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還沒有照進房間裏，沈絳年就被鬧鈴吵醒，“早啊，小獅子。”沈絳年伸了個懶腰，指尖按了按小獅子的小圍脖，軟趴趴賴在那瞇著眼，臭屁的小獅子笑得很開心。沈絳年起床，開始洗漱，開啟忙碌的一天。

當第一縷陽光射進房子裏，黎淺出了臥室，呵欠打了一半楞住了。房間幹凈整潔，和之前一模一樣可愛的小獅子站在客廳的茶幾上，這手藝真是不賴。沈青訸靠在角落裏，雙臂交疊落在膝蓋上，額頭枕著雙臂，沒有聲響。

黎淺躡手躡腳過去想一探究竟，還沒到跟前，沈青訸突然出聲：“起來了？”黎淺身子僵在原地，“你去躺著好好休息會。”沈青訸還是那個姿勢，“不用，你該忙什麽就去忙什麽。”

“那個誰呢？”黎淺四處看，都沒看見陸之遙。

“我讓她走了。”

黎淺松了口氣，蹲在沈青訸面前，“沈導，這場戲，算是演完了？”沈青訸泛紅的眼睛，讓人心裏生出憐惜，可是黎淺不會表現出來，她知道沈青訸不需要。

“恩。”沈青訸摘掉耳機。

黎淺偷偷趴在窗前往外看，確定外面沒人了才拉開窗簾，“你們這大戲，心臟不好的都受不了。”清晨的眼光也有些刺眼，黎淺瞇了瞇眼，笑著問：“我這個配角有演出費嗎？”

“當然。”

“我是重要配角不？”

“女二號。”

黎淺撲哧一聲笑出來，瞅瞅角落裏憔悴的人，嘆了口氣，“陸之遙是一起的嗎？”

“除了我，不要相信任何人。”

“……”黎淺抖了抖窗簾，“那你怎麽相信她？”

“我有分寸。”

“……好吧。”黎淺只能再次嘆氣。

黎淺做了早餐，拎著自己的電腦去和斐色映象的設計對接修改意見去了，“自己記得吃，鑰匙在門口。”

“鑰匙你自己拿著吧。”

“我還有一把。”黎淺瞅了一眼沈青訸的手，“不著急的事，等我回來弄。”黎淺開車出去了，她提前到了咖啡廳，看看手機裏沈青訸之前發來的信息，芯片沒有實質內容，太好了。

沈青訸坐在沙發上許久，盯著恢覆如初的小獅子，看似面無表情，其實是在想下一步。可實在太累了，整個人思考力都降低了。

沈青訸沒在黎淺家停留太久，早餐沒吃，鑰匙放在了桌上，直接離開去了雅奈爾。

早會上，沈青訸最後一個進來的，所有人齊刷刷看向她。沈青訸左手的紗布，紅著的眼眶、蒼白臉的……所有人都吃驚，一向完美的沈總，怎麽突然這麽憔悴，好像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蔣維爾咳嗽了一聲，所有人都收回視線。對於眾人的窺探，沈青訸沒有任何反應，輪到她時，聲音沙啞地說：“我沒有意見，蔣總決定吧。”所有人又是一震，聲音如玉的沈總，怎麽聲音都啞了？這到底是怎麽了啊？

蔣維爾在大致了解了本周的工作進展後說了句散會，起身離開前說：“沈總，會後你到我辦公室來。”

沈青訸一離開，大家都竊竊私語，阮軟和戚子筠出了會議室往回走，阮軟安慰戚子筠，“你實在擔心，就去看看沈總。”阮軟不時回頭張望，心疼地說：“這到底是怎麽了啊？傷得那麽嚴重。”

戚子筠望著沈青訸的背影，深深地嘆了口氣。家人，聚餐，這兩個詞，本該是溫馨的存在，可沈家的聚餐卻不一樣。昨晚小範圍的家庭聚餐，是戚子筠頭一次參加，全程都讓她壓抑，最後因為話不投機沈青訸提前離場，這頓飯很艱難地進行到了最後，已經完全變了樣子。可能的話，戚子筠希望不要再舉辦這種讓人難受的家庭式聚餐了，昨晚聯系沈青訸卻沒有回覆，戚子筠擔心了一晚上，整個人也沒休息好。

戚子筠更加內疚，昨晚沈青訸就不讓她參加，她因為想念沈青訸非要參加，後來又把吃飯的事告訴了沈絳年，盡管後來被沈青訸發現而受到阻止，但沈青訸似乎還是計較了。昨晚的後來，沈青訸沒有跟她說一句話。戚子筠想為沈青訸做點什麽，就像是小孩子做錯了事想彌補，可眼下還不知道該做什麽，所以只能黯然傷神。

