已。更何況現在等級看著也絲毫沒有威懾力。
之前收到三千溺水的消息，按他所說明天將有一位新導師過來指導自己剩下的5級。他這次行動力倒很快，人才離開不久，就解決了所說的事情。
不過琴聲有了之前的經驗，已經不想去再去適應配合別人的步子了。如果見了人，還要告訴他（或者她），自己不需要幫助，也不會到公會去解除他們的任務，你得你的獎勵，我得我的自在，自由活動，誰也別幹擾誰。
如果這樣多費一番唇舌，還不如不見呢。
她心裏想著一會兒得給三千溺水回個信息，繼續專心殺怪。
在這兒，狐妖本身的法術夠她對付小怪，只要保持好距離，從小怪出現到沖到她身邊這段時間裏，足夠她釋放幾個法術來擊殺它。她已經很熟練，閉著眼睛也能做到。
“你沒妖法可用嗎？”
忽然，一道聲音在身後驀然響起。
琴聲一怔，覺得這聲音好像在哪聽過似的。轉過身去一看，是位身穿黑色法袍的狐妖。他正倚在一旁的墻壁上，銀色長發束在腦後，手裏掂著一把短劍，落日的餘暉斜照在他身上，輪廓似乎都消融在暖光之中。
方浩然？！
被狐妖的特型所掩蓋，膚色和身高都有所改變，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縱然覺得荒謬，眼前的情形卻奇特的與她記憶中的場景重合。
那時放學後，教室裏只有他們兩個留下做值日，他靠在墻上側臉看著她跳著去擦黑板最上面的粉筆字，就是這樣懶洋洋地說著話。
“你沒凳子可用嗎？”
她忽然眼睛酸脹，明知道游戲裏不會跟著有眼淚流出來，還是趕緊低下頭。
他怎麽會在這兒？他認出自己來了嗎？
高中畢業後他們再沒見過，自己長了點個子，樣子卻沒變。狂風山谷的兩次，看他的樣子，分明是認出了。那現在呢？
她鼓起勇氣擡起頭看過去，卻楞住了，人呢？明明剛剛還在這兒的……難道是幻覺？
聲音從身後傳來，卻是在戰鬥，只見他手中的短劍上下飛舞，切瓜砍菜，伴隨著一道法術炫光，圍在他身邊的小怪紛紛彈飛出去。
他立在中間端詳手中的短劍，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抱歉，一時手癢。”大概發覺了自己的註視，他收起短劍，走了過來。“我叫流雲，從明天開始替三千溺水帶你升級到——”
腳步和話語都停了下來，他的目光落在她臉上。
那目光如有實質，這回總算認出來了嗎？
琴聲心中有些得意，她樣子變得不多，但看到她的人都說她變開朗了，也更漂亮。
“沒想到吧？”為了掩飾心中的緊張，她擡起眼睛望向流雲微笑，“我轉陣營了。”
然而，看過去她才覺得不對。
流雲的樣子絕談不上高興，他定了定，繼續之前說了一半的話，聲音聽上去帶著明顯的僵硬。
“……明天八點在這裏，我會指導你三小時，其餘時間自由活動。建議你多做任務，探索洞府，搜集妖術。”
琴聲心裏咯噔一下，忽然有不好的預感，難道，難道之前在狂風山谷是自己的錯覺？
流雲下一句話就給了她答案。
“是有點意外，”他平靜地說道，“不過我記得，一年前已經跟你說清楚了，我們結束了，見面就當不認識。”
流雲就是來交代明天的事情的，很快走了，琴聲還站在烏鴉鎮中。
這鎮子鬼氣森森，怪物樣子惡心，偌大的一個城鎮，居然就只有她一個。小怪刷出來，她也學著流雲那樣沖上去，她沒劍，就拿爪子肉搏，然而很快便被小怪圍住，拳拳腳腳敗下陣來。
到了覆活點，也不出去，蹲著回想著之前的情形。
現在她知道自己是誤會了。
可能在狂風山谷的時候，流雲就隨便做了那麽一件事，偏偏有人自作多情，一廂情願地以為那是為了幫自己，唉，真是一步錯步步錯，撞到了這兒，再回頭還來得及不？
不管來不來得及，她不想回頭了。
說起來，她現在的心情自己都覺得有點奇怪，低落裏還帶著點興奮。難道這就是破罐子破摔之後豁出去的感覺？
不管怎麽說，豁然開朗了，既來之則安之，來都來了，那就把想做的事情都做了吧！
