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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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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

凱從鷹塔走出來時,外面的地板上已經濕透。

這場驟來的風雨有些大,讓人莫名煩躁,越接近收成的時間,她也開始對雨水有些敏感,擔心好幾個月的耕作,都會因為一場大雨而毀於一旦。

有時她甚至忍不住會想插手,但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破壞自然的循環,總是會需要付出代價,而有時候,人們並無法支付得起那樣的代價。

不過,如果雨下得太大,或許她還是可以想辦法稍微平衡一下。

她心神不寧的走入雨中,匆匆往主城樓走去,豈料經過釀酒場時,一雙大手突然從旁冒了出來,搗住了她的嘴,環住她的腰,將她拉到空無一人的釀酒場。

凱嚇了一跳,試圖掙紮抵抗,但那膽大包天的男人身強體壯,他把她拉進去之後,飛快在她耳邊低聲開口。

“別激動,是我。”

凱聞言一楞,停止了掙紮,他松開了她,讓她轉身。

“波恩?”她喘著氣,看著身前的男人,放松了下來:“你在做什麽?你嚇我一跳。”

“別那麽大聲。”他壓著她的唇,匆匆探頭看了門外一眼,迅速把大門關上。

“為什麽?”話一出口,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忙壓低了聲音,問:“有敵人從你的地道裏溜進來了?”

他一僵,“你怎麽知道地道的事?”

“我有耳朵,我聽到的。”她看著他。

“誰說的?”他抓著她的手,匆匆問。

“你。”

沒想到會聽見這個答案,波恩一楞,整個呆住,就在他以為自己會說夢話時,才聽到她跟著補充。

“還有邁克爾、賽巴斯汀。”她好氣又好笑的看著他:“你每天半夜去上廁所都待好一陣子,我還以為你在馬桶上睡著了,有一次去查看,才發現你們三個在談事情,所以我就回去睡覺了。”

波恩聞言,松了口氣。

“所以,有人從地道混進城堡裏了?”她追問。

“不是。”

“那你為什麽要把我拉進這裏?”凱不解,擰起秀眉,“還有,為什麽我們要小聲說話?”

問得好。

差不多在這時,他才曉得他找這女人,不只是為了和她說話。

波恩低頭看著眼前的小女人,啞聲開口。

“因為這個。”

說著,他低頭親吻她。

凱楞了一下,但依然如他所願的張開小嘴。

他吻她,又吻她,再吻她。

捧著她的臉,扶著她的腰,將她壓在墻上,然後大手一路下滑,隔著裙子撫摸著她豐滿的臀部。

“波恩,”察覺到他在掀她的裙子,凱喘著氣,撫著他的胸膛,在他將那熱燙的唇,挪移到她脖頸上時,顫聲問:“你在做什麽?”

“做我想了好幾天的事。”他說。

“這裏是……釀酒場……我們……”她試圖阻止他,但他咬開了她的上衣,用那濕熱邪惡的嘴,罩住她敏感的酥胸,讓她的聲音,隨著他舔吮那敏感蓓蕾的動作而顫栗中斷。

她喘著氣,感覺到他的舌頭來回舔舐著她的ru/尖,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

該死,這男人實在太讓人分心了。

凱揪抓著他的黑發,好不容易才抓回那些快要跑開的字眼,喘著氣把話說完:“……應該要回房間。”

“我不認為……”他把一只腳擠進她柔嫩的雙腿間,告訴她:“那是個適合的地方。”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她懷疑自己聽錯,但下一瞬間,他把手指探了進來。

“是的,我知道。”他以額抵著她的額,啞聲道:“你好濕。”

