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慌那一秒，慌到整個人都亂了，大腦裏一團毛線，沈絳年拎不清。想解釋，無從說起，或者說，還沒有等她開口，沈青訸已經把電話掛了。沈絳年立刻打給沈青訸，沈青訸沒接。

完了完了，沈青訸生氣了。

全世界，還有比沈青訸生氣，更可怕的事嗎？在沈絳年這裏，沒有。最怕，最怕沈青訸生氣。

沈絳年的眼眶頓時發酸，一眨眼，馬上就能哭出來。點進微信想給沈青訸解釋，可打字的速度實在太慢，她再次打給沈青訸。這次，沈青訸接了。

“沈青訸！”她急得直叫她的名字，“沈青訸！沈青訸，別掛我電話！”她哭腔，“聽我解釋。”她呼吸很急，但又著急說話，因為怕沈青訸會突然掛電話，“我催鈺姐的事，是她之前拜托我的，因為她之前……”沈絳年說到這裏，突然卡殼了，因為，她突然想起，她之前隱瞞沈青訸的事，“我……我……”她要說嗎？要嗎？應該說的吧？沈絳年大腦高速運轉，沈青訸這時候出聲叫她的名字：“沈絳年。”

“啊？啊！我在！”沈絳年急忙答應。

“你不必如此。”

“你……你這話什麽意思？”沈絳年本來急於解釋，此刻，聽沈青訸的聲音，格外冷淡。沈青訸就是有辦法，讓她覺得，她根本沒有受到重視。

“你有交友的資格。”

“……”沈絳年楞是說不出來，如鯁在喉。

沈絳年沈默，沈青訸半晌也沒出聲。沈絳年心酸極了，剛才她急得火燒眉毛了都……可沈青訸卻是這個態度，眼淚真的就要落下來，腦子裏突然閃過秦舒說的話，她深呼吸，讓自己緩下來，問：“沈青訸，你是一點都不在意我和段鈺之間的事，還是，你只是為了給我自由，而不管著我？”

不等沈青訸回答，沈絳年繼續說：“如果你完全不在意，現在就掛斷我的電話吧。”她停頓三秒，心跳都在加速，真怕沈青訸會就此掛斷。沈絳年賭一把，賭沈青訸沒掛，事實上，沈青訸也確實沒掛電話。沈絳年的欣喜瞬間湧上來，不過還是悲傷的調子，“如果你是為了給我無限的自由，我可以告訴你，我更喜歡你管著我。”她就是這麽個賤脾氣，喜歡的人，管著她，她開心。

明顯聽見沈青訸在那邊深呼吸了一口氣，她有些無奈，“你啊。”聽到了熟悉的感嘆聲，沈絳年有種活過來的感覺，“我啊，就是這個小脾氣，喜歡你對我來硬的，我不聽話，你就兇我，我知道你為了我好，我開心你這樣。”

“知道還和段鈺來往。”沈青訸這話說得，沈絳年聽著真舒心，她感受到了，沈青訸對她的在意，“長官長官~”她撒嬌，也是手到擒來。

“好好說話。”沈青訸嗔了句，可聽起來更似嬌嗔，沈絳年完全不害怕，“我們見面吧！”

“你不是在家麽？”

“我可以出去。”

“這麽晚……”

“我想你！”

“……”沈青訸對她沒轍了，“你父母睡下了嗎？”沈絳年已經起身去衣櫃，“不知道，我去接你，你肯定也喝酒了，我有話，想當面跟你說，好不好嘛~”沈絳年撒著嬌，自己聽著都臉紅。

沈青訸沒說不可以，但也沒說行，沈絳年翻著衣櫃裏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翻過去，邊問：“長官，你喜歡我穿什麽？有襯衫，還有帶小領帶的，還有高領的羊毛衫……恩，這件挺顯胸呢，穿這個給你看好不好？”沈絳年軟軟地問。

沈青訸還是沒說話，沈絳年更輕柔的聲音，“長官~讓我去見你吧~恩？”

“我去接你。”沈青訸終於開了口，沈絳年雀躍，“不用我去接你嗎？”

“恩。”沈青訸囑咐她，“多穿點，北京的夜，有點涼。”

再涼的北京夜，也涼不了一顆滾燙的心，沈絳年感覺自己要自燃了。兩人不知見了多少次，可再見，她依舊小鹿亂撞。完了完了，根本做不到秦舒說的和沈青訸保持距離，真該死啊，打完這通電話，沈絳年才想起這茬。

不過，此刻，什麽都被拋之腦後了。沈絳年想見面，想當面和沈青訸說說段鈺的事，她很怕，以後，會再生事端。今晚，幸好沈青訸不計較，沈絳年在家等著沈青訸來的時候，還感嘆著。

