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思銳第三次捋順會議流程，梳理稿件。

沈絳年內心如焚，她想回家，可朗思銳不走，她就只能等。

這是沈絳年不喜歡職場的重要原因，時間不屬於自己，哪怕是下班時間。如今國內加班已是常態，面試時不少公司都會作為選擇人才的標準之一，能加班的/不能加班的，同等條件下自然是要選擇能加班的。

沈絳年最初來朗芙妮也說過，加班她是可以接納的，而且是無償加班。這和雅奈爾沒法比，雅奈爾的加班是按照國家的標準去執行，當然為了避免員工為賺錢加班費而拖延完成工作，雅奈爾有嚴格的審批標準。

每每這時，沈絳年想念起雅奈爾的好，朗芙妮某方面真的小家子氣。

沈絳年坐在旁邊，催不得，心裏長草，偷偷在微信上跟陸漫雲說：媽，你們先吃，我還要好一會。

陸漫雲回了句：你們？

沈絳年：……沈青訸也在吧？

陸漫雲：沒想到，人到中年，你開竅了，繼承你姥姥的神奇體質了。

陸漫雲的玩笑話，讓沈絳年忍不住笑出聲，引起朗思銳的註意，“什麽那麽好笑？”沈絳年立刻正經臉，“沒事。”

沈絳年：我是認真的，不要等我吃飯，你們早點吃。

陸漫雲：你最近加班不少。

唉，沈絳年嘆氣，偷瞄了一眼朗思銳，正逐字逐句地看演講稿。

看來，太認真的性格，是有點討厭的，以後她也別那麽較真了。

沈絳年內心只能祈禱，快點快點吧。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已經指向22點，沈絳年高昂的情緒開始低落，依照往次的經驗來看，沈青訸應該已經離開了……沈絳年輕輕嘆了口氣，朗思銳再次擡眸，“困了？”

沈絳年搖搖頭，“朗總，要不要給你倒杯水？”

“不用，我快看完了，沒有問題就可以下班了。”朗思銳揉揉眉心，“你去看看市場部走了沒。”

沈絳年出門後，先去了個洗手間，給陸漫雲發微信。

得知沈青訸還沒走，沈絳年再次充滿期待，陸漫雲：你還得多久？要奔著半夜去了？

沈絳年還沒回覆，陸漫雲發來一條：要是總這麽加班，你還不如做翻譯了，自由自在。

陸漫雲這話說到了沈絳年的心坎上，但已經走到現在，她退出不再是像之前離開BD那麽簡單了，她心中牽絆太多，縱然離開職場，心也無法自由了。

沈絳年：我爭取盡早。

沈絳年奢侈地想，今晚沈青訸留宿就好了，當然，也只能是奢侈地想想，她可不敢跟親媽提出這類要求。

沈絳年繞到市場部，果然全員加班，估計是設計出的作品不符合周芳雯心中的標準，她幹脆站到設計小姑娘身後指指點點；小可正在打印，估計是已經設計完的作品再校對；唐糖作為市場專員，此刻正在裁剪什麽，隱約看得見是花花綠綠的，估計也是年會的宣傳用品……難怪說要加班，都靠人力輸出，年會之前得天天通宵吧？

沈絳年回到辦公室，“市場部還在加班。”朗思銳對著電腦，劈裏啪啦地敲鍵盤，“恩，我這暫時沒有要改的了，你先下班，保持電話通暢，時常看微信，尤其是我開會這幾天。”

沈絳年內心歡呼，終於下班了！

沈絳年一溜煙下樓，小跑上了自己的車，給陸漫雲發信息說自己回去了。北京時間23:30分，沈絳年祈禱沈青訸還沒走。

沈青訸確實沒走，沈絳年開門後，迎接她的是紮著圍裙的沈青訸，好一個俊俏的小媳婦，沈絳年忍不住笑：“怎麽還紮起小圍裙了？”

“做夜宵。”沈青訸一本正經地說。

“噢噢，正好，我餓了。”沈絳年四處看，跟小特務似的，小聲說：“陸教授呢？”