第二天，琴聲蹲在覆活點裏盯著時間，一到八點，便立刻飛出去準時鉆進烏鴉鎮。一進鎮子就看見一身黑的狐妖已經百無聊賴地立在鎮中心，身旁一只活著的小怪都沒有，只有摞著的幾層小怪的屍體。
看來在等小怪刷新，她落過去，乖巧地打招呼，“師父好。”
流雲看了她一眼，沈默地轉身便走，只甩了一個組隊的請求過來。
琴聲趕緊同意，笑瞇瞇地跟上去問，“師父，今天咱們練什麽呀？”語氣中帶著討好和諂媚。
她是帶著試探流雲能容忍的界限的目的的，本來覺得他可能會停下來再度提醒她呢，認真的讓她註意態度之類的話，他卻還頭也不回地走在前邊，說道，“今天做任務，你需要一相妖術。”
他的語氣很平靜。聽不出一絲緊張或者火氣，好像他就只是她的技能指導，非常認真地在履行他的任務。
琴聲之前心裏的情緒，面對他這種態度，忽然覺得有點不是滋味。
“我在這兒待兩周了，有任務我會沒看到？”說出的話不免帶了些火氣出來。
流雲不說話了，只在鎮子裏帶著她繞圈，幾乎每一個角落都走遍，然後，停在一口水井的旁邊。
他轉身對跟在後邊的琴聲說道，“在這兒自殺。”
琴聲有點沒反應過來，她沒聽錯吧？
天涯裏的一般性死亡沒有爆東西，掉等級的懲罰，但其中不包括自殺。
為了避免玩家用自殺逃跑，系統給自殺行為設置了說嚴重不嚴重，但卻仍是實打實的懲罰。
其中一個，就是掉級。就算你是一百級大妖，選擇自裁，也要掉一級。而且，說一級就是一級，就算像琴聲目前這樣的已經在70級上得了百分之七八十的經驗了，還差小小一段就能晉升71級，但一旦她自殺，便立刻變成69級，實質上相當於掉了兩級呢。
……會有這樣的好事嗎？還是聽錯了吧？
“呃，你說的是自殺嗎？”她還是確定一下的好。萬一她真的聽錯了，想多了，又被他認為是頭腦不清楚。
流雲指了指井邊，說，“在這兒死。”
那就是真的咯！
她差點快樂地叫出聲來，原本還覺得五級太少，能和他相處的時間太短，結果又憑空多出一級來，老天助她！
“一次夠嗎？”需不需要多死幾次，一直死到60級，不，1級，那樣她大概夢裏都會笑醒吧。
“足夠。”流雲的聲音雲淡風輕，也不知道有沒有發覺她的喜形於色。
琴聲站到了之前他指的地方，水井前方，伸出利爪向左胸內插，直接命中心臟，身體倒下，只剩下灰白色的魂魄原地飄飄蕩蕩。
周圍的景物虛幻扭曲，好像是在從水裏向外面看，而呆了兩周算是頗為熟悉的烏鴉鎮以一種全新的姿態出現在她的眼前。
到處都是灰蒙蒙的，畸形的鎮民全都不見了，只有空蕩蕩的街道。她試了一下，魂魄狀態下不能飛，那就只好跑到覆活點了。
“等著，”流雲的聲音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不急覆活。”
她只好又跑回空無一人的井邊，想了想停在一處。
之前流雲就站在這裏，現在雖然看不見，但他們也算是重合地站在一起了。想象著兩只狐妖依偎在一起，她有點小小的激動和興奮。
早就應該這樣做了，平白蹉跎了近一年的時光，之前是她錯，不奢望的到他的原諒，只希望他能忘記。就真的把她當做一個陌生人吧，像對陌生人那樣，一點點地認識，一點點地了解，然後熟悉。她以前能夠吸引他，現在她長大了，更懂得珍惜和愛護了，應該更能做得到……吧。
“沒看到嗎？”明明就在身側，卻好像從很遠的地方的地方又傳來流雲的聲音，這次帶著點不耐煩。
她恍然回神，卻猛地尖叫起來。
一張蒼白的大臉就在她眼前，黑洞洞的大眼正盯著她看，她捏著胸口，膽戰心驚地看著那東西再沒進一步的動作，才慢慢放下心來。
這東西全身都是蒼白的，臉也確實很大，它看起來有一人來高，只臉就有半身長度，在這樣的比例下，眼睛也大的嚇人，一瞬不瞬地看人，卻貼的很近，倒不像在看人而是在聞人。
“有多久了啊，距離上一次看到生魂。”它幽幽地說道。
☆、刺目的熟稔
三個小時後，琴聲走出烏鴉鎮外的覆活點。
她找遍了整個小鎮，也沒看到流雲的身影，想要加他的好友，卻被提示對方好友開關沒開所以無法添加。看著任務列表中只差最後一步的任務，她決定先去領取自己的獎勵。
