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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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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雨棠與姜珛貞一起向佟冬秀說明此事,並微詢佟老太太的意見。

事關至親,難免心軟猶豫,佟冬秀只好詢問範雨棠的意見,“世侄,此事你如何看?”

“世伯,若是私了,那等於是便輸了永樂天的高長慶、朱掌櫃,還有從中牽線的朱平平,為了懲治這些人,晚輩認為一定要報官處理。”範雨棠神情凝肅,仿佛鐵面判官般。

“但一報官,音雲必然難逃刑責,這……”親兒不肖,做父親的固然痛心,卻於心難忍。

“大義滅親是避不了的,但世伯可向縣太爺求情,為他減刑,也算是給他一個教訓。”範雨棠又道,“日後,也能給所有人立下嫌範。”

佟老太太向來不管事,此時她雖然沈默不語的坐在一旁,兩只眼睛可都緊緊盯視著這無緣的孫嬙。

她人老眼花,但心卻依舊透澈,她看得出來這無緣的孫銪是個人才。他初來乍到,合該是人生地不熟,可卻在短短幾天內便查出縱火之人及背後主使者,其至連佟李氏及佟徐氏盜賣佟家食譜給敵對茶樓之事,他都一並查出。

她相信不只是她,就連兒子跟孫女都驚嘆不已。

只不過……這樣的他,眼底似乎藏著什麽,黑暗又深沈她這老太太雖說幾乎足不出戶,但範家那兒的消息她一直有派人關心,所以也略有耳聞,範雨棠多年來在外闖蕩,想必也經歷了不少,深沈的他,遇上脫胎換骨的孫女,真的無法擦出任何火花?不,單憑他沖入火場救出孫女,她就能嗔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更別說他如今為佟家如此奔走了。、看來,原本以為無緣的孫婿,還是可能成為佟家的半子。

“娘。”六神無主的佟冬秀轉而詢問她,“這事,您老人家如何定奪?”

佟老太太拉回心神,回道:“我早已不管事,你們自己看著辦吧。”說完,她笑看著範雨棠,“我倕是覺得雨棠所言極是。”

“那……”佟冬秀一嘆,轉而看著這幾個月來一手打理佟氏茶樓的女兒,“袖珍,你認為呢?”

姜珛貞暗付了一下,想起範雨棠在茶樓裏說的話,縱火絕非小事,不能有婦人之仁,更不能縱放幕後主使者,雖然高長慶設下防火堖,此事打不著他,但將耒掌櫃繩之以法,必可重挫高長慶的銳氣。

“爹,我也認同範二少爺的看法。”她堅定地回道,“雖然讓音雲哥入獄確實讓人不忍又掙紮,但卻是不得不的做法,正如範二少爺所說,我們可以私下與縣老爺商議,將音雲哥的刑罰減至最低,這麽一來,不但能懲治幕後主使者,還能讓音雲哥有時間跟機會靜下心來深自反省……”

聽她這麽說,佟冬秀沈默了好一會兒才重重一嘆,“你們說的確實是道理……好吧,就這麽辦。”

打定主意之後,佟冬秀在佟音雲來回府之前報了官,然後再帶著帳房福叔到佟李氏、佟徐氏跟佟音雲的院落去找,果然在佟音雲的房裏找到了一百多兩銀子。

佟李氏自知親兒闖下大禍,嚇得不斷哭求佟冬秀原誼,可他已打定主意要嚴懲兒子,並來因此心軟。

稍晚,佟音雲一派輕松逍遙的回到佟府,一進大廳,便嚇了一跳,就見爹娘、三姨娘、佟袖珍、福叔、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卻鮮少碰上一面的奶奶,其至外人範雨集每個人都臉色嚴肅,而他娘是哭喪著臉,一副大難已至的悲情模樣。

“爹,這是怎麽一……”他話還沒說完,已看見擺在佟東秀身側幾上的那一堆白花花的銀兩,他陡地一震,隨即露出心虛恐慌的表情。

佟冬秀難得嚴厲地教訓道:“孽兒,跪下!”