沈青訸指尖指指書房，沈絳年點了頭，跟做賊似的噓了一聲，走近沈青訸。沈青訸正不解，沈絳年已經到了跟前，踮腳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不等沈青訸反應，她紅著臉跑開了。

沈青訸摸摸唇，漾出笑意。

沈絳年急急換了衣服就去廚房了，陸漫雲還沒出來，她就湊到沈青訸跟前，試探地說：“你今晚不走啦？”以往這個點，沈青訸早走了，今天難道真的是為了她才沒走的？

“待會再說。”沈青訸手裏忙活著。

沈絳年一時沒明白，“啊？為什麽待會啊？”

“我……”

沈絳年真是耐不住性子，見了沈青訸就往跟前湊，說話間距離兩人間距離縮短到零了，再靠近一分就得負距離了。沈青訸沒躲開，沈絳年就忍不住靠近，“咳咳。”廚房外傳來咳嗽聲，沈絳年像是上等的彈簧，直接彈出幾米遠，“媽~”

“回來了。”

“恩。”

“聽說你要回來，青訸用晚上剩下的餃子餡兒包了餛飩，這心靈手巧的。”陸漫雲這話說得，沈絳年聽著頂舒坦，嘴角噙著一抹笑，沈青訸是真的因為她才沒走的吧？嘿！

如果親媽不在，她和沈青訸共進夜宵就好了。不過陸漫雲說小餛飩色香味俱全，她也來了食欲，三人吃著小餛飩，陸漫雲閑聊似的問：“最近忙什麽呢？”

“領導要出去開會，我得準備材料。”沈絳年也沒細說，見沈青訸擡眸看她，沈絳年咧嘴一笑，意思是：你懂的。

沈青訸當然懂，她也要參加的會議：2018年度中國財經峰會。

陸漫雲沒吃幾個就下了桌，話裏有話地說：“小年，時間不早，吃完早點收拾早點休息。”沈絳年點點頭，飯後沈青訸收拾餐桌，沈絳年不舍得讓她一個人收拾，又想盡早跟陸漫雲談調查的事，她就一次捧著一大摞碗碟往廚房走，碟碗搖搖欲墜。

沈青訸一出廚房嚇一跳，“慢著點。”這是要表演雜耍麽，沈青訸接過來一部分：“我收拾就行了，你去洗漱吧。”

“我要跟你一起收拾。”沈絳年擠到沈青訸身邊，“你今晚到底走不走呀？”沈青訸沖洗碟子，淡淡地說：“一會再說吧。”沈絳年原想著沈青訸要是不走了，漫漫長夜，她就和陸漫雲多聊幾句也不礙事；眼下沈青訸的態度不明朗，沈絳年還是多守著沈青訸，“你哪天回上海？”

“明天。”

沈絳年更舍不得了，這要是走了，短時間都見不到了。

兩個人在廚房刷個碗也是膩膩歪歪，主要是沈絳年膩歪，做什麽都喜歡繞著沈青訸，貼著身子蹭來蹭去的，蹭得沈青訸心癢。

廚房收拾妥當，沈絳年抓著沈青訸，再次問：“你晚上留下來嗎？”

沈青訸不言語，沈絳年拉沈青訸衣角，帶著幾分嬌憨，“別走了嘛~恩？都這麽晚了，春宵一刻呢。”沈青訸忍俊不禁，“值千金啊？”

“恩恩。”沈絳年點點頭，正要往沈青訸身邊湊，客廳傳來陸漫雲的喚聲，“小年！”

沈絳年戀戀不舍，臨走前，還揉了一把沈青訸的小腹，揉完就跑。沈青訸呼吸一緊，這小家夥，逮著揉她小腹了，那麽喜歡腹肌嗎？沈青訸自己也揉揉，以後著重練習一下好了。

沈絳年跟隨陸漫雲進了書房，迫不及待地問：“媽，你查到什麽了？”

“你要查的人太多，而且範圍太大，我一時無從下手，你先挑你想知道的問。”

沈絳年沒有料到，親媽不是全盤托出，冷不丁要想問題一時卡殼了。

“你這應變能力啊。”陸漫雲無奈又寵溺，“今天就先說你的學姐，辛瑋桐。”

