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一生，會有多少張面具？莫說面對不同的人，即便是同一個人，我們又如何能做到真正的“從一而終”？總有些目的，或好或壞，總有些境況，在那一瞬，讓我們變得不像自己。

誰都不願，可不知怎得，最後偏偏走上了最不喜，最不可能的那條路。從最初，哪怕到此刻這一秒，沈絳年哪怕怨恨，想的都是，她想和沈青訸好好的。

她最初壓制情緒，掩藏真實的自己，到如今的無力掩藏，都是她，都是真實的她，目的不曾變過，可現在，她似乎確實走向了最絕境的那條路。

沈絳年不願細想了，今夜過後，驕傲如沈青訸，再也不會理她。她失去沈青訸了，呵，其實從未曾得過，何必說失去，可即便如此，心痛，卻不必那些所謂深情之戀分手的苦痛少一分。

指尖狠狠推入溫暖的世界，那一瞬，恍惚讓沈絳年冰涼的心熱了一下。那是沈絳年，有生以來，第一次進入到一個人身體裏，一個美到她心坎裏的女人，她喜歡她，此刻，她疼，可她也爽。人是多麽矛盾，她疼，也心疼沈青訸，但卻停不下來。

那一下推入，太突然，太猛烈，沒有任何前戲，沈青訸緊緊咬著唇，楞是沒有出聲。沈絳年盯著那張依舊迷人的臉龐，原本蒼白，此刻有了一絲血絲。對於情I事，前兩次，都是沈青訸主動，沈絳年是被動的一方，眼下突然轉變角色，而且沒有沈青訸的引領，沈絳年有點手忙腳亂，可又不想自己顯得那麽無能，似個楞頭青那般，只管纖纖玉指在沈青訸身體裏一陣攪弄，帶著十足的發洩意味。

沈青訸的表情始終不愉悅，她隱忍不發，緊咬著唇，額頭有了細密的汗，沈絳指尖每推送一次，沈青訸的眉心都會皺一次。沈絳年知道，沈青訸疼，只要她說不要，她就會疼下來，可偏偏沈青訸一個聲音都沒有。

想想當初的自己，在床上叫得那麽大聲，如今隱忍沈默的沈青訸和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更加刺激著沈絳年的神經，她欺身壓下去，指尖稍作停頓，哼笑道：“既然是滿足我，你這表情，我看著可是十分的不爽，我不爽，你這一晚上也別想舒坦。”多麽無理的要求，沈絳年知道自己技藝不精，豈止不精，她是壓根不會，可她還想聽沈青訸的嬌喘之聲。

沈絳年好不容易停下以這一會，沈青訸輕輕呵了一口氣，別過頭沒做聲。除了疼，只有疼，若真的叫出來，那也是疼痛的聲音。沈絳年拇指和食指捏著沈青訸的下巴轉過來，逼迫她看自己，“你不是喜歡看著我的眼睛說話麽？來，現在看著我的眼睛，說，你是不是恨我？”沈青訸眸光潮濕，擰眉，啞著嗓子費力地說：“沒有。”

沈絳年咬了咬牙，冷笑了一聲，“我沒看出來啊，沈青訸，你有受虐傾向，我這麽對你，你都不恨我。”沈青訸，你不能不恨我，你不可能愛我，除了讓你恨我，沒有辦法讓你記得，你生命中曾經出現過我了。

像是亡命的囚徒，此刻，想要抓住，所有一切她能留住的，哪怕是用這樣的方式。

沈青訸睫毛顫了顫，呼吸厚重，她越是隱忍不發，越刺激沈絳年疼痛的神經。當指尖再一次動起來時，沈青訸眉頭越皺越深，額頭和鼻尖已經有了濕濕的汗意，即便是忍，也忍不住的輕喘聲傳出來了，不是舒服，而是疼痛難忍的厚重呼吸……如果沈青訸求饒，沈絳年也就停下來了，可沈青訸偏過頭，喘息著，手背緊緊抵著唇，壓抑著自己。

“叫出來。”沈絳年拽開沈青訸的手，沈青訸咬著唇，胸口劇烈的起伏。沈絳年壓得很近，逼問道：“很疼，是不是？”指尖去撬沈青訸的牙關，“說好了今晚聽我的，我不準你咬唇。”沈青訸狠狠咬了一下，釋放了紅得艷麗的唇，剛想別過頭，沈絳年又命令，“不準偏頭，看著頭。”沈青訸額頭的汗珠滾落，沈絳年再次問她：“我問你，疼麽？”