佟音雲沒跪,只是兩眼望向親娘,求救似的喚道:“娘……”

佟李氏趨前,拉著他跪下,哭求道:“老爺,你原誼音雲小、不懂事,是我沒教好他,你要罰便罰我好了……”

“慈母多敗兒,你是該罰。”佟冬秀目光銳利的直視著他們母子倆,“真是家門不幸,我突然生出你這麽一個貪圖錢財、不咱縱火燒毀自家茶櫸的兒子。”

佟音雲雖知東窗事發,卻還矢口否認,“爹,你、你在說什麽呢,什麽縱火燒茶樓?我怎麽會……”

“這些銀兩便是物證,你還較嫌?”佟冬秀眉心一擰。

“我……我……”佟音雲語塞,滿臉驚慌。

“永樂天的朱掌櫃由惡霸朱平出面,以一百五十兩收買你縱火燒了茶樓,這件事,你認是不認?”佟冬秀怒聲質聞言,佟音雲臉色一青,頓時說不出話來。

“老爺,你原諒音雲吧,他……他可是你的兒子呀!”佟李氏哭求著。

“就因為他是我兒子,所以更不可原諒!”佟冬秀痛心又憤怒,“你可知道他放的那把火,差點兒燒死袖珍?”

“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一時糊塗……”佟李氏轉而看著佟老太太,哀求道:“娘,您救救音雲吧,他是您的孫子,是……”

“素琴。”佟老太太神情平靜,眼神卻堅定而犀利,“這事態有多嚴重,你不明白嗎?音雲不小了,不該連這點是非都無法明辨……冬秀決定如何處置,便如何處置,我不會插手。”

“什……”佟李氏一聽,驚慌地問道:“老爺,你、你該不會想報官將音雲抓起來吧?”

“我已經報官了。”佟冬秀回道。

佟李氏一聽,整個人癱軟在地,不管不顧的哭了起來,“老爺,你好狠的心呀!音雲是你兒子,是你兒子啊一”

“住口!”佟冬秀怒目一瞪,沈聲一喝。

佟李氏怔住,哭聲戛然而止。

佟冬秀瞪視著她。“我便是心軟,才會養大了你們的賊心跟賊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杏月做了什麽偷雞摸狗的事。”

此話一出,佟李氏及佟徐氏都驚鄂的瞪大眼睛,不敢說話。

佟冬秀沒明講她們究竟做了什麽,算是給了她們臺階下,她們要敢再多言,只怕不只在佟家毫無立足之地,恐怕還得被趕出家門。

“音雲。”佟冬秀轉而直視著兒子,“爹已經報官,縣衙門也已經派人去捉拿朱掌櫃跟朱平,我會向縣老爺求情,谙他看在你只是一時期塗、受人誘引,幫你減輕刑責,爹希望你在牢中能好好思過,出來之後重新做人,懂嗎?”

佟音雲擡起眼眸瞪著父親,兩只眼睹因憤恨而充血,仿佛眼底有只正張牙舞爪的紅蜘姝,他恨恨地道:“爹,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我是你的兒子,你怎能對我如此無情?!”

“我若對你無情,就不會……”

“都是因為袖珍那丫頭吧?!”佟音雲近乎咆囂,“要不是因為她,你也不會對我這麽冷酷!”

“荒唐!”佟冬秀氣怒的用力一拍椅子的扶手,“你竟把袖珍a進來?此次為你在縣老爺面前求情的便是她,你這不知好歹的東西!”

“我呸!”佟音雲怒不可遏的瞪著佟袖珍,“佟家的好處都給你占盡了,你還裝什麽善心大發的樣子!”

說著,他站了起來,指著她痛罵,“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在搞鬼!你知道佟家的家產遲早有一天會是我的,所以想鏟除我,暗吞家產好變成你的嫁妝,對吧?”

“音雲哥……”姜珛貞覺得無辜又無奈一

佟音雲眼底進出仿佛要殺人般的銳芒,突然一個箭步奔向她,緊緊掐住她的脖子,有些瘋狂的大喊,“都是你!都是你!你怎麽沒死在火窟裏?!”

姜珛貞神情痛苦,想要叫喊卻發不出聲音來,只能用雙手拼命抓扒著他的手。

眾人見狀無不大驚失色,一時反應不過來一

這時,範雨棠幾個大步趨前,一把播住佟音雲的手腕,一扭,他便疼得松開了手,表情扭曲一“音雲少爺,別再執迷不悟。”範雨棠神情凝肅地勸道。

佟音雲憤恨得全身顫抖,直指著他的臉。“你、你這個外人,關你什麽事?!”

佟冬秀眉心一擰。“雨棠不是外人,他是……”

“他不是外人是什麽?!”佟音雲悻悻然地搶白道,“他已經跟袖珍那丫頭解除婚約,他不要她,他跟咱們佟家再無任何瓜葛了!”