大臉白鬼的任務獎勵是本妖術功法，名叫《五雷訣》，和琴聲所知道的人族的同名功法不僅名字一樣，連招式的效果都相同。
她有心找只怪物試招，找了半天，卻只找到一只野熊，看它迷路似地在原地轉圈，琴聲不由一樂，得了，就是它了。
《五雷訣》包含五種雷法，琴聲以前便用熟的，最喜歡在出劍的時候偷捏一個掌心雷，就算劍走空了，掌心雷也能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可惜，狐妖的攻擊技能主體還是法術，物理攻擊實在太弱，掌心雷雖然打得野熊嗷嗷直叫，可離打死它還差了一大截。這次試招的前半段她威風凜凜，而後半段則演變為野熊追著她滿森林裏跑，好在最後的結局是她好不容易地爬上一棵樹，終於搶到了施法的空間和時間，接連放了兩個法術才算了結了這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狐妖的這種攻擊方式，她還是不太適應，不明白一向喜歡明刀明槍正面對決的方浩然怎麽會選。
說曹操曹操到似的，她正想著他，就好像看到了他，森林的另一端那個銀色長發飄飄的是什麽？
琴聲跳下樹，跑了過去。
確實是流雲，他正在布置著什麽，數十只野熊，狼獾和食人藤蔓密密地聚在一起，原地迷茫地打轉，對周圍的事情全然不察，倒和剛才自己殺掉的那只熊的狀態差不多。
這是怎麽了？
心裏帶著這個疑問，去看流雲，他正在周圍的樹上一一走過，每一個樹幹都拍上一下，所過之處便留下一塊紅色的印記。那印記琴聲覺得有點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轉眼間流雲已經走了一圈，到了她面前。
“一會兒你沒什麽事吧？”他問。
琴聲頓時把之前的疑問全都拋在腦後，心裏一陣激動。
“沒，沒事。”
不會是一會兒要陪自己練級吧。按說，雖然她拿到了一部妖法，可畢竟是以將近兩級的經驗為代價，流雲肯定會補償給她。
流雲說，“你一會兒就在這兒練級。”
看琴聲不明白，他竟然有耐心解釋，“這兒設了一個迷惑法陣，迷惑效果可以持續10分鐘。只要每隔10分鐘向陣點灌註一點妖力，這些怪物就能一直在這裏。”
聽到這兒琴聲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她一下子就想起來在哪見過那些印記圖案了。
在狂風山谷第一次見到流雲那次，她當時控制的就是其中一個禁飛法陣的陣點，要不斷地向其中灌註靈力。這不就跟那個類似嗎？這麽想起來，那時流雲找到自己所在的陣點並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樣是緣分，只是因為他對法陣也了解，自己的位置既在山谷邊緣又是陣點，被他揪出來簡直就是必然。
不過——
“那你呢？”怪物是在這了，那流雲呢？他布置這麽多是要幹嘛？
“我？”流雲笑了，那笑聲讓琴聲心裏發涼，“我沒義務浪費自己的時間陪你。71級再聯系吧。”
他語氣輕快，卻不回頭地一步一步走遠，琴聲忽然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全錯了。
兩天後，琴聲站在人來人往的蠻荒城城門口等流雲。
那個法陣果然有效，她熬了兩天，等級就補了回來。可他的好友開關還沒開，想要聯絡便只剩下回蠻荒城寄信一途。
信寄出去沒多久，就收到了回音。他也在城中，讓她在城門口稍等。
以前琴聲也常常做等人的那個，擔心遲到，便比約定的時間更早。被他說過一回，下次還是一樣。
現在想來她心中對他始終有種不確定，所以一遇到有心人的挑撥才那麽容易上當。
一年過去了，等的還是那一個，她的心情又是一樣。
大概是再沒了憑依，也沒什麽可以再失去，反而心平氣和了。聲望已經為負，還能有更糟的情況嗎？
