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思銳身子一震，“理由呢？”事實上，朗思銳想過沈絳年會離職，但沒想到會是現在。

“我個人的問題。”沈絳年模棱兩可地說。

“什麽問題？”朗思銳追著問，沈絳年抿抿唇：“就是我不想做了。”沈絳年不想騙朗思銳，但也不想說所謂的實話。

真相，有的時候真的挺傷人。沈絳年原來最厭惡的就是謊言，可一路走到今天，她不得不承認，謊言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父母會對兒女撒謊說：一切都好，不用掛牽；

兒女也會對父母撒謊：工作不忙，錢還不少；

情侶之間也會互相撒謊，最常見的是，約會遲到，打電話問：“到哪了？”沒出門的人可能會說：“我堵車，要晚會。”

善意也好，惡意也罷，謊言就是充斥生活每個角落。

朗思銳顯然是不相信沈絳年的說辭，指尖叩擊桌面，“你坐下等我會，我收拾東西，咱們一起吃個晚飯聊聊。”

沈絳年自然是不願同行吃飯，不過想想大領導主動說了，而且極有可能談離職的事，沈絳年也就坐下了。

朗思銳收拾東西，很快帶著沈絳年出去，“想吃什麽？”

“都行。”

“吃你喜歡的日料吧。”朗思銳調轉車頭駛入擁擠的車流，“什麽事非要辭職，連年終獎都不要了，知不知道你今年年終獎是多少？”

沈絳年還真就是完全沒去考慮，半開玩笑問：“很多嗎？”

“具體數我不知道，不過人事提交的年終獎測算方案我不僅看了，還給你的檔上調，就等總部批了。”朗思銳指尖有節奏地敲擊著方向盤，沈吟道：“如果能批下來，年終獎會有50吧。”

50萬？沈絳年意外，朗思銳預料到了似的，“沒想到是嗎？”

“恩……”沈絳年遲疑道：“我看過咱們公司的年終獎制度。”

“正常確實沒這麽高，不過Lux收購案，你功不可沒，所以我新增了項目獎金給你。”

“……”沈絳年一時不知該說什麽，朗思銳溫和地說：“所以，我剛才問你，有什麽事你非要現在辭職？我本來還計劃年後給你升職漲薪呢。”

“……”沈絳年也不知道朗思銳這番話的真實性，但關於年終獎估計是沒撒謊，“朗總，我就是覺得我不適合職場，想來想去，我還是想做回老本行。”沈絳年隱去她對朗芙妮的不滿，只說自己的實際情況。

“你做得很好，為什麽說自己不適合？”朗思銳建議沈絳年還是再考慮考慮，別急著現在做決定，“50萬年終獎，不要白不要啊，你好歹等到年後。”朗思銳說的也算誠懇，人家一片好心，送上門的錢沒理由不識相地往外推，沈絳年順勢道：“恩，那好再想想。”嘴上這麽說，但辭職的心思沒有動搖。

沈絳年沒回家吃飯，陸漫雲打電話過來，沈絳年才想起忘記和陸漫雲說了。

“她不回來吃，咱們娘兩吃吧。”陸漫雲跟廚房裏的黎淺說，最近因為沈絳年的事，陸漫雲讓黎淺住在家裏，嘴上說的是讓黎淺幫忙做飯，黎淺知道，陸漫雲是擔心她的安全。

陸漫雲往桌上端飯菜，廚房的手機響了，“媽，你手機響了。”黎淺嚷。

陸漫雲一看是陌生號碼，沈吟片刻接通了。

“您好，有您的快遞。”

陸漫雲按了免提同時開啟錄音功能，“我最近沒買東西。”

“您是陸漫雲女士吧？”低沈的聲音完全陌生。

“不說我是誰，你是哪家快遞？”

“XX快遞。”對方很自然地回答，陸漫雲問：“你現在在哪？”

“就在您的家門口，麻煩您開下門簽收，好嗎？”男子冷漠的聲音。

黎淺屏氣凝神，偷偷去門口，朝著陸漫雲點了點頭。

“你的工號是多少？”陸漫雲繼續問。

男子報上一個工號，黎淺快速打電話詢問，還真有這個人，她悄聲說：“媽，真不是你買的？”

陸漫雲搖搖頭，她買東西，但從不會寫家裏地址，“你是非打算讓我簽收麽？”

“是的，您不簽收，我完不成任務，也交不了差。”男子語氣帶著威逼的意味。

“我提前告訴你，從你進入我的小區這一刻，你就在監控範圍內，360度無死角的攝像頭和公安局同步。”

男子咬了下唇，語氣緩和不少，“陸漫雲女士，我真的只是負責送快遞。”

“我還要告訴你，除了公安局聯網外，這一樓層門口的保安巡邏隊，都不是單純的保安，我勸你慎重。”

男子有些驚慌地左右看看，低頭道：“我真的只是送快遞。”

“我跟你說了，你執意讓我收，可以，我收。”陸漫雲站在門口，淡聲道：“作為接收人，我需要驗貨，請你打開。”

男子明顯楞了楞，“這個需要您自己打開。”

“你不開，我不收。”

“我不能開。”

“是不能還是不敢？”陸漫雲哼笑了一聲，“怎麽著？裏面是有炸.彈，還是有肢解的動物死屍，還是裝了些死老鼠？”

男子沒說話，轉身就走了，電話也被掛斷。

“媽……”黎淺也有點慌神，“用不用報警？”

