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幻餐廳，沈絳年是第一個抵達的，小獅子好奇本性難改，她想第一個目睹所謂的成員是誰。臨窗而坐，沈絳年端坐身姿翹首以盼，沒等來成員，倒是等來了盛裝打扮氣勢壓人的Kelly。

沈絳年咂舌，不是工作會談嗎？怎麽打扮的好像要參加盛宴？

沈絳年低頭看看自己，是之前打算見沈青訸的素雅藍收腰高領毛衣配風衣，下身仔褲，彰顯身材的優勢卻又不至於太張揚，眼下跟裙裝打扮外搭小西裝的Kelly對比，她的打扮太素雅，“社長，你今天太漂亮了。”沈絳年由衷地讚美。

Kelly嘴角上揚，褪下外套，沈絳年麻利地接過來掛在旁邊。Kelly甩甩秀發露出精致的香肩，莞爾一笑，“你今天到的可真早。” Kelly落座，心情看起來相當不錯，“先點喝的，潤潤喉，開開胃。”

沈絳年一聽潤喉開胃，心裏琢磨點茶飲還是果飲，卻聽見Kelly揚聲叫來專用服務生，拇指和中指在空中點了個響指，“先來四杯頂級白中白香檳。”

沈絳年啞然……又要喝酒？而且是餐前就開喝，今天怎麽談事啊？沈絳年心有疑雲，奈何之前和陳朗應允過，這次將無條件配合《時代》雜志的專訪及宣傳，喝吧。

口感細膩但清冽高酸，幸好果香濃郁，加之清爽可口，沈絳年陪著Kelly小口品啜，因為果酸小眉毛時不時蹙起。Kelly輕笑出聲，“喝不慣？”沈絳年臉頰帶紅，不好意思地說：“不是，我酒量一般，怕喝醉。”

兩人閑談，沈絳年得知，Kelly因為私人事宜早她一步出國，“索性我在國外，這期專題就我來做的了。”沈絳年再次道謝，如陳朗所說，她享受的可不是一般待遇。沈絳年心有打算，以後單獨請Kelly吃飯答謝。

“喲~客人沒到，自己先喝上了。”打趣挑理的話語先人一步，沈絳年不用轉身看都知道，來者是蔣維爾。

腳步聲嘈雜，絕不是一個人來的。

沈絳年偏頭一看，眸光頓時怔住，美到心坎裏的人，從鏡頭下走到了她的現實生活裏。沈青訸身後，是四名西裝革履的壯男，蔣維爾回身道：“你們就在這裏候著吧。”

四名壯丁微微低頭，分列兩隊，站在了不遠處。

蔣維爾在前，沈青訸在後，向著沈絳年款款而來。沈絳年微微錯身，只為看見被蔣維爾遮住的沈青訸，她依舊美艷動人，盈盈秋水似的雙眸投來驚鴻一瞥。沈絳年的心海仿佛被投入一顆小小的石子，水光瀲灩，漣漪蕩漾，細細微微的酥麻傳遍全身。

不能否認，美到心坎裏的人，魅力依舊，沈絳年按捺住萌動的春心，今天決不能自亂陣腳。

“剛好15分鐘。” Kelly笑著起身，招手讓服務生過來將之前倒好的酒端過來，“雖然損失了一點氣泡，但口感更佳細膩。”沈絳年偷偷地深呼吸一口氣，讓躁動的心穩下來，不能穩如泰山也要鎮定自若。

“喲，翻譯官。”蔣維爾避開主動伸手過來的Kelly，卻熱情地和沈絳年打招呼，“哎呀，不對，現在得叫沈總了。”

“蔣總是不是對我有意見，老是打趣我。”沈絳年飽含幽怨地嗔了一句。

Kelly的手，被沈青訸握住，Kelly恨恨地瞪了一眼談笑風生的蔣維爾，再次主動，“蔣總，別來無恙。”蔣維爾不太情願卻還是滿眼含笑地應聲道：“社長越來越漂亮了啊。”

“沈總。”沈青訸主動伸出手，等著沈絳年的盈盈一握，沈絳年澄澈的眸光凜然迎上。玉手相握，膚如凝脂，感覺到沈青訸略微施力握住她的手，沈絳年輕輕一握算是回應，隨即毫不留戀地抽出手心，仿佛嫌棄似的。

四目相對，沈青訸眸中閃過一絲情緒，沈絳年瞧得清楚卻權當沒瞧見，淺淺一笑：“沈總，好久不見。”客套而又禮貌的招呼，惹得Kelly笑出聲，“你們兩個至不至於，又不是初見，可別見外了。”