答案是：很疼。

沈青訸深呼吸，胸口挺起，微微搖了搖頭，沈絳年叫著勁，擡起身，左手用力揉著胸口，右手中指猛地推入到根部。這次，沈青訸沒有忍住，叫出了聲，“啊~”她上身微微聳了一下平躺後呼吸還劇烈。沈絳年已經進行不下去，她感受到了，沈青訸的疼，豆大的汗珠滾落，“沈青訸，你求我，我就停下來了。”你求我啊，你不知道怎麽讓我停下來，我告訴你。

沈青訸劇烈的呼吸，濕潤的眸子，失去了往日的風采，連聚焦都有些困難似的，她微微瞇著眼眸，費力擡起手勾住了沈絳年的脖子。沈絳年沒有躲開，被摟了個正著。近了，沈青訸厚重而又顫抖的火熱氣息，還有劇烈起伏的胸口，她都感受到了。

沈青訸突然舌尖舔舐她的耳垂，讓沈絳年身體一酥，她頭一偏，沒想到，沈青訸用力，她輕輕一掙沒掙脫開，負面的情緒還濃，沈絳年手指再次用力出入一次，咬著牙說：“沈青訸，我說了，不準碰我。”她氣惱，氣惱自己的身體，居然會有反應。

“沈絳年。”沈青訸用力勾著她的脖子，狠狠揉吻了一下她的臉頰，顫著聲音呢喃：“我好像……不行了……”尾音已經聽不見，多麽不想讓你看見如此不堪的我，可是……

那一吻，似乎用了沈青訸所有的力氣，像是垂死的人，瞬間松懈了力量。

“沈青訸？”沈絳年不敢相信，沈青訸頭一偏，真的沒了動靜，“沈青訸，你別嚇我！”當手指從沈青訸的身體裏抽出來時，都是血跡。如果不是胸口起伏，真會讓人以為她沒了氣息。

沈絳年手忙腳亂，騎坐在沈青訸身上，掐她的人中也沒有反應，眼淚直接掉下來，哭著說：“沈青訸，你別嚇我！醒醒啊！”怎麽辦？沈絳年慌忙間從沈青訸身上爬下來，她得打120，“沈青訸，你別嚇我，再挺一會，我打電話。”該死！電話找不到了。

沈絳年的淚眼朦朧，看不清路，被絆了一跤。該死的電話，你到底在哪啊？擔心沈青訸，她再次折回去看沈青訸，還沒進入到臥室，聽見了幹嘔的聲音。

沈青訸蜷縮在床上，手撫著胸口，用力縮成一團，還在止不住的幹嘔，模糊的視線望見了沈絳年。沈青訸努力想起來，卻失敗了，沈絳年忙跑過來，抱著沈青訸，哭著問她：“沈青訸，你怎麽樣？別嚇我。”

沈青訸縮在她懷裏，還在不停地幹嘔，斷斷續續地說：“扶、扶我去洗手間。”沈絳年哭著兇她，“去什麽洗手間，要吐就在這吐！”沈青訸呼吸不暢，痛苦地搖了搖頭，艱難地說：“扶我……去。”

沈絳年抓起毯子裹住沈青訸，用了生平她力量的極限，將人抱到了洗手間，“你出去。”沈青訸用了最後的力量推了一把沈絳年，沒有推開，“我不走！”沈絳年抱著身體直往下滑的沈青訸，“沈青訸，我叫120好不好？”沈青訸無力地搖頭，再次趴在了盥洗臺上幹嘔。

只是幹嘔，幾乎要把心肝肺嘔出來一樣，沈絳年就在身後抱著她，見淚水打濕了沈青訸的雙眸，她心痛的淚水根本止不住，“沈青訸，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回應她的，只有幹嘔。

幹嘔整整持續了十多分鐘，最後，沈青訸的身體幾乎趴在了盥洗臺上，整個人趴在那沒了動靜，只是肩膀還在聳動，“沈青訸，我給你倒水，要不要喝？”

無力的晃了晃頭，沈青訸已經無力發聲，她就趴在那，像是僵死的人在殘喘。可即便殘喘也好過剛才的毫無反應，沈絳年生怕她會突然沒了知覺，單手緊緊抱著腰，左手撫弄沈青訸的後背，她聽說，這樣順氣有利於減緩嘔吐的程度，“沈青訸，真的不用我叫120嗎？”

沈青訸趴在那沒動，也沒有反應，沈絳年心驚肉跳，“沈青訸，你能聽見我說話嗎？沈青訸！”沈青訸落在濕漉漉盥洗臺的手，費勁地擡起晃了一下，似是回應沈絳年。

“我抱你回去，你躺會，好不好？”這一刻，任何的負面情緒都沒了，只剩下全然的疼惜。沈青訸又是半晌，手試圖擡起回應，卻失敗了。沈絳年不由她，艱難地扶起沈青訸，繞到她的正面，用了吃奶的勁兒，將人抱回去，沈青訸軟成面條一般耷拉在沈絳年身上。

