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沈青訸先翹起唇角笑了，沈絳年幾乎是下意識的，嘴角彎翹出同樣的弧度。沈絳年抿了下唇，沒有主動開口，走到沈青訸旁邊，擰開水龍頭開始洗手。

盡管沒有光明正大去看，但眼角餘光還是無法移開，最新款的香奈兒連黑色衣裙女裝，讓今天的沈青訸格外端莊，她朝著自己的方向微微偏身，不乖的發絲半遮耳廓，她幾次嘗試帶上耳釘都以失敗告終。

手，洗了一遍。

手，又洗了一遍。

手，放上洗手液，再洗一遍。

手，反覆揉搓，洗手液的泡沫碎裂，像是記憶中熟悉的畫面，宛如她的夢幻滅一般。

安靜的洗手間，沈絳年的手機貼身放著，嗡地一下子震動，啊~她出來太久了，朗思銳應該是找她了。

旁邊的人，戴耳釘再次失敗，似乎是累了，沈青訸輕呼了口氣，捏著耳釘的手垂下來。

笨蛋啊！

沈絳年兀自攤開濕漉漉的手心，就攤在沈青訸面前，水珠順著指縫間滴落，滴答滴答。

沈青訸定定地望著沈絳年，沈絳年極力掩藏，才讓自己保持著鎮定。這雙眼眸，依舊璀璨，明亮的刺眼，能看穿她的心一般。

沈絳年垂眸那一瞬，聖羅蘭銀色絞絲珍珠耳環落在了她的手心。

沈青訸撩起耳邊的碎發，沈絳年上前，或許是剛才的動作讓沈青訸累了，她的臉頰微微泛著一抹紅，讓她看起來像是在害羞。距離太近，沈青訸微微垂著眸子，修長筆挺的睫毛輕顫，顫得沈絳年心都跟著一起抖了。

不可避免的，指尖觸碰到柔軟的耳垂，紅潤潤的，讓沈絳年想到熟透的水蜜桃，果汁飽滿，口味極佳。指尖剮蹭，帶出一聲細微的“恩”字，拐著彎似的，沈青訸微微別過頭，臉頰的紅潤加深，似乎在難為情。

指肚揉了一下耳垂，瞥見鏡子裏的人微微咬著唇，沈絳年挑了挑眉頭，看了一眼鏡子裏的人，眸光相遇那一瞬，沈絳年揚起笑臉，錯過身直接出去了。

沈絳年心底有一絲難得的愉悅，哦呵~原來沈青訸的耳垂很敏感，以往她都不曾留意。她不會承認，剛才的剮蹭和揉捏都是故意的，輕快的步伐往會廳走，身後很快也響起了高跟鞋的聲音，想必是沈青訸跟過來了。

推開門那一瞬，才發現會廳內只有壁燈和舞臺上方的主燈亮著，整個會場都顯得昏暗。沈絳年剛邁進去，就聽見了熟悉的數字24，那正是她今天參會的座位號。

那一瞬，她的手機嗡地震動。根本來不及思考，沈絳年直接舉起手，“這裏！”沒有超過5秒吧？

這一嗓子，在安靜的會廳裏，格外響亮。多束圓形聚光燈照一起照過來，“讓我們首先恭喜24號嘉賓，並邀請您到臺上來。”主持人飽滿而又熱情地發出邀請。

沈絳年兜裏的手機，在她喊出“這裏”那兩個字時停止震動了。沈絳年疾步到了臺前，邁步往臺上走，人也開始緊張，她要與傳說中的人物近距離接觸了嗎？聚光燈隨著沈絳年一起移動，讓她恍如在夢裏。

陳錦蘇主動走過來，沈絳年忙伸出手去，微微躬身和陳錦蘇握手。目光交匯，陳錦蘇淡淡的笑，沈絳年保持著她慣有的標準禮貌笑意。距離近了，還是能在眼角看見細紋，原來歲月不曾寬待任何人。

站在臺上，或許是眼睛適應了黑暗，所以，她第一眼看見了會廳最後面站著的一個人，不用細看也能認出來，是沈青訸，她正舉著手機，像是在拍照。

“您好，先給大家做一個自我介紹吧。”

“尊敬的各位來賓，大家上午好。”沈絳年深鞠一躬，再次起身，沈青訸還站在原來的位置，她依舊舉著手機，或許是在錄像，沈絳年不敢分心，收回視線，“我是來自朗芙妮的沈絳年。”說罷，又是深鞠一躬。

“作為與陳總首名共進晚餐的企業代表，現在絳年感受如何？”

沈絳年接過主持人遞過來的話筒，還有些緊張，她深呼吸，“首先，真的很榮幸能與陳總共進晚餐；其次，現在真的有些緊張；最後，要感謝我們朗芙妮的總裁朗思銳朗總，如果不是她帶著來到今天的會場，我也沒有機會與陳總共進晚餐了。”臺下一片笑聲，沈絳年松了口氣，最後一條，是她臨時想出來的，不能加分，應該也不會減分。