“不用，你待會給小年打電話，讓她早點回來，你讓你朋友喬笙找人跟著點，別讓她自己回來。”

“媽，你放心吧，笙哥早就派了人。”

“恩，吃飯。”陸漫雲好像沒事人似的，黎淺吃完飯趕緊給沈絳年打電話，沈絳年正好剛出門，“我正要回家。”

“路上註意安全，到家告訴我，我去樓下接你。”

“接啥，我還找不著家嗎？”沈絳年不以為意道。

在餐廳，沈絳年和朗思銳分開了，沈絳年開車走出沒多遠，就感覺不太對，身後似乎一直有輛車跟著她。

沈絳年特意觀察車鏡，一輛京A的車子，不遠不近地跟著她。

不詳的預感再次來了，沈絳年故意將車子停在繁華地段，那輛車也跟著停下。

沈絳年給黎淺發信息：感覺有人跟蹤我。

錢串子：別慌，笙哥派人跟著你了。

一說到派人，沈絳年想起幫她找資料的姑娘，她應該也在暗中保護她吧？

沈絳年沒那麽慌了，沈絳年：怎麽辦，我現在回家，是不是會暴露家裏？

錢串子：那也得回來，哪都別去。

沈絳年：不行，我還是回CBD。

黎淺心急之下，直言道：人家都能發現你，還差你一個家庭地址？趕緊回來。

沈絳年話裏話外，聽著不是好話茬兒，沈絳年：家裏也有情況？

錢串子：你先回來。

兩個人微信交流，沈絳年只好開車往回趕，京A的車子一路跟著她，直到她進門，那輛車子停在了門口。

沈絳年疾步回家，黎淺開門嗔道：“不是讓你告訴我，我接你麽？”

“到底怎麽了？”沈絳年神色慌忙，陸漫雲從書房出來，“幹什麽呢，慌裏慌張的？”

黎淺大致說了情況，陸漫雲表情淡淡的，“那很正常，你就記得自己別惹事，晚上早回來，對於其他的，都別管。”

“……”沈絳年一口氣憋著，“家裏剛才到底怎麽了？”

“有人免費送禮，我沒要。”陸漫雲輕描淡寫，沈絳年瞅瞅黎淺，黎淺小腦袋點了點。

“行了，你別再充當思想者，趕緊去洗澡，找幾套漂亮的衣服。”陸漫雲推了一把沈絳年，沈絳年一臉茫然，“幹啥？”

“給你拍照。”

？！沈絳年一臉懵逼，”我又不出道！”

“你姥姥想你了。”陸漫雲隨口道：“她身體一般折騰不來，你又沒時間回去，索性拍照給她看。”

“哦~”沈絳年消除了疑慮，回房翻箱倒櫃找衣服去書房了，陸漫雲噗嗤一聲笑出來，“你怎麽把壓箱底的衣服找出來了？”

“姥姥看嘛，她不喜歡新潮的。”

“誰說的？”陸漫雲嗔道：“你姥姥很時尚，趕緊把漂亮衣服拿出來。”

“……”沈絳年只好回去再翻，陸漫雲還是不滿意，“得了，我給你挑，你穿我拍。”

沈絳年看看陸漫雲挑的衣服，都是她之前買的新款，有的甚至是她曾經懷有壞壞的小念頭引誘沈青訸的……沈絳年拎起那件顯胸的裙子，“媽……你確定要穿這個給我姥姥看？”

“穿吧。”

不僅要穿，還有姿勢要求，沈絳年搔首弄姿，說不出的怪，“媽，我姥姥怎麽你了，你要這樣折磨她？”沈絳年的腦袋因此被敲了個板栗，她苦著臉揉揉腦袋。

前前後後拍了不下十套，陸漫雲還想拍，沈絳年折騰的一身汗，“不拍了，我明天還是去看姥姥吧。”

“那就不用了，等下次想你，你再去。”陸漫雲將照片如數給蔣筱斐，語音說：“你別一次都給青訸，一次給一批，然後最迷人的往後放，有層次遞進感。”

“陸教授，真有您的。”蔣筱斐哭笑不得，“不得不說，絳年這姑娘真是耐看。”

蔣筱斐知道，陸漫雲是想以此感召沈青訸始終保持一種上進的信念，你看，你媳婦這麽漂亮，想要不？

想要？那就得出來。

想出來？那就不能輕易選擇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想早點出來嗎？那就聽陸漫雲的安排。

翌日，蔣筱斐探視，給沈青訸看照片，沈青訸指尖按了按屏幕裏小人，陽光靚麗，嘴角上揚的笑意真好看。

“青訸。”

“恩。”

“你要保護好自己，知道嗎？”

“……恩。”

“我知道你不會輕易改變主意，但是也不能輕易就用釜底抽薪的方式，那樣太危險。”

“恩。”

“這麽好的姑娘，你得出來，才是你的。”蔣筱斐幹脆把話挑明了，“等你出來，想怎麽愛沈絳年，陸教授都不會攔著。”

沈青訸咬了咬唇，呼吸有些急促，確實想愛她，愛她個昏天黑地，不眠不休，一直愛到讓她下不來床。

蔣筱斐從公安局離開時，自由戰士發了一條微博：據可靠消息，檢察院駁回了公安局的逮捕申請；也據可靠消息，公安局有意向補充證據後二次提請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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