將人安置在沙發上，沈青訸栽歪著躺在那，似乎沒了氣息，沈絳年餵給的漱口水全撒了，“沈青訸，我們叫救護車吧？”沈絳年的淚水模糊，甚至看不清自己的手，她擡手揉揉眼睛，“我給你穿衣服。”沈青訸輕輕咳嗽了一聲，叫了她一個字，“年~”沈絳年忙回身答應，“我在，我在。”沈絳年過去抱住沈青訸，沈青訸試圖抱她，但是手臂擡不起，沈絳年將人抱起攬在懷裏，“我在呢，沈青訸，我在，別怕。”沈青訸倚在她懷裏，氣息時而急促，時而舒緩，最終漸漸緩了下來。

生怕沈青訸會暈過去，沈絳年隔一會就叫沈青訸，“沈青訸，你能聽見我說話嗎？”沈青訸毫無反應，沈絳年頓時慌亂，“沈青訸，你這樣不行，我們叫救護車，我會一直陪你的，恩？”沈青訸睫毛顫了顫，費力撩開眼簾，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沈青訸，沈青訸，你聽得見我的聲音嗎？”不到2分鐘，沈絳年再次確認。

沈青訸眉頭始終皺著，唇再次動了動，似是在回應沈絳年。額頭的汗珠不曾停過，沈絳年驚慌之下想起，“是痛經的原因嗎？我這裏有止痛藥，找給你吃？”沈青訸似是太累，半晌呼吸厚重，沒有回應。沈絳年要放開沈青訸去找藥，沈青訸額頭蹭了蹭她的脖子，幾近呢喃，“別~”沈絳年抱著她，湊近了，聽見沈青訸說：“別走~”

“我不走~我去找藥，馬上就回來。”

沈青訸無力地搖頭，手松垮垮地搭在她的腿上，煞白的臉，都是汗珠。沈絳年不時擡手給沈青訸擦汗，越擦越多，“沈青訸，你別有事，好不好？”沈青訸嗯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在答應她，還是難受地哼了一聲，“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沈絳年不知道自己想要表達什麽，她怕，她停下說話，沈青訸會突然間沒有意識。

懷裏的人，半晌，呼吸平穩了一些，沈絳年又開始確認，盯著濕潤的眸子，“沈青訸，你知道我是誰嗎？”沈絳年的心，都是濕漉漉的，難受。

沈青訸呼吸還是吃力，不過沒那麽亂了，她仰著頭，眸子眨了眨，細細的聲音，問：“嚇到了嗎？”沈絳年總算聽到了一句還算是正常的回應，眼眶忍不住酸了，又是難過又是委屈，“你嚇死我了！”

不顧沈青訸的拒絕，沈絳年還是去給沈青訸找藥。她好久沒痛經過了，藥翻了半天才找到，回去時，沈青訸閉著眼睛，似乎睡過去了。沈絳年輕輕喚了幾聲，沈青訸才皺了皺眉頭，嗯了一聲，“吃了藥再睡。”沈青訸還是嗯了一聲，卻不曾動。

“張嘴。”沈絳年把人扶起來，幾乎是硬塞進去，水再次餵灑了。沈絳年眼圈急得都紅了，“這麽大人，自己都照顧不好，掙那麽多錢有什麽用？”沈青訸費力睜開眼睛，喘息了半天，蒼白的笑透著歉意，“好久……沒……這樣了……”沈絳年像是才意識到，可能是因為自己剛才的行為，沒辦法不自責，“對不起，沈青訸。”沈青訸浮起一絲無力的笑，眼睛再次閉上。

好累，真的很想好好睡一覺，太久沒有睡過一個完整的覺了。

吃了藥的沈青訸很快陷入了睡眠，沈絳年打來溫水，給她擦洗身體。擦拭到下面，還微微泛著紅腫，此刻，沈絳年完全沒了欲望，只有心疼了。替沈青訸清理好，換來新毯子給她蓋好，自己就守在旁邊。沈青訸的呼吸聲不順暢，沈絳年總擔心，她會突然暈過去，她也會痛經，但沒有暈過去的經歷。今天，是因為自己的施虐行為，才讓沈青訸暈過去的嗎？一想到這，沈絳年就忍不住的自責。何必這樣小孩子呢？沈絳年，像個大人一樣，好好談談不好嗎？為什麽非要傷害對方呢？傷害沈青訸，沒有讓她快樂。

沈絳年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側耳去聽沈青訸微弱的呼吸，聽到了，她便會長舒一口氣。這一夜，沈絳年盯著自己的手發呆，她之前做的指甲還在，本來有三顆鉆，現在只剩下一顆，她忍不住擔憂，會不會……落在了沈青訸最柔軟的世界裏了？她真的擔心，可是要怎麽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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