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旁觀的秦舒突然發來這一句，沈絳年心一跳，這人……雖然也猜測到她就知道了，但是冷不丁被說出來，感覺還是怪怪的，秦舒：她過去應該有不少故事，不過早已習慣了深埋，你想走進她心裏，估計挺難，你要是沒那個耐心，也別折騰她了，免得造成二次傷害，你自己還難受。

沈絳年：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走進去，只要她跟我說，可是，她什麽都不跟我說，我怎麽知道？

沈絳年恨不能自己算卦，秦舒：所以，沈青訸了解你，全靠你跟她說嘛？

這個沈絳年倒是沒註意過，不過，沈青訸除了冷漠的刺人外，幾乎所有的所有，都能讓她感受到溫柔。

兩個人大半夜，聊了半天，得出的結論是：有的人天生就是悶葫蘆，不會說，而沈青訸是個有故事的悶葫蘆，想讓悶葫蘆張嘴說話有點難，所以，沈絳年喜歡住在悶葫蘆的人，就得做好這個準備，要麽鉆進去，要麽引導她走出來。

很顯然，沈絳年走進去是不可能的，她不會縮骨大法，所以，她只能等，等沈青訸願意走出來，帶著一片赤誠。

天亮，沈絳年瞇了一會就起來了，對著沈青訸的頭像又是發呆半天。依照秦舒的說法，人在面對誘惑時，都容易心智迷亂，就像是被美艷的妖精迷了心智……較好的方法是，如果沈絳年能忍的住的話，就先和沈青訸保持距離，盡量不要見面，這樣，讓自己的心思靜下來，別逃避現實，給自己一個冷靜的空間，好好想一想，對於沈青訸，到底是愛，還是迷戀。

秦舒的方法，是比較爛，但是，勝在沈絳年根本沒辦法。想想距離新聞發布會還有沒多久了，她靜心想想，到底能不能看出自己的真心來。所以，沈絳年一早忍住了發信息的念頭，收起手機嘆氣了，這麽大歲數，想談個戀愛可真難。

沈絳年今天回北京，袁修明會暫時回上海，項目合同簽完了，下次再談，大概就是要往國外跑了。不過眼下，雅奈爾集團的新聞發布會在即，沈絳年不會到處亂跑了，打算安生在家待幾天，免得陸教授天天催。

沈絳年突然歸來，陸家開心，黎淺也開心，她幹脆去陸家蹭飯，進門就喊幹媽，比親閨女還熱情，惹得沈絳年甩她好幾個白眼，“哎呀，寶貝兒，快來讓我稀罕稀罕，我感覺幾個世紀沒見你了。”黎淺躥得老高，抱住沈絳年蹭啊蹭，蹭完了還去親她的臉，沈絳年沒躲開，到底被親了一下。

沈絳年無奈，還有人比沈絳年更無奈。阮軟受了傷在家養傷，戚子筠出差，家裏就剩下她自己了，蔣維爾讓特助去照顧，阮軟連門都不開。一天可以，兩天可以，第三天，蔣維爾脾氣來了，她還能讓一個小姑娘給難住了？不像話。

衛子安不敢硬來，但蔣維爾可不管那個，夜深人靜往門口一堵，來一個送外賣的，衛子安過去問一次。終於20點時，一個送外賣的小哥被問對了，其中一份就是送給阮軟的。

外賣小哥往上走，蔣維爾跟在身後，惹得對方多看了好幾眼，這高挑漂亮的女人，是誰啊？而且還和他同一個樓層下的，莫不是有什麽事？小哥沒有自戀到想人家愛慕他。

不過到底還是留個心眼，邊走邊註意身後，高跟鞋噠噠噠，夜裏格外明顯。外賣小哥故意停下來，蔣維爾經過他身邊，直言道：“你不送外賣，看我幹嗎？”

“我……”外賣小哥被她淩厲的氣勢嚇得慫了，想說，分明是你跟著我。

“我是要送的，要給客人打電話。”那意思你可以先走了，蔣維爾送他蔣氏白眼，“你要送飯的人，是我朋友，用不著疑神疑鬼。”小哥明顯松了口氣，也不打電話了。

“把飯給我吧，你敲門，我給她拎進去。”蔣維爾道，小哥還挺感激，敲了敲門，裏面問誰啊，小哥說：“外賣到了。”門一開，阮軟一楞，這哪裏是外賣小哥，這不是蔣維爾嗎？

在阮軟錯愕的眼神中，蔣維爾推開門，直接進去，並把門關上。阮軟倆連退了幾步，“你、你要幹嘛？”不自覺地，就磕巴了，沒辦法否認，蔣維爾總有種讓人不怒自威的感覺，哪怕她在笑，都有點嚇人，因為不知哪一秒，她會突然翻臉。

