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劇也不是完全的虛構，就像是此刻，沈絳年的電話響了。和電視裏演的一模一樣，關鍵時刻，手機總是掃興的存在。沈絳年戀戀不舍，沈青訸主動拉開距離，“去接電話。”沈絳年纏著她，“再給我親一下。”沈絳年又去舔吻沈青訸的唇，她不想接電話，因為猜到了是誰打來的，也知道她打來的目的。

一想到這個，沈絳年就心塞，唉。

“長官，你吃面吧，我去接個電話。”沈絳年看到了陸教授的頭像，還在一閃一閃，跟本人一樣執著。

沈絳年拿著電話，去了臥室，沈青訸望著她的背影，聽見她低低地說了一句，“我還沒完事呢，回不去。”直到臥室的門關上，沈青訸才收回視線。

沈青訸的第一口面還沒吃上，手機也響了，不過是微信。

陸教授：沈青訸，沈絳年是和你在一起呢吧？

沈青訸握著筷子，沈吟著，沒回覆。

陸教授：小年姥姥和姥爺今天來了，就是為了她而來，我希望，你能把她送回來。

沈青訸抿了一下唇，手托著腮，知道陸漫雲肯定還有下文。最近，陸漫雲和她聯系的頻繁度，已經要超沈絳年了。

陸教授：你是聰明人，我一直覺得，我說的很明白了，你給不了小年想要的幸福，就不要再折磨她。

沈青訸幹脆放下筷子，拿起手機，逐字逐句地閱讀。

陸教授：同性之間，切莫說光明正大了，連父母都不敢告訴的愛情，偷偷摸摸的，會有所謂的幸福？小年的性子我很了解，別看她好像什麽都不在意，很乖巧似的，那是沒碰著在意的。她其實小心眼的要死，性格也很張揚，她會為了所謂的新鮮感而暫時壓抑自己，和你之間這樣偷偷摸摸地進行，但不會長久的。

其實，不用陸漫雲說，沈青訸都知道。不敢說看人多準，但至少，她用心去看的人，還是會了解的。沈絳年的占有欲絕不比她少，甚至，會比她更毒辣。

小獅子，可以為愛被馴服，但獅子終究是獅子，她有她的野性。

陸教授：你若是真在意她這個人，就不要輕易許諾什麽，她會傻乎乎當真。以你的身份，不可能出櫃，給她公開的幸福，所以，我重申，請你不要再折磨她，放了她。

沈青訸眉頭擰著，終於敲下一行字：陸教授，請給我時間。

陸教授：什麽時間？

沈青訸：處理問題的時間。作為父母，你想要沈絳年幸福，我很理解，你可以不信，但是我和你抱有同樣的想法。我希望她幸福。與我而言，形式不重要，但如果你看重，必須我公開出櫃才能接納，我可以安排這件事，只是要給我時間。

陸漫雲簡直是心塞，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陸漫雲：所以，你們真的在一起了。

沈青訸：陸教授，不用套我的話，我說的是，如果我出櫃，是你接納沈絳年性向的關鍵所在，我可以為此安排。

陸教授：那就我不明白了，你的意思，你費此周折，就是讓我接受，小年喜歡女人，哪怕那個女人不是你？

沈青訸：我希望沈絳年有權利選擇自己想要的，而不是受制於家庭和親情。

陸教授：這不是限制，年輕人，很容易走彎路，沒遇見你之前，她很直，對異性也不排斥，沈青訸，你不覺得，自己該反思一下嗎？

沈青訸看這個趨勢，兩人極有可能辯論下去，但感情，從來不該是辯論分輸贏的，沈青訸：陸教授，你我，都是為了她好，她的感覺，才是最重要的。

陸教授：我當然知道這個，但是，年輕人，總會一時被什麽所蒙蔽，而沈溺於此，而過了一段時間，她會發現，那時的自己是錯誤的。

沈青訸已經不想再糾纏這個話題了，礙著是沈絳年的母親，她才一直如此，沈青訸：陸教授，我們別把話題扯遠了，我最後再確認一次，我出櫃了，你可以讓沈絳年在感情上自由選擇麽？

陸教授：以你現在的身份和地位，在國內出櫃，你知道意味著什麽嗎？

是的，陸漫雲在賭，沈青訸不可能出櫃。當然，這不是憑空去賭註的，任何渠道，陸漫雲都沒有找到沈青訸過於私人的資料，那說明，沈青訸很註重個人隱私，而且也保護的很好，而公開自己的性向，這無疑是將自己過去所做的一切都暴露出來了。