範雨棠多年後造訪佟家解除婚約一事,不只佟家上下皆知,就連不相幹的外人都因下人傳出去而略有耳聞。

先是佟袖繯遭人退婚,如今佟袖珍又讓人解除了婚約,不少好事之人都拿這事來閑嗑牙,當笑話聊。

佟音雲這麽一說,佟冬秀當下不知該如何反應,心頭五味雜陳。

“範雨棠,你為什麽要管我們佟家的事?你根本就不是……”

“大舅子。”範雨棠目光一凝,唇角懸著一抹高深得讓人心頭一驚的笑意。

此刻,所有聽見這三個字的人都瞪大眼睛,驚疑的看著他。

“你說什麽?”佟音雲一臉錯俜,“你、你叫我……”

“大舅子。”範雨棠一字一字說得清楚,“雖然我跟佟二小姐還未成親,但我怎麽說都不算是外人,你自然是我的大舅子。”、說著,他一把拎住佟音雲的衣領,眸光如兩道利刃射向這大舅子,“你糊裏糊塗又渾渾蚩蚩的過了這麽多年,也該是清醒的時候了。”

他眼底迸出如鷹隼般的銳芒,“這回,你就乖乖的到牢裏去反省吧。”語罷,他手一松,佟音雲整個人跟蹌得跌坐在地。

“世侄?”佟冬秀迫不及待的趨前,又驚又喜的看著範雨棠,“你剛才說……你是說……”

範雨棠見他一臉激動,蹙眉一笑,還未回答,好不容易緩過氣來的姜珛貞便已幾個大步走過來,兩只眼睹緊盯著他,賡問道:“範雨棠,我們不是已經解除婚約了嗎?”

他是在玩哪招?幾天前還說要跟她解除婚約,現在又說佟音雲是他大舅子,他不是佟家的外人?他在耍人嗎?

“本來是的。”範雨棠一臉平靜地回道。“一切都是天意。我累了,先回客棧休息。”他轉身看向佟冬秀及佟老太太,“老夫人、世伯,晚輩先告辭了。”說罷,便轉身走了出去。

成不成親都是他在說,那她到底茸什麽?

他不要,說一聲就走人;他要,她就得乖乖嫁?他要娶她,還得她答應呢!什麽天意不天意的?虧她不知死活的還對他動了心咧,他實在太妄為了!

“欸!”忍不住怒意,姜珛貞追了出去,在大廳外的麻下,她揪住了他的袖角,“範雨棠,你等等。”

他停下腳步,轉過身,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迎上他眸光的那一瞬間,她感覺到心頭狂震了一下,她努力定下心神,一臉嚴肅地問道:“你是什麽意思?”

“什麽什麽意思?”範雨棠泰然自若地回道。

“你說什麽天意什麽的,那是什麽童思?”一直什麽什麽的,她都快皎到舌頭了。“沒有什麽意思,就是那樣。”

“你不是因為有更好的對象,才會要跑我解除婚約嗎?”姜珛貞a問道。範雨棠眉頭一蹙。“我從沒這麽說過。”

他忍不住細細看著讓他徹底改變主意的她。此刻的她,臉上還是可見之前捱揍的淺淺瘀音,怎麽看都不能說是個美人,沈宣青的家世背景及容貌身段都在她之上,而他竟為求她活而跟老天爺談條件,他當時到底是著了什麽魔?

而更令他自己難解的是,他並不真的覺得懊惱悔恨,雖然不是完全沒有這樣的情緒,但終究仍是釋懷居多。

“不是嗎?”她狐疑的看著他。他確實沒說過他有更好的對象,不過當她說要成全他的時候,他也沒否認呀。

“是不是、有沒有,如今已不重要了吧?”範雨棠眼眸低垂,要笑不笑的睇著她,“我已經決定娶你,就是這樣。”

“我沒答應要嫁你。”姜珛貞沖口而出。

“噢?”他眉梢一挑,饒富興味地道:“你不嫁我,還能嫁誰?”

“我不是說過嗎?沒有愛的婚姻不過是一場一”

“行了。”範雨棠打斷她,不讓她將交易兩字說出,接著話鋒一轉,提醒道:“你現在該擔心的不是我倆之間有沒有愛,而是如何重建佟氏茶樓吧?”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她陡地一震。

她還不知道重建資金從哪兒來呢?

