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管昨夜的你是怎樣的，太陽每天照樣升起，陰天也不誤工。今天的北京，陰風陣陣，許是一夜秋雨，格外的涼。

“沈總，要不要先去休息會？”阮閱實在心疼，沈總的眼睛泛著紅。

“幾點了？”

“快7點了。”

“蔣總那邊什麽情況？”沈青訸往辦公室走了，很明顯，不打算休息了。

“聽子安說，阮軟醒過來了，不過身體虛，今天蔣總給她請了假，還和子安一起送她去酒店了。”

“好，你去忙你的。”沈青訸已經推門進去，“沈總，早餐！”雅奈爾集團不成文的規定，不能在餐廳以外的地方用餐。

“一會再說。”沈青訸的尾音伴隨著關門聲。阮閱心疼，可也不能越權。

陸漫雲一夜的休息，雖然燒退了，但感冒癥狀加重，頭疼鼻塞，整個人都發暈。

沈絳年伺候她喝粥，“媽，要不要再掛藥水？”

陸漫雲搖了搖頭，粥只吃了幾口，陸漫雲沙啞的聲音問：“你今天不是要忙工作？”

“工作沒你重要。”沈絳年攪動碗裏的粥，“再吃點墊墊胃，一會我給你熬姜湯。”陸漫雲小口咀嚼，聽沈絳年嘮叨她，“不打藥水，就得吃藥，你要吃藥嗎？”

陸漫雲又是搖了搖頭，沈絳年半開玩笑，“陸教授，你很任性誒。”

“感冒有周期，過幾天就好了。”

“那可不行，你這燒剛退，容易反覆，聽我的，今天再打一天針鞏固下。”沈絳年決定了，不容陸漫雲拒絕，一個病號，也無力說太多。

沈絳年熬湯的時候，給秦舒發微信沒人回，貿然打電話怕打擾她休息，職業特殊，秦舒的休息時間不固定。

沈絳年打算等一等，熬湯的時候，又想起沈青訸來，心裏仍是有些說不出的不安。琢磨半天，沈絳年給沈青訸發信息，沈絳年：長官，在忙嗎？

沈絳年知道自己在問廢話，但還是想以此開題聊點什麽。

等了10分鐘，好像等了一小時那麽久，沈絳年反反覆覆翻手機，沒有回覆。沈絳年調整手機音量，就怕自己錯過。

半小時過去，沈青訸都沒有回覆，沈絳年看看時間，正是上班時間，沈青訸可能在忙。

唉，如果不是親媽病了，她一定去雅奈爾找沈青訸，可現在，沈絳年沒辦法，只能待在家裏。期間，沈絳年還回臥室看陸漫雲，有氣無力的樣子，也讓她心疼。

秦舒終於回覆她了，寫：怎麽啦？

沈絳年：再給我媽打一天針吧，她還有點燒，不想打針也不想吃藥，我怕今天會反覆。

秦舒：好，我馬上，稍等我一會。

沈絳年繼續在廚房，守著姜湯，沈青訸沒回覆，沈絳年翻了翻朋友圈，發現黎淺更新了動態。

錢串子：這是一條屏蔽了照片本人的朋友圈，死黨們，給你們看看，眼饞不？小哥哥的顏，簡直是我少女夢裏白馬王子的原版。經過我的套路，他已經主動要了我的聯系方式了！[帥哥配圖]

沈絳年竟然有種逃過一劫的念頭，她就怕好好的閨蜜也彎了，看來還是對帥哥有興趣，沈絳年慶幸，還逗弄似的語氣回覆了一條：這人和我未來姐夫神似。

黎淺幾乎是秒回，錢串子：咩哈哈！準備好紅包，沒準真是你姐夫。

沈絳年：你的紅包，早就準備好了，就差你結婚了。

錢串子：妥妥的.jpg

和黎淺在朋友圈聊了幾句，黎淺就沒動靜了。沈絳年又回到微信界面，沈青訸還是沒有回覆，心裏忍不住擔心：沈青訸是不是生氣了？

沈青訸的情緒總是藏的很深，面對面，她都很難察覺，更何況，此刻的她們，只靠著微信。

秦舒過來的時候，身上有雨點，沈絳年才知道，外面又下雨了。

“你就不能打個傘麽？”沈絳年問。

“下的不大。”秦舒呼了口氣，“大北京還不給暖氣。”北京的暖氣向來給的晚，沈絳年也不習慣吹空調，“給你打開空調吹一會？”