正當她對自己目前的心境感到滿意之際，視線中出現了流雲的身影。
只不過，跟他走在一起的那個人……是誰？
走得近了，琴聲看得更清楚，流雲高挑瘦削顯得那個人分外嬌小。流雲的英朗反襯得那人格外柔美，一襲紫衣典雅秀致，灰色長發隨風飄卷，頭上一對三角形小耳朵平添了活力。
“琴聲，真的是你！我也跟你們去練級，好不好？”離了還有一段的距離，那人就揮舞著纖細的手臂熱烈地打起了招呼。
琉璃天寶。
琴聲笑笑，“我聽師父的。”
“那就沒問題啦，”走近的琉璃看向流雲，笑得狡黠，“那麽，未來幾天請多關照咯！”轉頭又湊到琴聲耳邊小聲說，“跟這個悶葫蘆一起很沒意思吧，放心吧，我來給你做伴。”話語中對流雲的熟稔和親昵毋庸置疑。
流雲可以一味地沈默，琴聲卻再也笑不出來。
新找的這個練級區域玉龍山脈位於天涯界的北部，風雪阻隔了視線，雪幕中只能看到連綿雪山暗沈沈的輪廓在天際隆起，好像一只匍匐的巨獸。
在勁吹的北風中，三人早就放棄了飛行改為步行，琴聲回頭看，身後只有近處的三串腳印，更早的不知是被系統刷新掉了還是被風雪掩埋，全都消失了。
“這裏有什麽怪啊，你到底是不是要做任務啊？”琉璃又頂著風吼喊了一句。
琴聲心裏早有這樣的疑問，只是不敢像她這樣肆無忌憚地說出來。
這條玉龍山脈因終年有風，逆風走路費力不說，風大處還可能需要跑起來才能不被吹得倒退，所以平時幾乎沒人來。
在人族時，她曾為了一個任務來過一次，在一個懸崖上遭遇強風，摔死幾次之後，便註意提前預判躲避，這才勉強做完了任務。從那以後路過此地都要繞道走。
如此看，流雲和三千溺水其他方面沒有相像之處，只這找練級區的習慣倒似乎一脈相承，三千溺水找的是僵屍病遍地的烏鴉鎮，流雲找的是風團分分鐘吹你上天的大雪山，都是沒人願意去的地方。
流雲當然要比三千溺水可靠，可他帶她們來這兒，不會真的是做任務的吧。
“廢話這麽多，”他終於開了口，“不想來的話，現在回去還來得及。”一開口就把琉璃說得縮了頭。
琉璃小聲嘟囔著什麽，琴聲看看她，又看看流雲，只覺得苦澀。有心拿記憶中自己和方浩然相處的模式和他們的做對比，心頭卻像眼前這紛亂的雪幕一樣，模糊昏暗，最後只剩下茫然一片。
“啊，小心！”琉璃突然的大叫換回了琴聲的神智，可還不等她看清，一道颶風就已經卷了她向懸崖快速飛去。她在風中拼命掙紮，可懸空的手腳並用也只抓到急速卻無形的氣流，完全使不出力氣。
她被風吹得轉了不知多少圈，轉眼間，喊著什麽的琉璃更遠了。而流雲則完全失去了蹤影。
苦澀已經變成了苦味，她心裏想，她這個電燈泡也該就此消失了。
突然斜刺裏一個身影猛地沖進了颶風的風團，一把抱住了她，帶著她驀地一墜，便好像瀑布之上屹立不倒的磐石一樣穩穩地站著，颶風湍急的氣流從他們身邊奔流而過，而琴聲楞楞地擡頭，入眼是流雲瘦削的下巴和被風尾揚起的絲絲銀發。
“發呆的話，今天就到這兒。”流雲的聲音在頭上響起，“我可不想浪費時間和力氣陪一個心不在焉的人。”
雙腳重新落到地上的琴聲連忙搖頭，“對不起，不會再這樣。”
流雲看了她一眼，到底沒有再說什麽。他們繼續向上走，看上去雖然還跟之前一樣，但琴聲知道還是有一些改變的。
經過那個插曲，流雲更加沈默了，走在他身邊，覺得氣氛比著雪山還要冷上幾分。琴聲便也一聲不吭，不知怎的，流雲這樣的凝重反倒讓她心裏多了幾分歡欣雀躍。
琉璃活躍起來，她一掃之前的抱怨和不願意，認真而興奮地觀察起颶風的走向來。眼看一個颶鳳就要和她撞上，流雲忽然冷冷地說了句話。
流雲說：“你如果死了，就別過來了。”她這才哼了一聲，一旋身躲了開去。
一旁的琴聲默默的垂下眼睛。就這一會兒的功夫，流雲周身籠罩著的冷凝氣氛便消失了。
三人來到一座雪洞前。流雲帶頭進洞，琉璃蹦蹦跳跳地緊跟著他，琴聲則慢吞吞地走在最後面。
洞裏曲折，有一條小河從洞內延伸出去，可惜天寒地凍的，小河也結了冰。有一些高大的長著山羊角的雪人倚靠著凝結著白霜的石頭在山洞中睡覺。