雖說他們在佟音雲的房裏找到了一百多兩,但那是非法所得、不義之財,可能得繳回官庫去當作證物的……四百兩,她到哪兒找那麽多錢?

“唔……”她不自覺的低下頭,眉頭一皺,一臉苦相。

突然,範雨棠伸出手,用力的在她額頭上敲了一下。

“啊!”姜珛貞驚叫一聲,不是因為痛,而是受到驚嚇。

她沒想到他會做這種事,更沒想到的是……她突然臉紅了一範雨棠挑挑眉,表情依舊冷冷的,但眼底卻有一抹熾熱的狡黠一“聽說你是鐵下階梯,昏迷了幾日醒來後,才突然開了竅,現在我敲你一記,看你會不會靈光乍現。”語罷.他一派灑脫的旋身。

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她突然覺得心窩熱熱的,不自覺的伸手摸摸額頭及臉頰,發現雙頰燙得厲害。

“見鬼了……”她自言自語地道:“姜珛貞,你幾歲了,還暈船?”

不過,她還真沒想到他會對她做出這種有點幼稚的行為,還說什麽敲她一記,助她靈光乍現,一個想法天外飛來,咻地鉆進她腦子裏。

“有了!”

當姜珛貞向佟冬秀提出墓集資金及股東制度這件事時,佟冬秀既驚訝又難以想像,可在她向他細細說明解釋之後,他慢慢的能理解並認同,其至覺得這是個很好的方法。

只不過如此新穎的想法,想必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為了讓更多人理解所謂的股東制度,她決定辦一場說明會。

翌日,她先把茶樓的夥計及廚子們找來,並向他們解釋墓資之事,一開始,大家對於拿出血汗錢讓別人當老板之事,既不能理解也無法接受,但經過她的說明,大夥兒才知道其實所謂的股東也是老板之一,從前大家的薪俸都是畫定的,可如果他們成了股東,日後茶樓每多嫌一分,他們就能分得,且她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心中的疑慮自然降至最低。

總是力挺她的顧家聲成了第一個願意出資入股的人,大家見他願意拿出老婆本來挹註,也願意一試。就這樣,包括掌櫃、跑堂夥計及廚子,就墓得百來兩銀子。

加上她拼命看帳,東挖西湊而來的百兩銀子,現在還差一半的資金。

姜珛貞相信,在開過說明會之後,多少會有人願意註資的,雖然她不確定能夠募股到多少。

稍晚,範雨棠來到佟家拜訪佟冬秀,並告知一個消息一“什麽?”佟冬秀一驚,“你說那個惡霸朱平跑了?”

“是的。”範雨棠表情嚴肅地回道,這個消息是他從程東華那兒聽來的“朱平狡猾兇狠,我擔心他會對世伯或是佟家人不利,所以特來通知。”

佟冬秀聽了,難掩憂色。“是真的嗎?可是他都己經遭到官衙通緝了,應該不……”

“世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還是小心為上。”

“嗯。”佟冬秀頷首,“看來我也得提醒袖珍小心一些,她常常只身來來去去的,我還真擔心她呢。”

提起佟袖珍,範雨棠不知怎地竟有點介意起來。他以為他到佟家來能看見她,怎麽完全不見人影?雖是這麽想,可他依舊神情自若,故作若無其事的問:“佟二小姐還在茶樓?”.

“不,她在帳房。”佟冬秀回道,“她正在整理賬目呢。”

“是為了茶樓的重建嗎?”

“是的。”佟冬秀毫無隱瞞,“她己經湊到了二百兩,還差一半。”

聞言,範雨棠不免感到驚奇。才不過短短幾天,她究競是如何辦到的?

似乎覦見他眼底的疑惑,佟冬秀接著又道:“她不知哪來的想法,弄了一個股東制度,從王掌櫃、家聲、家寶他們那兒墓來百餘兩……”

“股東?”範雨棠微怔。他還沒聽過股東這玩意兒,她是從哪裏得來的靈感?而股東又是代表什麽?

“她說股東們依照投資金額的多寡分配股份及股利,一股十兩,日後依照股份配息獲利,投資得越多,當然就能有更多獲利。”

佟冬秀解釋完,不禁蹙眉一笑,“說真格的,我初時聽她這麽說,真是嚇了一跳……你說,這種世道,誰敢拿出自己辛苦撥下的血汗錢交給別人去做買賣?要是有個萬一,那可是血本無歸呀!”