“我不用，阿姨冷不？”屋裏再冷，也比外頭熱，一冷一熱，讓秦舒的身子抖了一下。

“她也不喜歡空調，被我用被子裹著呢。”沈絳年領秦舒進門，陸漫雲頭暈，躺著呢。

打針之前，藥水先熱一下，沈絳年和秦舒閑聊，聊到了黎淺，沈絳年半開玩笑，“錢串子可能遇見對的人了。”正在給陸漫雲拍手背的秦舒動作頓了一下，繼而又接著輕輕拍，開玩笑地說：“又是一個眼瞎的。”

“淺淺跟你說的？”陸漫雲瞇著眼問。作為幹閨女，黎淺和陸漫雲關系還是很不錯的，陸漫雲幾乎當她是親閨女。

“朋友圈看見的。”沈絳年說完，見陸漫雲深深看她一眼，意味很明顯，沈絳年就覺得這話題，不宜在親媽面前說，所以轉移話題問秦舒，怎麽能讓親媽盡快恢覆身體。

陸漫雲估計也是難受，沒再多說。秦舒紮了針，還要去走訪患者，沈絳年非要給她拿傘，一再囑咐她註意身體。

陸漫雲病著，沈絳年只送秦舒到門口。秦舒坐電梯下去，翻開了朋友圈，自動更新之後，滑動屏幕之後，看見了黎淺的朋友圈。

身體突然有些無力，靠在最裏側，逐字逐句，反反覆覆看了不知多少次，等她聽見叮的一聲響，人一出去，發現自己在15層，電梯不知何時上來的。

秦舒回身，電梯門關上了。呼～秦舒輕輕呼了一口氣，重新按了電梯。一樓，大廳，門口，一陣風吹過來，秦舒打了個冷戰，今年的北京秋天，似乎比去年冷。

秦舒低著頭，走進雨幕，到了街頭，她去找自己的車子的路上，還忍不住翻出手機，看了那條朋友圈，還有沈絳年和黎淺的互動，身後忽然聽見有人喊：“誒誒誒！看路啊！”一輛出租車擦身而過，司機還在回頭罵：“你瞎啊！”

昨夜的積水還沒有消退，濺了秦舒一褲子。秦舒跺跺腳，也沒太大反應，上了車，秦舒怔怔坐了好一會。

發動車子，秦舒甩了甩頭，深呼吸，讓自己去想走訪的病人。

陸漫雲打針，沈絳年在家，一個人，更容易胡思亂想。尤其沈青訸還不回覆，沈絳年內心焦灼極了。

其實可以打電話，但是不敢，怕被拒接，那樣，她會更難受。至少，此刻，可以欺騙自己，沈青訸很忙。

沈青訸確實忙，不過沒有忙到不可開交的地步。此刻，蔣維爾在她辦公室裏，“我覺得，錢總這個人，人品有待考量。”

“要看你拿她當什麽人來相處。”沈青訸話裏有話。蔣維爾明了地說：“不管當什麽對象，人品有問題，都應該留意。”

“我對人，你一向清楚，因人而異，”沈青訸擡眸看她，“倒是你，想好了。”

“……我不會跟她怎麽樣的，”蔣維爾有些氣不過似的，“你這是在看低你自己，我蔣維爾曾經喜歡過你，再找的話，只會找比你更好的。”

沈青訸無所謂的語氣，“別做那種沒有意義的比較，人和人不一樣。”說這話時，她擡手揉了揉眉心。

“你昨晚是不是壓根沒休息，眼睛都紅了。”蔣維爾想要湊近，沈青訸低頭避開了，“你沒事就先出去吧。”

“青訸。”

“嗯。”

“你累了，隨時可以離開。”蔣維爾體貼地說，“以往這時候，你……”

“蔣總。”沈青訸出聲打斷她，而且叫她蔣總，蔣維爾無奈，“好好好，我走啦，中午找你吃午飯。”

蔣維爾出去了，沈青訸握著筆，筆尖點了點待簽字的執行策劃書，偏頭看了看手機，之前響過一次，再就沒有熟悉的聲音了。

沈青訸楞是被蔣維爾叫去吃午飯，盡管沒吃多少，不過喝了湯，還吃了飯團。

午休時，沈青訸去了臥室，打算閉目養神，手機再次傳來熟悉的聲音，小浪卷：長官～你是不是生氣了～我晚上給你賠禮道歉，對不起，我母親生病了，一直忙活，就忘了給你發視頻。[哭哭.jpg]