“作為朗芙妮的總監，絳年還真是第一次見雅奈爾副總裁。”蔣維爾打趣，她站在桌邊，猶豫要坐哪一邊，按理來說成人之美該坐Kelly旁邊，但是根據內心最真實的情感來說，她是不願意的。

“蔣總，請上座。” Kelly拉開椅子，第三次主動向蔣維爾發出友好信號，蔣維爾眼瞧著沈青訸拉開椅子主動坐到沈絳年旁邊，她只好道謝落座。

似曾相識的畫面，沈絳年記得，她當時在《時代》雜志拍攝照片結束後留在餐廳用餐，也是四人桌，只不過當初陳朗的位置現在是蔣維爾。

“首先，我先提一杯酒。” Kelly舉起酒杯，“希望今天洽談順利，合作愉快。”

一杯寄予美好祝願的美酒，沈絳年不愛喝，也只好仰頭一飲而盡。

微涼的舒爽之後是淡淡的灼燒，沈絳年身體開始發熱，臉頰泛起紅。

服務生開始上餐，Kelly也切入正題。《時代》雜志新春主題賀歲版希望能盡量秉承上期的風格，從人物到基調都是如此，人物自然是希望沈絳年和沈青訸能繼續做專訪，而基調依舊是圍繞“情”字，“不過既然是賀歲版，我希望在‘情’字上做一個外延，除了愛情，還有親情和友情。”

沈絳年認真用心聽，生怕漏掉細節，因為過於專註，指尖被輕微觸碰時，感覺格外明顯，她整個人像是被小電流擊中一般。沈絳年一度以為那是錯覺，沈青訸指尖蘊藏著火熱的溫度，順著交叉的十指傳遍沈絳年的全身。就差那最後緊手一握，沈絳年知道這時候不該貪戀，她不動聲色地拉開距離，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安然地落在暖洋洋的桌面上。

沈青訸的空蕩蕩的手心握了握，沈絳年確實拒絕了她，從久別重逢後的握手，到剛剛的主動示好，沈青訸垂著的眸光微揚，身邊明明是熟悉到骨子裏的人，但卻又透著輕如薄紗的疏離感。

“絳年應該沒有問題吧？” Kelly先問沈絳年，沈絳年立刻頷首，“是的，社長。”

“那就2月14日先開啟你的專訪。” Kelly隨後看向沈青訸，試探著問：“青訸呢？”

“她不一定。”蔣維爾主動搭腔，Kelly陰沈臉色，“她不行，那蔣總上？”

“上就上唄，又不是第一次上。”

“蔣總不是不愛上嗎？”

“你知道我不愛上，每次還不是被你硬上……”說罷，蔣維爾意識到語句有歧義，沈絳年抿唇強忍笑意，Kelly大大方方笑出來，饒有趣味地重覆道：“恩，每次都是被我硬上。” Kelly暗暗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說：“蔣總很了解我啊，知道我想硬上你。”成年人的世界，開起玩笑來駕輕就熟，沈絳年的笑意快要忍不住，原來蔣維爾也有克星，難怪蔣維爾那麽怕見Kelly。

“你現在是《時代》雜志社社長，現在是談工作時間。”蔣維爾難得一見的羞澀，沈絳年靜默地看好戲，當然眼角餘光沒忘記去看沈青訸。

和之前拍的照片一樣，每次她的目光與沈青訸錯開時，沈青訸幾乎都是在看她。沈絳年的心隱隱作痛，唉，何必呢？沈絳年移開目光，她怕自己會心軟。

“我知道青訸現在時間不自主，那就這樣，咱們兩手準備，” Kelly的玩笑適可而止，“如果青訸可以，就青訸上，青訸不行就蔣總。”

雙方都沒意見，Kelly點點頭，筆尖飛速地寫著什麽，嘴上說：“前期絳年這一塊會正常宣傳，後期就以神秘嘉賓為噱頭宣傳。”

Kelly擡頭問：“絳年，這次專訪，你自己有什麽想做的告訴我，我參考之後擬定最後的專訪綱要。” Kelly頓了頓，“這次時間很緊，所以推進的節奏要快一點。”

