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沈青訸額頭的血，滴落在陳錦蘇驚慌失措的臉上，還有一滴落在眼角，讓陳錦蘇有些睜不開眼。

鉆心的疼，來自於陳錦蘇的手心，沈青訸這一刀紮在了她的手心，沒有一絲猶豫，也沒有一絲同情，沈青訸甚至還在笑著問她：“疼嗎？”

陳錦蘇疼得呼吸急促，擰眉別過臉，怕沈青訸額頭的血掉落在眼睛裏，“殺了我，你這輩子也完了，你知不知道？”陳錦蘇疼得連說話都吃力，卻又不得不安撫眼前瘋魔的人。

“呵。”沈青訸清冷地笑，“早在你嫁入沈家那一刻，我已然完了。”

“你死了，你想過沈絳年嗎？”陳錦蘇知道，那是沈青訸的軟肋，這話也惹怒了沈青訸，她死命地卡著陳錦蘇的喉嚨，怒道：“你不配提她的名字！”

“你……”陳錦蘇呼吸困難，說不出話來，沈青訸這時候猛然抽出匕首，疼得陳錦蘇慘叫，“啊！”沈青訸一起身，失去支撐的陳錦蘇身體滑坐到地上，痛苦地呻.吟著。

“這就疼了啊？”沈青訸一把揪住陳錦蘇的頭發向後猛地一拽，陳錦蘇迫不得已仰頭，眼底深處是藏不住的恐懼，“陸漫雲被車子撞倒那一刻所要承受的痛，遠比你現在要痛得多，我得讓你一點點的品嘗，恐懼支配下的疼痛，到底是什麽滋味。”

沈青訸的匕首比在陳錦蘇的臉上，“你不是很在意這張臉嗎？”沈青訸笑道：“曾經因為我弄撒了你的粉餅，你還罰我跪了一天一夜呢。”沈青訸的匕首割下去的時候，陳錦蘇立刻掙紮，終於有了哭腔，也有了一絲乞求，“別這樣~”

“所以，你為什麽要動陸漫雲呢？”沈青訸的淚水就在眼眶裏打轉，“你怎麽折磨我，我都忍了啊，你為什麽，為什麽？啊？”沈青訸發狠地逼問，手再次擡起，陳錦蘇驚慌之下忍著頭皮牽扯的劇痛往旁邊倒著躲避，“沈青訸，你到底希望我怎麽樣？”

“我希望你去死。”匕首距離陳錦蘇的脖頸處只有幾毫米的距離，“你知不知道我多少次都想殺了你，如果不是遇見了沈絳年，你或許活不到今天。”沈青訸哭著笑了，“我一直想的都是，哪天我玩夠了，就帶上你一起上黃泉路，帶你去見我媽，讓你跪在她墓前，給她道歉，用你的血給她祭奠……”

陳錦蘇渾身哆嗦，手疼，身體疼，整個人不受控制地發抖，“你說得對，你遇見沈絳年了，所以你不能殺死我，否則沈絳年的餘生，再也沒有你……”沈青訸的淚水砸下來，她將陳錦蘇死死地壓在地上，哭聲道：“天下之大，你為何容不了我？啊？你拿我沈家那麽多東西，我說什麽了嗎？我不在意你，你隨便拿，但是你怎麽能動陸漫雲？啊？！”沈青訸一刀紮下去，還沒有紮到，陳錦蘇過度驚嚇驚尖叫一聲，眼前一黑，人徹底沒了動靜，癱在了地上。

呵，懦夫。

沈青訸起身，擦了一把額頭的血跡，揚手將匕首丟進魚缸，她轉身出去。

“沈總。”門口四個保安躬身。

“打電話，叫救護車。”

“沈總您……”

“我沒事。”沈青訸呼了口氣，“誰有煙？”

四個人不約而同搖頭，面色緊張地望著沈青訸，沈總受傷了啊！沈青訸擰眉，“濕巾總有吧？”

其中一個回過神，忙不疊遞紙巾，沈青訸擦拭手上和額頭的血跡，“這裏還有，沈總。”保安指指臉頰處，他們在外面，看不見裏面發生什麽，但聽得見隱約傳來的尖叫聲，無奈沈總吩咐不能進去，他們誰都沒敢貿然行動。