沈青訸：你只要回答我，是不是我出櫃了，就接受沈絳年喜歡女人的性向。

在屏幕上顯示對方正在輸入時，沈青訸：如果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陸漫雲突然沒了回覆，沈青訸無奈地笑了笑。這事，原本就是陸漫雲提及的，現在反悔無疑是打臉，陸漫雲想要賭註的心理，沈青訸摸得很透，她最開始遲遲不接招，更讓陸漫雲誤以為，沈青訸不會出櫃。

如今，沈青訸把這話單獨拎出來聊了，陸漫雲反倒被動了。

沈青訸剛想拿筷子吃一口面條，陸漫雲回覆了，寫著：如果你能和平出櫃，並能保護好小年，我可以考慮給你們一個考核期，希望你能理解我作為母親的心裏，我們家就小年一個孩子，我讓她結婚可不是為了傳宗接代，是希望能有那麽一個人，在我和她爹死了之後，代替我們好好愛她。但如果因為你的出櫃或者是因為你，讓小年受傷，我是絕不會允許的。我雖然不知道你的家室有多顯赫，但是，我們家也不是普通百姓的家庭，我不願意拿權勢來說話，但如果你們家因此而為難小年，別說小年會不會忍，我是不會容忍的。

其實，陸漫雲挺開明的，至少，比沈青訸見過的不少人家長都開明，有多少人，一提及同性戀，都是鄙夷和不屑，甚至是辱罵。沈青訸：人生沒有什麽是靠一個承諾就能實現的，我能做的，我會不遺餘力，如果因為我的無能，而傷害到了她，像你說的，別說沈絳年會不會忍，我也不會忍。我的人，我自己會保護好，如果我保護不了，那我會在事情惡化之前，將人完好地還給你。我的情況覆雜，所以我說，給我時間。

陸教授：給你多久？

沈青訸：在新年來臨之前，我給你一個最終的結果。

陸教授：沈青訸，我希望你慎重。

沈青訸：謝謝提醒。

陸教授：如果因為出櫃，而給你自己帶來任何傷害，我們是沒有辦法補償的。

沈青訸：恩。

……陸漫雲無奈了，橫豎說不動了，沈青訸看著不是沖動的人，那麽成熟穩重的人，怎麽就會為了讓自己接受女兒的性向而出櫃呢？這簡直是……陸漫雲無法形容了。

而在臥室裏還在等待母親回覆的沈絳年，聽見半天沒動靜，說：“媽，你不是有話要交代嗎？你倒是說啊？”沈絳年只覺得，今天的母親不太對，反應總是慢半拍。她哪裏知道，陸漫雲和沈青訸在聊微信，還得分神和她聊天。

“催什麽催？”陸漫雲突然就心煩了，萬一沈青訸真出櫃，而且滿足了她所說的要求，那就意味著，她要接受親閨女和女人在一起這件事。沈絳年無言，不說話還這麽兇，“媽，您沒事就早點休息好不好？姥姥和姥爺年齡也都大了，讓他們也早點休息。”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陸漫雲就來氣，疼愛孩子能怎麽著？這沈青訸還沒怎麽樣呢，瞧瞧自家閨女那個沒出息的樣兒，陸漫雲回覆沈青訸：今晚，務必讓小年回來，我希望，在新年之前，你們不要越界，你也不要告訴她，我們之間的談話。如果你連這個都做不到，大概，你也馴服不了小年，她的性子還是很野的。

她已經激將法成功激將了陸漫雲答應了賭註，如果再不讓人家扳回一局，怕是不太好，沈青訸還是從長遠著想，和沈絳年一起了，陸漫雲於她而言，輩分上就上去了，所以照顧好情緒還是需要的，於是，沈青訸很乖巧地回了句：好的，陸教授，就依你的意思，我晚點送她回去。

沈青訸是喜歡做I愛，別人身體疲憊，會想休息，但沈青訸更喜歡一場酣暢淋漓的性I愛，會讓她身體舒服，而與沈絳年的SEX，不僅是身體舒服，而是心也跟著舒暢。所以，沈絳年對她來說，是特別的存在吧。

陸漫雲總算是順了口氣，“行了，你自己掌握好時間，早點回來。”好在沈青訸算會來事，陸漫雲放過了沈絳年，沈絳年支吾了一句，“好了，我知道了，我盡量。”她不想回去，但是，想著姥姥和姥爺，也覺得不回去不好，可是，她真的舍不下沈青訸，所以，矛盾的人，從洗手間出來，還糾結的要命。

一看沈青訸碗裏的面條，沈絳年不可思議，“你怎麽沒吃啊？”

