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是：要。

沈絳年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之前的猶豫不決，此刻一掃而光。仿佛全世界只剩下這一條路給她走，她除了選擇走向沈青訸，沒有別的選擇。這還是她把自己逼上“絕路”的，她大概可能真的有分裂吧。

在出租車上，沈絳年趁著師傅等紅燈的時候，塗塗抹抹，好歹補救一下，師傅一個勁兒地往後看，這麽晚還化妝，而且還是去本市那個高檔的娛樂場所……師傅無奈地搖了搖頭，還嘆息一聲，明顯是想歪了。

“我到了。”沈絳年站在金碧輝煌的大廳，聽見自己嘴巴裏吐出的這三個字，精神有點恍惚，她是瘋了，一定是啊。

沈絳年算不得乖小孩，但也不是那麽叛逆，對於周遭，她大多不在意，當然閨蜜說，那是因為那些玩意她都不在意。若是在意的，沈絳年都是勢在必得的，可活了這麽大，沈絳年覺得，沒有什麽是志在必得的，因為，再好的東西都可以被替代，就想高科技產品，一代更比一代強。

用黎淺的話說，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關鍵是，這世上，錢幾乎能解決99%的問題，剩下的1%，沈絳年沒有遇到過。

“你稍等，我出去接你。”沈青訸的聲音還是那麽淡，對於她的到來，沒有給出特別的熱烈。沈絳年心裏，有一絲難以描述的失落感，她的內心深處，希望她的到來，能讓沈青訸有不一樣的反應，畢竟，她表現出來的意思是，她想見到自己。

“你穿的什麽啊？”沈絳年問，喉嚨有點緊。她四處張望，生怕錯過了什麽，說實話，這感覺有點怪，她連網友都沒見過，居然來見一個奇怪的陌生人。說網友不是網友，可她們又不認識，甚至連對方的目的是什麽都不知道……沈絳年對今天的自己，無法理解。

現在的一切，不知道要如何進行下去，索性就順其自然了。

“我穿什麽不重要，我認得你。”沈青訸淡淡的聲音，透著自信。

“你認得我？”沈絳年還在四處張望，有人來往，由遠及近，但冥冥中，知道那些人都不是她要等的人。

“恩，你忘了，我們視頻過，我知道，你穿的什麽。”

沈絳年懊惱，她居然被那張美人臉吸引的只看了臉，沈青訸穿什麽，她完全沒印象。一番對比下來，她明顯不敵沈青訸，心裏有些懊惱，和自己賭氣。沈絳年，你不要太膚淺了，這世上，長得好看的人那麽多！

是啊，好看的那麽多，卻沒有入了她的眼。

“我看見你了。”沈青訸的聲音傳來，沈絳年頓時緊張，怕被發現似的，壓低聲音問：“你在哪？”

電話裏沒有聲音，沈絳年四處看，並沒有看到，她要找的人，“你敢耍我！”沈青訸有些氣急敗壞，感覺自己像個傻子。

“向上看。”沈青訸提示她，沈絳年微微揚頭，一眼就看見了。二樓，大廳，正中央，乍一眼，素凈的白色T恤，黑色筆挺休閑褲。沈絳年有點眼暈，怎麽看上去年紀有點小？可聲音裏透著的韻味絕對是成熟女性才有的端莊和穩重。

沈青訸擺了一下手，轉身了，沈絳年眨眨眼，看看自己，蓬蓬禦姐風的連衣裙，似乎不太搭配。

人還沒有下來，已經聽見了腳步聲，沈絳年的眼睛，不由自主望向樓梯。沈青訸盈盈細步，款款而來，明明一身悠閑裝，卻顯得很是優雅，舉手投足，似是專門受過訓練。沈絳年甚至強迫癥似的，觀察沈青訸每次擺臂和邁出的步子，幅度幾乎都一樣。

最為吸引人的，仍是那張精致的面容，光從沈青訸身後打來，讓她像是從光影裏走出來的人。要說隔著屏幕，還覺得那個人有些虛幻，看不真切，可眼下，這個人就在眼前了，比視頻裏還要好看，她嘴角勾起淡淡的笑，伸出手來，溫潤的聲音，仿佛天籟，“你好，沈絳年。”她叫了自己的名字，叫得那麽溫柔。

“你好。”沈絳年局促地伸出手，不敢說久經沙場，但她也走南闖北多年了，此刻，竟有了少女般的羞澀，只看了一眼沈青訸，就不敢再看人家了。

“走吧，進去坐會。”沈青訸走在前面，沈絳年跟在後面，微微揚頭，沈青訸有175？這雙腿可真修長，走起路來，跟模特似的，腰真細……

“醒酒了嗎？”沈青訸突然偏頭問，沈絳年忙收回胡思亂想，臉頰紅了一分，“本來也沒醉。”沈青訸笑了笑，說：“醉了的人，通常都是這麽說的。”

“我真沒醉。”

“恩，到了。”沈青訸站在門口，“裏面還有我兩個朋友，你介意的話，我們可以單獨開個房間。”

“不介意。”沈絳年大度地說，“只要不妨礙到你們就好。”沈青訸推開門，兩個姑娘正湊在一起說什麽，兩人幾乎同時站起身，熱絡地說：“來啦。”

“恩，”沈青訸偏身介紹，“這是我在北京的兩個朋友，阿嵐和若楓。”沈青訸一句話介紹了，轉頭問沈絳年，“你看，你自己介紹還是？”

“你們好，叫我絳年就行。”沈絳年的酒醒了大半，也漸漸拿出平時的狀態來，挺穩重的。

四個人坐定，阿嵐問，“絳年想喝點什麽？這裏調酒技術不錯。”