“好，絳年先站在臺側稍候，我們將抽取今天的第二名，也是最後一名與陳總共進晚餐的代表。”主持人介紹時，沈絳年望向會廳後方，沈青訸不知何時，已經落座了，就在第一排。主持人這時報出了第二個數字11號。

所有人都往前排看，主持人自然也看見了，“今天真巧啊，都是小號的數字，我們看到了，11號在位置上。”沈絳年也看見了，11號，是沈青訸。

世界，有時候，巧的可怕。

陳錦蘇，沈青訸和她共進晚餐。

蒼天，你還能更巧一點嗎？

聚光燈照在沈青訸身上，她緩緩起身，走上了舞臺中間。

沈青訸的表情很淡，握手的動作跟陳錦蘇比起來慢了些，看起來反倒是陳錦蘇先伸出手去，沈青訸握了一下便放開。

“臺上這位嘉賓，我相信就算她不介紹，也有很多人認識，不過還是走一遍流程吧，沈總。”主持人爽朗地笑著說。

沈青訸的開頭語，是以市領導開始的，最後是“尊敬的各位來賓大家好，我是雅奈爾集團的沈青訸。”問及感受，沈青訸語氣都很淡，兩個字，“還好。”

主持人趕緊救場，“到底是沈總，久經戰場，見過大場面比較淡定了。”沈絳年在旁邊聽著，這主持人會不會說話，她是沒見過什麽場面，但是至不至於單獨拎出來說一下啊？

分別合照，再共同合照，三個人都下了臺。

沈絳年剛坐下，朗思銳就展露笑顏，看樣子心情相當不錯。周芳雯坐在旁邊，只能咂咂嘴，感嘆一下，這運氣也是好的爆棚了。

上午場會議很快結束，朗思銳招呼沈絳年快點離開，回去準備今晚的晚宴。往酒店客房走的時候，朗思銳愉悅極了，“你大概是朗芙妮的福星啊，自從你進了朗芙妮，好事不斷。”沈絳年倒沒那麽誇張，本來和陳錦蘇共進晚餐小激動，但是另外一起共進晚餐的人是沈青訸……這心情就有點微妙了。

提前上網了解陳錦蘇的資料，這是必須的，沈絳年挑重點快速瀏覽，不得不再次感嘆，陳錦蘇完全是女強人，一路跟開了外掛似的升級。

“絳年，今晚的晚宴時間，我沒辦法和你一起了，你掌握好尺度，”朗思銳猜測道：“我猜陳總說的禮物，肯定事關企業發展，原以為你占了先機，我們朗芙妮能為此獲利，沒想到，今年陳錦蘇選了兩個人，還選中了雅奈爾，也真是巧。”

“恩。”沈絳年隨著朗思銳進了客房。

關上門，朗思銳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幾套方案，“逐個看下。”三個方案，是朗思銳預想出來的，每年都會提前準備，只是往年都沒用上，“第一個方案，是華洋國際給朗芙妮融資；第二個方案是華洋國際就某一個或幾個領域與朗芙妮達成戰略合作；第三個方案，是問答題，如果有機會……”朗思銳捏著第三個方案，猛然記起什麽似的說，“第三個方案得改了。”原計劃，朗芙妮是不可能和雅奈爾一同出現的，所以有些問題，有和雅奈爾對比的嫌疑，“你先看前兩個，第三個我現在改。”

朗思銳打開電腦，劈裏啪啦地敲字，沈絳年盯著方案，腦子裏浮現今天在洗手間她和沈青訸相遇的畫面，還有沈青訸站在會廳後面舉著手機照相……她在臺上，沒有機會錄像。

盡管說劃清了距離，但如果有機會錄像的話，她也會忍不住錄像，現在不看留著也好。未來哪天，不再怨恨這個人，翻出來瞧瞧也不錯。實在不行，安慰自己，給沈青訸錄像，是給自己最後學習的範本，畢竟是那麽優秀的人呢。

“怎麽樣，有問題麽？”朗思銳見沈絳年半天沒翻一夜，突然問。

“沒有。”沈絳年收了心思，速度瀏覽了方案。朗思銳寫的詳細，包括融資成功後該說什麽，又或是達成合作後下一步洽談的推進，都寫進去了。

相較於朗思銳忙得熱火朝天，沈青訸這邊顯得冷清，蔣維爾倚在桌邊，“可真是夠巧。”沈青訸背對著蔣維爾，躺在床上，沒做聲。

蔣維爾繞過床頭，俯身盯著沈青訸的臉，伸手指尖碰了一下耳環，“睡覺不摘掉？”沈青訸擡手擋了一下，“你要是沒事做，就回去。”

“不開心啦？”蔣維爾半開玩笑，“要不要給你一個安慰KISS。”人真的湊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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