凱啞口無言,瞬間羞紅了臉。

……

屋外,雨仍在下。

但這幾日,累積在身體裏的煩躁,已經消停。

波恩舔吻著她頸上的脈動,那微鹹的汗水,大口吸著氣,將她甜美的味道,吸進心肺裏。

他應該要退開,讓她下來,卻忍不住把自己再埋深一些,感覺那甜美悸動的餘韻。

他已經沒那麽粗硬了,可那細微的動作,仍讓她悄悄顫抖著。

屋外遠處的說話聲,讓凱慢慢回過神來,激情過後,羞窘又上心頭,可她不想他離開,她喜歡他的心跳敲打著她的胸口,喜歡他的味道充滿心肺,喜歡他這樣拿鼻子踏著她。

她松開他的發,撫摸他汗濕的後頸,還有他緊繃糾結的背。

他熱燙的鼻息,拂過她的頸窩,她能感覺到他的心跳漸緩,慢慢放松了下來。

然後,他從她身上退開,讓她的裙子重新落下,她雙腿仍有些無力,只能靠在墻上,他穿好褲子,替她拉好上衣,重新替她胸前松脫的衣帶拉緊打結。

“我不是……”喟嘆了口氣,波恩垂眼看著那綠眸氤氳,雙頰酡紅,萬分性感誘人的小女人,忍不住擡手撫摸她微張的粉唇,啞聲道:“我並不是想瞞你關於賽巴斯汀的事。”

這突如其來的話題,讓凱有些傻眼。

“什麽?”

“那是他的私事。”

真的,她實在不懂男人的腦袋到底是如何運作的,她本來還以為他是要針對把她拉進釀酒場亂來和她道歉,可顯然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

反而是隱瞞了賽巴斯汀的事很困擾他,才會讓他在這時和她提起。

然後凱想起來她白天時對他的指責。

驀地,一股暖意,湧上心頭。

他在乎,她沒想到他會把她說的話記在心上。

“他是你的兄弟,而我是你的妻子。”她擡手撫著他的心口,看著他,柔聲問:“你不覺得我應該要知道這件事?”

“賽巴斯汀不想讓人知道,他擔心人們會因為知道那老怪物有私生子,聯想到當年另一個被送走的私生子,我並沒有刻意瞞你,我只是不認為有必要把他的私事拿出來說,為這件事生我的氣很沒有道理。”

她忍不住辯駁,“我沒有生氣。”

他擡起頭來,挑眉看著她。

凱小臉微紅,只能改口,“好吧,也許有,但只有一點點,我只是……他不喜歡我,如果我知道他是你兄弟,我就會……我不知道,也許試著改善我和他之間的關系,讓他比較喜歡我一點。”

他擰起眉,“你是我的妻子,不是他的,你不需要讓他喜歡你。”

“他是你的兄弟,以後我們每天都要見面,如果他不喜歡我——”

“那就讓他來當領主好了。”他打斷她。

她傻眼看著他,“什麽?”

“你不需要討他喜歡。”波恩看著她,沒好氣的說:“這是他自己選的,西蒙病重時,他趁我重傷,無法反抗,把我擡到領主的床上,替我和西蒙換了衣服,刮掉我的胡子,然後把西蒙當成我埋葬了。”

凱張口結舌,“我以為你說是西蒙的主意?”

“是西蒙的主意,但西蒙病得根本爬不下床,而他選擇了聽令行事。”

“為什麽?”凱不懂,“他為何不自己裝成西蒙?”

“因為我長得和西蒙比較像,因為賽巴斯汀本來就存在,他從小在這裏長大,這裏的每一個人都認識他,卻沒有人認識我,知道我存在的人本來就不多。我並不想做這件事,但我當時幾乎沒有意識,等我清醒過來,他讓那些來搶劫的鄰居說服了我。”

“你不需要討他喜歡。”波恩低頭瞧著她,撫著她的臉,摩挲著她的耳垂,重申道:“因為真正讓我決定留下來的人是你,他很清楚這一點,他知道只有你留下來,我才會留在這裏。”

她看著他,因為他的手指有些分神,半晌,才有辦法啞聲道。

“你知道這一點也沒有解決問題吧?”

“他不討厭你,他只是不喜歡他的女人比較喜歡聽你的話。”

“蘇菲亞不是他的女人。”凱告訴他,“男人應該要信任他的女人,但他根本不相信她,你知道那天狼堡的人來襲擊,蘇菲亞撞見安德生和他通報你的消息,他為了怕蘇菲亞把你的情況傳出去,非但把她綁起來,還拿布堵住她的嘴嗎?”