“她喝酒過來的，別讓她喝了。”沈青訸轉而和沈絳年說，“喝點什麽自己點。”

“那我點杯水吧。”沈絳年一路過來口渴，阿嵐和若楓也沒都說什麽，“我去個洗手間，順便叫服務生送水過來。”若楓說著起身，阿嵐也跟著出去了。

房內又剩下兩人，沈絳年坐立不安，她頭一次做這種事，不知道該聊什麽，該怎麽展現自己。人正緊崩崩坐在那的時候，眼角餘光，註意到沈青訸在打量她，目光在掠過她胸口時，似是停留時間更久一點，是錯覺嗎？

沈絳年的胸，是要比一般女孩子大的，這從小發育就好，隨她媽。女人嘛，胸大沒什麽不好，但是，沈絳年的胸，總被人調戲，惹得她對自己的胸也愛不起來了。尤其黎淺，有事沒事，就偷襲，今天還問她是不是豐胸……沈絳年想想都來氣。

“你放松點。”沈青訸突然開口，沈絳年正胡思亂想，嚇了一跳，啊了一聲，“恩……”

“你工作平常也這麽晚麽？”沈青訸隨口問，沈絳年嗯了一聲，又否認道，“也不是，今天忙完工作，嘉賓非要我參加晚宴，沒推掉就參加了。”

“噢~”沈青訸恍然大悟似的，“難怪那時候，電話打不通呢。”

“恩……不好意思……”話題被單獨拎出來，沈絳年為自己的遲到而不好意思。

“不用道歉，我並不是責怪，工作麽，難免的。”相較於坐得端正，目不斜視的沈絳年，沈青訸的目光，幾乎沒離開過沈絳年。沈青訸不開口，沈絳年更不開口，因為根本不知道聊什麽，總不能上來就問，你為什麽要約我……這感覺真的太奇怪。

“沈絳年。”沈青訸突然叫了一聲。

“啊？”沈絳年嚇了一跳。

沈青訸無奈似的，微微頃身過來，歪著頭問她，“我長得很嚇人嗎？”

“沒……”你長得太好看了，活了這麽多年，沈絳年頭一次心甘情願承認，有人比她美，尤其是美出了韻味，不是單單外貌，而是骨子裏。哪怕是沈青訸傾身過來，依舊給人，很優雅的感覺，一個動作，像是被修飾過的句子，美得婉約。

“除了剛才在大廳看我一眼，你都沒有正眼看過我。”沈青訸身體更加前傾了一點，“如果不是我長得嚇人無法入眼，我更希望你能看著我，我喜歡交流時，和對方有眼神交流。”

“……”這是什麽奇怪的嗜好，沈絳年心裏這樣想，卻沒拒絕。沈絳年緩緩擡起頭，微微偏頭，那種少女心狂跳的感覺，簡直控制不住。

天吶，怎麽有種在劫難逃的感覺，沈絳年的臉頰，突然被溫暖的手心覆蓋住。沈青訸手心貼著她的臉，同時，手扳過她的肩膀，沈絳年的身體隨著沈青訸的動作慢慢轉動。

兩個人終於面對面，眸光對上那一瞬，沈絳年的心，有種窒息感。那種感覺無法描述，有什麽正呼之欲出，但又被卡住了，所以臉才會感覺發燙到自燃。她的臉，一定紅爆了，沈絳年下意識想低頭。

沈青訸手心滑下去一點，精致的下巴落入手心，沈青訸微微施力，“別低頭，讓我好好看看你，之前視頻裏，光線實在不好。”沈絳年的臉紅，大概是人生中的巔峰了，連呼吸都是燙的，腦子裏亂成一團，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回應沈青訸。她不喜歡身體接觸，尤其來自陌生人的，可對著沈青訸的沈絳年，連沈絳年自己都陌生。

“你平常也喜歡穿這樣的裙子嗎？”沈青訸突然問。

“沒……”沈絳年平時挺伶牙俐齒的，可能酒勁沒完全下去，所以，有點表達不流暢，“今天參會，主辦方做了服裝要求。”平常，沈絳年穿著挺保守的，多露一塊肉，都覺得不安全。

“你穿裙子挺好看，可以多穿穿。”沈青訸縮回手去，不過依舊是和沈絳年面對面，失去了外力的脅迫，沈絳年又微微低下頭了，沈青訸不知道用的什麽香水，讓人聞了暈暈的，比喝酒還讓人眩暈。

“不是有好多問題嗎？”沈青訸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手搖著高腳杯，沈絳年看著那紅色液體在杯中劃出優美的弧度，像是她躁動不安的心，“啊……”是有好多的，但一下子，“一路過來，都忘了……”

“不急，你有一晚上的時間。”沈青訸擡眸，淺笑，沈絳年感覺心都跟著酥了一下，笑得也這麽好看，給她留口氣，行不行啊？

“那我現在問一個。”沈絳年幾次深呼吸，總算找回點清醒。

“恩。”

“你為什麽約我？”

“你朋友沒告訴你？”沈青訸饒有趣味。

她似乎很喜歡打量自己，沈絳年發現。

“她讓我吻你。”嘴巴突然不好用了，發音跑偏，四聲楞是發成了三聲。瞥到沈青訸突然綻放的笑臉，意味深長地重覆著反問：“她讓你……”沈青訸還故意頓了一下，沈了沈語氣，“吻我？”沈青訸也是發音三聲，那眸光裏仿佛搖曳著一抹光亮，讓沈絳年眩暈，忙申辯，“是問，不是吻，不是吻。”沈絳年急得直擺手。

沈青訸身體偏著，一手端著高腳杯，一手撐著頭倚在靠背上，抿了抿唇角，笑道：“是也沒關系。”

沈絳年臉頰轟然發燙，她這是聽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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