早上，受傷的沈青訸分明哭過，戚子筠的心，幾乎要碎掉一般的疼。沈青訸，我想為你做點什麽？我應該為你做點什麽，才能讓你不那麽難過呢？我真的希望你開心，你一定不知道，你笑起來有多迷人。

沈青訸一進蔣維爾的辦公室，“行啊，沈總，都把自己搞傷了。”蔣維爾丟下筆，皺著眉頭說：“說吧，怎麽傷的？”沈青訸站在門口，聲音很輕，“不小心劃傷的。”

“真的是不小心？”蔣維爾起身抓起沈青訸的手，沈青訸掙紮了下，蔣維爾握緊腕子，皺眉冷聲道：“別動！”也不知道在搞什麽，每次都能把自己弄傷。

沈青訸呼了口氣，吐出一個字，“疼。”蔣維爾下意識放開了手，繼而是輕柔的動作，嗔道：“你還知道疼？”蔣維爾領著沈青訸到了沙發前，“紗布都浸透了，也該換藥了。”

蔣維爾拿來藥箱，給沈青訸換藥布，“也不知道你在折騰什麽，問你什麽都不說，就自己在那瞎搞。”蔣維爾抱怨，沈青訸淡淡的眸光盯著她的動作，也不做聲，“想要人家心疼你，你也得讓人家知道啊，自己在這疼得要死，有什麽用？”沈青訸眉頭皺了皺，因為吃疼，倒吸了口氣。

“她知道你傷著了嗎？”

“不需要告訴她。”

“那告訴誰？”蔣維爾沒好氣地問，“都誰知道你傷著了？”

“陸之遙。”

蔣維爾擦拭的動作頓了一下，無奈道：“我是真不了解你了，你和陸之遙都分開多久了，還往一起湊，你到底心裏裝的是誰？”蔣維爾擡眼盯著沈青訸毫無血色的一張臉，眼底還有紅血絲， “昨晚又是一夜沒閉眼吧？”

沈青訸微微別過頭，怎麽能閉眼？睜著眼都是噩夢，過去的回憶如潮水一般將她淹沒。盡管她貪戀溫暖的懷抱，可她依舊挺過來了，哪怕只有聲音和回憶，也讓她撐到了天亮。

“你去休息會，算我求你，行不行？”蔣維爾把沈青訸往自己辦公室的臥室裏推，沈青訸靠著門板，“我回自己辦公室。”

“如果去休息，我就放你走。”

“恩。”

沈青訸確實有些倦了，回到辦公室粗略沖了澡，就躺下了。依舊是無法入睡，但是戴上耳機，耳朵裏都是小家夥的聲音，滿腦子都是她，整個人也跟著舒緩了下來。

沈絳年今天忙得很，朗芙妮和華洋國際戰略合作的初次會談將在今天下午舉行。早上一來，沈絳年就開始和行政部溝通清理打掃重新布置會議室，林染全力配合，“再往前一點。”沈絳年站在桌前，比著一條線，“還有點歪。”

“這回呢？”

“可以。”沈絳年豎起拇指，“布置的很好。”林染心滿意足地笑，心底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今天會議照片、稿件和後期宣傳。”沈絳年趕在中午前，開了個小範圍的會議，“就麻煩三位了，這邊忙完，展會那邊需要再去支持展會，”沈絳年看了一眼市場部的三位同事，問：“周總那邊開展順利嗎？”

“順利是順利，說是客流量小。”

哦呵，就在這等著她呢吧，“沒事，你們下午早點各自就位，客流量的問題我來解決。”

盡管段鈺最初答應幫忙，但細心的沈絳年沒有辦法完全信任，布置完會議室，整理好會務資料後，沈絳年在管理層群裏@周芳雯問現場情況。不出她所料，周芳雯話裏話外都是因為沈絳年撤走了得力助手，導致宣傳不到位，直播展位也少了，客流量不行。

沈絳年直接回覆：周總，客流量的問題我來解決，至於成交量就看您了。

周芳雯懟了一句：先有人再談成交量吧。

沈絳年回覆了個OK的手勢，同步啟動了最初的B方案，也就是購買水軍的事。沒等沈絳年試探現場反應，就收到了段鈺的微信：你是不是還是啟動了雇水軍方案啊？

段鈺還發來一段視頻，朗芙妮展廳現場人很多，段鈺還寫：我朋友的員工想去都進不去，人太多了啊。

沈絳年有些意外，段鈺還真的有點手段，沈絳年：公司催得緊，沒辦法，我就只能先這樣了。段鈺：你啊，太心急，我都說了中午，這才剛剛中午。

沈絳年：抱歉啊，鈺姐。

段鈺沒再回覆，看來C方案是用不上了，沈絳年這想法沒等到13點就被推翻了。購買水軍，本來人不少，但因為段鈺朋友公司的人去了，不少水軍沒再湊熱鬧提早離場，而段鈺朋友公司的員工在午休時間結束都回去工作了，整個展廳再次冷清下來，而朗思銳偏偏這時候在群裏問周芳雯現場情況，周芳雯：人不多，成交量現在排在第十。

