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沈絳年就想著找機會和陸之遙聯系的，沒想到，老天主動把人送到跟前了。

“我是Lux副董事這件事是真的，不過也不完全準確，”陸之遙措辭道：“我是副董事之一。”

“恩。”沈絳年一時沒想好從哪裏下手，轉移話題問：“想吃什麽？不嫌棄的話，今晚我請客。”

“那我就不客氣了。”陸之遙真的開始點菜，相當爽快了。沈絳年看她指尖滑過菜牌，和服務員認真確認的樣子，心裏有些怨念，陸之遙的坦率，沈青訸怎麽不多學學？

“你有忌口嗎？”陸之遙問。

“沒有。”

“辣呢？”

“一般。”

“那這道菜去掉。”陸之遙說，沈絳年聞言，“你喜歡吃可以點，我不吃，你還可以吃。”

“我吃辣也一般，偶爾會想嘗鮮，但每次都後悔。”陸之遙淺笑，仿佛她們是老朋友了。

望著陸之遙的臉，她沒辦法不想到沈青訸，沈青訸在哪裏，在做什麽？她有時候也會想知道，但她不想主動問。

“之前就想聊聊，但之前時間太匆忙。”陸之遙一句話就把話帶回去了，沈絳年的思緒更是無法抽離出來，索性延伸下去，“是啊，我離開之後，你們兩個挺好的？”沈絳年問出這句話，胸腔都震了一下，疼的。

“我們？”陸之遙挑了下眉頭，繼而似是明白過來，笑了笑，“我還好，至於她，你以後可以親自問她。”

……親自，那還是算了，沈絳年也跟著笑了下，無所謂的語氣，“就是禮貌一問，好與壞跟我都無關的事。”

“呵~”陸之遙笑了一下，“今天你有想問的，可以問，我能說的，會告訴你，也一定是實話，我不能說的，我會直言告訴你不能說。”很好，這很沈青訸，越接觸陸之遙，越從她身上看到曾經的沈青訸。

“既然你是Lux的副董事長，叫你一聲陸總也可以吧？”

“你我二人，怎麽稱呼都可以。”陸之遙很隨和。

這麽一說，沈絳年此刻才恍然意識到，陸之遙，跟她親娘陸漫雲一個姓啊！沈絳年的腦袋像是被打開了什麽開關，她記得她娘說過的，一個筆，寫不出兩個陸字，“陸總老家是哪裏的？”

“我，北京。”

果然和沈青訸是一個地方的，不知道親媽會不會認識陸之遙呢。沈絳年內心暗道，可惡！其實想問的很多，但是，多少都會涉及沈青訸。剛剛說了和她無關，話題上最好還是避開，“陸總除了畫家、Lux副董事長，還有特別經濟顧問，還有哪些職位呢？我看網上寫的可不少。”

“都是些頭銜罷了，真要細數起來，我只是Lux的副董事長之一而已，畫家也算不上，只不過我個人比較喜歡，至於特別經濟顧問，恩，”陸之遙頓了頓，溫柔一笑，“暫時還真的是稱呼而已。”

沈絳年很好奇啊，作為Lux的副董事，她是否知道沈青訸將要開展的項目，“外人眼裏可不只是頭銜，說明陸總夠優秀，”也不完全是恭維，陸之遙確實優秀，沈絳年試探道：“Lux作為知名的汽車制造商，沒想過和國內大的品牌合作，更好地開拓市場麽？”

“想和我談工作啊？”陸之遙笑著問。

“不方便可以不談，想到哪裏隨便問了而已。”

“不是方不方便的事，說實話，我還以為，你今天會問關於我個人相對隱私的事情，或者……”陸之遙語氣一頓，“涉及到沈青訸的。”

……沈青訸，是啊，她確實想知道的。

“沈青訸，已經與我無關，所以，她的事，我沒有興趣。”女人麽，為了高傲的自尊，什麽口是心非的話都能說出來的，“更何況，關於沈青訸，我問多了，你不會吃醋麽？”

陸之遙直接笑出來了，嘴角上翹，眸光溫柔，嘆了句：“你啊~”連寵溺的語氣都和沈青訸如出一轍，“我和沈青訸不是你說的那種關系。”

