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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五章 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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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禦羽的強大石宏心知肚明,連她都覺得有必要出現警告自己一下,而且是說完了就走,似乎是冒著很大的風險,那麽石宏就必須重視起這個警告。

面對凰禦羽這個級數的敵人,石宏現在連逃命的手段都沒有,這讓他心中十分不安。他一向信奉謀定而後動,務要做到萬無一失,實在是因為他所肩負的責任太過重大,不敢一絲疏忽。

面對這樣強大的讓他感到無助的敵人,讓他十分憋悶。

石宏鬼一放了出來,問道:“剛才那女人,可是你們那個世界的?”鬼一自己也有些迷惑:“力量的感覺上似乎不是,不過我們那個世界,經常闖入一些奇怪的敵人。只是我等身份低微,只是一個鬼仆,也不可能了解那個世界太多的內幕。”

石宏點了點頭,鬼一便叩首一拜,返回了鬼妖葫蘆之中。

想了這麽久沒有一點頭緒,石宏心生煩躁,索性不去管那麽多了,轉身朝被繼續飛去。

石宏從殷都上空飛過,略作停頓往下看了一眼,殷都內一切正常,看來人族和妖族的爭鬥,還沒有蔓延到這些凡人大城之中。

妖族要的是修士,這些普通人對他們用處不大。

他這個國師的身份已經沒什麽用處,入世修行能夠獲得的收獲他都已經得到。殷都內除了那幾個朋友之外,也沒什麽留戀的了。既然殷都沒事,他就不用擔心。

石宏沒有在殷都停頓,轉身繼續往北,他的目的地是太陰山。

跨國中州,越過大海,半個月之後,石宏出現在太陰山山門內。河湘道人聽了石宏的要求頗有些為難:“洞天福地?九州大地成形已經不知多少萬年,靈氣稍微充沛一點的地方都已經被人搶占了,更別說那些洞天福地了。”河湘道人卻不是那些迂腐之輩,看了石宏一眼笑著說:“其實你想要什麽地方,去搶來不就好了?開派之前,先為門派樹下一個大敵,對門人弟子都是一個鞭策,也不會出那些不孝子弟。”

石宏眉頭一皺,河湘道人的道理歪,但是若真這麽做了,效果必定不錯。石宏只說了自己想要開宗立派,卻並沒有說自己是魔門弟子。倒是河湘道人這一招頗有些魔門無所顧忌的作風。

河湘道人又給了他一幅地圖,標註了九州大地洞天福地的位置,以及占據了這些洞天福地的門派。

石宏掃了一眼,果然都已經被占滿,而且上佳的洞天福地之中,都是名門大派,被石宏看上的那些洞天,無不是魔門十支、道家五門那種級數的門派,這個時候殺上門去,便是石宏有能力將他們趕走,也是在不合時宜:妖族大患未去,豈能內鬥?

石宏忽的一笑,自己敲了敲腦門:“犯傻了,血河派的道場,不是現成的地盤?還有什麽好為難的?”

血河派被他一手滅了,但是血河派所在的地方與魔門也是一片洞天福地。

只不過那地方對石宏來說,畢竟是個傷心地,二老現在還沒有蘇醒,石宏更沒有完成二老囑托找到妹妹,心中對那個地方,其實是有些抵觸的。

只是看著眼前這幅地圖,石宏也只能無奈的嘆口氣:“罷了,若是尋不到更好的地方,便占了血河派的道場好了。”

他心裏這麽想,覺得應該再去一趟,起碼立下石碑,設下禁制,莫讓別人占了才好,但心中還是有所抵觸,便自我安慰,人族與妖族大戰在即,應該沒有什麽門派會惦記這事。

給自己找了一個借口,石宏便放下這件事情,把遁光一催,尋個地方閉關修煉去了。他心中稍安:無論如何,重建山門的事情,總算是邁出了第一步。

第一步邁出,後面卻是無窮無盡的煩惱。石宏此時想的,只是如何重建山門,等這個難題解決了,他才會意識到,山門有了,門徒哪兒來?