她倒是有時間吃才可以，沈青訸招手，沈絳年顛顛過來，“怎麽了？”

“就一碗面，吃不下。”沈青訸說得太認真，讓沈絳年誤以為真，“那、那我叫外賣給你點菜吧？”她心疼，又有點難過，面條是做的不太好，她知道，可是被心上人嫌棄還是不好受的。

“你坐下。”沈青訸煞有介事，沈絳年啊了一聲，還沒太從剛才和陸教授的對話中抽離出來，坐下了，“都涼了吧？我給你點外賣吧。”沈青訸吃了第一口，不僅有點涼，還有點坨了，“是不是特別難吃？”沈絳年趕緊問。

“就著你，一起吃，味道尚可。”沈青訸目光鎖著沈絳年，吃了第二口，沈絳年才明白她讓自己坐下的原因，手托腮，看著沈青訸，調侃地問：“僅僅尚可？”沈青訸挑眉，那意思：要不然呢？

沈絳年湊過去，親她微微鼓起的臉頰，挽著她的手臂，撒嬌：“只尚可嗎？老板娘想要五星好評~”女人會撒嬌大概是天性，尤其對著自己喜歡的人，沈青訸咽下嘴裏的面條，才開口說話：“老板娘先自己吃一口，我看老板娘給幾星好評。”沈青訸要把碗推過去，沈絳年坐得近一點，“要你餵。”女朋友誒，有特權，不用是傻子。

沈青訸真的餵給她，吃到嘴裏，沈絳年就皺起眉頭，好不容易咽下去，“別吃了，太難吃了。”本就難吃，涼了難吃加倍。沈絳年要把碗搶走，沈青訸攔著她，“我也不是很餓，吃點就好，你坐這陪我就好。”沈絳年幾次想點外賣，都被沈青訸給阻止了。

“沈青訸，你不要嫌棄我不會做飯，我會努力學的。”

“沒關系，我會。”

“那不一樣，我想做飯給你吃，做好吃的給你。”

“恩，那以後有機會一起做，我教你。”

“誒誒，對，怎麽忘了這個，你可以教我！”

兩人一起做菜，還能增進感情，何樂不為呢？其實沈絳年還有點擔心，她出來之後，沈青訸會問她聊些什麽，但沈青訸壓根沒有問的意思，可沈絳年的焦慮不會因此減少，因為陸教授還在等她回家。

“傻乎乎看著我做什麽？”沈青訸擡手，揉了揉沈絳年的耳朵。沈絳年因為發癢縮了縮身子，臉上一紅，“喜歡看著你。”還沒離開就不舍，她不想回家。

人要是自私一點，冷漠一點，是不是就可以開心了？

飯後，沈青訸收拾碗筷，沈絳年搶過去，把碗給洗了。沈青訸看看時間，其實還有話想說，不過不早了，“沈絳年。”突然正式叫她的名字，讓沈絳年打了個冷戰，“恩？”不知道為什麽，她有點怕沈青訸以正經的口吻突然叫她全名，生怕她下一秒會說出殘酷的話來。

“今晚，你回家睡。”

“回家？”

“恩，回你自己家。”

“那你呢？”

“我在這裏睡。”

“我不想回去。”

說不想，已經透露了沈絳年的內心掙紮，沈青訸恩了一聲，“我知道，不過你姥姥和姥爺難得來一次，你回去吧，我在這裏，你明天再過來，我明天都在這裏，我們可以一起一整天。”

一整天，好大的誘惑，沈絳年的心多少好受了些。本想放肆嗨一晚的，但是，對方是家人，她也不想傷害，尤其是疼愛她的姥姥和姥爺，“你不要因此而生氣好不好？”沈絳年臨離開，還是不安的，她把沈青訸帶回來自己卻要走。

“我沒生氣，去吧，阮閱在樓下等你。”沈青訸輕輕撫了撫沈絳年的手臂，“去吧。”

“那你要想我。”

“恩。”

“晚上睡不著我們可以視頻嗎？”

“盡量睡，實在睡不著，微信上找我。”

“那說好了，我晚上回家，跟你視頻。”沈絳年終於出了家門，心酸的要命，這哪裏是回家睡一晚的感覺，好像是要分開一個世紀那麽久。

短暫的分離帶來的難過只是一方面，沈絳年想的更為深遠，如果她想和沈青訸長久的在一起，她和家裏的關系，必然面臨著挑戰，家，曾是她溫馨的港灣，現在卻成了她不得不跨越的障礙。

沈絳年從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因為愛情和家人而對立。

家人，她不想傷害；愛人，她不想失去。

如何才能兼得？回去的路上，沈絳年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卻無果。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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