“哪種關系？”

“你心中所想的那種。”

“你知道我心裏怎麽想的？”

“呵~”

連笑都是如此，看破卻不說穿，這感覺真是討厭極了。

“我和她不是，將來，也不會是。”陸之遙篤定地說。

“陸總一再強調，反倒是欲蓋彌彰，”沈絳年故意歪曲，“沒關系，我會替你們保密的。”

“這麽說，我還得謝謝絳年呢。”陸之遙順著沈絳年的玩笑往下開了，沈絳年憋了一口氣，“不用謝。”一筷子戳了塊魚肚子上柔軟的肉肉，咬在嘴裏，味如嚼蠟。

沈青訸也好，陸之遙也好，每次都讓沈絳年有種，還沒對決就先輸了陣勢的感覺。次次也都得到了驗證，她的情緒波動起伏，陸之遙卻還是之前神情自若的樣子，甚至是氣定若閑。這是沈絳年想要的狀態，內心波動不外露，她現在還差得遠。

面條被泡久了，口感很不好了，沈絳年幹脆直接放棄。

“我之前聽說絳年會和雅奈爾合作。”

“聽誰說的？”沈絳年擡眸，眸光冷然。

“沈青訸說的，是吧？”

陸之遙抿了一下唇，“是我問她的。”

呵，沈絳年冷笑，玩味道：“她連這個都告訴你了，她沒跟你分享一下我和她的床笫之事麽？”陸之遙楞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沈絳年如此直白，沈絳年看到微楞的表情，倒是有些痛的暢快，嘲諷道：“也是，沈青訸的床伴那麽多，風流債欠了太多，估計她自己都分不清哪個了吧。”說這話時，心分明狠狠做疼。

陸之遙低下頭，啜飲了一口湯，頭也沒擡地說：“不是第一次聽別人說她了，原來，在你心裏也是這樣看待她的。”似是一種喟嘆，更似是一種譴責，是在指責她汙蔑了沈青訸麽？

“別人我不知道，沈青訸我不了解，我說的或許不對，但是，沒辦法了，我對她的了解僅限於此，”沈絳年哼笑了一聲，“我可不像是陸總，那麽了解她。”

“也是，”陸之遙輕嘆一聲，“她這性子，總在這方面吃苦頭。”陸之遙擡起頭，淺淺一笑，“不過，不是有句話說，路遙知馬力事久見人心，你要是不急，可以花時間多了解她。”

“沒興趣。”

“恩，沒興趣便算了。”陸之遙垂眸說：“本來還想多說幾句的。”

“……”沈絳年憋了幾秒，“想說便說，既然是聊天，雙方想說的都直接說，要不然，我怎麽好意思一直問你。”

“那還是說之前的話題，關於你打算進雅奈爾的事，是我問她的，並非她主動說起的。”

“恩。”

“她確實和我不止一次說起過關於你的事，但當時並沒有直接說你。”

“……恩。”

“是我後來自己猜到的。”

“是麽？”沈絳年狀似無謂，但心裏卻在這一刻想知道，沈青訸是如何跟陸之遙談及她的。

“恩。”陸之遙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眸光轉向窗外，留給沈絳年精致的側臉，線條柔美極了，“我還記得，她第一次提及你的語氣。”

陸之遙似是在回憶，半晌沒說話，沈絳年也沒出聲，眸光觸及，看見了陸之遙嘴角忽而勾起的弧度，溫潤如玉的聲音說：“她當時喝了些酒，語氣裏滿是小心翼翼的珍視和說不盡的感恩之意，她說……”陸之遙話語停頓了很久，“阿遙，我那晚竟然睡著了，太久沒有睡著，已經忘了睡眠的滋味，我真以為我這輩子都會活在噩夢裏的，但是，老天或許眷顧我，不忍心看我被一群魔鬼包圍著，她給我派來了一位天使呢。”

天使，沈青訸曾經這樣形容她嗎？沈絳年透過窗鏡，隱約看見自己輪廓模糊的臉，和沈青訸一起時曾經笑靨生花，如今卻寫滿了悲傷，她的眼眸何時開始寫滿了深不可測。

沈絳年的心倏地一墜，天使正在變成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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