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絳年歸來時，兩手各握著一杯咖啡，一杯美式是她的，一杯卡布奇諾給辛瑋桐的。

“謝謝。”辛瑋桐接過道謝，“你什麽時候改喝美式了？不嫌苦嗎？”

“提神。”沈絳年啜飲一口，“你身體吃不吃得消，剛下飛機又上飛機。”

辛瑋桐嗔道：“現在才想起我吃不消？”沈絳年無奈地聳肩：“軍令如山倒，我也是服從命令。”

“小樣，還知道拿朗總說事了。”辛瑋桐拍拍旁邊的座位，示意沈絳年過來，“你坐近點咱們聊聊天，我說話能省點力氣。”

與其說是聊天，不如說是了解情況，辛瑋桐借這機會提及最近的熱搜，重點都是圍繞沈絳年展開的，尤其是關於林鋒和沈青訸那兩撥熱搜。

辛瑋桐對於林鋒和沈青訸的評價一樣低，沈絳年似笑非笑地開著玩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兩個對彼此有意。”辛瑋桐臉黑成鍋底，擡手摟著沈絳年往懷裏用力拽，故意咬牙切齒：“你說什麽？恩？”邊說邊偷襲沈絳年的腰肢，沈絳年掙紮，笑出聲來，“本來就是嘛，林鋒在我面前提起你，你在我面前提及林鋒。”

“我告訴你，我都是有真憑實據的。”辛瑋桐放開沈絳年，鼻子出氣哼了一聲。辛瑋桐早些年因為工作原因上和林鋒相識，酒品某種程度上可以見識人品，辛瑋桐連連搖頭，“你都不知道喝醉的林鋒……”咂舌驚奇的樣兒，好似酒後的林鋒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

“我還真沒見過他喝醉。”沈絳年認真道。

“那你還是別見識了。”辛瑋桐身子一偏，腦袋枕在沈絳年的肩膀上，“反正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你還是離林鋒遠一點。”

“這話說的，好像女人都是好東西。”

“那也不是，要有所區分，有所鑒別。”辛瑋桐腦袋撞撞沈絳年的肩膀，端坐身姿問：“直到現在，你還認為我之前對沈青訸的評價，是汙蔑嗎？”

沈絳年眉眼一彎，無所謂道：“是不是和我有關系？”

辛瑋桐灼灼雙目緊盯著沈絳年的臉，擡手摟著她揉揉臉，“真的假的？完全不在意了？”

“我本性自私，只在乎我自己。”沈絳年腰板一挺，說得理直氣壯。辛瑋桐瞧她一板一眼的樣子，似假又似真，試探道：“真的哦？那我可要大大地揭露沈青訸的醜惡嘴臉了，要聽不？”

“不聽。”沈絳年小腦袋搖成撥浪鼓，辛瑋桐身子貼過去，靠得極近，激將地問：“不敢聽了哦？小獅子變成小咩咩了哦~”

“咩咩咩~”沈絳年故意奶聲奶氣叫了三聲，惹得辛瑋桐直笑，萌得她心肝亂顫，“怎麽搞的嘛，你越來越可愛了。”沈絳年擡手擋開辛瑋桐，義正辭嚴：“別動手動腳，莊重點！”

廣播提醒，她們乘坐的航班馬上就要開始登機了，沈絳年喝了一大口美式，苦澀的味道蔓延至心底，讓沈絳年渾身一個激靈，“我去打個電話。”

沈絳年打給陸漫雲，“媽，我今天出差去美國，歸期未定。”

“怎麽突然要出差？”陸漫雲聽得眉頭一皺。

“公司安排的。”

“出差做什麽？”

“公司機密，不可洩露。”沈絳年一本正經。

“……翅膀硬了。”陸漫雲無可奈何嘆了句，“國內不夠放飛自我，想去翺翔一圈是不是？”

“您還是我聰明的陸教授。”

“行啊，去吧。”陸漫雲知道多說無益，飛機即將起飛，與其說教不如送上祝福，“希望你一切順利。”陸漫雲就一個條件：飛累了就回來，凡事莫強求。沈絳年道謝後囑咐道：“你和沈先生都註意身體。”

掛了電話，也到了登機時間，沈絳年經過辛瑋桐身邊拍拍她的肩膀，“小學姐，再不走飛機就要起飛了。”正打瞌睡的辛瑋桐陡然醒來，急急地起身跟上去，抱怨道：“上飛機我就要睡覺，困死了。”時差根本沒有機會調整過來，剛下飛機又上飛機，辛瑋桐內心是真的煩躁，不過想想有沈絳年同行，心理平衡多了。

辛瑋桐不是開玩笑，上飛機後就閉著眼睛休息，間或聽見沈絳年翻閱雜志的聲音，刷~刷~刷~仿佛吹眠曲，辛瑋桐跌入淺淺的睡眠。

坐著睡覺終究是不太舒服，每次都是睡得正酣因為頭部猛地晃點醒來，辛瑋桐拽拽沈絳年的衣角，“小學妹，我想借你肩膀一用。”

“枕。”沈絳年就一個字，繼續翻看雜志。

辛瑋桐欣喜，臉頰蹭蹭沈絳年肩膀，愜意道：“還是這樣舒服。”