若是以前魔玄門那種資質的弟子,倒是一收一大把,可是那種資質,收來又有什麽用?若是尋了資質更高的弟子,這一番換血下來,魔玄門早已經不是魔玄門了。實際上,即便是原址重建,魔玄門也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魔玄門了,只是身在思維桎梏之中,石宏難以自明罷了。

他駕著遁光慢慢悠悠尋了數日,本想找一處靈氣還算充沛的山脈閉關,卻一無所獲。石宏看上眼的地方,都有門派坐鎮。

他已經到了鉆杳冥的境界,鉆杳冥既是一種境界,也是一種心態。過了這一關,便能夠凝煉內天罡。內天罡的品質、厚度,將直接關系到能否成就元神。

像鄒老邪那樣的,內天罡破碎兩次,品質自然大為低劣,即便是第三次凝練,這輩子也元神無望。

石宏這次閉關,便是準備凝練內天罡。

天罡子這片天地初開,便存在於天地之間,但究竟是什麽,也無人說得清楚。修行之中,有太多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玄妙之處,內天罡便是其中之一。

他現在算是半個太陰山人,是以不欲遠離太陰山,萬一妖族來襲,也能盡快馳援。在瀚州尋不到合適的地方,石宏也不著急,凝練內天罡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成功的。

這一日,忽的見到下面有一座大城,規模竟然不下於殷都,城中人流熙熙攘攘,繁華異常。石宏忽的心有所動,把遁光一落,漫步走向了城池。

那座大城人口少說也有兩百萬,城池周圍千裏之內的糧食、果蔬每日都要通過馬車源源不斷的運入城中。因此這周圍千裏之內,人煙稠密,農莊頗多。

石宏信步走來,看著那農夫勞作,村莊炊煙,生活平靜,不由得道心活潑,另有一番體悟。

那大城喚作“洪皓”,東西南北大大小小總共二十座城門,都排起了長龍等待入城,石宏跟著人龍緩慢前行,花了小班日的功夫,才算是進得成來。頓時人聲鼎沸,叫賣聲、吵鬧聲、歡笑聲撲面而來,石宏久未體會這種感覺,也不由得微微一笑。

城中繁華,街道兩側店鋪林立。石宏才走了兩步,突然這繁華的大街冷清下來,商鋪紛紛關門,行人慌忙避讓,好像遇到了什麽極其可怕的事情一般。

石宏正在納悶,只見長街那一頭緩緩走了一群黑衣人。

黑衣人排成一個金字塔的形狀,當先一人一身黑袍,暗金色的絲線繡成一條猙獰大龍,龍身纏繞,龍頭昂起,龍口大張,咬住那人的肩膀。

那人身後有兩名黑衣人分列左右,再往後又有三人跟隨。

其他五人雖然看上去也是氣度非凡,卻以這當先一人為首。這人龍行虎步,器宇軒昂,雙手背在身後,仰面朝天,一副睥睨天下的氣勢。

滿街百姓商戶,躲避的正是這一群人。

這些人一出現,百姓們一哄而散,卻將長街上的兩個人給暴露了出來。一個自然是石宏,另外一人,卻是一個坐在街心的瘸腿花子。

花子癱坐,面前擺著一只破碗,沒有打狗棒,卻又一直狹長的包袱背在身後,顯然是一件奇形兵刃。

石宏看得出來,這些人都是瀚州武林人士,而且看上去,都是頂尖的人物。他微微一笑,後撤一步,街邊有一只店家慌亂中來不及收回去的凳子斜倒著。他用腳一踩,正過凳子,悠然坐上去。

那黑衣人停在花子身前十丈,淵渟岳峙,抱拳一禮:“邪府辦事,先禮後兵。姜九公交出殘斷聽,卓某轉身就走,絕不打擾九公雅興,還有邪府九轉還丹十粒,良田千頃相贈。”

那花子卻慢吞吞的收起了自己的破碗,將裏面板塊饅頭和幾枚銅板小心翼翼的藏好,這才冷笑一聲:“好大的手筆,續人一命、九轉還丹,出手就是十粒!”

