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頓飯，沈絳年吃到撐。

飯後，沈絳年堅持要洗碗，不是因為有多愛洗碗這件事，而是，和愛人一起，她歡喜，所以想要分擔更多。哪怕洗碗這樣一件簡單的小事，都被賦予了特殊的意義。

沈青訸不洗碗，卻被要求，在旁邊陪著。看著緩緩水流，潤過纖細的指尖，那是一雙沒被風霜打磨過的手，沈青訸緊了緊自己的手，繭子被磨去，但痕跡依舊在。

“長官~”

“恩。”

“你明天要上班嗎？”

“要的。”

“噢。”沈絳年的心落了落，唉，她不上班，但是，沈青訸要上班，“那我可以和你一起上班嗎？”她在國內的時間不多了，盡可能的，她想和沈青訸一起。

“可以。”沈青訸答應的挺痛快，沈絳年心底正有些開心，沈青訸說：“按理來說，發布會馬上就要開了，公司也有意向叫你早點過來一起過流程，怕你有事，我讓他們推遲了。”

“我還納悶，公司怎麽一直不找我。”沈絳年以往接項目，那些單位，三天兩頭一個電話，屁大點事也得找她，就算和她沒關系，也得到場。當然，這是早期，沈絳年是沒名氣的小翻譯，隨叫隨到，後來漸漸有了些名氣，那些人不敢對她大呼小叫了。

難得兩個人都在CBD，沈絳年還在謀劃，怎麽度過這一天的小浪漫，不應景的電話又響了。還以為是陸教授，沈絳年去拿電話的路上，想著怎麽拒絕，但來電的人是黎淺。

“幹嘛呢？”黎淺問。

“在CBD家裏。”沈絳年邊接電話，邊回頭看，沈青訸在陽臺窗邊，有陽光灑在她身上，暖融融的。

“一個人？”黎淺倒是會問，沈絳年心一跳，反問道：“你有什麽事？”

“沈青訸也在？”黎淺抓著話題不放，沈絳年索性承認，“是，所以，你到底有什麽事？”依照她對黎淺的了解，大概是要笑話她，逗弄一番的，但黎淺噢了一聲，音調沒有太大變化，“那沒事了。”然後不等沈絳年說話，黎淺緊著說了句，“我掛了哈。”

沈絳年壓根沒反應過來，電話顯示被掛斷了。沈絳年眉頭擰了一下，黎淺的反常挺明顯，她立刻打回去，“你怎麽了？”

“沒事呀。”黎淺這次笑嘻嘻的，似乎恢覆到了正常，“和你家沈大官人一起，好好浪漫吧。”她像以往那樣調侃沈絳年。

“你別鬧，黎淺，你有事的話，就直接跟我說。”沈絳年頂認真的語氣，無奈，黎淺一再否認，沈絳年不好追問，只好說：“有事，就跟我說，別自己一個人在那瞎捉摸。”

“恩。”黎淺答應了一聲。半晌，黎淺沒了動靜。

“對了，錢串子，我下個月要出國，可能要出去很久。”沈絳年回頭看沈青訸，壓低了聲音，她還在窗前，還是之前的站姿，不知道會是怎樣的表情。沈絳年也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就在這時候，選擇和黎淺說出這件事，果然，黎淺說：“怎麽選擇這個時候了？”沈絳年心裏黯了黯，黎淺又說：“你們關系剛剛開始升溫，正是需要在一起，互相磨合增進感情的時候啊。”沈絳年心裏更沈甸甸，她怎麽會不知道呢？

“非要現在出去嗎？”黎淺問。

“恩，之前說好了的。”沈絳年聲音透著低落。

“非得你去不可麽？”

“不是我去，還有誰能代替我去？”

“比如我呀。”黎淺呵呵，“你看我行不？”

黎淺的語言能力是有的，但是，臨時換人根本不現實，“別了，可我一個人折騰吧，像你說的，我舍不得她……唉，”沈絳年輕輕嘆了口氣。黎淺嗯了一聲，半晌說：“你這都要出去了，要不吃個飯，聚一聚？”

按理來說，是要聚一聚的，可是……她舍不得沈青訸。

“你問問沈青訸介不介意，不介意，可以一起來。”黎淺多懂沈絳年的小心思啊。問題就是，沈絳年還沒告訴沈青訸，她十一月要出國這事，沒想好怎麽說，她知道，那麽善解人意的沈青訸不會說什麽，是她自己心裏頭過意不去。