“城堡裏太多外人,如果有人知道我受到攻擊,他得帶兵出城,會讓其他人趁機來偷襲這裏。”

“我知道。”凱看著他,好氣又好笑的說:“但他把她綁起來,甚至沒有試圖和她解釋,他只是就這樣把她綁起來,塞住她的嘴。他信任安德生都比信任蘇菲亞多,他羞辱了她,不只一次,那就是為什麽她剛剛在大廳裏會——”

“說真的,我真的不想知道——”

“打他那一巴掌。”

他停下和她的爭執,“你說什麽?”

“她打了他一巴掌。”

賽巴斯汀臭臉上的紅痕,瞬間有了解釋,波恩無言看著她。

“你不能為這件事懲罰她,我是說蘇菲亞。你偉大的兄弟當著大廳所有人的面前,說她到城裏只能去當商人的情婦,在他那樣對待她之後,這麽說真的很可惡。”

那個白癡。

即便是他,都知道這麽說有多愚蠢。

“他真的不能怪蘇菲亞比較喜歡聽我說話,而不是聽他的,沒有女人會喜歡這樣被對待。”

波恩再次無言以對,半晌,只能道:“他不是壞人。”

“我知道。”凱瞅著他,說:“但他沒有權力這樣對待蘇菲亞,她已經不是奴隸了。”

他閉上了眼,嘆了口氣,伸手耙過黑發。

凱同情的看著他,她清楚他這陣子有多忙,就連她都恨不得自己能生出八只手來,身為領主的他就更別提了。

田裏的黑麥即將收割,西南方的高林堡正在集結大軍,北方的莫裏茲和馬克斯則在一旁虎視耽耽,等著坐享其成,而他的鐵匠是個超級新手,他的士兵有八成原本是農奴,沒有任何作戰的經驗,他真的不需要在這時有女人的問題要解決。

然後,又下了這場大雨。

她真的能夠理解,方才他為何會這樣把她拉到釀酒場來。

他需要她,就像她需要他一樣。

當她和他在一起,所有的壓力、煩惱,都像是在千裏之外。

凱擡起手,撫著他的臉龐,悄聲道:“抱歉,我不是故意拿這種小事煩你,我會處理蘇菲亞的情緒,如果我們把她和賽巴斯汀盡量錯開,他就不會有機會羞辱蘇菲亞,她也不會再給他難看。”

“是啊,也許。”波恩張開眼,低頭垂眼看著她,忍不住伸手將她攬在懷中。

凱環著他的腰,把腦袋枕在他胸膛上,聽著他的心跳。

有那麽好一會兒,兩人就只是這樣擁抱著彼此,感覺著對方的心跳。也許他應該要帶她回主城樓的房間,但這地方真是該死的安靜,天黑之後,沒有人想到要到這裏找他,或她。

“我們應該要回去了。”

她悄聲說著,但雙手仍環著他的腰,小臉仍枕在他胸膛上,一點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我們幹脆睡這好了。”他咕噥著。

這話,讓她輕笑出聲,開口提醒他。

“賽巴斯汀如果找不到你,會翻遍整座城堡,搞得所有人不能睡覺,然後蘇菲亞會更生他的氣,因為他會責怪她把我也搞丟了,也許這次她會抓花他的臉,他就會把她吊起來打,因為她是那麽的不聽他的話。”

她的描述,讓他也笑了出來。

“該死,他可能真的會這麽做。”

“可能。”她噙著笑,然後說:“但他沒有。”

“沒有?”他挑眉。

“蘇菲亞打了他之後,說是因為賽巴斯汀臉上有蜜蜂,後來他就走了。”她睜開眼,擡起頭來,“你覺得他在想什麽?”

“我不知道,也不是很想知道。”

她皺了下鼻頭,道:“他遲早得知道他不可能控制所有的事情。”

波恩忍不住又笑,讓她也笑。

看著她的笑容,他不禁低頭再次親吻她。

那是一個溫柔的吻,她喜歡他這樣吻她。

外頭雨還再下,現在還沒有人在尋找他們,還沒有,很快就會有了,可現在沒有。

他喜歡這樣和她閑聊,喜歡可以這樣獨占她,沒有一整座城堡的人來打擾。所以,明知應該要出去了,他卻還是站在原地,撫著她的臉問。

“你知道張揚是牧羊人?”

