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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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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妹兒啊,你這麽大了,怎麽還如此沒規矩。 老大你別生氣,我幫你訓他!”薛國公夫人立刻抓住了他這個把柄,不滿地出聲訓斥。

薛彥抿了抿薄唇,他剛夾了一筷子肉,卻如何都送不進口了。

真是倒黴催的,不知道誰在心裏念叨他,害得現在全桌人的目光都投向他,明明之前他大哥還在討伐別人。

“娘,您別說旁人,這個月府裏收到無數張帖子邀您出去賞花賞月,您一次都沒去。全部都推給兩位弟妹,連封回帖都不寫,讓別家的主母如何想如何看我們國公府?”

薛山正在氣頭上,真是逮誰咬誰。

薛國公夫人心裏很是不滿,暗自嘀咕道:真是屬狗的,連親娘都不放過,還當著兒媳婦的面兒訓我,看我把這個鍋如何甩給別人!

她面上倒是笑嘻嘻的,還親自夾了一塊菜給薛山,笑容溫柔:“老大你別惱,那也不能怪我啊。你娘我就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哪裏知道什麽賞花賞月,吃也吃不飽,喝也喝不好,成日裏拿著手帕捂嘴輕笑,跟個太監似的裝模作樣。”

她這話一出,站在桌旁伺候她用膳的兩個兒媳婦,立刻臉色一變。

拿著手帕捂嘴輕笑,那是姑娘家的禮數,除了她們婆母這不走尋常路的,否則哪家的女子不是這樣。她真是一竿子打死所有人,把她們比作太監啊!

沒想到薛國公夫人這話還沒說完,補充道:“再說我也不會回帖,兒媳婦兒,你們怎麽沒幫我回啊?是不是又忙著窩裏鬥呢,你們打個都說了,我們是一家人,要和和睦睦的,不能總想著算計自己人。”

“母親,兒媳婦最是蠢笨,在娘家的時候就總也學不會回帖。當初有人笑話我成日裏就曉得拿著手帕捂嘴,跟個太監似的,我這心裏苦啊。”二兒媳放下湯羹,說著就從衣袖裏摸出錦帕擦了擦手指,臉上擺出惆悵萬分的表情。

三兒媳的動作更是不慢,她伸手摩挲著自己皓腕上那水頭甚足的翡翠鐲子,語氣輕快:“母親,您不曉得我嘛。我出身於商賈之家,您若是讓我撥算盤盤賬,那我自然沒話說。可這高門之間回帖子,我哪裏學得會。而且我跟二嫂一個毛病,就喜歡拿手帕捂嘴。”

三人這你來我往幾句話之後,廳內就徹底安靜了。

薛山擰眉,他的話還沒教訓完,但是兩位弟妹牽扯進來,就不好再多說什麽了。

薛彥埋頭吃飯,他恨不得自己變成隱形人才好,這就是他們府中的日常。

薛國公府什麽不多,男人多,幸好薛山自幼懂事兒,又比他大許多,性子嚴厲。無論是嫡親的還是庶出的弟弟,他都管教得十分嚴格,所以沒出現那種上房揭瓦的情況。

但是當弟弟們長大,要娶妻生子的時候,就出現大麻煩了。三個女人一臺戲,現在他只有兩位嫂子,湊上他那不靠譜的娘,已經每日把家裏鬧得雞犬不寧了。

薛彥幾乎可以想象到,等日後大哥把繼妻迎進門,他再定親了,湊齊五個女人連打麻將都要好好爭奪一番,多出一個人來,沒本事兒的那個就只能做旁邊看著了。

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在這個時候想起了夏姣姣來。如果是那個纏綿病榻的小丫頭片子來,不知道是吐血避開,還是硬爭著一口氣也要奪一席之地。

薛國公夫人憋屈,她能說什麽,方才口無遮攔把她們比作太監,她又不是故意要損兩個兒媳婦的。結果現在她們把這話原封不動地還回來了,還二人聯手對付她。

她心裏苦,她也要說出來!

“還有沒有人管了,你們都有夫君在身邊,不就欺負你爹不在我身邊嗎?薛石頭啊,你看看你走了之後,我過得都是什麽日子。咿咿呀——我的命好苦——”她哭著哭著,竟是甩著衣袖唱起來了。

在座的除了薛山眉頭皺得更緊之外,其餘人都是見怪不怪的模樣。

沒法子,薛國公夫人愛唱戲,但她有屬於瞎唱的範圍。不能在外人面前丟醜,就只能自家人受著了。特別是今兒好不容易一大家子都湊在一起用膳的時間,她如何能錯過。

哪怕沒有鬧這麽一出,她也能想法子鬧開,然後自演自唱,自娛自樂。

夏姣姣坐在書桌前,知冬早已伺候好了筆墨紙硯。

她提起筆寫得一手娟秀的小楷,一字一句,字字泣血。很快她就寫完了一封,之後又提起筆,這回她又換了一種字體,模仿另一個人的筆跡繼續寫。

知冬有些不明白,縣主這換個筆跡寫一封信,已經連續寫了好幾封信是什麽意思。而且上面寫的內容,都是在控訴男人拋棄她的。到現在她都不明白縣主控訴的那個男人是誰,因為稱呼都是“爺”,連個姓都沒有,這就著實奇怪了。