那黑衣人點頭道:“這是邪府全部存貨了,九公可見我邪府誠意。”

“可惜啊,別的東西都好說,殘斷聽是老花子要留著陪葬的,卻不能跟你們換了。”老花子拍著身邊那狹長包袱說道。

黑衣人並不意外:“如此,卓某得罪!”

“冥府邪龍卓人亡,天下第一殺將,老花子好大的面子……”

卓人亡一指石宏,遙遙一股氣勁逼來,顯然意在立威:“閣下袖手旁觀,便不會惹禍上身。”

石宏微微一笑,把手一拍,歡樂道:“你們玩,我就看看。”

卓人亡臉色微變,他這一指看似簡單,卻已經用上了自己四成真力。他號稱“天下第一殺將”,四成內力已經十分驚人,本以為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看客,定會被氣勁逼得面皮繃緊,說不出話來,卻不料對方輕而易舉的化去力道,連自己都不知他使了什麽手段。

卓人亡冷哼一聲,身後五人便身形挪動,隱隱有鉗制石宏的意思。

武林和修真界,乃是兩個平行的世界,彼此之間少有交集。石宏大好興致入城,大好興致留下來觀看,便是心中忽有所動,自己這一趟的機緣,就要著落在這些人身上——這也是達到了鉆杳冥境界之後,獲得的一項能力。

卓人亡把手在肩頭一按,那繡著黑龍的長袍啪的一聲炸響,化作一片黑幕當頭罩向花子姜九公。

與此同時卓人亡的另外一只手,在腰間一拍,一道銀光唰的一聲射了出去。

姜九公雙掌一錯,漫天掌影拍在那黑袍之上,卻被黑袍淩空一兜,將所有的掌影困住。那道銀光恰在此時殺到。

時間分寸,拿捏的極為到位。便是石宏也看的不住點頭。

撇去力量等級不談,這冥府邪龍卓人亡,對於“殺道”一途,的確造詣頗深。石宏自問在同等力量等級下,絕對做不到這麽好。

這場打鬥與石宏也不光是看熱鬧了,大有可借鑒的地方。

修士的力量固然強大,法寶也十分犀利。但是在搏殺方面卻要遜色一籌,相反妖族在這一點上做的比修士好。

石宏這一走神,變沒看到那花子如何破了卓人亡那一手殺招,回過神來的時候,只見兩人已經殺在一處,卓人亡長袍下一身勁裝,依舊是黑色,化作一團黑影,銀光如毒刺,不停地刺向老花子周身要害。

姜九公也是不凡,扛著那狹長包袱,手中破碗作盾,丁丁當當的將那銀光一次次的封堵在外。

兩人都是瀚州武林的絕頂人物,這姜九公號稱“天下第一奇人”,而卓人亡更是天下第一殺將,兩人這洪皓城長街一戰,早已經醞釀數月,瀚州武林人盡皆知,只是敢來現場觀戰的卻沒什麽人,都怕遭了池魚之殃。

兩位絕頂人物生死搏殺,石宏看的大呼過癮,不住的鼓掌歡呼。只是他這般行徑,落在那五個黑衣人眼中,已然是挑釁了。

落在那生死搏殺的兩人眼中,更是輕蔑。

石宏與他們境界不同,誇讚的確出自真心,只是這兩人平日裏都是高高在上,點評別人的人物,怎容得有人這樣品評自己?

不等卓人亡下令,那五名黑衣人已經齊聲怒喝,將石宏一圍,掌風鼓蕩,殺將上來。

這五人也是邪府的頂尖殺手,五人一起動手,就算是卓人亡都不敢說一定能輕松接下來。

有他們對付石宏,卓人亡和姜九公都心中大定,這個不知死活的看客,總該消停了。

卻沒想到石宏把手一揮,就連卓人亡和姜九公都不知怎麽回事,那五人一聲狂吼飛出數十丈,狠狠摔在地上一動不動!

