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分別在即，似乎一切都很美好。

當然，也有美中不足。細究起來，不是不足，而是多餘。

沈絳年之前收到過一束火紅的玫瑰，消停了沒幾天，玫瑰花又開始出現了，惹得沈絳年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自己忙得太晚回來玫瑰花才消失。

這兩天，她都回來早了些。花店的員工就跟長在了她的家門口一樣。

“您好，請您簽收下。”員工也是無奈，眼前這位冷艷動人的美女，之前還接聽他的電話，後來是不接，現在幹脆給拉黑了。

“我不是說了嗎？我不收。”沈絳年冷聲道。

沈青訸隨後上來，眺了一眼無措的員工，柔聲道：“先收下吧。”沈絳年楞了楞，沈青訸都不在意的嗎？

“他也只是完成他的工作。”關上門，沈青訸說。沈絳年倒不否認這個觀點，“他倒是完成工作了，萬一給我生活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呢？”沈絳年話裏有話地說，沈青訸不可能不懂，淡聲道：“我不會為此吃醋。”

……要不要這麽直白，沈絳年哀嘆：“那這束玫瑰花真是沒有存在的意義了。”本身她不喜歡玫瑰花，送的人，無非就是想讓沈青訸吃醋吧？沈絳年當然也是猜測。

沈青訸習慣回來先沖澡，換衣服，等她一身清爽出來，沈絳年正坐在客廳，將花束擺在了桌上，人對著這束花凝神。

“長官，你說把花放在哪裏好？”就在剛剛，沈絳年突然覺得，沈青訸之所以不吃醋，是不是因為，她對花的態度冷淡？

“之前不是放在陽臺了麽？”沈青訸隨口說。

“是啊，但是感覺，有點對不起這束花嘛，被人家送過來，就飽受冷落。”沈絳年說著捧起花，很鄭重地問沈青訸：“要不然，放到花瓶裏，然後放到……”沈絳年還沒說放哪，沈青訸擡眸，淡淡的眸光盯著她，沈絳年嘴巴動了動，來自於長官冷冷的眼神，讓她忘記自己要說什麽了。

“你想放哪？”沈青訸問。

“啊……”沈絳年啊了一聲，沈青訸真的不是在吃醋嗎？哈哈，沈絳年暗笑，面上還是一本正經，“長官說的算。”

“放到陽臺去。”沈青訸表情挺淡，沈絳年故意說：“要不就放在客廳？”

“到底誰說的算？”沈青訸反問，沈絳年被打臉，前一秒自己剛說的話，“你你你。”沈絳年麻溜放到陽臺去了。等人回來，沈青訸已經在廚房了。說實話，沈青訸給人的感覺，絕不像是豪門家庭裏長出來的嬌嬌女，她不僅什麽都會做，而且都可以做得很好。

這不僅僅體現在她的廚藝上，更體現在日常生活中，沈青訸除了住處奢華外，她整個人都是從簡。尤其對於食物，更是不能浪費。所以，沈絳年就更好奇了，沈青訸的家庭，但又不能問，尤其眼下分別在即，兩個人不適合再談這類容易引起矛盾的話題。

沈絳年壓下心裏的問號，也進了廚房，“長官，今晚我來做吧。”

“不用。”沈青訸頭也沒回。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沈絳年不知道別人，她是看見沈青訸，就想和她有親密的身體接觸。以往不敢，現在，也不是很敢造次，但是，類似於從身後抱住沈青訸的事，她是敢的。

這樣想，也這樣做了，沈絳年抱住沈青訸，臉頰貼著她的後背，依舊能感覺到她身體的緊繃。每每這時，沈絳年總是會忍不住心疼，沈青訸一定是經歷了什麽，才會如此戒備。什麽樣的經歷會讓人連覺都睡不著？看沈青訸絕不是一兩天，而是長年累月的結果。

“長官~”

“恩。”

“我愛你。”

沈青訸的動作明顯頓了一下，繼續洗著菜葉，說：“恩。”沈青訸有時候可以很挑逗，但又很木訥，人家說愛你，她來了句恩，“會一直一直愛你的。”沈絳年已經開始學會，盡量避免去問沈青訸那類問題，什麽你愛我嗎？你有多愛我啊？你會愛我多久啊……這都是沈青訸的痛點，她要麽不回答，要麽很傷人，沈絳年也是怕了。