“嗯。”凱仰望著他,小手擱在他胸膛上,“我知道,小時候,澪帶我去找過他一次,他住在帳篷裏,他是游牧民族,趕著羊逐水草而居。”

“我今天和他買了五十頭羊。”他說。

“我今天刷了三十個酒桶。”她看著他,笑道:“所以我想你贏了。”

她的回答,讓他忍不住又笑。

“一個牧羊人?我還以為羊看到他都會跑得不見蹤影。”

凱再次揚起嘴角,告訴他:“喚,它們不會,它們不敢違抗他。”

“我以為他是個戰士。”那男人的一舉一動,都像個戰士。

“他以前是。”她告訴他,“如果你需要出門,你不用擔心有人偷襲這裏,張揚和蘇裏亞會處理。”

這話,讓他略微一僵,忽然間,知道她曉得他的打算。

“你怎麽知道我要出門?”

“我猜的。”凱撫著他的臉龐,看著他的眼,道:“你不是笨蛋,不會眼睜睜等人來搶你,也不可能和所有的氏族對抗,那表示你一定得試圖和誰達成協議,如果你想這麽做,親自去談,會比派親信更容易成功。”

這女人真的很聰明,他忍不住問:“你覺得我該和誰談?”

“馬克斯。”她想也沒想就說:“莫裏茲太貪心,容易被收買。”

他笑了,然後告訴她,他的想法。

她楞了一楞,也笑了出來。

“這是個好主意。”

“我希望是。”他真的希望。

凱凝望著他,悄聲再問:“你什麽時候要去?”

他垂眼看著她,啞聲開口。

“明天晚上。”

這個答案,出乎她的意料。

“這麽趕?”

“莫裏茲一定會作怪,我得搶在莫裏茲之前就到。”

於是,才了解,他方才為何如此急切。

他知道,這也許是兩人最後一個夜晚。

凱看著眼前的男人,忽然覺得,這一切實在太過荒謬,他是這個城堡的領主,他應該要能夠在出門為所有人拚命之前,好好放松休息,而不是躲在這老舊的釀酒場和她偷情。

這個男人,真的是太傻了。

對他的情感,滿溢於胸,她忍不住親吻他,然後宣布。

“波恩,我們回房間吧。”

“我比較喜歡這裏。”他握著她的腰,咕噥著。

“我想回去洗澡。”她告訴他,說:“幫你洗澡。”

這主意,讓他黑瞳一亮。

“我相信如果我告訴安娜,她會確保所有人都知道我們在忙。”

凱說著,忍不住紅了臉,但仍堅定的握著他的手,轉身推開門,走了出去。

他沒有辦法抗拒她的提議,他每天都有洗澡,但最近都很匆匆,有時他回房時,她早就睡了,她最近累得黑眼圈都跑出來了,他實在不忍心再吵醒她。她已經很久沒有幫他洗澡了。

該死的,他真的無法拒絕這個主意。

所以,他跟著她走出了釀酒場,在雨中穿過廣場,她到廚房通知了安娜,他則站在門外等她,沒有多久,他就已經全身脫光的泡在熱水裏。

他不知道她是怎麽辦到的,不過那天晚上,沒有任何人來打擾。

她替他洗了澡、刷了背,餵他吃東西,還拿來香油,把他身上僵硬糾結的地方全都揉按開來。

然後她做了另一件,讓他更加無法抗拒的事。

她跪在他腿間,舔吻著他,將他納進她嘴裏。

波恩鼻翼歙張,不敢相信、無比著迷的看著她,完全無法抗拒,只能抓握著她的長發,心頭緊縮的任她折磨他,然後徹底解放。

“你怎麽知道……該怎麽做?”

“我看過有人這麽做。”凱紅著臉,含羞帶怯的問:“威尼斯的女伶告訴我,男人喜歡這樣,你喜歡嗎?”