沈青訸站在窗邊，眉頭挑了挑，回覆：沒生氣，陸教授身體好些了嗎？

對方正在輸入。

小浪卷：嗚嗚～長官，你終於回覆我了！

小浪卷：還在打針呢，下午能打完，我看看，她情況好些了，晚上我去看你，給你送便當，別拒絕我，我很想你。

沈青訸指尖觸在鍵盤上，半晌回覆：不用折騰了，周日之約，要是不方便，就別去了，你好好照顧家人。

小浪卷：要去！要去！我要和你約會！[打滾.jpg]

沈青訸勾起唇角，有了淡淡的笑意，沈青訸：誰說是約會了？

小浪卷：和你在一起，就是約會，我要去！[敬禮.jpg]

沈青訸唇角彎了彎，回覆：你看看情況吧，有變動告訴我，周日也不是什麽大事情。

沈絳年又和沈青訸聊了一會，沈青訸午休時間過了，直接出去忙了，而沈絳年也給陸漫雲做粥去了。

沈青訸開始工作前，打開和吳的對話框，上面連著幾天都是問她是否能來，懇求她給個回覆，沈青訸回覆：可以去。

對方正在輸入。

吳：啊！好！等你！

沈青訸沒回覆，對方也沒有再發。

沈絳年等到了晚上，終於等來了希望！親爹回來啦！得知陸漫雲病了還在睡著，沈萬誠心疼卻也不驚訝，“行了，你有事忙你的，我照顧她。”一聞濃郁的姜味，沈萬誠半開玩笑，“姑娘，可不能公報私仇，你這姜湯，你媽媽喝了胃會難受的。”沈絳年忙活夠嗆，落得如此評價，受挫地說：“那爹你來吧，我正好要出去一趟。”沈絳年打車去黎淺那，打算做愛心便當，順便八卦一下帥哥。

想到做完便當可以去看沈青訸，她簡直開心得不行。和黎淺邊做愛心便當邊八卦，黎淺一陣笑，“叫姐夫還是有點早，他周末約我吃飯誒，見面聊聊再說。”八卦完帥哥，黎淺吐槽她，“這都幾點了，你確定不提前告訴沈青訸？”

“給她驚喜嘛。”

“她萬一吃了飯呢？”

“吃一口我的便當都行。”

“好吧。”

又是陰雨綿綿的夜晚，沈絳年自己開車往雅奈爾集團去了，心裏雀躍的，好似飛出牢籠的金絲鳥。

快到雅奈爾集團時，已經是7點多了，沈絳年發信息試探：長官，還在公司忙麽？

好一會，沈青訸回覆：沒有。

沈絳年一腳剎車，停在路邊，問：那是去哪了？和誰一起呢？

沈青訸：朋友。

朋友……沈絳年的心，倏地落了落。精心準備的驚喜，沒有送出去，變成了自己的失望，味道苦澀。

沈青訸：陸教授怎麽樣了？

小浪卷：好多了。

沈青訸：那就好。

小浪卷：晚上你會住朋友那麽？

沈青訸：嗯。

小浪卷：嗯，也好，晚上早點休息，不要加班了。

沈青訸：你早點休息。

小浪卷：晚上睡不著，可以找我，我等你。

沈青訸：別等，好好睡。

小浪卷：我睡著了，就不回覆你，不睡就回覆，總之，你想找我，隨時可以。

沈青訸沒有回覆，沈絳年坐在車子裏，按下車窗，滴滴答答的雨聲好似誰的眼淚。

朋友？什麽朋友？她想問，但知道，不應該問。沈絳年的車子在路邊停了很久，她打開便當直勾勾看了好久，她吃了一口，有些涼了，眼眶突然有些發酸，或許是受天氣影響，淚水那麽輕易滑下來。

在望京的一家肯德基門前，秦舒的車子也停了很久。可能是忙了一天，腦子裏突然有些混沌，但又有什麽很清晰，這是黎淺第一次公開發朋友圈說這種事，大抵是真的看上了對方吧。

其實，挺好的啊，結婚生子。秦舒望著窗外的雨，伸手出去接，潮濕如她的心一般。

人啊，活著，總得有個奔頭。大抵，她該換一個人生目標了。可是，默默地追逐了那麽久的夢，突然碎了，她還是難過。

秦舒靠著椅背，閉著眼睛，淚水滑了下來。總有那麽一個人，讓你歡喜讓你憂，但她卻不屬於你，甚至和你沒有一絲關系。

老天爺，我陪你，一起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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