沈絳年不知道的是，同樣十一月也要出國的沈青訸，也在想，怎麽和她說這件事。沈絳年更不知道的是，沈青訸的11月，遠比她所能想象到的更難捱。

沈青訸站在窗前，眸光深邃，即便她經歷過了不少風浪，可接下來的這個11月，將會是她人生中最為黑暗的一個。她知道，會有諸多困難，不只是來自於外部的環境和周遭，更多的是來自於她自己。

一個可以打敗自己的人，那才是真的王者。她不想成為王，但為了她想要的，她還是選擇，主動將自己推到風口浪尖。

“要不然，你來我家吃飯？”沈絳年提議，僅此一天，她不想折騰沈青訸。黎淺咂咂嘴，不敢相信似的，反問：“我去你家？”

“恩。”

“讓我一個單身狗，去你家，找狗糧吃？你的良心，大大滴壞啊。”黎淺控訴道。

“你可以帶一個過來。”

“那我可以帶之前，我跟你說的那個小帥哥嗎？”黎淺躍躍欲試，沈絳年黑著臉問：“你覺得呢？”

“那你說帶誰嘛，真是的，讓人家帶，還不準選擇，就你最霸道。”黎淺氣哼哼，沈絳年忍不住笑，卻還是正經地說：“我和沈青訸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除了你，還有一個人知道。”

“誰啊？”

“秦舒。”

……電話那頭，大概有幾秒鐘的空白，讓沈絳年誤以為，電話斷了，“錢串子？”

“那個禽獸，你自己溝通讓她去吧，我可不管。”黎淺的語氣裏，透著嫌棄。沈絳年出馬，兩個人都是要給面子的，“長官，晚上，黎淺和秦舒過來吃飯。”

“好。”沈青訸終於回身，表情恬淡。

“站在那那麽久，一動不動，想什麽呢？”沈絳年幾步過來，張開手臂，沈青訸把她擁進懷裏，“晚上在家吃，我來做吧。”

“不不，不用你做，黎淺說她做。”沈絳年一是不舍得，最主要是小氣，不想任何人嘗到沈青訸的廚藝，“那樣好麽？讓客人下廚。”沈青訸抱著沈絳年，沈絳年臉頰蹭蹭她的耳朵，小嘴兒還找機會，偷偷吻了沈青訸的脖子，呢喃著說：“好的好的~”沈青訸微微偏頭，方便沈絳年作亂，沈絳年舌尖輕舔一下，感嘆道：“遇見你，感覺我都有病了。”

“恩？”沈青訸指尖在沈絳年後背輕輕劃著，沈絳年吃癢，輕輕嗯了一聲，“看見你，就想粘著你，總想吻你，時時刻刻都想和你有身體接觸，我是不是病了啊？”說話的人，每說一句話，臉紅一分。

“有病也沒事，我會治病。”沈青訸輕笑的聲音，落在沈絳年的耳畔，好聽到讓她想懷孕。

愛情，大抵是這世上，最有意思的一件事了。在客人抵達前，沈絳年纏著沈青訸，幾乎都在膩歪，親親臉，摸摸手，再壞一點，故意咬咬對方的手指頭，總之，暗示的意味十足。

有人說，有緣千裏來相會，也有說，冤家路窄。沈絳年都沒有特意約定時間，黎淺磨蹭了半天，最後，居然還是CBD的樓下，撞見了秦舒。

這可真是……躲都躲不開。黎淺假裝沒看見，秦舒也就沒主動，一前一後往裏面走。

兩人手裏各自拎著東西，明顯，黎淺拎得更多，想著那麽近，她可以堅持的，但是，剛到電梯門前，黎淺就有些吃不住，想放下又覺得丟人，秦舒跟在後面猶豫著，剛想開口說用不用幫忙，旁邊一位男士主動問：“你好，需要幫忙嗎？我看挺沈的。”

黎淺嘴巴都張開了，身後傳來一聲，“不需要。”黎淺回身，秦舒一臉的冷漠瞬間褪去，掛上笑，嬌嗔似的，“跟你說了重，給我吧。”秦舒在黎淺詫異的目光下，奪走了她手上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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