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瞬間，波賽西大公真的以為黑發瘋了。

要知道，他才是剛才那場伏擊戰的真正勝利者。如果這個消息流傳出去，不，是肯定會流傳出去。他黑發的名字，將成為所有人類爭相傳頌的英雄。所有商人會以和他交易為榮。所有少女會以見他一面為榮，甚至是那些一直游離在主勢力圈之外的墻頭草勢力，也會以跟隨在黑發身後為榮！！

名聲，勢力，金錢，疆域。一切的一切，只要黑發點頭，就會在瞬間從四面八方向他湧來。將他淹沒。這樣的好事，難道他不知道？

不，絕對不可能。黑發是一個領主，而且是手段非常狠辣的領主。波賽西不相信他會不清楚這裏面的意義。那麽，黑發說這句話就只有一個解釋。

他在同情自己，施舍自己！！

恥辱！！！

剎那間，波賽西大公被自己想象帶來的恥辱感淹沒了。以至於竟然站了起來。失態的大吼。響亮的聲音一點也不像一位老人，震的墻壁微微顫抖。

可是，聲音再大也是嚇不倒人的。而對於他面前的黑發來說，這更加沒有效果。所以就在波賽大大公的滔天怒火之前，黑發僅僅只是揉了下眉頭。然後長嘆口氣。

“哎呀，真是讓人頭疼。大公閣下。怎麽我在以前就沒有聽說你有這樣的火爆脾氣？如果聽說地話，也許我會換一種方式來說。好吧。好吧。我承認你的聲音很大，不過那對你的身體沒有好處。靜下來，聽我解釋一下好嗎？也許事情並不是和你想的一樣。這更不是什麽施舍。”

“不是施舍？”波賽西大公一揚眉毛，眼中露出一絲輕蔑。“好，那我倒要看你怎麽解釋！”

說著，這位位高權重的大公就直挺挺的做了下來，就在黑發的對面。伸手拿起桌上地紅酒，給自己滿上一杯後一飲而盡。一股醇香的味道直入胃壁。老大公地表情好過了不少。

“酒是個好東西。它可以讓人忘記很多憂愁。”黑發淡淡的望著老大公的動作，似乎了解到對方的意思。

“但是如果喝酒只是為了忘記憂愁的話，那只能說這個人在逃避。”

“少羅嗦。你這些話不用對我說。我做心理調節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裏喝奶呢。快點，我在等你的解釋。”波賽西大公一擺手，打斷了黑發地話。言語中露出一絲不耐。

“解釋其實很簡單。”黑發見到這一幕，也不願再多刺激對方了。於是立起一根手指。“我不想被人知道我擁有了蛇牙。”

“蛇牙？就是你外面的那些巨型機甲？”波賽西大公一皺眉頭。似乎從黑發的話裏聽出來了什麽。

“沒錯。”黑發點點頭。

“你也看出來了。那是一種非常霸道的武器。尤其是在本來就習慣使用機甲戰鬥的人類手中，它的威力超乎想象。作戰效果也非常完美。但是……”黑發頓了頓。眼中精光一閃。“如果這種武器被敵人提前知道了，他們就一定會想出對付的辦法。我需要的奇兵效果就難以實現。所以我才會請求您一肩承擔本次作戰地戰果。”

“……”波賽西大公沈默了下。腦海中思慮電轉。

沒錯，黑發說的這些，很顯然是一個完美的解釋。但波賽西大公知道，這恐怕也僅僅是其中一部分原因而已。其他一部分，自然就是自己的原因了。黑發雖然不說，可仍然照顧了自己的情緒。

這是一位領主的好意。如果自己再不識趣，就未免有些不通人情了。想到這裏，波賽西大公地眼角跳動了幾下。聲音微微放緩。

“是個道理。但是你怎麽知道剛才交戰中敵人沒有把消息傳遞過去呢？要知道，在戰爭中收集對手的信息，是每一個艦隊都必須做到的基本功。”

“這一點我也想過了。所以我剛才布下了巴克蟲族。反空間所有的信息都被我截獲。至於是否有效果，我也不能確保。”黑發皺了下眉頭。領教過摩爾皇帝的手段之後。他也對以前一向有效的巴克蟲族不敢完全相信了。所以話自然不能說的太滿。

“不過，相對於這種收集。我更害怕人類內部的奸細。大公閣下，想必你也清楚前段時間發生的間諜事件。雖然那件事被你和威克元帥一同解決。可還有沒有其他奸細，我們誰也不敢保證。”

