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絳年怔怔地坐了許久，努力調整情緒之後以失敗告終。

為什麽知道和做到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

她知道現在的沈青訸愛她，她知道不能執著於一個人的過去，她連陸之遙都努力忽略了的。

為什麽現在還是如此難過？

網上那麽多的流言蜚語，其他的都可以不在意，為什麽要對桃色新聞介懷？

沈青訸的過去到底有多少個女人？

為什麽老天爺就不能善待對待沈青訸？

為什麽不能讓沈青訸做一個健康快樂的小孩子？

明知道不該在意的，為什麽悲傷的潮水還是把她淹沒，讓她呼吸困難。

她會是沈青訸最後的歸宿嗎？

失去沈青訸會怎麽樣？

為什麽她會愛上沈青訸的？

沈絳年給沈青訸發了一條沒頭沒腦的信息：命中註定我愛你這種事真的存在嗎？

沈青訸打電話過來，沈絳年按了拒絕，眼眶突然發酸。

不管是不是命中註定，她已經淪陷了。

沈青訸再打電話，沈絳年依舊按了拒絕。

明知道不該再因為過去的事鬧別扭了，可眼下身不由己，內心裏仍是計較著。

沈青訸：中午一起吃飯，好嗎？

不知從何時起，沈青訸和她交流的方式從陳述句、祈使句變成了疑問句，她總是詢問自己，這何嘗不是在意她的表現。

沈絳年揉揉將要落下的淚，以一個理智的成年人回覆：不了，我中午打算和朗總一起吃飯，順便聊下辭職的事。

沈青訸：恩，好，按時吃飯，別胡思亂想。

沈絳年強打起精神：知道了。

沈絳年調整好狀態，敲開朗思銳的門。朗思銳也不意外沈絳年提離職，“過年期間一直惦記這個事了吧？”朗思銳半開玩笑。

“也沒有。”沈絳年把備份的資料都放到U盤了，遞給朗思銳道：“朗總，我在職期間的所有工作都列了清單，後續如果有人接手我的工作，哪裏看不懂可以再問我。”朗思銳示意沈絳年放下U盤，“那個不急，你接下來什麽打算？”

“休息一段時間再說。”

“恩，雖然你離開朗芙妮了，未來沒有更好的去處，我這裏依舊歡迎你。”

“謝謝朗總。”盡管是客套話，朗思銳這話聽著也順心，“我在職期間，多虧朗總照顧，謝謝您了，您看中午能一起吃個飯嗎？”

“飯可以吃，不過我請你。”朗思銳起身穿衣，拎起手包，“馬上中午了，咱們現在出去吧。”

餐廳是朗芙妮附近的一家西餐廳，兩人去的早，選了靠窗的座位。朗思銳點餐時，沈絳年盤算一會怎麽開口試探朗思銳對所謂的雅奈爾黑幕以及陳錦蘇的態度，沈絳年也有擔心，精明的朗思銳她是否能試探得了，尺度拿捏不好反倒容易壞了現在的氛圍。

“看看，有沒有想吃的，我點了幾個。”朗思銳推菜牌過來，沈絳年象征性地看了幾眼，“沒有了，待會不夠再點。”

服務生拿著單子走了，沈絳年主動給朗思銳倒了一杯水，“朗總，華洋國際那邊都完事了嗎？我看咱們聲明都發了。”

“都完事了。”朗思銳恍然道，“是不是瑋桐還沒有告訴你？”

沈絳年是真的不知情，不過也沒興趣了解，“恩，沒聊過這事，”沈絳年長舒了口氣，“我看微博上現在可熱鬧，這段時間微博估計都被咱們幾家給包了。”

“呵，你都看了？”朗思銳自然也看了，熱點確實不少。

“看是看了，就是不知真假。”沈絳年狀似無意，“現在這社會，我也是不敢輕易相信了，有的言之鑿鑿卻是假的。”

“真真假假吧。”朗思銳一句話就掠過，似乎不想多談。

“我看熱搜也提及朗總了，朗總不在意嗎？”

“在意別人的話，都不用活了。”

話雖如此，可心底真的做到不在意的人少之又少，大多數都是嘴上說著不在意，心裏始終難釋懷。

席間並未聊太多，等朗思銳用晚餐，沈絳年喝了一口蘑菇湯才再次開口，“我一直好奇，網上提及朗總的事，是真還是假。”

“好奇？”

“恩。”

“何必好奇呢，萬一是真的，你不會難過嗎？”朗思銳眸光深遠，“沈青訸可是你喜歡的人。”

“美麗的謊言和傷人的真相，我一向都是推崇後者。”沈絳年頓了頓，望著窗外出神緩聲道：“我看了咱們的官方聲明，和您之前告訴我的不一樣，我不知道您和陳總那天私下聊了什麽，但您現在選擇替陳總發聲……”

“我沒有替誰發聲，我只是陳述事實。”朗思銳打斷沈絳年，“別擅自揣測他人的想法。”