“你們差的太遠,別來搗亂。”石宏覺得至少也是卓人亡和姜九公那樣級數的戰鬥,與自己才有借鑒。這五人就差的太遠了。

一黑一灰兩團影子突然停了下來,一起看向石宏。石宏心中還在琢磨兩人之前動手的一些細節,頗有許多深奧之處,他一時間還不曾體味細致——兩人都是身負絕學,所修煉的武功,也都是經過數代英才,千錘百煉得來。這些武學之中的智慧,並不比修真法門弱,是以石宏也要回味一番,才能完全體味其中奧妙。

兩人一停下來,石宏還沒看過癮,下意識道:“繼續啊,怎麽不打了?”

兩人大怒,齊吼一聲,左右兩翼一起殺奔而來。

卓人亡銀光一刺,把一身內力加諸於銀光之上,那一道銀光高頻率震顫,發出一聲龍吟般的金鳴聲。

姜九公把手一揮,破碗殘缺之處,寒光一閃,拉出一道數丈銀光,朝石宏的脖子切了過來。

石宏這才明白過來,自己有些唐突了,慌忙擺手:“誤會誤會……”

他既然知道是自己態度問題引起的誤會,自然不要意思出手欺負人家,任憑兩人的兵器加身,一動不動。

“嗤——”銀光刺進石宏的身體,卓人亡大喜,把手中銀光一抖,頓時在石宏身上抖出一個碗口大的洞來。

只是卓人亡頗為奇怪,那大洞竟然沒有血,他將銀光收了回來,石宏的身體便隨即覆原,好像銀光根本不曾刺進去一般。

那邊姜九公出手,也是一樣結果。石宏就好像橡皮人一樣,任憑他的破碗斬了上去,脖子上一個深深的傷口,但是破碗一收,他又恢覆了原裝。

這邊是太阿鍛體“若水”境界的威力,已經不像以前一樣單純的堅硬,石宏可以隨心所欲的控制自己的身體——要是以前,卓人亡和姜九公只怕已經被震得渾身是血,氣若游絲了。

卓人亡駭的飛退數十步,難以置信的看著石宏,他之前想過石宏必定十分可怕,是以才不惜名聲,跟姜九公一起出手。卻沒有想到石宏竟然可怕到這樣的地步,任憑兩大頂尖高手施為,毫發無損!

那邊姜九公也是連退九步,神色無比凝重。

卓人亡大吼一聲:“九公還等什麽!”姜九公點點頭,緩緩摘下一直被在身後的那只狹長包裹,把手一揮打開來。

一具殘破的古琴。

石宏的眼睛猛地一跳:伏羲劍琴!

姜九公把手往琴上一拍,正要發動攻擊,卻聽到一聲狂笑“哈哈哈……”,緊接著一片無比巨大的力量,輕柔卻不可抗拒的將他往旁邊一推,姜九公心中大駭,眼睜睜看著自己那天下排名第一的神兵“殘斷聽”落到了那人的手中。

卓人亡大吃一驚,這人已經如此可怕,若是再讓他得了殘斷聽,那還了得?他不顧一切的殺了上去,此時也顧不上此行的任務,大叫道:“九公快上,我助你奪回天下第一神兵!”

石宏輕撫琴身,聞言笑道:“天下第一神兵?笑話,想不到啊,竟然辱沒前輩到了此等地步……”

伏羲劍琴橫在手中,石宏一捏那塊裹著伏羲劍琴的布,心中了然:這快破布竟然也是一件難得的法寶,將伏羲劍琴僅剩的一點氣息完全壓蓋住,難怪自己這麽近的距離內都覺察不到。

他看向卓人亡和姜九公,尋思一番,突然有了計議。取出一枚玉簡,將魔玄門的入門功法記了下來,然後在其中設下一道禁制,手掌一拍,玉簡一分為二,落入了卓人亡和姜九公手中,喝道:“各自修行,若有所成,則可來找我。”說罷,不管兩人如何目瞪口呆,遁光一起,消失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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