救護車很快到了，陳錦蘇已經悠悠轉醒，看見白大褂知道自己沒死，驚慌失措的心稍微安定。陳錦蘇被擡著出了辦公室時，她一眼看見靠在窗邊的沈青訸，她雙臂交疊環抱於胸口淡淡地望著，嘴角噙著一抹笑，陰冷透著狠然。

恐懼再次襲來，陳錦蘇別過頭，成魔的沈青訸更是個禍害，如若不除，她一生難安。

“沈總，您手機剛才響過，是一位叫小浪卷的用戶打過來的。”保安轉交手機時才提醒，沈青訸眺了一眼，無奈道：“這種事下次要第一時間說。”保安立刻低頭，“是，對不起，沈總。”

“行了，你們散了吧，原路返回別被人發現。”沈青訸走出沒幾步，回身問：“門口那兩個人呢？”

“在旁邊會議室裏睡覺，估計也快醒了。”

沈青訸轉身走了，擡手擺了擺，頭也不回道：“今天辛苦了。”

“沈總，您的傷口……”終於有一個保安鼓起勇氣提醒了一句。

“沒事。”沈青訸給沈絳年打過去，沈絳年卻掛了，隨後是視頻邀請。沈青訸真的是下意識就要接了，但額頭上的刺痛感提醒她，不能接。

現在不接，沈絳年一定會起疑心，沈青訸四處張望後，去了陰暗的樓道。

“你在哪呢？”視頻接通後，沈絳年焦急地問。

“在樓道裏。”

“我看不見你。”

“恩，樓道光線不好。”

“我想看你。”沈絳年說得可憐巴巴，讓沈青訸的心軟了軟，“電梯壞了，我在走樓梯，還得會呢，怎麽啦？”

“沒事……”沈絳年吸吸鼻子，聲音更小了。

“陸教授怎麽樣了？”

“沒醒。”

“有好好吃飯嗎？”

“恩。”

“要乖。”

“我想看你。”

這姑娘怎麽了，離不開這句了，“到底怎麽了？”沈青訸語氣重了些，沈絳年聲音顫著，“剛才打瞌睡，做噩夢了，醒來特別想見你。”

沈青訸松口氣，她還以為出了什麽事，“那我一會拍照給你好不好？我手機要沒電了，怕是支撐不了多久。”拍照修覆傷口還是可行的。

“一會是什麽時候？”沈絳年顫聲委屈道：“剛才打你電話，你又不接。”

“啊~”沈青訸不想撒謊，但是卻不得不撒下一個又一個所謂善意的謊言，“剛才我累了，睡了會。”

“你在哪呢？”小獅子的問題一個接一個，沈青訸頭疼，她怕再說下去一會會露餡，“小家夥……”

“你剛才在睡覺，那說明不是在家，就是在公司，現在你走了這麽久還沒出樓道，可見不是家裏。”

“……”小家夥長大了，也聰明了，沈青訸沒做聲，沈絳年半晌哭腔道：“我不想看照片，我想和你視頻，你現在不方便，那晚點好不好？”

“好。”沒辦法再拒絕，沈絳年的哭聲，讓沈青訸的心被揉碎一般的疼。

“你一定要打給我。”沈絳年沒有追問，掛了電話。

沈青訸松口氣，小姑娘長大了，知道適可而止。

要視頻就得好好處理傷口，無奈之下，沈青訸打給了蘇裏。

“難以置信，你居然會打架。”蘇裏不相信沈青訸的借口，但沈青訸不肯再說，“明天來換藥。”

“再說吧。”沈青訸記得，她手機裏還有公安局的致電，她遲遲沒有打回去，而公安局也沒有再打來，不過想想也知道，應該是讓自己去公安局報道了。

“不好好處理會留疤。”蘇裏小心翼翼地擦拭傷口，沈青訸秀氣的眉挑了下，“能有辦法給我化個妝，讓這裏看起來像是沒受傷的樣子嗎？”

“當然不能。”蘇裏白了沈青訸一眼，“你當我是特技化妝師嗎？”

“……”

“待會包上紗布。”

“不能包紗布。”

“不包會感染。”

“那就晚點。”

“你到底要幹嘛？”蘇裏扳過沈青訸的肩膀，讓她面對自己，“你現在學會跟我隱瞞了。”

“我一會要和絳年視頻。”