“嗯。我明白。”波賽西大公點了點頭。他知道黑發說的是前段時間他去摩爾帝國消息外洩地事情。那個洩漏消息地貴族也是他親手解決的。

“但是。”波賽西大公話鋒一轉。“如果你只有這一個原因。就有些太過兒戲了吧？畢竟保密只能維持一時，不能維持一世。巨型機甲出現地消息，再怎麽隱瞞，也總有洩漏的那一天。到那個時候，你現在做的努力不都白費了嗎？”

說完，老大公用一種奇怪的目光打量這黑發，就好像可以看到他的內心一般。

這是一種黑發熟悉的目光。每當他發現異常的時候。他也會用這樣的目光打量對方。一般來說。沒有人可以在這樣的目光前保持平穩。而一旦心神失守，心中的秘密也會被對方一舉奪走。

說白了。就是一種長期積累下來的氣勢壓迫。在心理戰上經常被人使用。不過很可惜，這種目光對於自己是無效的。

但是無效並不代表黑發不會說。而事實上，當他要求和波賽西大公面談的時候，就根本沒打算瞞他。

“不用太長時間。我只要幾個月就足夠了。”

“幾個月？”波賽西大公的眼睛微微瞇起。“你膽子不小啊。”

“不大。剛好夠用。”黑發笑著回答。“要得到總要付出。我不勤快一點，手下的那些兄弟吃什麽？前段時間弄來的東西，還沒捂熱乎就被瓜分了。我可沒落得多少好處。”

“……”波賽西大公頓時氣結。這不是自責和尚罵禿驢嗎？所謂的瓜分，不就是從你手裏拿走了幾艘巨艦？還都是你玩剩下的貨色。見識過巨型機甲的威力，波賽西大公可不認為黑發把好東西真的分給他們了。

不過就算是這樣，波賽西大公也說不出什麽。畢竟那些都是黑發用血汗拼出來的家底。冒險得到的收獲，能夠分給他們，已經是天大的面子了。如果沒有這些支持，恐怕今天他就不會還剩下小半艦隊，而是在黑發出現之前就已經全滅了。

沈默了一下。波賽西大公的聲音突然低沈了起來。

“雖然你說得很輕松。不過我看得出來。這一次和上次肯定不同。黑發，也許你應該考慮一下其他辦法，或者聯合更多的人。你知道的，在這方面，我和威克一直和你站在一起。”

“我知道。你是一個很識大局的領導者。能夠認識你，是我的榮幸。”黑發笑著回答。“不過我還是不打算更改我的計劃。時代在進步，有的時候，已經不是靠人多就可以解決問題的了。人類中，也只有我才對摩爾帝國最了解。所以我別無選擇。”

“那好吧。我知道你的性格。”波賽西大公仔細的看了黑發一會，直到確認已經無法改變之後，才緩緩的點頭。

“三個月時間，如何？”

“七個月，最少的。而且在這七個月裏，除非是摩爾族的大規模入侵，否則我不再會出現了。所有的防禦任務，你和威克元帥去解決。同時，為了保證你們的力量，我仍然會繼續支援你們仿制的巨艦。還有大威力的實彈武器圖紙。”

“怎麽要這麽長時間？”波賽西大公頓時嚇了一跳。“你要做多少準備啊？”

“具體情況，我也不好說。不過準備嘛。萬全一點總是好的。不是嗎？七個月。你幫我隱瞞七個月。我一定會給你個大大的驚喜。”黑發哈哈一笑。毫不在意的回答。

想了想，波賽西大公終於咬咬牙。“好。就幫你隱瞞七個月時間。這段時間人類的所有防禦任務，由我和威克去解決。而且為了保密，這次回去，我會做好措施的。”

“那就太感謝你了。”黑發點了點頭，臉上的笑意逐漸隱去。

他知道波賽西大公所謂措施的意思。事實上，他今天出現的實在太威風了。第一艦隊裏所有人都有目睹。而這麽多道目光，波賽西大公想要隱瞞也非容易。那些措施一定帶有強制性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在未來的七個月裏，第一艦隊就不會出現在波賽西大公的戰鬥序列中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黑發長嘆一口氣。站起身。

“那麽，我這就走了。記住，今天我沒有在你眼前出現過。”

“嗯。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個人做的。明天，我就會成為人類的英雄。”波賽西大公緩緩回答。然後看著黑發走向門口的背影，就在他即將開門的一剎那，突然開口。

“黑發！”

“嗯？”黑發停步，沒有回頭。

“今天的事情，謝謝你。”波賽西大公一字一頓的說道。

“不客氣。”房門打開，黑發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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