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晟夜襲不成，損傷大半，孟煒率領大軍前來，與軒轅念合兵一處，中山軍隊困在各處邊境，來不及調兵，又被軒轅念掐住了峽關這個重要關隘，陷入被動，三個月內，軒轅念連下七城，直逼中山都城殷封，而昭平，也死在了戰場之上。

軒轅念站在城墻上，看著遠處，又看著容若等人，對風洺毅與風寰宇道：“我欲在峽關之外，只奪墨城一城，其餘諸地，仍覆歸中山。但，我要中山出一人，蓋晟。洺毅和嗣兒，以為如何？”

風洺毅和風寰宇互相對視了一眼，很明顯並沒有想到軒轅念會突然間提問他們，一時之間，各有不同的心思，風寰宇是有些緊張，而風洺毅，則是興奮，兩個人都不說話，只看著軒轅念。

軒轅念笑了笑，然後對風寰宇道：“嗣兒，你以為如何？”

風寰宇想了想，猶豫了許久，方才吞吞吐吐的說道：“蠶食之法，張儀曾用之以助秦，孫兒以為可以。蓋晟初時便奪我楊葉洲，後多番與我南燕征戰，殺我十數萬兵士，當殺之，祭我軍魂。”

軒轅念笑了笑，看向風寰宇的眼神，微微變化，輕聲道：“你不是覺得，朕以公謀私，為了淳於搖光竟以江山相換吧？”

風寰宇聞言有些害怕，急忙對軒轅念道：“嗣兒並未做此想。”

軒轅念伸手制止了風寰宇繼續說下去，反對風洺毅笑道：“洺毅，你說說。”

風洺毅看著軒轅念，心裏其實有些不快，但還是輕聲對軒轅念道：

“蓋晟並非一人，而是中山的軍魂。若是南燕得蓋晟，中山將士必要心寒。

中山帝君昏庸，耽於與南燕為戰，不顧民生疾苦，且遲遲不死，皇嗣爭位，此戰過後本來就要亂上一陣了。

如今若是蓋晟入燕，恐怕新王又要為振奮軍心忙一陣了。

而且……祖母從無一統五國之心，只有守南燕之心罷了。”

軒轅念看著風洺毅笑了笑，風洺毅說的是一方面，可哀兵也是極為可怕的，蓋晟入南燕的事情，也得好好思量，看著風洺毅，又繼續問道：“洺毅，若是你，會如何？”

風洺毅看著軒轅念，很是堅定地說道：“關隘已得，餘則無大益，但，寸土不可失。”

軒轅念看著風洺毅，輕輕地搖了搖頭，然後對風洺毅笑道：

“洺毅，若得天下，不可執著於寸土。

此時若是罷兵，除峽關、墨城外，南燕如今所得之地，盡皆飛地，南燕守不住，得之，無易。所以，我可以棄之。

洺毅，我只想守著南燕，但，你的心中若是天下，便要以天下為謀劃，一城一地，不足掛齒。

洺毅，多讀些兵書是為了不讓那些將士們戲耍你，但更多的時候，要多讀史。

兵書再多，非是為王之道，史書、治國之論才是正道，你要學的是禦人，帶兵交由將士便好。

洺毅，你與祖母終究不是一條路上的人。”

風洺毅看著軒轅念，心裏有些不開心，還有幾分委屈：“祖母與洺毅，是一樣的心思。”

軒轅念看著風洺毅，她親手調教出來的小公主，果然是最得自己心的人，但有些事情，她不能做，看著風洺毅，輕聲道：“但……祖母不能……”

“為什麽？”

軒轅念沒有回答風洺毅，氣氛一時有些尷尬，容若見了，便帶著風寰宇離開了，讓風洺毅與軒轅念獨自相處。

風洺毅見軒轅念不說話，心裏也知道為何軒轅念只護南燕，因為，她早晚要離開，她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去做這件事情，便對軒轅念道：“祖母，我恨那個人，因為他，祖母活的越來越不像祖母。”

軒轅念聞言笑了笑，然後對風洺毅道：“你知曉祖母是什麽樣子的？祖母自己都不知道呢……”

風洺毅看著軒轅念，說出了驚世之語：“我是祖母一手教出的，我就是祖母。”

軒轅念一驚，這是她決不願意看到的：“不，洺毅，你不是祖母，你是為自己活的，你太想成為祖母，反而是誤了自己。

祖母從不願意你成為祖母，祖母這一生過得，並非是自身所願。

洺毅，祖母就希望你能成為一個最快樂的公主，我與你的皇兄，定會護你一世安穩。”

風洺毅看著軒轅念，問出了一個軒轅念都無法回答的問題：“祖母，現在的生活真的不是你所希望的嗎？你真的想要與天嵐隱居天山嗎？！祖母，你為何非要欺騙自己？！”

軒轅念沒有回答，半晌，方才對風洺毅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洺毅，做一個富貴安穩的小公主不好嗎？何必非要卷入這天下局勢，你現在想要的，將會是你付出巨大的代價，你真的，能夠承受嗎？”

風洺毅看著軒轅念，堅定地說道：“洺毅不願意如此，洺毅不要成為一個隨便嫁人的公主。為什麽哥哥就能成為南燕帝君，為什麽我只能隨便找一個人嫁了？！明明我的才能不輸於哥哥，為什麽哥哥能做的事情，我卻不能做！

軒轅念沒有想到，風洺毅竟然會有如此的決心，這份固執，跟自己，倒是很像：“洺毅，這條路可是要舍去心的，心愛之人不得長守，甚至是親人，亦有可能天人永訣啊。”

風洺毅看著軒轅念，心裏道，除了你，我根本不在意別人，既然你不想走這條路，就讓我來替你走，這是我唯一能夠為你做的。

“洺毅，心願已定。”

軒轅念聞言，不再多言，只是看著風洺毅，輕聲道：“既然如此，祖母不會再多言，從今日開始，容若會教你真正，有用的東西。”

風洺毅這才意識到，原來容若之前一直不願意教自己很多東西，是因為祖母不願意：“祖母，謝謝你，多謝你曾經為我謀劃的一切，但是這一次，就讓我來做主吧。無論日後如何，洺毅，絕不後悔。”

軒轅念看著風洺毅，點了點頭，然後離開了，她開始想著，如何能讓風洺毅的路，走得簡單些。

下了城墻之後，軒轅念看著在一旁站立的容若，道：“告訴昭弦，我只要峽關、墨城，其餘之地可以還給中山，以求兩國世代修好，解世代之仇。

但，中山需讓蓋晟親自前來卞京，商談兩國修好事宜。讓孟煒繼續駐守此地，我們，回卞京吧，看看那些人，又會給我什麽樣的驚喜。”

容若點頭應下了，軒轅念想了想之後，又對容若道：“以後，教洺毅一些她喜歡的東西吧。”

容若聞言一笑：“你終於放棄了？”

軒轅念嘆了一口氣：“沒辦法，她想做的事情，我是阻攔不了的，倒不如，讓她以後的路好走一些。”

容若笑道：“好。”

“記得安排回京之事”，軒轅念說完，看著遠處，想起了景逸，然後道，“回京之後，還需你處理朝局，我想，先安葬了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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