“成了,你下去端個冰糖酥給我,信箋我自己來就行。”夏姣姣揮了揮手打發她走。

知冬正是滿腦子疑問,想要弄個明白,此刻聽她說要離開,頓時有些不舍。但是又想起之前知夏叮囑的,這幾日縣主心情不佳,能哄著她就哄,除了喝藥之外不要違抗她的命令。

“好嘞,縣主您小心。這小東西爪子挺利的,若是系不上去,就喚一聲奴婢幫你弄。”知冬立刻點頭,伸手指了指信鴿,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

一直等知冬的身影看不見了,她才提筆寫寄去的地址。每一封信箋的表面都是不同的字跡,對應著裏面的書信。

寄去的地方卻是同一個地方:薛國公府。

同一個人接收:妾之郎君。

信鴿是統一飛回晉江坊,之後再分配到不同的地方。不過都靠得很近,就在望京城內,所以收到信箋也快。

“咕咕,咕咕。”薛國公夫人正在吊嗓,忽然見一只乳白色的鴿子停在窗上,不由露出了幾分稀罕的表情。

“誰給我寄信?難道是我家那薛石頭的木瓜腦子開竅了?”她拖著長長的雲袖,輕巧地跑過去。

還不等走到窗前,忽而又落下兩只信鴿,就像是什麽閥門被發開一樣,接著就不停有信鴿落在窗臺上。那幾只信鴿被養的很好,肥肥胖胖的,幾乎擠不下了,有兩只都落到了屋子裏的木桌上,擡起腳慢悠悠地走著,像是在巡查自己的領地一般。

只有它們爪子上綁著的信箋十分明顯,薛國公夫人也不傳喚下人,就一只一只把信鴿拖過來,慢慢地拆解著信箋。每看一封信,她都要把信貼在胸口哭一哭喊一喊。

“這究竟是誰個負心漢,騙了這麽多小姑娘的情感,良心被狗吃了!肯定是我們府裏的,究竟誰看起來像?老大,我就說他一直不娶妻,肯定在外頭有人了!小二子,不是在院子裏溜貓逗狗,就是跟媳婦兒吵架,夫妻不和去外面找相好,有可能!老三走南闖北,找戲子作陪是常事兒!”

她嘀嘀咕咕地猜測著薛國公府裏幾位爺是否有嫌疑,最後輪到了她的嫡幼子,卻有些猶豫了。

“花妹兒?他看起來最不上道,看起來就像是會欠情債的人,可是他不是要保持童子身嗎?”薛國公夫人歪著頭,將所有的信箋都捧在懷裏,懊惱著為何這人不把哪位爺說清楚,而是要用這種統稱。

若是別家的夫人看到這些,肯定會付之一炬,外頭的女子而已,這東西甩出去就是要亂套的存在。不過薛國公夫人畢竟不是尋常人,她首先想的不是這個家亂不亂,而是誰要倒黴了。

總之不是她倒黴,有熱鬧可以看了。

於是在當日傍晚,她把所有人召集到前廳,拿出了這一疊東西。

薛國公府亂套了。

夏姣姣今兒起得很早,她特地梳洗打扮了一番,三個丫鬟聚在一起嘻嘻哈哈的。

“縣主,今兒是什麽好日子,您打扮得這麽美,天仙下凡似的。”知冬湊過來,臉上帶著討喜的笑容,輕聲細語地說著。

夏姣姣輕瞥了她一眼,就是不回話。

“您不說奴婢也知道,今兒薛先生來診脈。您肯定想用美人計,讓他不要再給你喝這麽苦的藥啦!”知冬湊到她身邊低聲說了這麽一句,就立刻拔腿就跑,顯然怕夏姣姣找她算賬。

夏姣姣輕笑了一聲,收拾妥當之後,就在院中的椅子上坐好,安然地等他來。

她早設好了局,就不信那小白臉能夠安然無恙到這裏來。

“薛先生來了。”知秋通傳了一聲。

薛彥仍然是風流倜儻的模樣,只是他眼下一片烏青,顯然是沒睡好的緣故。臉上的神采也不如之前,只不過在對上夏姣姣的瞬間,他還是強打起精神來。

家醜不可外揚,他完全不想在回憶這幾日國公府裏發生的事情了,簡直猶如人間煉獄。

可怕的不是事情本身,而是不知道究竟哪位爺惹上的情債。

他和大哥還好些,那兩位有了嫂子的兄長,當真是乖得跟條狗似的,就怕自家夫人使出什麽手段來。

“縣主的精神看起來不錯,想必這幾日的湯藥吃得很有效果。”薛彥收斂起心神,輕聲調侃道。

夏姣姣沖他一揮手:“托福,爺看起來也不錯。”

她中途喝了口茶水,“薛四”兩個字含在口中模糊不清,所以聽起來就像是她在親昵地叫他爺一般。

若是平時,薛彥肯定早就得寸進尺地占口頭便宜了,但是現在他聽到這個稱呼,只覺得渾身寒毛直豎,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不提也罷。

夏姣姣伸出手腕給他診脈,另一只手卻在茶盞裏撥動著浮葉,指尖都被茶水濡濕了。

忽而她擡起手在他的臉頰上一抹,薛彥今日抹了薄粉,被她的指尖抹過,茶香四溢。他卻色變,夏姣姣伸手指著他的臉開始狂笑。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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