流雲停下來，打了個向前的手勢。琴聲正要上前，琉璃搶先一步跳了出去。
只見她輕擡腳步，越走越輕，越走越淡，一步，兩步，三步……忽然整個人都隱匿在空氣中，化為一團朦朦朧朧的霧氣似的影子貼到熟睡的雪人身邊。一柄寒刃便倏忽間出現在雪人的頸下，輕輕一動，甚至來不及叫出聲的雪人便在睡夢中成了一具屍體。
琉璃現出身形，回頭燦然一笑，“唔，流雲，要是論資排輩的話，琴聲是不是該叫我一聲姐姐？”
☆、紫砂秘境
琴聲在高考之後看了為數不少的宮鬥類小說和電視劇，因此聽到琉璃調侃的這聲“姐姐”心裏便不由得一沈，擡眼看了過去，想看看她到底是什麽意思。
可誰知她的視線卻落了空。
琉璃回頭說完這句話，直接蹭著爪子，輕手輕腳地繼續往前走去，看那副樣子竟然是壓根沒想著要等流雲或者她的答覆。
反倒是流雲回過頭來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就這一眼，雖然他一句話也沒說，但琴聲直覺他看穿了她，看穿了聽到琉璃那句話的瞬間她心裏頭真正的想法。
可惡！
悶悶跟在流雲身後，琴聲時不時還可以從他身旁的空檔處看見走在最前邊的那個無聲的“殺手”。
她忽然想問流雲一個問題。從這個晚上她看到琉璃時心中便存在了的問題。“你們是什麽關系？她是你的新女友嗎？”
可她畢竟不是以前那個容易沖動的女生了，她學會了忍耐、觀察和思考，學會了給別人留有餘地的同時，也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只是心中再也無法平靜，那念頭一經想起，便再也無從遏止。她忍不住想如果……
她是說如果，如果他們真的已經是戀人，在這一年裏，琉璃天寶真的早得到了那曾屬於她的位置的話，她要怎麽辦呢？
還要像現在這樣，借著升級的便利、仗著公會的福利賴在他身邊嗎？
還是，就此把他放下，徹底地忘掉這份感情呢？
她想不出答案。
這時，走在前邊的流雲停了下來。
“回來。”他說道。
琴聲微怔。
“我們到了。”他補充道。
短短一句話的功夫，琴聲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這雪洞內的通道蜿蜒曲折，他們走了很久，大約只走了一半的距離，離盡頭應該還有很遠。而流雲停下的地方旁邊有一個岔路通向別處。
等走得很遠的琉璃終於解決了手中雪人的琉璃返回，他們三人便順序走進了岔路。
分岔小路路比之前走過的通道更窄，流雲走在第一位，琴聲在他後面，琉璃則在最後。通道內光線稀少，一片昏暗，幾乎看不清道路，只有前方流雲的銀發似乎隱隱有光，琴聲在後跟著心裏才算有了底，也不知走了多久，流雲又一次停住腳步。
“小心。”他說道，然後人便消失在眼前的光亮之中。
琴聲便也跟著踏進那光中，只是眼睛還沒適應這突來的光明，迎面就有兩條影子撲了上來。她剛要動作，卻被流雲一下扯到身後，眼角餘光瞥見一道寒光從他手中飛了出去釘在其中一道影子上，而另一道影子則被他輕身上前扶住肩膀，化為冰錐的手臂穿透了心臟。
咽喉中劍和胸口一個窟窿的兩具雪人屍體先後跌落，琴聲這才看清了眼前的情景。
說是豁然開朗也不為過。
這是一個異常寬大的洞穴，有活水，有石桌，還有書架和多寶格。
看那石桌上擺著的棋盤和其上散落著的黑白棋子，以及棋盤旁放著茶壺並兩盞茶杯，讓人覺得這石室很有可能是某位世外隱士的居所。
只是原本應該在書架上的書已經散落在地，而多寶格上的擺件也東倒西歪，有的也已經化成了地上辨不出來源的碎片。縱觀石室，除了石桌石凳那處以外，石室內其餘的地方均是一片狼藉。
而在石室的一角，那堆放著的許多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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