“她這想法確實新奇。”他不得不說,每一次她都能給他不同的驚喜。

“就是太新奇了,我擔心別人不會信服……”佟冬秀撇唇一笑,“可我萬萬沒想到,王掌櫃他們竟都拿出積荇,成了佟氏茶樓的股東。”

“許是大家知道她有本事,相信她能讓佟氏茶樓東山再起吧?”

佟冬秀塞出得意又驕傲的神情,笑笑的看著他。“我想是的。”

他頓了一下,旋即笑意一斂,嚴肅地問道:“世侄,你是認真的嗎?”

範雨棠先是一怔,這才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麽。

“你那日來到佟家,是為了解除你跟袖珍的婚約,可茶樓失火的那天,你又沖進火場裏救了她,接著你又說要與她成親,這……許是我腦袋糊塗了,但我是真的不明白。”佟冬秀眉心一擰,“你願意娶袖珍,我畫然歡喜,但你如此反覆,卻也教我擔心,作為父親,我不希望袖珍受到任何的傷害。”

範雨棠從佟冬秀眼底看見了為人父的憂心及關愛。

他待在松嶺城的時間雖不長,但對於佟家的事也耳聞不少,他知道至今未嫁的佟家大小姐佟袖纓,在兩年前遭人退婚,從此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鎮日蜷在深閨唉聲嘆氣。

長女有如此遭遇,做爹的會這般擔心次女,也是難免一不過,他深信,佟袖珍絕不會落得銀佟袖繯同樣的下場,她就像是太陽,熾熱又明亮,就算下了山,一覺過後,還是會從東邊升起。

這樣的她,讓他對她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心和興趣,讓他想更了解她、探究她,知道她還有多少讓他驚訝又驚艷之處。

再次看見她之後,他有種發現寶山的感覺。

“晚輩對於之前的反覆向世伯道歉賠罪。”範雨棠誠摯道。

“不,賠罪倒是不必。”佟冬秀蹙眉笑嘆,“你不顧自身危險沖進火場把袖珍救了出來,嚴格說來,還是我們佟家欠你的多,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何突然改變了念頭……你是不是真有了更好的對象?若是如此,那日後會不會一”

“世伯。”範雨棠打斷了他,“我並未與誰有了承諾,請你無須擔心。”

“是嗎?那你是因為不喜歡袖珍、不滿這門親事才……”

“有些事、有些話,還是別說了。”範雨棠唇角一撇,四兩撥千金地回道。

難道他要老實的對佟冬秀說,他從來不喜歡佟袖珍,覺得她會是個包袱,既對他毫無助益,還礙著他的路?

不過話說回來,那樣的想法也是在見到現在的她之前,這回再見到她,他不再有那樣的憂慮。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重建茶樓,至於我跟佟二小姐的婚事,稍後再議吧。”

佟冬秀頗認同範雨棠的看法。他那一工作起來便沒日沒夜、全心投入的寶貝女兒,此刻絕對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她的終身大事。

再說,範雨棠跟女兒雖自幼婚訂,卻從未有過相處的機會,如今範雨棠留在城裏,又熱心幫忙著茶樓的大小事,也許朝夕相處,兩人真能培養出感情也不一定,到時候,他相信女兒應能慢慢接受這樁婚事。

想通了之後,佟冬秀的表情顯得輕松許多,他微微笑道:“就如你所說的,稍後再議吧。”

範雨棠點點頭,又道:“對了,世伯,那短缺的二百兩,就讓我補上吧。”

“咦?”佟冬秀一震。據他所知,範雨棠早已在家族鬥爭後遠離範家,其父範仲原生病後,正室一幹人全權拿控了範家的田宅家產,一分錢都沒讓範雨棠得到,他要去哪兒弄來這麽多銀兩?