“本人將在本次旅途中，為您提供有償人工枕睡枕服務，按入睡時常收費，每小時100美元，不接受議價……”沈絳年刻意模仿機器語音，惹得辛瑋桐笑場，“你不僅可愛，還越來越萌了。”

“如您需要啟動陪聊模式，需額外付費。”

辛瑋桐來了興致，困意都少了幾分，“那怎麽付費？”

“根據聊天內容和時長決定收費模式，日常聊天每小時200元，工作聊天每小時500元，其他話題視情況而定。”

“那我選擇其話題！”辛瑋桐興致盎然，小家夥總是能給她驚喜，辛瑋桐不舍得睡覺。

“請指定話題。”

“聊聊沈青訸。”

“不建議指定此話題。”

“為什麽？”

“價格奢華。”

“有價就行。”辛瑋桐較勁道。

“無價。”冷漠的機器女音。

“你還是在意她？”辛瑋桐幽幽地問。

沈絳年不做聲，辛瑋桐又說：“發生這麽多事，她在你眼裏還是那麽完美嗎？”

沈絳年仍然不做聲，辛瑋桐戳戳她肩膀，“你為什麽不說話？”

“本人只提供有價服務。”

“噗~”辛瑋桐被逗笑，“好好好，那聊我呢？”

“免費。”

“混蛋誒你！”辛瑋桐吃味，憑什麽沈青訸無價，她就是免費？廉價都不是，免費！沈絳年躲避開，長舒了口氣，無奈道：“好了小學姐，你好好睡會，不養足精神，身體受不了。”話語裏的關心辛瑋桐聽得懂，這次乖乖枕在沈絳年的肩膀上，瞇著眼醞釀睡眠。

沈絳年繼續翻看雜志，辛瑋桐沈下心思，許久後輕聲問：“說真的，小年，你喜歡沈青訸嗎？”

“還沒睡。”沈絳年淡淡的聲音純凈似水，“不喜歡，趕緊睡吧。”

辛瑋桐眉眼之間彎起一絲笑，“恩。”那一句“我喜歡你”在喉間流轉還是沒有說出口。

沈絳年看累了，也閉上眼睛，讓雙目休息，然而大腦並不聽話，思緒信馬由韁，馳騁於12000米的高空，飛向遙遠的國度。

激昂的音樂猛然響起，沈俊豪拿起手機，來電者是陳錦蘇，他知道一定打來的電話，沒想到會是這麽晚，“陳總。”沈俊豪接通。

“終於澄清了，心裏舒坦了？”陳錦蘇慢條斯理地問，沒有預期中的震怒，沈俊豪頗為意外，淡聲道：“我的忍耐力是有限的。”

“華洋國際股市下跌，你的功勞啊。”盡管陳錦蘇克制，但沈俊豪還是聽出了她隱隱的怒意，這才是他熟悉的陳錦蘇，沈俊豪冷笑著道歉：“那很抱歉了，陳總，如果不是有人步步緊逼，我不會如此。”

良久，陳錦蘇長長嘆口氣，“我是真不願看見這一幕，手足相殘，家族受損，讓外人看我們沈家的笑話。”

“我也不想。”沈俊豪冷峻無情道。

“但是你很清楚，你選擇公開的方式去宣布這一切，將導I火I索點燃，依照沈青訸的性子，你以為她會善罷甘休？”陳錦蘇擔憂地反問道。

“呵。”沈俊豪譏笑一聲，“現在的這一切，是她自作孽不可活。”

“俊豪……”陳錦蘇欲言又止，沈俊豪沈默不語，陳錦蘇輕呼口氣，“不是我小瞧了你，是沈青訸真的遠比你想象的還要有心計，我一直阻止你，是真的怕你吃虧，但是現在……”

“陳總。”沈俊豪冷聲打斷陳錦蘇，“好戲才剛剛開始，何必那麽早下定論呢。”

“那是因為我比你更了解沈青訸。”

“哈~”沈俊豪哼笑出聲似是無語，無奈道：“那可能是陳總並不是真的了解我。”

“俊豪，你現在是鐵了心了。”

“像你說的，事已至此，我還有退路嗎？”沈俊豪反問後，壓著不滿道：“我知道，你是擔心華洋國際受影響，但聰明如你，你應該也看出來了，我也在意華洋國際，《對話》欄目上的每一句話，我都仔細考慮過了。”沈俊豪話語頓了頓，“就算我昨天不出面澄清，華洋國際一樣會受到影響，”沈俊豪的隱隱怒意爆發出來，“要怪，就怪沈青訸，我早就警告過她，不要拿照片做文章，是她不聽勸，她……”沈俊豪怒極說不出話來，咒罵道：“我上輩子做了什麽孽，要和她成為家人？我……”

“俊豪。”陳錦蘇打斷沈俊豪，“咱們仙鶴居面談吧。”

“有什麽好談的？”家裏陳錦蘇是長輩，工作上陳錦蘇是上級，始終都是壓制他的存在，陳錦蘇一向強勢，讓他總是有種透不過氣的感覺。可以選擇的時候，沈俊豪並不想見陳錦蘇，他很清楚他這次通過《對話》公開露面的方式去澄清，不僅是和沈青訸對立，也是在和陳錦蘇作對。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不是嗎？”陳錦蘇無奈似的。

沈俊豪眉頭緊皺，不確定道：“你是選擇了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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