“你先吃飯。”蔣維爾放下飯盒，四處打量，房間挺寬敞，陽臺一堆花花草草，長得可謂茂盛。人已經來了，阮軟也不能趕走，抱著自己的飯盒真去吃飯了。蔣維爾溜達一圈，聞到了酸的味道，她擰眉，出來一看，“你這吃的什麽？”

“酸辣粉。”

“酸辣粉？”蔣維爾沒吃過，聽著名字也不怎麽樣，“養身體哪能吃這些，別吃了。”然後，一把拽走剛打開的酸辣粉，同時打電話給衛子安。

“我要吃酸辣粉。”阮軟這幾天就想吃，忍到了今天才吃，她伸手要去搶，蔣維爾打著電話，同時伸手攔著她，把她扒拉開。可阮軟兩只手啊，一只手被擋住，就用另外一只手去拿，蔣維爾直接來了個釜底抽薪的辦法，擡手攬住阮軟，往懷裏一帶。阮軟一小只，窩在蔣維爾懷裏，很小鳥依人，“你放開。”阮軟掙紮，臉都紅了，蔣維爾的胸軟軟的……她都能感受到了，蔣維爾固定她，講電話間隙哄她一句，“乖~等會吃好吃的，”同時跟衛子安說：“你快著點。”

蔣維爾掛了電話，丟在一旁，這次，兩手都騰出來了，雙手固定阮軟的小身子，往自己這邊一擰，讓她看自己。阮軟低頭，哪裏肯看，心跳的快要飛出來，蔣維爾傾身，尋她的目光，“你說說你，一個小孩子，怎麽這麽執拗？”阮軟別過頭，“你放開我。”

“我先看看傷勢。”蔣維爾單手抱著阮軟，正好穿的睡裙，往上一撩，藕白似的小腿露出來了，再網上，紅腫青紫一片，蔣維爾皺了下眉頭，“這幾天上藥了嗎？”

“上了。”阮軟確實上了，也不算撒謊，“讓我下來。”少女的臉紅，已經紅到耳根子了。再者，坐大腿這種事，實在是……蔣維爾也覺得似乎有點過了，就放開她了。

“正好飯沒來，你上藥，我看你怎麽上的。”蔣維爾一板一眼地說，上了藥，按理來說不能這麽嚴重。阮軟不情願，被她逼著示範上藥，不過就是拿出藥水，往手心一倒，兩手搓搓，然後往傷口一抹。蔣維爾就站在旁邊看著，看她再沒了動作，半蹲下身，看著她，“完事了？”阮軟被她看的不自在，低著頭，說：“恩。”

“哪有你這麽上藥的。”蔣維爾嗔怒的語氣，“不是寫了要揉的嘛？不揉淤血能散開嗎？”語氣不自覺地就高了，阮軟低埋的頭突然揚起，紅著小臉嚷道：“揉起來很疼的好不好！”她不想揉嗎？一碰都疼。

“疼也得揉。”蔣維爾語氣更厲害了，雷厲風行的人，把藥拿過來，同時道：“過來，給我坐好。”阮軟一看那架勢，也不笨，猜出來了，她立刻起身要跑。

進了門，蔣維爾就脫了高跟鞋，雖然是拖鞋，但跟腳多了，而且，房間就這麽大，再加上，一只受傷的兔子，根本跑不動。三兩下就被蔣維爾擒住，“你看是你自己走回去坐好，還是我抱你回去？”阮軟累得臉更紅了，“我不要上藥了，今天上過了。”

“今天我在這，你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蔣維爾哪裏容許別人不聽話呢，俯身直接就把阮軟打橫抱起來，嚇得阮軟下意識伸手抱了一下她，怕摔著自己，“你這人怎麽這樣，我都說不上了。”阮軟別扭極了，她都搞不懂，蔣維爾到底什麽意思，要不是她，自己能受傷嗎？阮軟篤定道：“你是良心發現，知道欺負我，想表示歉意麽？”

“你開心，就這麽想。”蔣維爾將人放到沙發上，擡眼，不怒自威地說：“不許再跑。”阮軟懶得理她，什麽叫她開心就這麽想？上藥就上藥，不過也開出條件，“上完藥，請你馬上離開。”