“恩。”沈青訸依舊輕輕嗯了一聲。沈青訸做飯，身後掛著個沈絳年，沈青訸沒說放開，沈絳年就粘著她。廚房裏無聲，倒也融洽。等沈青訸開始炒菜，才拍拍身後的家夥，“有油煙，去客廳。”

“我來炒。”沈絳年放開沈青訸，擼胳膊挽袖子。

“你去燒水，給我泡茶，我好久沒喝了。”沈青訸難得提出要求，沈絳年嗯嗯兩聲，趕緊出去操辦。沈青訸望著她急匆匆的背影，感受到了她給自己的回應，熱切帶著喜悅。

晚飯餐桌上，一向安靜。飯後，沈絳年想出去走走，沈青訸擦擦手，“走吧。”或許是分別在即，沈青訸對她似乎有求必應。唯獨有一件事，沈青訸在避開，那就是親密。

最多的親密，止步於接吻和擁抱。沈絳年搞不懂，為此有些傷神，正常人，都會是恨不能天天在床上膩歪吧，畢竟她們不知道下次見面會是何時了。牽著沈青訸的手，沈絳年也不安分，抓抓她的手心，沈青訸握緊，“乖一點。”

其實，沈青訸也是有感覺得吧？

這個時候的北京，還不算涼，不少人飯後都會出來遛彎。沈絳年牽著沈青訸的手，走在北京街頭，再看看周圍的歪瓜裂棗，顏控的沈絳年頓時幸福的不得了，忍不住撒嬌：“長官~”

“恩。”

“長官長官~”

“恩？”

“只是想叫叫你。”沈絳年笑呵呵，手心因此被緊握。

夜色下的北京城啊，沈青訸真是太熟悉了，曾經也是流光溢彩，但卻令人生厭。

如今，她年長了，北京城似乎和人一般了，也變了。變得愈發光彩奪目，愈發的漂亮動人了，她依舊不喜歡北京，可是……沈青訸緊了緊手心，她的人在北京，她在這裏遇見她，那份厭惡開始裂縫，滋生出了一朵歡喜的小花來。

想想也是，北京城是無辜的，她何必因為往事而去厭惡一座城。

“北京變化還真是大呢。”沈絳年突然感慨，“我記得，我小時候，還沒有這麽多高大的建築物，也沒有這麽多漂亮的彩燈，”沈絳年惋惜地說：“不少四合院都被拆了，現代化雖然好，但是少了很多傳統的東西。”末了還哲人一般說，“有得必有失，傳統和現代沒辦法兼容，想要現代，只能丟失一部分傳統。”

“那不見得。”沈青訸淡聲道。

“怎麽不見得呢？就像水火不相容，只能取舍啊。”

“化學裏，就可以水火相融。”

……沈絳年頓時被懟得沒電，她是發現了，和聰明人戀愛不好的地方，以後再也沒辦法裝逼了，因為都讓沈青訸給裝了，而且人家還是無心裝的。確實，要是把白磷放在熱水裏，再向裏面輸送氧氣，白磷可以在熱水裏燃燒。輸了還不甘心，“化學是化學，我說的是建築。”沈絳年辯解。

“恩，呵~”沈青訸輕笑一聲，透著寵溺，沈絳年沒出息地心軟，“笑什麽嘛！”沈青訸輕聲道：“笑你可愛。”沈絳年的小臉頓時泛起紅，“好端端的，突然又撩我。”沈絳年雙臂都挽著沈青訸，“撩出感覺，你要負責的。”一不留神，話題就偏了。

沈青訸果然沒接茬，沈絳年預料到了，但還是心塞。難道，真的是，她的身體，對沈青訸沒有吸引力了嗎？這個念頭浮上來，簡直讓沈絳年難安。

女女之間，尤其是她和聰明優秀的沈青訸之間，如果身體的吸引力都沒了，她暫時還想不到用什麽去保持對沈青訸的吸引，然後伺機征服她。

廚藝，她比不上沈青訸；

能力，她比不上沈青訸；

外貌，更不用說了……

如果身體都不行了……沈絳年黯然低頭，這下要怎麽辦才好？心上人要出國了，她卻意識到了這個嚴峻的問題，可是要怎麽解決？

要不然，今晚引誘下沈青訸，再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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