夜半出門的沈絳年，還是被陸漫雲撞了個正著，“幹嘛去？”沈絳年回了句，“我今晚回CBD，不回來睡了。”然後，一陣風，刮走了。

陸漫雲站在窗子前，看到了一輛豪車，雖然沒看見車主，但是，陸漫雲已經在猜測了。陸漫雲凝眉，按理說，先前那通電話，她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見沈絳年鉆進了車子，陸漫雲沈了沈臉，回了房，沈萬誠看出她臉色不對，“這是這麽了？”

“孩子大晚上出去了。”

“啊？”沈萬誠坐起身，“去哪了？和誰去的啊？這大晚上的，多不安全。”

“和誰不知道，不過我猜是沈青訸。”陸漫雲沈吟著說，“這沈青訸的背景還真是夠硬，我找人查，都沒查到點有用的信息。”

沈萬誠詫異，“你派人調查沈青訸？為什麽？”

“為什麽？”陸漫雲無言道，“你沒看看你閨女，見了人家，跟丟了魂兒一樣。”

沈萬誠再笨，也明白過來，“你是說咱家絳年喜歡沈青訸？”不等陸漫雲說話，沈萬誠自言自語似地說：“不過喜歡也正常……”

“你說什麽？”陸漫雲冷著臉，沈萬誠回過神，笑了笑，“夫人息怒，就事論事，單純說沈青訸這個人，第一印象挺不錯的，你不也跟我誇了幾次麽？”

這倒是，單純說沈青訸這個人，是不錯，但如果沈絳年喜歡人家，這就另當別論了。沈萬誠安撫道：“夫人，這事，八字沒一撇，先觀察看看，你之前，在上海給她介紹的相親對象，她不都見了麽？”

陸漫雲怕就怕，這孩子揣著鬼心眼呢，之前打電話給沈絳年，沈絳年嘴上承認了喜歡沈青訸。不過這次回來之後，陸漫雲再問，沈絳年完全打哈哈了。搞得陸漫雲也不知道，這孩子到底玩真的，還是鬧著玩呢。而且，她探了沈青訸的口風，沈青訸還是挺正派的，對於沈絳年要結婚生子的事，並無特別反應。

“你要實在不放心，就讓幹閨女幫著看著點，”沈萬誠給陸漫雲拍了拍枕頭，讓她躺下，“怎麽說，同齡人，孩子沒那麽排斥，你見天看著她，她要是真有心思，也得瞞著你。”

“這孩子，之前可憐兮兮地跟我說，沈青訸不喜歡她，看那意思，沈青訸要喜歡她，她就跟著人家一輩子過上了。”陸漫雲是太怕真的會這樣了，沈絳年的性子，真是一旦上了道兒，九頭牛拉不回來。

“我估計是你給問急了，她就隨口那麽一說，”沈萬誠嘆了口氣，“孩子就那樣，性子急，你一追著問，她就沒耐性，有的沒的，胡說一通，”沈萬誠翻了個身，“你問過沈青訸嗎？”

“試探過，她沒承認，我說了沈絳年以後要結婚生子，她也沒反應。”陸漫雲現在猜測，是沈青訸可能真的不喜歡沈絳年。如果是這樣，陸漫雲更不能讓孩子一頭栽在裏頭，“不行，這事，我越尋思越不是個事兒。”陸漫雲可記得母親說過的話，沈絳年對沈青訸，最好是敬而遠之，“這兩天，我找個時間，找沈青訸吃個飯，我猜今晚就是她。”

兩口子在這合計這頓飯怎麽試探合適，沈絳年早已上了沈青訸的車。一上車，沈絳年小鹿亂撞，沈青訸坐在了後面，分開有日子了，她都不好意思坐得離沈青訸太近了。

這正忸怩呢，沈絳年的電話響了，來電者：段鈺。沈絳年直接按了拒接，段鈺再次打來，沈絳年還想按拒接，沈青訸開口道：“你接吧。”沈絳年猶豫了下，接了，說：“鈺姐。”

“你和沈青訸一起呢？”段鈺問。

沈絳年怔了一下，“是的。”

“方便把電話給她麽？我跟她說幾句話。”段鈺說話有點吃力似的，邊說話邊嘶了一聲。

“她想和你說話……”沈絳年小聲道，沈青訸擡眼，淡淡眸光看她，壓根沒有接的意思。沈絳年臉色紅了紅，“鈺姐，你有什麽事？”

“她不接我電話？”段鈺計較地問，沈絳年沒做聲，明知故問，“她為什麽不接我電話？”沈絳年很想懟回去，你問我？我問誰？不過畢竟之前求人家辦事過，沈絳年不好太生硬，“鈺姐，是這樣……”她為難地措辭著，電話就被沈青訸搶走了。

“段鈺，我跟你說過的話，每句話，都算數，你要是越界，後果自負。”沈青訸偏頭看了一眼沈絳年，意有所指地說：“你以後，別給她打電話，少做自不量力的事。”沒有說出口的話是：收起你的小伎倆，就憑你，不足以挑撥我們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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