“第一，解讀之前我在《時代》雜志做的專訪；第二，澄清之前熱搜話題的系列緋聞；第三，重新闡述我的愛情觀……”沈絳年說的頭頭是道，看樣子是早就想好了，Kelly邊寫邊讚賞，“可以的嘛，小家夥，我想看的點，你都提到了，” Kelly筆尖點了點本子，“後續需要補充的，我單獨和你聯系，不保證你實時回覆，但不能出現找不到人的情況。”

沈絳年點頭，Kelly補充道：“拍照取景會提前一天通知你，拍照順利4個小時內就能搞定，OK吧？”沈絳年再次點頭。

接下來，是Kelly分別和沈青訸和蔣維爾對專訪內容和日程安排。

沈絳年還有心偷聽來著，哪知道沈青訸一句“我私下和你溝通”直接帶過；沈絳年想著那就聽聽蔣維爾專訪說什麽，蔣維爾更直接，一局“我沒什麽想聊的”結束了。

沈絳年無言一瞬冷不丁反應過來，會不會是她在場不方便？沈絳年主動起身，“我去個洗手間。”沈絳年略微施禮轉身走了。

沈青訸的眸光循著望過去，蔣維爾在桌底下踢了一腳沈青訸，眼神示意她跟上去。Kelly眸光掠過不遠處的黑衣人，望了一眼沈絳年遠去的背影，再瞧瞧收回張望目光的沈青訸，眸中的不舍情濃，無語道：“你們雅奈爾是有病吧？派四個大男人跟著沈青訸，是不是人家去洗手間，他們也跟著？”

“去啊，沈青訸，別讓人家以為咱們雅奈爾的高層防禦體系有瑕疵。”蔣維爾身子往椅背上依靠淡然道。

沈青訸起身，四個黑衣人真的轉身跟著去了，Kelly吐槽：“你們公司可真變態。”

洗手間裏，沈絳年正洗手，身後的門突然開了，她猜測到可能會是沈青訸，但真的從鏡子裏看見沈青訸那一瞬，一幀幀在洗手間裏她們互動的畫面湧現出來，清晰如昨日，沈絳年內心無比酸澀。

沈絳年垂下眸光繼續洗手，權當沒看見沈青訸。

片刻的靜默，洗手間裏只有嘩啦啦的水流聲。

噠噠噠……高跟鞋碰撞地面，聲音停在沈絳年身後，她知道沈青訸就站在她身後。躲避永遠都解決不了問題，沈絳年緩緩直起腰身，鏡中映照下的明眸皓齒依舊精美到無可挑剔，沈絳年嫣然一笑擰上水龍頭，沈青訸更快一步從旁邊抽出紙巾遞過來。

“謝謝沈總。”沈絳年淡淡的道謝後，擦手將紙扔進垃圾箱，轉身就要出去。

腕子突然被沈青訸握住，沈絳年克制的呼吸微亂，從最初見面沈青訸的主動，席間沈青訸的暗中示好，以及沈青訸追著她來洗手間……她猜想的都應驗了，讓她內心有一絲興奮之外，不安和慌亂更少了。其實，沈青訸也沒那麽覆雜，她也有猜透沈青訸想法的一天，不是嗎？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她沒有了解沈青訸的全部，但至少開始了解了，沈絳年愈發地自信起來，回眸一笑，“沈總有事？”

明眸善睞，顧盼生輝，沈青訸怔怔地失神，唇角動了動卻什麽都沒說出來。

沈絳年微微擡起手掙脫沈青訸的束縛，淺淺一笑，“我先出去了，沈總。”沈青訸的手還僵在半空中，沈絳年大步流星出去，婀娜多姿的背影漸行漸遠。

沈青訸指尖動了動，空落落的手心，連最後暖人的溫度都沒能握住。

第三次，沈絳年第三次拒絕了她。

從去年7月24日初遇，到今年的2月10日重逢，整整201天裏，沈青訸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沈絳年對她的拒絕，不是以往的欲拒還迎。

沈青訸不敢相信但剛剛發生的三次拒絕就在腦海裏反覆重播，沈青訸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心，空空如也。

沈青訸怔怔地失神許久，不得不承認，她的小家夥，真的成長了。該是好事但心底卻生出不適，人啊，總是這樣的矛盾。

沖出門去的沈絳年，緋紅掩不住爬上臉頰，呼吸急促配合著加速的心跳。再晚走一步，沈絳年都會暴露自己真實的一面。

不過沈絳年對自己的表現還算滿意，哪怕只有短短的幾分鐘，她知道，她和沈青訸的交鋒，她沒有像往次那般上陣就輸得徹底。

沈青訸，你看我長大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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