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沈絳年措辭，要怎麽說，“我，青訸。”她叫沈青訸，沈青訸偏頭看了她一眼，“恩？”她出國這件事，其實，按理來說，可以正常和沈青訸說，雖然歸期不定，但是，依照她對沈青訸的了解，既然她和自己交往了，就不會變心了。她不敢說，是怕沈青訸反對，她連家裏都沒細說。這次出行，是有風險的，袁修明一早也和她說了，兩個人是做了風險分析，風險系數很低，他們決定冒險。

好的話，賺個一大筆；不好的話……費時費事費力，最重要的，是可能有些人身危險。所以，沈絳年一直猶豫，她不想隱瞞沈青訸任何，“我可能……”沈絳年都打算說出來了，聽見身後有人叫了一聲，“沈總！好久不見啊！”這聲音絕不陌生，是蔣維爾。到了近前，蔣維爾一臉好看戲的樣子，瞅著這一對……沈氏妻妻，“嗨，翻譯官~”蔣維爾熱情。

“蔣總好。”沈絳年表情挺淡，只是禮貌地問好，眸光直接落到了一直看著她的阮軟，“阮軟，好久沒見了啊。”沈絳年語氣溫和不少。阮軟傻乎乎地恩了一聲，臉直接紅了。膚色白皙的人，臉紅太明顯，不止沈絳年看見了，沈青訸和蔣維爾全看見了，“和翻譯官說話，是那麽值得害羞的事嗎？”蔣維爾饒有趣味地問阮軟。

阮軟臉更紅，低下頭不說話。蔣維爾繞到沈青訸身邊，身體撞了撞她，“你說呢？沈總？有人看見沈絳年就臉紅，呵呵。”

呵呵你個大頭鬼，少撞我心上人，沈絳年會氣功，非得用無形之力把她推開。

“蔣總，你沒事的話，不如到我會議室，關於彩排流程，我有細節要和你確認。”沈青訸一板一眼，惹得沈絳年多看了她幾眼，應該是沒生氣的吧？

“好啊，阮軟，給你創造機會，好好把握。”蔣維爾開著玩笑，沈絳年計較地說：“蔣總，請您別在公司開這樣的玩笑，”尤其，別當著我的心上人開這樣的玩笑。沈絳年又緩了緩語氣，“阮軟，你要是有事，就在這說，沒事的話，我也要去忙了。”邊說還邊看了一眼沈青訸，那意思很明顯，長官，人家和你一條心，沈青訸挑了下眉頭，轉身直接走了，“蔣總，走吧。”

好嘛……長官都不領情，晚點還是要和長官好好表忠心的。

等兩人都走了，阮軟才小聲說：“您要是忙，就去忙吧，我沒什麽事。”我就是挺想你的，這話，阮軟當然說不出口，她低著頭，都不敢多看沈絳年一眼。

“……”反正人也走了，沈絳年也沒刻意拉開距離，“沒什麽事，就還是有事，走吧，先去找個會議室。”沈絳年在這邊，辦公室並沒有特意固定，她想要，隨時都可以安排。

到了會議室，沈絳年一回身，阮軟還拘謹地站在門口，沈絳年笑出了聲，“幹嘛啊，又不是第一次見，”想到蔣維爾，沈絳年有些嫌棄，“你別聽蔣總瞎說，她就是看你性格好，逗你好玩呢。”

沈絳年走回到阮軟身邊，“這些天沒見，在上海挺好的？”阮軟支吾了一句，“恩，還好。”就那樣吧，一言難盡，尤其是和蔣維爾之間。

“發布會馬上就來了，好好表現哈。”沈絳年拍拍阮軟的肩膀，阮軟嗯嗯兩聲，感受到了親昵的動作，才問：“您最近……”

“不用您，我有那麽老？”

“啊……你、你都挺好的嗎？”阮軟覺得自己是問了白癡問題，沈絳年嗯了一聲，“挺好的。”看吧，果然白癡問題。她們的交集不多，可聊的也少，尤其是沈絳年，並無太多興趣和阮軟閑聊。阮軟性子又軟，不善言辭，兩個人靜處一室，倒也樂得自在。一左一右，站在窗前，都望著外面。

“今天天氣不錯。”沈絳年說。

“恩，未來幾天都是呢。”

“挺好，發布會趕上好日子了。”