“我不是擅自，我有我的根據。”

“你的根據是什麽？”

“我不能告訴您我的根據是什麽，但我能告訴您，陳總並非善類，或許沈青訸也不是善類，但沈青訸的內心遠比陳總善良淳樸得多，我不知道當年您在雅奈爾大選競選失敗的真正原因是什麽，但沈青訸並非針對您……”

“說到底，你是要沈青訸說好話？”朗思銳再次打斷沈絳年，笑意淡了淡，“你自己也說了，不了解當時的情況，為什麽要替沈青訸說話？”

“因為我相信她。”沈絳年壓下心口的酸澀，朗思銳輕笑一聲，“真的相信嗎？”朗思銳沒等沈絳年回答，補充道：“在我看來，你現在很痛苦，這份痛苦大概源自於你對沈青訸的深愛，但是又不得不接受沈青訸的過去。”

朗思銳說的沒錯，被戳中心思沈絳年不太愉悅，抿抿唇漠然道：“這是我和沈青訸的事，不用您來操心，我倒是建議朗總重新考慮一下，沈青訸的過去或許真的不夠光彩，但試問如今攪和在這趟渾水裏的人，又有幾個身家清白的？”

朗思銳瞇了瞇眼眸，察覺到一絲危險的氣息，“你這話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只是想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紙裏包不住火，”沈絳年眸光灼灼，一字一頓道：“人心很善變的，朗總，有人選擇跟在您身邊賣命，也有人可能選擇離開不再擁護您。”

朗思銳直直地望著沈絳年，沈絳年絲毫不怯，瞬也不瞬地迎上朗思銳打量考究的目光。

良久，“謝謝提醒。”朗思銳沒再多問。

兩人結伴回到辦公室，路上朗思銳大致跟沈絳年說了離職流程，主要有兩個關鍵點：一是正常來說要交接1個月，沈絳年至少要等到招聘到合適的人選，並且完成所有的工作交接，如果能提前完成，可以提前放行；二是競業協議時一定要簽的，沈絳年離職後的一定時限內不能再去同類型的公司，或從事同類型工作。

沈絳年自然是無所謂，原本也是打算離開後從事自由職業的。

沈絳年必然是知道些什麽，朗思銳不得不謹慎，想來俞秋那邊很久沒有上報信息，她因為忙碌也沒過問。朗思銳回到辦公室就給俞秋打了電話，俞秋委婉地表示，她希望這份工作盡快終止。朗思銳擰眉，看來沈絳年說的人心善變就是俞秋吧，“林染呢，也知道這事嗎？”

俞秋怔了怔，“朗總，您知道……”

“你以為我會不知道嗎？”朗思銳蹙了蹙眉頭，事已至此，不如順手送個人情，弄僵對她也沒好處，“染染比你小，在這邊就我一個親戚，你和她的事我原本不想過問的，不過作為長輩還是免不了操心，你和染染都是認真的嗎？”

“……是，我愛她，她也不希望我再這樣。”俞秋歉意道：“抱歉，朗總。”

“沒什麽抱歉的，你們都有權利追求自己的幸福。”朗思銳笑道：“等以後有喜事告訴我，我得送個大紅包。”

俞秋多少有些受寵若驚，“謝謝朗總。”

“你和染染一起，咱們也算是親戚關系，不過親人歸親人，工作歸工作，後續的工作，我希望你能認真善後，做好該做的工作。”朗思銳話裏有話地提醒，比如說做好保密工作。

“您放心。”俞秋輕易不會說，但如果特殊時刻，她有自己的考慮，沈絳年和沈青訸有恩於她，況且林染還極為在意沈絳年，俞秋都需要考慮。當然，朗思銳這邊能不得罪就不得罪，雖然是遠親，但終究有親戚關系，更何況最初朗思銳也幫過她，“朗總，您好好照顧自己。”

朗思銳掛了電話，倚在靠背上凝神，俞秋其實都是小問題，她最擔心出問題的人，是錢舒雯。

老奸巨猾的錢舒雯不是三兩句就能哄住或是嚇唬得了的，最後的辦法是能將她一起拉下水，為了明哲保身，錢舒雯就得保守秘密。

離職的事也談了，朗思銳從言語上也提醒了，沈絳年什麽事都提不起興致。

微博熱搜，她是還有好奇心的，不過眼下不想刷了。

沈絳年正蔫巴巴的，黎淺的電話來了，“寶貝兒，你幹嘛呢？”

“上班啊。”

“你不是要離職了嗎？”

“那也不能立刻就走的。”

“噢噢。”黎淺的聲音裏洋溢著熱情，讓沈絳年提起點精神了，“你有什麽喜事啊？這麽開心。”

“哈哈。”黎淺笑出聲，“那你方便嗎，我跟你說件超級崩潰的事。”

崩潰還笑成這樣，沈絳年也是奇了怪了，“你說。”

“你們家沈青訸要給我介紹對象哈哈哈！”黎淺爆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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