朗思銳：雅奈爾呢？

周芳雯：雅奈爾造勢很大，現在排第一。

別說朗思銳，沈絳年都面上過不去，朗思銳的不滿意透過屏幕散發出來，連連甩了好多個鏈接，都是雅奈爾的官方宣傳：幾千萬是想用來打水漂嗎？成交量沒有，宣傳也沒有？多少媒體盯著咱們和雅奈爾，你們就打算這麽幹？第一和第十的差距，自己想怎麽趕超。

周芳雯：朗總，人手真是不夠，現場的人已經忙的不行，特助借走的三個人都是市場部主力，別的部門外調過來還不適應節奏。

朗思銳：有問題就解決，我只看結果，今晚展會結束前，我不要求你們做到第一，但必須做到前三。

周芳雯：好的，周總，我想辦法多吸引客流。

沈絳年全程圍觀了這一切，周芳雯只會推卸責任的處理方式，她無法認同。但也不想那麽孩子氣，和周芳雯在群裏吵，不過想把責任推給她沒那麽容易。

下午，夏耀輝率隊提前到了朗芙妮，“陳總那邊突然有事，暫時來不了。”夏耀輝跟沈絳年抱歉地說。朗思銳這時候也趕回來了，一進門得知陳錦蘇還沒到，望了一眼沈絳年，夏耀輝忙解釋，“朗總實在抱歉，陳總本來是有時間的，但突然接到政府領導電話，有事就先出去了，說一會給我電話。”

“沒事，陳總忙，可以理解。”

等了10分鐘，陳錦蘇還是沒有動靜，夏耀輝感到很抱歉，“朗總，您看這樣行嗎？陳總來之前，咱們先確定一個初步的框架，細節等陳總定，這樣能節省點時間。”

“也可以。”

雙方先闡述了彼此的合作需求，華洋國際是希望能在汽車制造業這一塊業務，和朗芙妮合作研發新能源汽車，夏耀輝承諾會投入資金，希望能在宣傳中占有主導地位，以此打開華洋國際在汽車制造業的市場；朗芙妮則是希望華洋國際能利用自身優勢，為朗芙妮提供更加物美價廉的供應商，並且可以利用自身集團的知名度，在之後的宣傳裏，能將朗芙妮糅合其中，共同發展。

雙方說的都好聽，但沈絳年聽的出來，都是想利用對方為自己造福利，“如果是汽車方面的宣傳，華洋國際肯定會聯合朗芙妮一起宣傳，但至於您說的，其他的宣傳內容，得需要和陳總再商量。”夏耀輝笑著說：“雖然這個方法看起來能在短期內帶來效果，但是也要考慮品牌契合度。”

“這個我理解。”朗思銳半開玩笑說：“什麽都有方法，不能硬來，如果華洋國際能提供方法，契合度問題，我們朗芙妮去解決。”

雙方各有堅持，迂回卻不肯讓步，這時候夏耀輝的電話響了，是陳錦蘇，說有事來不了了。

會議開了2跟半小時，卻沒有實質性的進展，因為華洋國際能做主的人沒來。散會後，夏耀輝帶隊離開，朗思銳的臉徹底冷了，氣相當不順了。

展廳的業績一團糟，被雅奈爾以碾壓的態勢趕超；合作會議開了一下午卻沒有取得突破性進展，白白浪費了一下午時間。朗思銳低氣壓地坐在辦公室，沈絳年站在旁邊，匯報合作會議之後的宣傳進展，“稿件已寫完，我完成了初步校對和審閱，您看完之後，就可以刊發。”

“發我。”朗思銳冷著臉，指尖滑著屏幕，突然問了句：“展廳那邊怎麽樣了？”會議暫時也就這樣了，但展廳那邊不到最後不能放棄。

沈絳年當著朗思銳的面，打給了周芳雯，還是那句人流量太小，成交量上升緩慢，排在第七，“這三個人，馬上用完了，就給周總派回去。”

“現在派回來有什麽用？”周芳雯不滿道：“這已經錯過了最佳時間，朗總規定的任務完成不了，你說怎麽辦吧？”朗思銳聽到這話，啪的一聲將手機扔在桌上，怒道：“把電話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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