“是啊。”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閑聊。沒過太久，阮軟電話就響了，她翻出電話看了一眼沒有立刻接，“不方便的話，我可以出去。”沈絳年說。阮軟搖了搖頭，“還是我出去吧。”是蔣維爾的電話，這位總裁，又不知道要幹嘛。

阮軟一個電話接走了，沈絳年一個人，又開始想沈青訸了。不過，作為一個成年人，還是懂得克制自己的。下午彩排，需要她的地方不多，大概就是走位吧？最初和她說的也是，只負責會場上的翻譯。雅奈爾集團的日程推進表，一直都有推送給她，不過明確告知早期不會涉及到她，沈絳年也沒就看。

眼下正無聊，沈絳年手機登陸工作郵箱，果然一大排的未讀郵件。

倒敘閱讀，最新的郵件是昨天的。喲，還有會場布置照片呢，還有進度表，井井有條啊，沈絳年咂咂嘴，感嘆：到底是大公司，什麽都是流程化。

看看抄送那一欄，都是BOSS級人物。前三個都是歪果仁，第四個是蔣維爾，第五個是沈青訸。她家大官人，居然排到了第五？沈絳年不太服氣，尤其想到蔣維爾那副不正經的樣子，哪裏能跟她的長官比呢？

沈絳年找自己的名字，恩……排到一萬八千裏遠了。

按照郵件排期，今天下午開始正式彩排，她可以不到場。等到最終彩排全流程都沒有問題，她配合走場，尤其是引領外賓這一塊，需要她協助。包括和禮儀小姐的對接和走位，還有和現場主持人之間找下節奏。說的挺繁瑣，但做起來挺簡單，因為沈絳年有經驗。

沈絳年收起手機，一個人站在窗前，看似平靜，腦子裏，正風起雲湧。她出國的事、和沈青訸交往的事、未來如何和家裏攤牌的事、還有戚子筠這個事……好多事呢。不過都不怕，只要沈青訸愛她，她就可以搞定一切。

除了面對沈青訸會自卑，沈絳年很自信。眼下呢，先把發布會搞定，就算沈青訸不說，沈絳年也會盡全力，她不會砸了自己的招牌；解決完了發布會……恩，她還是得琢磨下，怎麽和沈青訸坦白她要出國這件事，倒不是擔心別的，不想沈青訸擔心，不想她替自己操心，沈絳年擰眉正思考，敲門聲傳來。

“絳年，沈總讓您5分鐘後去她辦公室。”是阮閱。

“好的。”沈絳年揚著笑臉。阮閱頷首一下，準備轉身出去時，沈絳年叫住她，“阮閱。”

快要關上的門，又被推開，阮閱畢恭畢敬站在那。

“你了解子筠嗎？”沈絳年斟酌著問。阮閱擡眸，並未立刻開口，沈絳年怕她誤會，說：“我不是想打聽她的個人隱私，是想問，她比較喜歡什麽？”

“你是指……”阮閱笑了笑。

“吃的，穿的，帶的……”對於戚子筠，沈絳年是有矛盾心裏的，如果她和沈青訸沒有關系，她會完全不在意。沈絳年知道自己很懶，懶得討好任何人。問題是，她能感覺到，沈青訸是在意戚子筠的，在不了解她們之間的故事時，她不會貿然做什麽，倒不是怕傷害戚子筠，而是不想讓沈青訸難過。她這人就是這麽自私，不在意，無所謂，一旦在意，恨不能放在心尖上疼。

所以，為了沈青訸，她不介意，對戚子筠“好”一點。

“我一一表述，時間可能會很久，”阮閱溫聲說：“簡單來說，便於你理解，”阮閱在做鋪墊，沈絳年讀懂了，嗯了一聲，示意她繼續說，“子筠的生活習慣，很大程度，和沈總差不多。”

……確實挺好理解的，但是，好不爽。

“絳年，我看你也差不多該上去了。”阮閱好脾氣地笑了笑。

“謝謝你啊。”沈絳年禮貌地說，和阮閱一起上樓了。

到了門前，沈絳年敲門，沒人應，沈絳年繼續敲，還是沒人應，還打算再敲時，身後傳來一聲：“別敲了。”是蔣維爾，一張精致的臉靠得很近，沈絳年往後躲了點，“你的沈總被叫走了。”蔣維爾伸手推開門，邀約狀，“進來嗎？”