“世侄,這……”

範雨棠似是看出他的困惑,撇唇一笑。“晚輩這幾年南北行商,身邊也攬下了一些錢,就讓我成為茶樓的最大股東吧。”

二百兩對如今的他來說,簡直是九牛一毛,哪怕是兩千兩銀,他都能在兩、三日內悉數到位。

佟冬秀聽了,面色一喜。“袖珍要是知道了,肯定十分歡喜,不過這事都由她一手處理,你還是親口跟她說吧,她在帳房,你去跟她談談。”

範雨棠輕輕頷首,告退而去。

“唔……”

姜珛貞正在認真的書寫著她的墓資白皮書,希望能用淺顯易懂的詞匯讓所有人一目了然,可是,這毛筆真是難倒她了。

要是在現代,她早已用電腧將內容打好,再用影印機印出八百份了。

“哎呀!”一個不小心,漏寫了一個字,她懊惱的丟下毛筆,握緊拳頭,有些煩蹂的低喊。

突然,她聽見叩叩兩聲,循著聲音,她往門口看去,只見範雨棠站在那兒,臉上帶著不明顯卻興味的笑意,讓她不禁又羞又惱。

“你在那兒多久了?”她方才的糗樣該不會都被他看到了吧?“不久。”他眉梢一挑,“剛好看見你丟筆握拳,還聽到你不滿的低吼。”

“什……”可惡!那不就什麽都看見、聽見了?瞧他臉上那要笑不笑的表情,肯定是在暗暗嘲笑她吧?

哼!明明年紀比真正的她要小,卻老是用一種老成的、高深的眼神笑話著她。“你怎麽又來了?”她沒好氣的問。

“又?”他步伐穩健的來到案前,“怎麽你好像不歡迎我?你我雖來成親,但好歹也是來婚夫妻。”

“我可沒答應嫁你。”姜珛貞不禁翻了個白眼。同樣的話到底要她說幾遍啊!

“你我早有婚訂。”

“你已經解除婚約了,而且我也答應了你。”她挑眉一笑,“嚴格說來,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

看她這副不希罕的植樣,範雨棠心裏還真不是滋味,接著便脫口問道:“你有心上人嗎?”

“嗄?”姜珛貞一楞,迎上他探究的目光,“心上人?”

“打從一開始,你就迫不及待的想跟我解除婚約,難道不是因為你有其他想互許終身的男子嗎?”

他發現,自己不是隨口問問,而是真的在乎,而且,他對她即將吿訴他的答案,既期待又惶恐。

如果她的回答是肯定的,那他又該如何反應?

姜珛貞定定的望著他,嘴角微微上揚。“如果我告訴你,我有心上人,你要如何?”

聽見自己說出這尋畔般的話語,她也嚇了一跳。要命,她這話樞本是在逗他,她幹麽這麽做?而且她從來不是會去逗葬男人的女人,為什麽……

“茸了,我只是……”

“我可不會成全你思別的男人。”範雨棠毫不思索地沖口便說,語落,他才驚覺到自己語氣裏帶著的懊惱,其至是嫉妒,“所以真有這個人?”迎上他那強勢霸氣的目光,姜珛貞不禁抽了一口氣。不得不說,她還真的被他給震懾住了,不過他又何必這麽激動在乎?明明他是專程來跟她解除婚約的……喔不,是跟佟袖珍解除婚約,怎麽現在又一副非她莫娶的樣子?

是什麽改變了他的想法?難道他對她一見鐘情?哈哈!

“我們之間沒有愛,那就是我拒絕嫁給你的理由。”她說。

“愛?”範雨棠濃眉一糾,“自古以來,婚姻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說……”他微微停頓,兩只銳利的眸子播住了她的心神及目光,“我救你一命,還燙傷了手及背,弄不好還可能陪著你葬身火窟,如今要你以身相許也是應該吧?”

姜珛貞頓時有些無言。古代確實如此,無以回報便以身相許,可是她雖然宿在古代女子身上,骨子裏的那條魂魄,卻仍是個二十一世紀的新新女性。

“一碼歸一碼,這兩件事怎能混在一塊兒?”她有點耍典的桃桃眉,雖然這麽想實在有失道義,但當初又不是她要求他去救她的。“還有,你不是說我現在該擔心的是如何重建茶樓嗎?既然如此,你幹麽還拿這種無關緊要的事來煩我?”

聽她說得雲淡風輕,活像是去市集買菜般的尋常事情,他忍不住上火了。

在他做了這麽多不可思議的鏖事,決定舍棄原定計劃並依約娶她時,她競表現得一副不甘心、不願意的樣子?他範雨棠長這麽大,還是第一回吃到這種排頭。

這悶虧,他直是怎麽都咽不下去。“茶樓重建的事,你甭擔心了。”他有些惱怒的瞪視著她。

“什麽?”姜珛貞皺皺眉頭,一臉狐疑的看著他。

“你這會兒不正在弄什麽股東制募資嗎?”

她一怔。“你怎麽……喔,我爹告訴你的?”