“你趕我走？”蔣維爾手心的藥酒一陣涼意，看她咬牙切齒的樣子，阮軟怕她對自己下手，慫了，“我說的是請。”

蔣維爾垂眸，“睡裙撩上去。”然後就看著小姑娘，扭扭捏捏地，只拽上去一點點，多露出一點，似乎都不願意。到底小姑娘，這小腿白嫩的……蔣維爾分了下神，目光便被傷口奪去了註意力，那晚摔得有點嚴重。

蔣維爾開始揉了，絲毫沒聽見任何聲響，眼角看她，鼓著包子臉，很不情願，較著勁兒似的。蔣維爾稍微用力，叫聲就出來了，“恩~”蔣維爾擡眼看，阮軟憋著氣別過頭，仿佛剛才發出聲音的不是她。蔣維爾暗暗好笑，這小姑娘……確實挺可愛。

衛子安到時，被開門的蔣維爾嚇了一跳，一開門就是藥味，“蔣總這是？”蔣維爾不以為意，“給她上藥來著。”哈？已經到了親自上藥的程度了？衛子安進來，用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說：“蔣總，我給她上藥？”

“不用了，快完事了。”蔣維爾回身，指尖指了指要站起來的阮軟，“你別動。”阮軟扁扁嘴，真的沒動，衛子安送吃的過來，笑呵呵的。阮軟也沒吭聲，蔣維爾給她揉按完了，“你給她打水，讓她洗手再吃飯。”蔣維爾自己也去洗手了。

被衛子安伺候著，阮軟十分不自在，衛子安也沒說別的，“不知道你愛吃什麽，都做了些，蔣總也沒吃呢，你一會邀請她，一起吃點~”衛子安偷偷囑咐。

囑咐歸囑咐，阮軟卻什麽都沒說，蔣維爾似乎也沒胃口，在房裏轉了轉，估計也怕阮軟不自在，壓根沒去她跟前，就在陽臺看植物了。衛子安見阮軟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也不自在的樣子，想著下次別讓蔣總來了，免得兩人都不自在。

衛子安有觀察到，阮軟會不時看幾眼蔣維爾，看來，也不是完全不在乎，大概是小女生的心理吧。其實，未嘗不是個好現象。

“你晚上留下，我走了。”蔣維爾留下一句話，直接走了，阮軟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人已經走了。於是，接下來的幾天，衛子安天天都過來，不過好在蔣維爾沒來，阮軟多少自在了點。

衛子安話不多，偶爾兩人也會聊幾句蔣維爾，不過都是和工作相關，衛子安多半都是誇讚蔣維爾，阮軟撇撇嘴，不以為意。

從上次聯系後，沈絳年沒有主動，沈青訸更沒有主動，這在沈絳年的預料之內。盡管預料到了，還是會難過，沈絳年在家窩著，大多時間，都用來學習，實在學累了，才會放縱自己，，去思念一會沈青訸。

沈青訸會想她麽？會嗎？回想她們一起的幸福時光，沈絳年總感覺，沈青訸是愛她的，可是，一旦分開，這個念頭就變得搖搖欲墜。說到底，沈絳年知道，她對沈青訸沒有信心。

之前的問題，沈青訸到現在都沒有回答，和戚子筠到底什麽關系，有那麽不可告人嗎？她越是不說，沈絳年越是介意。人都是這樣，遮遮掩掩的，總給人不可告人之意。

想的深了，沈絳年會怨念，沈青訸怎麽就能做到，不聯系她呢？沈青訸那麽聰明，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知道卻不給，為什麽？為什麽？沈絳年想到頭疼。

難受的不行，沈絳年就想看她和沈青訸的那張合照，翻來翻去，楞是翻不到手機。沈絳年出了臥室，“媽，你手機給我用下。”

“幹嗎用？”陸漫雲在客廳裏，正在看時政要聞。

“我手機找不到了，打個電話給我。”沈絳年走過去，調侃了一句，“嘖嘖，又在愛國了。”

陸漫雲把手機給她，頭也沒擡，“自己打。”沈絳年接過來，直接按了自己的手機號，同時往臥室走。最後聽見手機在被子裏響呢，她翻到了手機，把母親的電話按了掛斷，指尖下意識往下滑了滑，看看母親最近和誰通話了。

這一滑，不要緊，赫然看見了沈青訸的名字，而且就是在近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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