沈絳年猶豫一秒，還是進去了。猶豫的原因很簡單，她知道，她進去後，蔣維爾肯定不會“放過”她。沈絳年做好了準備，蔣維爾要是敢和她調侃沈青訸，她就拿出態度來。對於不能容忍的行為，從第一次就給與回擊，讓對方知道，這是我的禁區，不準碰！

房內，安靜。

蔣維爾背對著她，正低頭翻看桌面的一份資料，沈絳年不打算主動開口。剛要坐到沙發上等沈青訸回來，就聽蔣維爾輕輕叩擊桌面的聲音，她徐徐轉身，身體靠著辦公桌，修長的腿，此刻展露無遺，“翻譯官~”蔣維爾開口了。

“蔣總。”沈絳年端坐。出於職業習慣，在外人面前，沈絳年還是保持著工作中該有的儀態。

“呵~”蔣維爾右手輕撫唇角，輕笑了一聲，“你很緊張嗎？”

“沒有。”是真的沒有，除了沈青訸，沒人能看到她非工作狀態下的緊張。蔣維爾款款幾步到了她眼前，一個側身，坐到她身邊，盯著她，仔細地瞧。

如此直接的目光，多少讓人不適，“蔣總，您有事，不妨直說。”沈絳年只和她對視片刻，就移開目光。

“沒什麽事，”蔣維爾輕飄飄的聲音，“我就是想看看，這張臉，到底有多麽不一樣。”話裏似乎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敵意”。沈絳年端坐未動，並不想接這個話茬。

沈默，有時候，是最有力的反擊。

“翻譯官覺得自己迷人嗎？”蔣維爾微微頃身，沈絳年已經能聞到香水味道，不似沈青訸的清淡，嗅起來微甜的感覺。

“蔣總，您好像沒有理解我的意思，”沈絳年重審，“有事，您不妨直說。”

“呵，”蔣維爾哼笑了一聲，“這麽冷冰冰，看來很不喜歡我啊。”

……戲真多，沈絳年心裏品評。考慮到沈青訸和蔣維爾共事，沈絳年軟了一分語氣，“蔣總，我這人，性子就這樣，不是故意針對你的。”

“你性子這麽耿直，在職場裏，沒有因此吃過虧嗎？”蔣維爾右手繞過沈絳年，落在沙發上，看起來，像是要環抱住她。說實話，沈絳年就是不喜歡職場的那些套路，才最後走了現在的路。早之前，和溫蒂共事，她惹事，都是溫蒂解決，“沒辦法，性格不好改。”

“那不過是吃的虧不夠大，吃的苦頭不夠多。”蔣維爾一副過來人的身份坦言道，“你問問沈青訸，她原來什麽性子，可比你還有性格呢。”倒是會聊天，知道她關心什麽，沈絳年心裏真想追問，但不想著了蔣維爾的道，笑道：“人和人不用比，做自己就好。”

“做自己？”蔣維爾像是聽到了笑話一樣，“你倒是……恩，”蔣維爾一時停頓，而後說：“倒也挺好。”沈絳年自然聽出了她的言不由衷，“好與壞，三言兩語可說不清。”此刻無事做，沈絳年不介意懟蔣維爾。

“難怪沈青訸這麽護著你了啊，”蔣維爾感嘆似的，話裏有話地說：“我發覺，這沈青訸可能有母性情懷，老是有操不完的心，養不完的孩子。”

養不完的……上一個是誰？沈絳年多少還是上了蔣維爾的道兒，沒辦法，涉及到沈青訸。沈絳年一時思考著，沒接話，蔣維爾起身，道了句：“什麽時候，能找到一個讓她可以依靠的人，就好了。”這話沈絳年是非常不愛聽，她怎麽就不能讓沈青訸依靠了，沈青訸怎麽就護著她了？搞得好像她如今能來雅奈爾，都是沈青訸的功勞，她的實力和能力，都看不見？

“蔣總這話說的，我這麽大個人，不需要任何人護著。”沈絳年也起身道，“至於您說沈總護著我，如果沒有真憑實據，還是不要信口開河。”沈絳年沒掩飾自己的不悅，蔣維爾走到辦公桌前，有一下沒一下翻著桌上的資料，道：“呵，還要真憑實據啊？”她捏著一張紙，偏身看了眼身後憤然的沈絳年，笑意淡了些，“你能說出這話來，沈青訸的苦心，可真是都白費了。”

沈青訸啊，你還是那麽傻啊，總是暗中對人家好，你看，誰懂你的好？誰領你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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