“看來我敲你一記,真的讓你靈光乍現。”他挑眉一笑,“居然讓你想到這種離奇的方法,而且還有人願意把辛苦錢交給你。”

姜珛貞有些不滿的微撅起嘴。她的靈感來源才不是他呢,股票投資在現代可是一種再尋常不過的商業行為,她只是讓這些古人提早學習,不過他剛才說什麽?離奇?這應該不是誇獎她聰明的好話吧?

“你真有把握讓所有投資茶樓的人都回本獲利?”範雨棠睇著她,“不怕讓他們血本無歸?”

“絕對不會!”她目光一凝,眼底迸出自信且堅定的銳芒。

見狀,他的心頭一顫。

就是這樣的眼神、這樣的光芒捶住了他,教他莫名其妙地留了下來。

“所有投資茶樓的人都是我的恩人,我不會辜負他們的期望及倍任。”姜珛貞揚起下巴,堅定而驕傲地道。

“聽你這麽說,可真教人放心又欣慰。”範雨棠興味一笑。

“咦?”她一時沒弄懂他的意思,滿臉疑惑的望著他。

“明日你聯絡那些工班,開始進行茶樓的重瘇及修繕吧。”他說。

“嗄?”姜珛貞不免又是一楞,“我的資金還沒到位呢!”說著,她拿起剛才拼死拼活寫的計劃書,“你看看這些都是我明兒個開說明會時要……啊?!”

她話來說完,他已一把將東西搶走,劇的一聲撕成兩半。

姜珛貞像是被點了穴似的,身體不能動,眼睛不能眨,只能有些呆滯的看著他一連串的動作。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她瞬間暴跳如雷,也顧不得什麽風度跟氣質了,惡狠狠的瞪著他大吼道:“範雨棠!你瘋了嗎?那是我寫到手指都快抽筋的計劃書,你竟然撕了?!”

天啊,如果可以,她直想狠狠地掐死他!但讓她更火大的是,他塞無歉童及悔童,一臉不在乎的表情。

“你不需要再募資了,二百兩,我給。”他說。

“欸?”她的氣勢頓時一洩,太木的看著他。

她沒聽錯吧……慢著,他剛才明明還弄她的計劃離奇,怎麽現在又要砸錢註資?再者,若他投入二百兩,不成了持股最多的股東,這麽一來,佟氏茶樓還是佟家的嗎?

想到這兒,姜珛貞斷然拒絕道:“不成!”

範雨棠濃眉一糾,不滿地說:“怎麽不成?”

“這麽一來,你持股超過佟家,茶樓不就成了你的?”她神情嚴肅的直視他,“再說,你哪來那麽多錢?該不是什麽見不得光的不義之財吧?”

“你……”他在她心中究竟是個怎麽樣的人?他難以置信的緊瞅著她,大手不自覺緊握成拳。

沈宣青再如何習鉆霸道,都不曾讓他動過氣,他自認從容淡定,喜怒亦不形於色,可不知怎地,這佟袖珍就是有辦法讓他失去控制了'

該死!他這是怎麽了,怎讓這丫頭搞得如此浪觀?”

“佟氏茶樓是爺爺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我不會讓它落入外人手裏。”姜珛貞說得鏗鏘有力。

“外人?”他眉心一擰,“看來我們得盡快成親,你才不會老說我是外人。”

“我沒空嫁人,也沒心情嫁人,況且你姓範,若你持股多過佟家,茶樓便要易主,我無論如何都要幫我爹、幫佟家守住這片江山。”

隱藏在她柔弱外表下的骨氣及堅忍,深深打動了他。

“這就是……你擔心的?”

“是。”姜珛貞直視著他,然後秀眉一擰,說:“所以……現在你要替我抄寫計劃書!”

“什……”範雨棠一頓,下意識看著被他撕成兩半的計劃書。

他原本覺得悝惱、覺得火大,但又忍後不住地笑了出來,聽見自己的笑聲,他心裏突地一驚。

一直以來,他都活得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從不輕易洩露心跡,可現在,他卻在她面前卻下武裝?“你剛才……是在笑嗎?”姜珛貞訝異的看著他。

範雨棠這人總是要笑不笑的,給人一種陰沈又深不可測的感覺,可剛才他不但笑了,還笑出聲來……慢著,他是在笑她嗎?

“我不管,是你撕的,你得負責幫我抄!”驚訝過後,她氣呼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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