“是的,”他沒有辦法說謊,只能啞聲道:“我喜歡。”

在他之前,凱不知道為什麽有人會這麽做,那看起來很不舒服,可他也吻過她最私密的地方,而她想讓他放松下來,徹底的,完全的,把自己交給她。他放松下來了,但那是在他把她也弄得全身汗濕,酥軟無力之後。

然後,他才甘願抱著她,一起躺在床上,沈沈睡去。

天亮了,陽光透窗而進。

他註意到,窗外下了一夜的大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

波恩睜開眼,看見女人全身赤/裸的蜷縮在他身旁,長發披散在她身上,裹著她潔白的身體。

他能看見,她胸前的傷痕仍在,雖然變淡了,變成了淡淡的粉紅色,但仍讓他心口緊縮。

那是他的傷,卻在她身上。

就像她右腳踝上的舊疤一樣,沒有消失,或許一輩子都會在,他沒有細問過那燒傷怎麽來的,但他猜,那和她母親被燒死有關。

太深了,傷及了靈魂,就會留著。

情不自禁的,他撫摸著她胸前那淡粉紅色的傷疤。

她醒了過來,伸手覆著他的手指。

凱側躺在枕頭上看著眼前的男人,經過了一夜,他剛硬的臉龐滲冒出了些許胡碴,黑陣下的疲倦已經消退許多,但他的眉頭,依然微蹙,一雙黑瞳透著讓她心頭暖熱的情緒。

“已經……”她將他的手指,拉到唇邊親吻,告訴他:“不會痛了。”眼前的女人,綠眸透著無盡的溫柔。

波恩凝望著她,撫著她的唇瓣,緩緩低頭,張嘴舔吻她身上那五條爪痕,她在他的唇舌下,悄悄喘息著,他能感覺到唇下的肌膚變熱,能嘗到她漸次加快的心跳。

他忍不住吻遍她全身上下,看著她在他手中顫抖、在他身下呻/吟,他在晨光中和她做/愛,看著她滿臉羞紅的迎合著他,伸出小手抓著他的窄臀,將他拉向她,仿佛她需要他,也像他需要她那麽多。

波恩可以清楚看見她氤氳綠眸中的那個男人,如果可以,他希望一輩子都能留在她眼底,映在她心裏。

他親吻她,和她做/愛,直到那排山倒海的浪潮席卷而來,將兩人一起淹沒。當波恩從那情/yu之中回過神來,他看著那嬌小的女人,再忍不住滿心的情意,他撫著她潮紅的臉,看著她映著他的眼,啞聲開口。

“我愛你。”

沒有想到會聽到這個,凱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只有熱淚瞬間泉湧。

“你是我的心,我的愛。”

他以拇指拭去她臉上的淚水,粗嗄的說。

“所以,答應我,你要留在這裏,別要求和我一起去。”

被他發現她的打算,凱含淚看著他,想要張嘴抗議,但他捧著她的臉,道:“如果你在,我就不能專心,我會一直擔心你受到傷害,你必須留在這裏,你懂嗎?”

“你可能會受傷……你可能會需要我……”

“我知道該如何保護自己,你必須相信我。”

“我不能失去你……”

“我也不能。”他凝望著她,道:“我需要你待在安全的地方,而且人們需要看見你在城堡裏,才會相信我也在。”

她想要拒絕他,但這男人顯然早已想好了一切。

“相信我,你等我,我一定會回來,回來和你在一起,回來成為你的騎士,守護你一生一世。”

她喉頭一哽,說不出話來。

“答應我。”他再次要求。

凱含淚望著他,只能撫著他剛硬的臉龐,道:“你一定要回來。”

他喉頭緊縮著,覆握住她在他臉上的手,承諾。

“我一定會回來。”