“……”蘇裏無奈地嘆口氣，“別輕易騙人。”信任感很難積累，一旦損壞，極難修覆。

沈青訸對著鏡子裏的自己蓋住額頭的傷，啊……有辦法了。

沈青訸打車回去，站在家門口，她的心往下墜。沒辦法不自責，不是她，陸漫雲不會出事。

自責也要繼續往前走，因為沒有回頭路了，索性就一路走到底吧。

沈絳年接到沈青訸的電話，已經是暮色深沈，沈青訸裹著浴巾，頭上還纏著毛巾，看樣子是剛洗完澡。

沈絳年認認真真地打量鏡頭裏的人，她安心不少，“你今天洗澡這麽早呢。”

“一路折騰，都是灰塵，晚飯有好好吃嗎？”

“恩，你今天沒惹事吧？”沈絳年目不轉睛盯著沈青訸，少有的大膽直視，火辣辣的目光讓沈青訸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惹事？我能惹什麽事？”沈青訸好笑地問。

“你答應過我的，不能忘。”

“恩……”沈青訸垂眸，對不起，騙了你。

“我今天和無雙去了警局。”沈絳年大致跟沈青訸說了今天的行程，末了問：“方便說下你今天的行程嗎？”

小孩子學會欺負人了，利用所謂的等價交換來逼迫她，沈青訸莞爾一笑，“不方便哦~”她笑著將話題推開。這在沈絳年的預料之內，看來阮閱說的沒錯，沈青訸今天就是和陳錦蘇發生了沖突，陳錦蘇被擡著出去的，沈青訸真的一點傷都沒有？

“看來某人不乖，背著我偷偷幹了壞事，還怕我知道。”沈絳年也笑了，盡管疲憊，但還努力裝出那份輕松愉悅，這讓沈青訸心口滋啦啦的一陣疼，“是啊，我一向都不乖。”沈青訸垂眸道。沈絳年大概也猜到了什麽，只是等著她確定而已，她如果再說著明晃晃的謊言，是對沈絳年的一種傷害。

“不乖，我也喜歡你。”沈絳年柔聲細語，險些讓沈青訸的淚水瞬間充盈眼眶，她假意咳嗽別過頭去，再回眸時，眼底有濕潤，沈青訸揉揉眼，“咳嗽得我心肝肺都要出來了。”

沈絳年低下頭，深吸了一口氣，突然說：“沈青訸，我愛你。”

“怎麽突然表白？”沈青訸笑著問。

“突然嗎？”

“恩。”

“那一定是我說的不夠多，我以後會經常說的。”沈絳年臉頰帶著紅，依舊是害羞的人，沈青訸淺淺一笑，“那我是不是也應該多說說？”

“那不用，你怎麽開心怎麽來。”沈絳年體貼道：“我喜歡你，就喜歡你的全部，你的所有。”

沈青訸難得一見地臉頰泛紅，微微低著頭，“你這波情話有點猛，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堂堂的沈夫人，都知道害羞了。”

兩個人就這樣說情話逗趣，聊了好一會，沈青訸催促沈絳年早點休息，沈絳年才嗯了一聲。沈青訸準備掛視頻，沈絳年突然叫了她一聲，“沈青訸。”突然而來的全名，讓沈青訸楞了下，“恩？”

“除了額頭，別的地方還有傷嗎？”沈絳年輕聲問。

沈青訸望了一眼鏡頭裏的自己，頭上的毛巾不知何時散開了一角，傷疤露出一角。

沈青訸擡手摸了摸額頭，“手臂還有兩個小口子，不嚴重。”沈絳年最終還是發現了。

“恩，好好上藥，別感染了。”沈絳年湊近，“親你一口，你也早點休息。”沈青訸還沒回過神，叮的一聲響，視頻被掛斷了。

沈青訸拽掉毛巾，蹙眉撫了撫額頭的傷口，小家夥居然沒發火，沈青訸其實有點意外，畢竟她撒了謊。

沈絳年的微信很快發過來，沈絳年很快發來一張截圖，上面寫著：201X年3月10日，夫人不乖欺騙我一次，記賬一筆，以後在床上欺負她一次，讓她邊爽邊叫一百次，夫人我好爽。

噗嗤，沈青訸這兩天來，頭一次笑出來，發自內心地笑。

沈絳年抱著手機，等著沈青訸的回覆，很快就收到了，沈青訸：夫人，我好爽~~~~~~

這傻瓜，沈絳年淚如泉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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