“辛瑋桐，噢噢，”沈絳年沈吟幾秒道：“媽，其實關於辛瑋桐，我一直覺得她對我應該是沒有惡意，但是她對沈青訸，好像是有挺大的敵意。”

“恩。”

“為什麽呢？”

“還能為什麽？”陸漫雲撲哧一聲笑出來，“如果你只是要問這個問題，那多餘讓我幫你查了。”

“……”沈絳年哀怨的小眼神，陸漫雲無奈道：“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她不討厭沈青訸討厭誰？”

“可是我又沒告訴她，我喜歡沈青訸。”

“不用告訴，對於你的愛慕者來說，只要對你有意思的，都是敵人，不管對方是否對你有意，”陸漫雲頓了一下，“尤其是沈青訸這樣優秀的競爭者，辛瑋桐沒理由不討厭。”

“可我感覺她不是單純的討厭沈青訸啊。”沈絳年費解到：“我不知道她為什麽回國，為什麽會突然加入朗芙妮。”

“她回國的理由咱們不做具體的猜測，但她加入朗芙妮是很明顯，朗芙妮與雅奈爾的競爭者，而她敵視沈青訸，她加入朗芙妮一點都不奇怪。”陸漫雲說罷，掃了一眼對面凝眸沈思的沈絳年，緩緩道：“你還有別的想問的嗎？”

沈絳年噢了一聲，想起什麽似的，“之前辛瑋桐在國外，她無意中可能是碰到了我的號碼撥通，我聽見她和疑似錢舒雯的通話，兩人好像是在密謀什麽。”

陸漫雲眉毛一挑，總算是問了正事，陸漫雲看看時間，確實不早了，“媽也不跟你兜繞了，跟你直白說幾點，你心裏有數。”沈絳年就差拿個小本本記錄了，“媽，你說。”

“第一，暫時來看，辛瑋桐對你確實沒有惡意，但是愛會讓一個人走極端，她曾經在送你的玩偶裏放置了竊聽器。”

沈絳年臉色忽變，明顯是難以置信。

“她的初衷，可能是想聽到關於你的一切，但是也有可能是想偷聽你和沈青訸，或者其他人的對話，這個咱們不細究，因為無論是哪一點，這用心確實不良。”

沈絳年表情凝重，陸漫雲繼續道：“我查到，她後續又送你書了，而且是沒開封的？”

沈絳年想起《百年孤獨》，“是。”

“這本書，現在我推測也有問題。”

沈絳年也懷疑《百年孤獨》有問題，但沒想過辛瑋桐有前科，而且是安裝了竊聽，“這麽說來，新書裏如果安裝竊聽器，怕是會比原來更高級的竊聽機器吧？”

“對，所以以後在CBD的家裏說話要慎重。”

“媽，你不說我也懷疑了，我早就開始註意了。”

陸漫雲投來讚賞目光，“誒喲，行啊，我姑娘厲害了。”

沈絳年深呼吸，胸口的郁結之氣仍是散不開，陸漫雲咳嗽了一聲，沈絳年給陸漫雲倒水，陸漫雲繼續說：“關於你說的在國外的那段事，我找人查過，去年12月26日，錢舒雯出境，去往的地方正是辛瑋桐所在的國家。”

沈絳年眼睛一亮，猛然拍桌子，“我就說，肯定是有貓膩。”

“辛瑋桐現在在朗芙妮是什麽職位？”

“她之前沒有固定職位，未來她打算競選的是我現在的職位，朗思銳的特別助理。”沈絳年雙眼放光，“這個有什麽問題嗎？”

“我現在查的資料還不確定，但是我推測辛瑋桐和朗芙妮簽的不是普通的員工合同，她和朗思銳應該更類似於合作關系，你平常有註意到下她們的對話嗎？她們上下級關系是否明顯？”

沈絳年回憶道：“真沒細心留意，不過辛瑋桐表現出來的都是挺淡然的，我一直都以為是她閱歷豐富，見多識廣，才如此的。”沈絳年還曾經為此反思自己。

“你有機會看看朗芙妮的員工合同。”