天黑之後,他吃完飯,就轉身上了樓,讓每個人都看見他回到樓上,只有她和賽巴斯汀知道,他會從地道離開。

凱強迫自己留在城堡裏,卻無法不去擔心。

那天夜裏,她無法入眠,不自覺爬上了主城樓頂,朝北方看去。

她不想同意這個主意,但她不得不同意,她知道他是對的,她若跟去,會讓他分心。

他是個了不起的戰士,但她是他的軟肋。

她從來不曾覺得如此無助、那麽沒用。

秋日將盡,主城樓的樓頂上,寒風刺骨。

這座城樓,是附近地勢最高的地方,甚至遠遠高過前面的山丘,從這邊看出去,她能看見無盡的麥田、村莊裏的炊煙,和北方廣袤無邊的森林,和彌漫在森林之上的白霧。

但在白霧之後,她知道,他就在那兒。

史瓦茲的鐵十字旌旗在城樓上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凱擡頭看著那面旗子,感到莫名生氣。

他在外面奔波,她卻只能站在這裏,她痛恨這種感覺。

她必須做些什麽,找些事情來做,讓她不要感覺那麽無助、如此沒用,等她回神,她已經回到房間裏,翻出所有她需要的東西,拿出針線盒,和一把大剪刀,然後開始工作。

她整晚沒睡,一直在忙,不讓自己多想,也沒註意時間。

那夜之後,她白天在城堡裏處理事情,晚上就都在房間裏忙同一件事,她不覺得累,她只知道她不能停下來。

讓她意外的是,第三天深夜,澪出現在她面前。

“你以為你在做什麽?”澪冷冷的看著她。

“做一些,”凱舔著幹澀的唇,說:“我能做的事。”

“這鬼東西,不需要你沒日沒夜的做。”澪不悅的提醒她:“你需要睡覺。”

“我……不能……”她看著那個女人,捏緊了手中的針線和布料,啞聲承認:“我沒有辦法,我需要做些什麽……做些什麽,好讓我不去想……”

凱臉色蒼白的望著她,瘠啞的說。

“不去想他現在怎麽了……想我為什麽還在這……想我是不是……錯了……”凱壓不住心中的害怕,粉唇微顫的道:“想我會不會……正在失去他……”

那言語中的恐懼,如此鮮明,她不想感受這些,不想知道這些,她討厭人類那些強烈的情緒,痛恨那所謂的愛情。

可眼前縮在床上的女人,淚水盈在眼眶,一雙瞳眸如此無助,仿佛在瞬間,又變回那個五歲的小女孩。

凱閉上眼,晶瑩的淚水,滑落她的雙頰。

澪瑟縮了一下,感覺到空氣中,那情緒的波動。

“你這是自找苦吃。”她告訴她。

“我知道……”凱掩著面,苦笑:“我知道。”

看著眼前的女人,澪只想轉過身去,想要逃走,丟下一切不管,可當她移動雙腳,卻只是往前走去。

感覺到她上了床,凱不敢相信,但那女人伸出了手,拉開她緊緊攥成拳頭的手指,把針線挪開。

凱睜開眼,看著那來到眼前的女人。

“你不需要擔心那男人。”澪告訴她,“蘇裏亞已經跟去了。”

凱驚訝的看著她。

“他不會有事的。”澪說。

熱淚,再度泉湧。

“對不起……我很抱歉……”凱知道,蘇裏亞不該在這時離開澪,她的傷還沒好,身體依然虛弱。

“阿朗騰在,沒事的。”那個向來冷若冰霜,不喜觸碰旁人的女人,撫著她的臉,示意她躺下:“睡吧,別哭了。”

凱喉頭緊縮著,熱淚盈眶的看著她朝她伸出了雙手,凱順著她的意,在床上躺下,感覺她替她拉上了被子,和她一起躺下,像兒時那般,撫著她的臉、她的發,安慰她。

“你知道,我可以讓你忘掉。”

澪的聲音,淡淡在耳邊響起,可她的撫摸,無比溫柔。

“我知道。”凱蜷縮在她懷中,哽咽的說:“我不想。”

“如果他死了,你也要記得嗎?”

“嗯。”

如此痛苦,那麽難受,依然不想拋棄,不能忘卻。

何苦呢?

可她沒有再問。

有些事,其實忘不掉的,怎麽樣也無法忘掉。

她知道。

那不是愛。

她告訴自己。

只是過日子罷了。

男人在她耳邊低語。

沒有更多。

她閉上眼,讓凱的情緒洪流淹沒她,可男人的身影依然在那裏,如巨石一般,不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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