“媽，哪有你說的那麽容易？”沈絳年當初查看俞秋的簡歷，都差點被唐糖撞見，“員工個人信息都是保密的，除了直屬管理的領導，其他部門的人查閱，都需要走流程審批才能查看的。”

“你這孩子真是實在……”陸漫雲嘆了句，沈絳年湊過去，笑逐顏開地恭維道：“陸教授英明，可否指點一二？”

“附耳過來。”陸漫雲指尖勾勾，沈絳年狗腿狀貼過去。

娘兩耳語一番，沈絳年聽得直點頭，親媽果然好壞……呸，是好厲害。

今晚和陸漫雲的一番談話，讓沈絳年“長見識”了，不過心裏也挺不是滋味，辛瑋桐曾經是她喜歡的學姐，當時就是她總是監視自己，跟蹤自己……她討厭背後搞這套，沒想到多年之後辛瑋桐依舊如此。

現在的辛瑋桐監視她，按照親媽的說辭，也有可能是因為喜歡她；反觀學提時代，沒有利益糾葛，難道……沈絳年猛然醒悟，當初的辛瑋桐喜歡的根本就不是袁修明，而是她啊。

親媽說的沒錯，愛一個人，會讓一個人變得極端，監視對方……沈絳年一陣惡寒，沈青訸曾經派人跟著她，她一度計較到跟沈青訸生氣，認為她不信任自己，可漸漸走近沈青訸的世界，她能理解沈青訸的不安和敏感，她依舊不喜歡這種方式，但可以接納了；沈青訸再怎麽看著她，也沒有在家裏安裝監聽器啊。

現在的辛瑋桐，沈絳年已經無法相信她只是因為喜歡自己而如此，辛瑋桐一定是想什麽辦法對付沈青訸，難怪一再跟她說沈青訸的壞話……曾經的學姐美麗動人，怎麽就走到這一步了？

沈絳年的心緒覆雜地出了書房，沈青訸正坐在客廳看電視。

沈絳年坐到沈青訸身邊，怏怏不樂，一言不發。

沈青訸牽起沈絳年的手，“怎麽了？”沈絳年一時難受，搖搖頭沒做聲。

“小浪卷不開心啦？”沈青訸身體撞撞沈絳年，輕快逗弄的語氣，沈絳年心裏更難過，為什麽人人都針對沈青訸，為什麽？

沈青訸握著沈絳年的手往自己的小腹處揉了一下，沈絳年身子僵了僵，沈青訸繼續按揉，“摸摸快樂之源。”沈絳年俊俏的小臉浮起一層紅潤，忸怩故意不滿道：“幹嘛啦~”

“誒？還是不開心？”沈青訸撩起襯衫，抓著沈絳年的手探進去，微涼的手直接觸到了緊致的肌膚，沈絳年的呼吸發緊，心顫了顫，沈青訸莞爾一笑，“有沒有比剛才開心一點？”

“恩~”沈絳年小顫音。

沈青訸抓著沈絳年的手，按揉小腹，沈絳年咬唇，大氣不敢喘，沈青訸也咬了咬唇。

沈絳年牽起沈青訸的手，進了自己的臥室，沈青訸被拽得猛然起身，小浪卷走的太快太急切，沈青訸踉蹌了下才跟上。

進了房門，沈青訸還沒站穩，沈絳年就撲進沈青訸懷裏，緊緊抱著她，呢喃地叫：“沈青訸~”沈青訸擡手環抱沈絳年，輕輕嗯了一聲。

“你要好好的。”沈絳年哽咽道，不管怎麽樣，都要好好的。沈青訸不做聲，沈絳年怨惱地捶了一拳沈青訸，“你還不答應我？”

“恩。”沈青訸揉揉懷裏的人，“我盡量。”

“不能盡量。”沈絳年人還在沈青訸懷裏，雙手揪著人家的領口，使勁兒晃了晃，“除了我，不能讓別人欺負你，知不知道？”

“這……”

“這什麽這？”沈絳年惱道，“你不答應，我現在就欺負你！”

“噢？”

“還噢？”

“你要怎麽欺負？”

四目相對，沈青訸眸光灼灼，沈絳年眸中含羞，沈青訸傾身，落下蜻蜓點水地落下一吻，“這樣欺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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